“什么傻子,相公,我看这个少年八成是疯了!你看他满嘴疯话呢,说什么苏苏要来看他了,”男人的媳妇张着满口黄牙连珠放炮的说着,“我看呀,这孩子就是被女人抛弃了才疯的,那个苏苏就是抛弃他的女人,哎,可怜这么一个标致的少年,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啊,这么英俊的公子都不要!把人家这么好的孩子活活的给整疯了!”

妇人说完,深深叹息,周围的人也赞同妇人所说,纷纷摇头表示惋惜。

“宇哥哥!”耳边传来的清越声音让狂喜得不能自已的俊朗少年抬起头来,见那一脸温柔的绝美女子,忙丢开刚抓主的路人的手,“苏苏,你怎么哭了?”

“宇哥哥爱我吗?”我不答,反问道。

“爱!”毫不迟疑的坚定语气。

我不再说话,盈盈一笑,脸上的泪痕看在他眼里格外心疼,正想伸出手来为我擦去眼泪,我却低下头去,唇瓣轻轻贴在他温热润泽的薄唇上。

突如其来的亲吻让他整个人都呆住了,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保持着想为我擦眼泪的手势。

很浅很短的一个吻,他却欣喜得泪光点点,“苏苏——”

“宇哥哥,等我!”扯起缰绳,清越的声音响起,“乘风,驾!”

策马奔出老远,回过头去,看到狂喜的他手舞足蹈,状如疯癫。

“苏苏吻我了!苏苏吻我了!”

他欢喜的叫声随着微风飘入我的耳中,我的眼泪,再一次悄然滑落。

那几日,小城里随处可见一个俊朗挺拔的少年顶着一头赤红的炫目头发手舞足蹈,大声嚷着:“苏苏吻我了!苏苏吻我了!”

苏苏,那是怎样的一个女子?各种各样的传说在人们口里争相传颂。

第一百九十九章 我弄丢了我的月歌 上

入夜时分,我赶到饶城,在绝色楼门前遇到刚赶到的风雨雷电,四人均神色严峻。

走进歌舞大堂,不见舞姬跳舞,也不闻歌姬唱曲,更没有寻欢客与姑娘们嬉闹调笑,整个大堂空荡荡的,只有昏黄的烛火在轻轻摇晃,静如死寂,仿佛可以听到银针落地的声响。

我们五人轻细的脚步声和呼吸声是整个大堂唯一的声音。

穿过大堂,进入风光优美的院落里,亭台楼宇,长廊水榭在朦胧的夜色里罩上了一层凄美又诡异的颜色,昏黄的烛火迎风摇曳。

越往前走,心里的不安越强烈。

前方正是得月楼,绝色楼最好最豪华最奢侈的雅阁,单独的一座阁楼,精致华美,雕栏玉砌,灯火旖旎,可摘星得月。

那是月歌接客的雅阁,我的心,忽然剧烈的痛起来,一点点一点点,在全身蔓延,痛得我无法呼吸。

楼上传来淫亵的笑声,空气中飘着暧昧的旖旎气息。

心,好痛,月歌,是你吗?

我飞掠过去,在楼下便被一个长相粗犷的女子拦住,“不准去!通通不准去!”

她凶神恶煞的叫着,披头散发,衣裳凌乱,像是已经陷入疯狂。

“你们这些坏人!折磨月歌公子还不够吗?还要凌辱他到什么时候?我不准你们再欺辱他!我不准!”粗壮女人拦住我大声嚷嚷。

我记得她,她是我和月歌游湖那日率人殴打赵家小姐的女人。(详见第三十八章)。

这是一个长得尖嘴猴腮贼眉鼠眼的瘦小男人带着两个粗壮家奴走了过来,粗壮女人又扑上去推打着他,厉声尖叫,“不准再去欺辱月歌公子!不准去!你们都是禽兽!禽兽!”

“敢骂本公子是禽兽?你活得不耐烦了?我告诉你,本公子玩他是看得起他,不然,一般的货色送给本公子,本公子都不要!说实话,那月歌公子真不愧是绝色楼的当红小倌,长得细皮嫩肉的,那皮肤滑得跟豆腐花似的,看着就让人流口水,就是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像死尸似的,一点情趣都没有,让本公子玩得真不尽兴…”

瘦小男人的话再也说不出来,惊惧的瞪着眼前神色森寒的绝色女子,他想说话,却被人掐住脖子,什么也说不出来。

“公子——”两个家奴正要上前,惊风闪电手里寒光一闪,两个家奴已成了死尸,脖子上鲜血直冒,眼珠子瞪得跟铜铃似的。

瘦小男人一看,惊恐万分,想求饶,却开不了口,只得拼命用双手掰着那双紧扣自己脖子的纤纤玉手。

我冷冷的看着他,冷笑一声,手下用力一扭,一声脆响,男人的喉骨已被折断,很快,双手无力垂下,脑袋歪在一旁,死不瞑目。

“哼!”冷哼一声,男人的尸体已如死鱼般扔在地上,冷冷的扫了一眼那干瘦的尸体,“真不该让你死得如此痛快!”

粗壮女人惊惧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失去控制的尖叫起来,看到我要上楼,又冲了上来拦住我。

“走开!不然我杀了你!”

“不要!不要!”女人状如疯癫,似乎没有听到我的厉喝,也似乎根本不在意,嘴里不停的尖叫,“我不准你上去!求你不要再去欺辱月歌公子了!他已经被人…已经一天一夜了…求你放过他…再这样下去,他会死的…求求你,你放过他吧…”

话到最后,女人歇斯底里的大哭起来。

“他…被人怎么了?”我的声音明显在发抖,我在害怕,是的,我害怕!

月歌,你千万不能有事!

“他…呜呜…”女人大哭着,泣不成声。

“闭嘴!他怎么了?”

我的呵斥让女人止住哭声,惊惧的看我一眼,才答道:“从昨天到今天,整整一天一夜,那些禽兽一直不停的折磨月歌公子,换着各种花样折磨,男人女人,都像贪婪饥渴的狼,整日整夜的折磨月歌公子,他们都是禽兽,禽兽!没有人性的禽兽!…”

我听不下去,我害怕,我不要听,我不要知道,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求求你不要说了。

我捂着耳朵,可是她的声音还是源源不断的传入我的耳中。

“他们都是禽兽!禽兽!怎么可以那样玩弄月歌公子?怎么可以?…”

“求求你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我的眼泪汹涌而出。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月歌,对不起,对不起。

是我不好,是我来晚了,对不起,对不起。

心,好痛,好痛,她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锋利的尖刀狠狠的插进我的心脏,痛得我几乎窒息,痛得我想立刻死去。

心,可不可以不要这么痛?

月歌,对不起,对不起。

用力推开粗壮女人,大步奔上楼,走到房门口时,我却不敢进去,我害怕,害怕看到月歌,害怕看到他的伤痕,害怕见到那些屈辱下流的画面。

脚下如有千斤重,我抬不起脚步,我不敢往前走,淫亵下贱的笑声从房里传出来,夹杂着男人女人满意的赞叹声和猪一样的低吼声呻吟声。

我不要听,我不要听。

那些下流恶心的声音钻进耳里,每一声都像把尖刀似的在我的心上划上伤痕,鲜血淋漓,血肉模糊。

心,真的好痛。

口中腥甜传来,一张口,一口鲜血喷出,射在木门上,染出点点猩红,如谁心上的伤口般瑰丽而悲痛。

“公主!”风雨雷电疾呼着向前扶我,我推开他们的手,一步一步走入房间,脚下如灌了铅一般,每一步都那么沉重那么吃力。

下流龌龊的声音在耳边越来越清晰,我的心痛,越来越深重。

薄薄的红纱迎风起舞,红纱背后是频繁的人影和一张大床,低吼呻吟不绝于耳,空气里尽是情欲的气味,熏得我想呕吐。

我一步一步走近红纱,掀起红纱,眼前的景象让我的心如同爆炸般痛起来,身体像不是自己的了,头脑里一片空白,心痛充斥着身体各处。

除了痛,剩下的还是痛。

我无法呼吸,无法思考,口里一股腥甜传来,大口鲜血喷出,溅在红纱上,染出朵朵凄艳红梅。

第200章 我弄丢了我的月歌 下

脏污凌乱的大床上,月歌嫩白纤瘦的身体一~丝~不~挂,一个长相丑陋肥猪一样的赤~~裸男人正爬在月歌身上奋力扭动着身子,嘴里发出猪吃食般满足的嗷叫,旁边还有十几个男人女人围着月歌,下留的抚摸啃咬着月歌的身体。

那十几个人不时催促着爬在月歌身上的男人,一个肥胖的老女人胖乎乎的手揉搓着月歌的私~~处,嘴里还下流的骂着:“怎么还没反应?王员外,你的春~~药还有没有,再给他喂点。”

“那春~~药太猛,这小倌身子骨弱,承受不了,万一死了就没得完了。”一个獐头鼠目的老男人一脸银贱笑容。

胖女人狠狠的掐着月歌白嫩的肌肤,骂道,“没劲!像死人一样,一点情趣也没有,坏老娘的兴…”

“公主——”风雨雷电跟了进来,暴雨和狂雷早已转过脸去,泣不成声。

我没有流泪,只是静静的看着面色惨白一身伤痕的月歌,轻轻点了点头。

闭上眼,屋子里的鬼哭狼嚎此起彼伏,骂娘的求饶的哭泣的,各种声音都有,很快,屋里便安静下来,睁开眼,屋子里只剩下站着的我和躺着的月歌。

房门被悄悄拉上。

空气里弥漫着让人作呕的味道,我走近月歌,他睁着眼,目光空洞,像是被抽离了灵魂的木偶,雪白的身体布满毒蛇一样的伤痕,那是被人用皮鞭抽打的,另外,还有不少的青紫,那是被凌~~辱时弄出来的。

床上到处都是令人作呕的液体,月歌的私~~处也沾着浓稠的液体,后面流出乳白色液体。

那些禽~~兽都爱死了他白嫩的肌肤和纤瘦的身子。

我的眼睛很干涩,我很奇怪,我竟然没有流泪,我只是静静的看着没有灵魂没有表情的月歌,走上去,脱下外袍,套在他赤~~裸的身体上,轻轻拥他入怀。

我只是抱着他,一动不动,一句话也不说,就这样抱着他,而他,就像死去一样任我抱着,不反抗不挣扎,我甚至感觉不到他的呼吸。

而心痛,一刻也未曾减少,只是我们都好像失去了流泪的能力。

是不是哭出来会好受些?

昏黄的烛火一如既往的跳跃着,我仿佛听见风过之后,空气里谁的心裂成碎片。

是我?还是月歌?

不知保持着这个姿势多久,手脚都麻木了,我却没有丝毫感觉,低下头,轻轻拢起月歌的青丝,却发现那根红玉簪已不见。

丢了吗?月歌丢了红玉簪,而我,是不是把我的月歌给弄丢了?

“月歌——”我轻轻开口,月歌一直没有动静的身子忽然僵硬,猛然抬起头来看着我,眸里光芒闪动,只那么一瞬,那修长的眸里又恢复死寂,绝望的死寂。

我还想说什么,他忽然使劲推开我,冲了出去。

“月歌——”我叫着他的名字追了出去。

万一他…我不敢想,我害怕,害怕失去,害怕他受不了,我害怕很多东西,我从没像今天这么怕过,哪怕是当初云天阁覆灭,云天被掳时,我也没这么害怕。

我一路追着他,他像发了疯似的往前狂奔,直到跑到一个简陋的柴房前才停了下来,他毫不犹豫冲上去使劲拍打着木门,我使了个颜色,惊风上去一脚把门踹开。

月歌不看惊风一眼,径直冲了进去,我也跟了进去,看着他蹲在地上在杂乱的稻草木柴里翻找着。

惊风闪电要上去帮忙,我摇了摇头,他们二人便退至一边。

柴房里很阴暗,我接过小雨手上的灯笼,站在月歌身边,照亮他的眼前。

风雨雷电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柴房里只剩下我们俩人,空气很静,只有月歌翻着柴禾的声响。

他不哭,他不闹,他甚至连轻微的责怪也没有说一句。

我知道他心里的难过,可我却什么也帮不了他,只能静静的站在他身边,为他照亮一点光明。

女帝?即便拥有天下,我也有如此无力的时刻,女帝?天下之大,唯吾独尊,听起来却更像是讽刺,笑容噙在唇边,更像是哭。

闭上眼,以为会有眼泪流回心底,可是,却没有,一滴也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找到他要找的东西,他举着那根东西,死寂的眼里闪出一丝光芒,娇嫩的手早已被柴禾划得鲜血淋漓。

那是我送给他的红玉簪!

“月歌——”我走向前,握住他的手,想拿过红玉簪,为他将满头青丝绾起,他猛然抽出手,却转过身去,蜷缩在角落里,将红玉簪紧紧握在手里,像是护着失而复得的珍宝,再不看我一眼。

“对不起,月歌。”除了对不起,我还能说什么?

他蜷缩的身子僵了僵,却依旧沉默着,死寂般的沉默。

我走过去,想把他拥入怀中,他却用力推开我,往门口奔去,我猝不及防,摔倒在地,他回过头来,愣愣的看着我,修长的眸里不再只有空洞,似乎还有担心,我知道,我就知道他还爱我,他一定还爱我!

“月歌——”

我向他招手,我以为他会走过来搀扶我,可是他只是看我一眼,又转身就走。

“你走!你走了就不要回来!”我的声音尖锐而凌厉,我不是说气话,我只是想借他对我的心意,逼他留下面对。

他纤瘦的身子陡的僵住了,迈出的脚步停了下来。

“月歌——”我站起身,正想过去牵他的手,他忽然转过头来看我一眼,只有那么一眼,那一眼里饱含了哀伤,绝望,悲痛,似乎还有…歉意,决绝。

决绝?不!

我的心里涌起不好的感觉。

“月歌,你——”我想挽留,已来不及。

他就那么看我一眼,最后一眼,那凄伤又决绝的一眼终生铭刻在我的心里,多年以后,我仍记得他的目光里那饱含的情意和悲绝,痛苦和挣扎,却又是毫不犹豫的坚定。

“月歌,不要走!别走!”

他似乎没有听到我的呼喊,转身离开,毫不犹豫的走了,我眼睁睁的看着他纤瘦的身子消失在我的视线里,却无能为力。

我的月歌终究被我的粗心和无情弄丢了!

闭上眼,心,好苦好涩,好想哭,却没有眼泪。

心口好痛,口中腥甜的味道又传来,这一次,我没有看到那凄艳的红梅在我面前怒放,眼前就陷入了黑暗。

第二百零一章 千刀万剐 上

朦朦胧胧中,感觉有人注视着我,睁开眼,正对上月歌心疼哀伤的目光,见我醒来,他慌忙转过脸去,一直停留在我眼前的手也想缩回去。

我忙抓住他的手,他却使劲抽出,低着头,“月歌脏,别污了姑娘的手。”

脏?我的脑子里如同响起惊雷,心疼的想拥他入怀,他却慌忙躲开,远远的站着,我这才发现他的脖子和手背一片通红。

“月歌,你的皮肤怎么了?”

他没有答言,只是低着头。

“昨夜月歌公子清洗自己的身子,洗了整整一夜。”小雨走过来,压低了声音说道。

月歌,你真的觉得自己脏吗?所以才不敢也不愿碰触我,所以才拼命搓洗自己的身体,即使搓得全身通红也无所谓吗?

月歌,你不疼吗?你不疼,我疼!

“月歌——”我轻声唤他,他却充耳不闻,漠然的看着窗外,眸里一片死寂的灰白,小雨悄悄退下,临走前怜悯的看他一眼,他也像未察觉。

身上红衣依旧妖娆,只是那红色却更像是悲戚凄艳的血色,夜风从窗户吹入,冷得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此时正是三更时分,全城一片宁静,家家户户均已入睡,而绝色楼的所有人,今夜无眠。

“月歌,你好好休息吧!”

还有很多事需要处理,那些伤他的人,我一个都不放过!

“姑娘——”走到门口正要出门,忽然听到他开口轻声唤我,我回过头看他,修长的眸里一片冰凉的哀伤,等了许久,他才轻声说道,“外面风凉,姑娘加件衣服。”

我的白色外袍就在他旁边的衣架上,我等着他为我取来,他却丝毫未动,我只好轻叹一声,幽幽开口,“月歌,帮我拿过来吧!”

他哀伤的看我一眼,走到衣架前,伸出手去,迟疑许久,终于放弃了,“姑娘自己拿吧!”

月歌,你还是觉得自己脏吗?你真的觉得自己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