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此时令大地颤抖的巨物,身上遍布妖娆眼熟的板砖!

一块一块带着弯曲花纹的灰石板,左一块右一块拼凑起了这具石砖生物的头颅四肢与躯干,好诡异!

像一座移动城堡一样黑乎乎,高大威武地出现在妖娆的面前。

“啊啊啊啊…呜呜呜呜…”

爱哭师叔立即把他那泪水糊了一脸的肿脸顷刻贴在妖娆面前,抱着她的手吓得哇哇乱叫。而那由砖块拼凑起来的庞然大物却从砖缝之下爆发出沸腾的熔岩,如魔孽一样凶猛地向妖娆扑来!

金红火焰扑天盖地!那恢弘的场面犹如炎阳赤火喷薄,万丈金辉扫除世间所有邪狞!绝对不是魔物可以具有的神圣!

“咦?这气息…”

妖娆陡然一惊!而后耳边响起一声惊天动地的呵斥!

“去死吧魔物!居然敢聚成这么大一座山上岸,老子烧了你们!”

滋滋滋!

正在离去的虫蝇们被山内妖娆的炎凰白火与山外忽如其来的赤金流火夹击,立即更为迅速地在火海中枯萎凋残!

大量的虫尸像是鹅毛大雪一样从天空纷纷扬扬地散落,很快妖娆所背负的虫蝇巨山如烟云般消散在空中。而那对面的石砖“巨物”仿佛还甚不满意,从身上爆发出极为强健的威压,好像想对虫山中心发出完全毁灭的惊天击打!

我擦!这妖怪的声音好熟悉啊啊啊啊!

一丝错愕之情闪过妖娆的脸庞,而后突兀的惊喜在脸颊上绽放开来!

“爹!是我啦!”

妖娆迎着那扑面而来的金红火海高叫一声,把两个二傻丢在地上,立即哇哈哈地扑了上去!

从熟悉的金火还有那霸道的声音里,妖娆感觉到了让她小心肝糊一地的亲切。那必定是与她分离了很长时间的疯子爹爹无疑!

也没有想着爹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没有想着爹爹为什么变成了这坑爹的模样,妖娆身体比意识更迅速地向那石头人扑去。

咦?

石头巨物蓦然一抖,而后石块纷纷从巨大的身体上掉落,一股磅礴的灵气一散而空,那簌簌的砖头下立即露出阿斯兰特那张不可思议的脸!

“妖妖!”

阿斯兰特浑身一抖,苍绿色的眼眸内骤然爆发出两道火炬,他急不可耐地收起火息,冲上前来一把就将妖娆拦腰抱起,熟稔地将她在空中一抛,然后又极为稳当地将她托在臂弯里!

“你怎么在这里!”

不期而遇的父女两人,异口同声地大叫!

难怪爹爹的传讯水晶最近了无讯息,原来竟也被困在噬骨荒原?!妖娆捏着阿斯兰特的脸,左瞅瞅右看看,发现爹爹好像又瘦了一点点。肩膀虽然还是那么宽,但托着她屁股的手却有些咯得她肉痛,想必爹爹壮硕的臂弯现在都能看到骨头。

还有一头乱发,脸上的红包,撕成布条条的衣服都说明爹爹在这个鬼地方一定也经历了一场极为艰苦的战斗。

看着阿斯兰特狼狈的模样,妖娆顿时觉得自己灰头土脸的模样还不算太悲惨。

托着妖娆转圈圈,阿斯兰特眼底的惊诧比妖娆更重,他哇哈哈的疯狂大笑声甚至吓死了最后一批没有被烧死的虫蝇,直到转得自己想吐的时候才踉跄停了下来!

“一言难尽啊!”听到对方的质疑,二人又心有灵犀地同时说出了一个答案。

两次都说出相同的话,两人对视着,四目内惊喜与温情同在。

噗!

妖娆顿时笑噗了一声,然后抱着阿斯兰特的脖子赖嘻嘻地蹭了起来。

果然是父女,连说的话都一模一样。妖娆隐着胸腔里的笑意,小声在阿斯兰特耳边说道:“那我们就慢慢说。”

在这生机渺茫的魔族禁地内居然与爹爹相遇,妖娆身体内的疲惫顿时一扫而空,仿佛只要有爹爹在,什么狗屁虫窝,什么垃圾荒原…通通不在话下,她们一定能活着离开这里。

“哇!姐姐!你不要碰我姐姐!”

肿脸的爱哭师叔此时又不屈不挠地扑了上来,也不顾人家父女相处的温馨气氛,抱着阿斯兰特烂兮兮的裤腿就要咬。看上去对妖娆十分忠心。

“别咬,是自己人。”妖娆急忙制止爱哭师叔的暴行。

“咦,这两个…是什么人?”阿斯兰特素来知道妖娆的朋友众多,他从来都数不清,所以也不惊讶,而是好奇地问了一句。

“我也不知道呀,在半路上捡回来的两个二傻子。”

妖娆看着阿斯兰特,顿时一阵促狭大笑。要不是因为这两人傻得有些像爹爹当年的模样,她未必那么热心一路护着他们。

“哦,我说怎么这么眼熟悉哩,原来跟你老子我有些像啊?哈哈哈哈!”

阿斯兰特一边拿自己开玩笑,一边用胡碴子扎着妖娆的脸,并没有把她放下,而是像小时候那样托着,直接向乱石废城内走去。

爱哭师叔咬着手指蹲在地上想了想,也拖着那奄奄一息的小师侄,学着阿斯兰特的模样,将师侄抱在怀里,傻不啦唧地跟了上去。

“爹爹,你为什么被虫蝇伤了却不傻啊?”

戳着阿斯兰特脸颊上的脓包,妖娆好奇地问道。看着疯子爹爹满身伤痕,只怕他并没有像自己这般轻易就找到了这处躲避虫蝇的石城。

“可能我对虫毒有一定的抗性吧,所以还不至于沾一点点毒就完全发疯。”

阿斯兰特的解释十分在理,曾经他受过那么重的虫毒,依旧从生死线上挣扎了回来,对虫蝇的耐受性,自然比寻常人强很多。

解释完自己的近况阿斯兰特并没有收声,而是皱着眉头继续对妖娆说道:“不过先天却有些不好。”

说道此时,妖娆突然爆出一句让妖娆惊愕的话,说这话的时候,阿斯兰特的脸颊上也露出了难看的神色。

什么?先天大帝居然也会受伤。

虽然知道有疯爹爹的地方一定就会出现先天大帝的身影,但妖娆一时之间还是难以接受这样的消息!那才情艳艳,实力深不可测的先天大帝怎么可能伤到让爹爹露出如此不安的表情的程度呢?

仿佛看出妖娆所想。

阿斯兰特用低沉的嗓音说道:“妖妖,你也领教了那些虫子的疯狂,你想想如果没有找到这片庇佑之地,你是否能在虫豸风暴中坚持一个月的时间?”

342:不如把他干掉?

吓!

妖娆抬头看着表情凝重的疯子爹爹,没有想到他与先天居然在噬骨荒原里被困了月余!

要是真如她之前的遭遇,只怕她的炎凰最多摆支持一天一夜,势必将要熄灭,然而爹爹与先天大帝,居然无所依靠地足足在荒沙里战斗了一个月!

看着妖娆惊愕的脸,疯子爹爹苦笑道:“所以最开始看到你,我还以为是那些该死的虫子又想出什么新的方法能进入这片石城继续吸血害人,此地的石板有驱赶虫蝇的作用,我便匆忙用石砖给自己做了套铠甲…没有想到劈的是你。”

呃…

妖娆小鼻尖皱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脖子。

她与爹爹在相见时一个背着虫山,一个穿着石铠,两人都不伦不类,如似妖邪,当然认不出对方是什么身份。不过听到爹爹说这里的石砖有驱虫的效果,妖娆看向倒伏四壁残垣断壁的目光也瞬间灼热起来。

搞清楚石砖为什么能驱虫,也就是能离开此地的一线生机。

阿斯兰特抱着妖娆一路向前,四周的断墙与古物越来越多,依稀可以看出古城古道还有片片低矮民房的大概轮廓,可是现在它们破败的样子说明此地至少已经荒废了万年。

“中心地带最安全,其中有一片可能是此地远古居民用来祭祀的一个大广场,我将先天放在了那里。”

阿斯兰特对妖娆说道。

在他说话的时候,妖娆一直注意打量着疯子爹爹的脸,那小心审度的精明神情还是被阿斯兰特逮了个正着。

“喂!臭女儿!你是在想爹爹现在还有没有被先天那王八蛋控制心魂吧!”

阿斯兰特睨着眼睛,哇哇吼着,看向妖娆的眼里甚至带着一抹愠色。

哇!爹爹知道了!

“咳咳…哪有…”

妖娆老不自然地摸着自己的下巴,心里却暗自舒了一口气,看样子先天重伤,多少是削弱了对爹爹心智的影响。

“还没有?!眼睁睁看着老子被人牵着鼻子走你也不帮把手!是有了那个红毛小兔仔子就不要爹爹了是不是?”阿斯兰特一张凶残的脸直接贴到了妖娆的面门上,隆隆大吼道。

“不是不是,绝对不是,在爹爹面前,龙觉那骚包他…他算哪棵葱?”

妖娆立即戳手指挤出可怜又萌的表情对爹爹放电。

她明白此时不牺牲龙觉是绝对平息不了爹爹的怒火滴…

啊啾!

正在某处被龙族折磨得要生不死的某人顿时狠狠地打了个喷嚏,然后风骚地甩着赤红的长发以苍茫的目光眺望龙影纷飞的天空,自恋感叹:啊,妖娆又在想本少了…

“哼…这还差不多。”某女儿控委屈的小内心立即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对着妖娆得瑟地哼哼起来。在他眼里,龙骚包的确就是一棵葱。

看着爹爹如此精神,妖娆痛定思痛地自我检讨。

“当时是看先天好像成了爹爹的契约者,再加上以先天大帝那样强大的实力与掰不过来的倔脾气,实在是无从下手。只怕干错了一件事,就牵扯爹爹陷入更危险的境地。”

当时的情况,她的确打不过先天。

“而且…”

妖娆的声音渐渐低沉。

“先天大帝要做的事太逆天,我觉得有爹爹在一旁跟着也不那么容易出问题。”

妖娆的这个回答倒是令阿斯兰特为之一愣,而后他居然对着妖娆古怪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没有想到对天下最不感兴趣的我家妖妖,也会有这样考虑天下大局的时候!”

“我没有。”妖娆弱弱反驳,却立即被大笑的阿斯兰特打断。

“你有,只是你还不觉得而已,每一个真正问鼎天道的强者,一生之中都会问两个问题,一个是‘世界从何而来?’,一个是‘我将向哪而去?’”

“你在下意识地思考世界会因自己的决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所以的本心已经开始超越你自己而存在,你的世界也由自己变成了更宽广的疆域,妖妖…你长大了。”

看着爹爹那意味深重又带着期待的脸颊,妖娆有些迷茫,又似乎有些清醒。

被爹爹一提醒,她是觉得自己的世界正悄然发生着变化。她心中先装着自己最珍重的亲人与朋友,继而慢慢地憧憬这个世界更加美好。

“许多召唤师,只在意自己的修行,也就是飘然出世的问道,但他们即使问鼎初元最高峰,问的也是一个人的道,而非天道…”

爹爹的声音如歌如述。

“爹爹一直认为所谓强者,是授命于天,得到力量的同时也理所应当燃烧力量的这样一种存在,你去思考世界从何而来?不公与不正为何存在?想明白这些,你自然就会把自己当成对你所生存的这个世界里一个有责任的人,那些隐世而修自我之道的召唤师们总是说我们这些想东想西的家伙沾染世俗太多,日后绝对不可能专心幻修问鼎至强。但是人若什么都不在乎,只追求强大,那强大又有什么意义?”

“你喜欢守护朋友家人,我喜守护公平正义…其实都是在守护这片家园。”

阿斯兰特这席话说得极有深度,让妖娆都觉得心意豁然开朗。

“你把爹爹留在先天身边并没有错,虽然最开始觉醒的时候我亦不完全赞同先天的‘绝对公平’,但陪着他一路走来,我们也发现了许多新的东西,比如说…我们发现了莫里斯的道统。”

最后几个字,阿斯兰特说得十分缓慢,一字一句,铿锵地落入妖娆耳际!

莫里斯!

妖娆的眼眸蓦地张开,这个名字现在对于她而言也是一种致命的吸引,因为她还想问问莫里斯那四平行世界的海沟,是不是他画歪了的封魔之线呢!

“然后呢?莫里斯的道统里说了什么?难道爹爹与先天前辈来这魔族的噬骨荒原是为了追逐他的脚步?”妖娆顿时抛开之前的话题抓着爹爹的衣领,急切地问道。

“那倒不是…”阿斯兰特笑笑,对妖娆眨了眨眼睛。

“你也知道先天他最迫切的,还是集齐足以轰破四平行世界的极道幻器,他顺着一些古籍中残留的蛛丝马迹猜测出魔族实际上持有的并不仅现世有名的天音魔铃,修罗骸骨巨门,神秘魔器这三件极道幻器,还有一件从未出世的家伙隐藏在魔族天魔长老会的某个禁地里!”

什么?!魔族还有第四件极道幻器?妖娆顿时眉头一紧,不过阿斯兰特接下来的话还是深深地吸引走她旺盛的好奇心。

“所以我们偷偷杀了一个魔族天魔长老会的守门人,抢了他的一百零八枚‘门钥匙’,然后一个禁地一个禁地地找了过来。”

阿斯兰特一边笑,脸上一边透出狂野的表情。

吓!

听完阿斯兰特的话,妖娆顿时对疯子爹爹竖起了大拇指,真是太牛掰了!

杀了一个像万魔群山“狼叔”那样的家伙,还一个禁地一个禁地的进行地毯式搜索?

“这个禁地不是我与先天进入的第一个禁地,也不是最凶险的一个,但却耗费了最长的时间,待在这片石城废墟里性命无碍,但是走出去却很难保命,我试了试,那石头铠甲并不十分紧密,如果走出石城万米,还是会有该死的虫蝇从缝隙内钻进入。”

阿斯兰特开始向妖娆描述自己被困于此地尝试逃生的种种办法。在先天昏迷的这些日子里,他曾经无数次尝试与虫蝇再战,但最后都毫无进展地被逼回石砖废城内。

“让我先看看先天前辈吧。”

妖娆坐在阿斯兰特的臂弯里,远远地眺望到前方空旷的高台上,正静静躺着一个人影。

从疯子爹爹的怀里跳出,妖娆三脚并成两步地冲到高台前,却在靠近先天的那一瞬间缓缓减慢了步速。

这是一种奇异的重逢。

看着那俊美不似凡世生灵的谪仙一样的男子此时沉睡在自己面前,妖娆心底立即升起一种恍惚的感觉。

“先天是无敌的!”

至少在今日之前她一直有这样的感觉,就算被朱雀天罚深锁万年,依旧霸气冲天地大吼“吾一生逆修”的男子!面对无数魔族敌人,挥一挥手便将千军悉数剿灭的绝世男子…此时却这般安静而孱弱地倒伏在自己面前。

这令妖娆对强者又有了一番新的认识。

所有让人敬畏并顶礼膜拜的“神”,只要是血肉之躯就必然有软弱的一面,只是他们的软肋,通常不会被人发现。

无论走到多高的地点,都不要被赞美与光辉蒙蔽自己的心灵,因为纵使像先天这样的人也会有朝一日吃这么大的瘪!

但现在这样沉睡的先天又是可爱的,因为之前他的彪悍,让人感觉不到一丝他身为“人”的自然,现在让妖娆看到了是先天大帝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她却顿时觉得亲近起来。

他会受伤,他会虚弱。

妖娆坐在先天大帝身旁,看到他的身体多处都受到严重的伤害。

认真端详一番,妖娆突然恶兴趣地对疯子爹爹一笑,亮着她的小虎牙对爹爹邪恶地阴笑道。

“爹!我们现在把先天干掉,以后他就不会再控制你的意念了。”说罢妖娆的小手就摸上前去,似乎是要勒紧先天大帝的脖子。

“吓!臭丫头你要干什么!”

阿斯兰特顿时把妖娆的贼手从先天的脖子上拍下去,虎着脸说道:

“爹爹不埋怨你了还不成?纵使先天他是扭曲了我对莫里斯海沟的意念,但是…”阿斯兰特托着下巴。“你看他伤成这样,我却身上没什么伤痕就知道,他也尽力在保护我的安危,就像你说的,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谁对谁错,所以你老爹我还是会继续跟着他看看他接下来想干些什么”

爹爹的这个答案,在妖娆的意料之中。

不过她还是不满先天大帝曾经那样过份地对待爹爹,所以一边对着爹爹讪笑,一边转着眼珠子暗中寻思怎么悄悄出一口恶气。

毕竟遇上先天这么孱弱直是不容易。不雁过拔毛,欺负帅哥…趁机揩油…呸呸呸…那叫落井下石,实在对不起这么难得的机会。

“刑墨去了哪里?”妖娆先拉开话题。

“自上次在殇城一战,先天助他得到魔王极道幻器之后他就被人族与魔族的上层力量看护,去一处隐秘之地隐居去了,不常与我们一起行动,但经常联系。”

先天,阿斯兰特,刑墨可是先天大帝计划中铁三角般的中流砥柱。

哦。

妖娆瞬间明了,刑墨是去给先天大帝看守魔王极道幻器的。

“所以你们才有精力来寻找第二件极道幻器?”妖娆扬着头反问疯子爹爹。“其实要说寻找魔族多年从来没有出世的第四件极道幻器,我觉得不如去人族上四宗抢一件更好。”

妖娆腹黑地笑着,其实心中又有自己新的小九九,若是应天情打死也不说出神宗他应氏老祖的遗骨被藏在什么位置,先天大帝他们先去闹上一回,把神宗上层搞个焦头烂额,那她也有了下手查探的好机会。

“少来!”

“梆!”

阿斯兰特又给了妖娆一暴栗。顿时弹得她向后一倒,下手这么重,看来阿斯兰特丝毫没有留情。

“臭丫头你一定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阿斯兰特不愧是一手带着妖娆长大的爹爹,哪怕她肚子里的蛔虫动一下,他都能在第一时间内感觉到。虽然不清楚妖娆的脑筋里想的是什么,但阿斯兰特想都不想就叫停了妖娆坑人的冷笑。

“你可能还不知道为什么先天一直计划夺取的都是魔族的极道幻器,因为在他心中,与世界归于大公平同等重要的,是人族万亿生灵的安危。为了防止世界动荡时魔族又与人族开战,所以他所锁定的极道幻器,都是魔族之物!”

“先天这么做为的正是在莫里斯海沟被打破的同时,魔族力量削弱,人族召唤师们能一举将所有魔族清出初元世界。这才是他追求的完整目标。”

震惊!

听了阿斯兰特的解释,妖娆也立即忘记摸摸自己被弹得有些红的额头,蓦然瞪大双眼。

她之所以一直不太亲近先天,也与先天对魔族的漠视与对莫里斯海沟的执念有关,因为她本人对解决眼前人族与魔族的争端更为在意,却对什么撼动远古的世界规则不大上心。

但现在她才听闻,原本先天并不是单纯地追求飘渺的东西,而是想一举把所有问题同时解决。

好大的野心,好深的棋!

妖娆低下头,看着先天沉睡的脸,那丝丝缕缕蜿蜒于石台上的乌发比水草还细软,即使在梦中都抿得紧紧的唇与微微战栗的睫毛,突然觉得这美好得犹如仙人一样的俊美男子,心中原来装着那么多的东西。

“不要怪他什么都不说,因为有时候他的表达方式是很奇怪,人在高处未免有太多东西不可能被他人理解,所以他才选择最直接而省事的办法…直接控制别人的心魂,最快地达成目标。”

这话原本是妖娆应该去安慰阿斯兰特的,结果却被阿斯兰特说出来安慰妖娆。

因为阿斯兰特跟着先天的时间最长,所以知道先天曾经对自己所做的事后才有了不一样的领悟。

对于先天要思考要计算的庞大信息量而言,一些武断与专横简直就是完全可以忽略的细微末节…虽然把自己的情绪比喻成“细微末节”阿斯兰特自己也有些不别扭,但这就是事实所在,所以他并不怨恨先天,反而催生了继续与先天探索莫里斯之秘与世界真相的念头。

妖娆点点头表示自己并不反对的态度。而后认真地讯问道:“那你们得到的莫里斯的道统又是什么?”

“这还是问先天本人吧。”

阿斯兰特挠了挠乱糟糟的大头,然后笑兮兮地指着妖娆左臂的驭兽环,咧着嘴道:“不知道你那个专门治病的小朋友在不在圈圈世界里?现在把他叫出来给先天看看…嘿,嘿,嘿,嘿…”

原来是打百里尘的主意。

阿斯兰特干笑着,立即迎来了妖娆的一计白眼。

“爹,你这样好猥琐。”无情的白眼向阿斯兰特翻来,妖娆晃着手臂很诚实地说道:“百里尘现在并不在驭兽环里,环内只有几个魔云宗的长老。”

“啊?!那…”阿斯兰特立即挺直身体,皱着眉头看向根本没有清醒迹象的先天。

“让我想想吧。”

妖娆托着下巴看着先天身上的伤口已经有着被人细心处理过的痕迹,让她再做什么后期治疗仿佛也没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地方。

在这噬骨荒原内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她也渐渐明了姬天白为什么说这里才有她的生机。

因为这是一片被所有魔族强者都认同的死亡入口,无论多强的召唤师都有可能陨落。所以此地的破解之法并不是蛮力,而是耐心与思考,变数与运气。

纵观这些条件,她都充分具有。

“我想有一个人知道先天前辈为什么昏睡了这么久还不清醒。”妖娆突然抬起头看向疯子爹爹。

两个二傻蜷缩着身子蹲在妖娆脚旁的台阶下,一哭一笑也十分默契。

“丑丑。”

妖娆身下召唤阵一闪,一道香风四溢,紫发明眸气息自然清爽的英俊木皇顿时出现在妖娆和阿斯兰特之间。

“哇!”

丑丑的出现引得两个二傻都哗啦哗啦地流起口水,肿脸上贴在一起的眼皮奋力撑开想要把眼前突然出现的绝世尤物看得更加清楚。

而此时的丑丑也正目不转晴地看着眼前沉睡的先天大帝开始哗哗地流口水…

哗哗哗…

三人的流口水声顿时汇成一片,因为过于刺耳而突然在寂静的空气里显得有些让人毛骨悚然起来。

丑丑看着先天呆立了许久,不断咽着口水,而后转过头来艰难地开口对妖娆问道:

“这个…丑丑能吃吗?”

丑丑纤长的手指直指先天大帝的心口,另一手指放在唇边,歪着脑袋目光楚楚可怜人畜无害,不过那饥渴的表情立即让阿斯兰特脸色一沉,倏地跃起,直接推着先天沉睡的身体警觉地躲了老远。

“妖妖,你这木皇怎么回事?”

十米开外,阿斯兰特护着先天的身体对妖娆郁闷地大叫。

“呃…果然如此!”

看到丑丑这个模样,妖娆顿时扶了一下额头,把从头上掉下来的黑线扶上去。

如她猜想:木皇见木皇,是有本能的吞噬*的!

就像丑丑之前毫不犹豫地吞噬血婴木灵,还有现在一见先天就移不开视线的渴望。

之前先天大帝比丑丑强太多,再加上一直用实力掩藏自己木皇的气息,所以只有先天对丑丑有本能的同化*,却没让丑丑体会这种微妙的本能。但是现在陷入晕厥的先天,却不再具有防备外来攻击的能力,自然也让丑丑有了反扑的可能性。

妖娆猜想丑丑的力量便是先天在云中海陆还是圣童时为自己铺的一条后路,当他在初元以莲皇重生后,如果吞噬丑丑精纯的木皇气息,只怕现在的力量会更强大,因为先天也曾经对她索要过丑丑,只因她的坚定拒绝而作罢。

现在看到丑丑这么单纯又迫切的表情,妖娆才明白每次先天大帝见到丑丑而不下手…是多么地给自己面子。

“丑丑,这个不能吃。”

妖娆的手指穿过丑丑顺滑的长发,看着他那可怜兮兮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深知这英俊的家伙内心其实单纯得很,绝对不会先天大帝抱着不良居心。

妖娆拍拍丑丑的头,丑丑立即擦干唇角亮晶晶的液体,很惋惜地看了阿斯兰特身后的先天大帝一眼,而后乖乖地说道:

“那就不吃了。”

妖娆与丑丑的对话在她们二人看来稀松平常,但一直聆听着什么“吃”,“吞噬”,“本能”之类词语的阿斯兰特却是脸颊阵阵抽搐。怎么这些话听起来这么不让人安心捏?

“妖妖,我看你还是把丑丑召回的好。”阿斯兰特一脸忧伤地看着那五官依稀有些像先天的牡丹木皇。

------题外话------

之前听说秋林要生了,现在肿么样了?怎么米有人来报个信儿?

343:丑丑的诊断

“别担心爹爹,丑丑不会对先天前辈做…呃…做不好的事情的。”

妖娆拍着胸脯保证。

“你让他上前看看,也许立马能找到先天前辈久睡而不醒的原因了。”

妖娆召唤出丑丑必有自己的打算。

丑丑的力量本来就部分传承自先天,又同为植系中最顶端的存在,自然有植系特有的方法探知先天此时的情况。

“好…吧…”

阿斯兰特半信半疑地看着丑丑,又望了一眼信誓旦旦的妖娆,最终还是把身体从先天大帝与丑丑之间移开。

“嗖!”

一声轻响。

阿斯兰特刚闪开身体,一道柔软的木藤鞭影就瞬间从丑丑的手中弹出,轻盈敏捷地攀上先天的手臂,而后快速蔓延他的周身。

转眼之间丑丑手里的藤蔓就爬满了先天的身体。

看到这怪诞的一幕,阿斯兰特把一双狮目瞪得浑圆,那吓人的架势仿佛只要丑丑敢把先天吸成青莲干,他就立即把丑丑烤成牡丹球!

只见丑丑闭着眼睛思考了很久,那时而皱眉时而凝重的表情看得妖娆都有些紧张。

“倒底怎么了啊?”

妖娆忍不小声腹诽,因为看丑丑纠结的表情,他必然是发现了什么问题。

“他…”

丑丑抽动着嘴角,突然分外严肃地转过头来对妖娆和阿斯兰特眨了眨眼睛,手指指着先天,而后一本正经地吐出四个字:

“他失水了…”

虾米?

失水了?

妖娆与阿斯兰特立即大脑当机,感觉丑丑现在说的这两个字一定不是他们字面上理解的那个意思。

“失水”这么有深度容易让人联想到许多衍生意义的极有暗示性的词语,一定是植系木皇一种极为稀有的病灶的特殊称呼吧?

失水了怎么办?这种奇怪的病还有得治吗?

两双喷火的眼立即像探照灯一样灼灼地向丑丑脸上打来。

“不,就是你们理解的那个意思。”

丑丑严肃地摇头。

“简单点说就是先天还没有习惯做木皇,总把自己还当人看,我们植系幻兽力量的源泉是大地,如果总是不接地气,突然急剧消耗力量之后是会休眠的。”

看着沉睡的先天,丑丑补充道:

“给他浇浇水他就会再活过来。”

丑丑一边说一边抬起了自己的脚,让妖娆与阿斯兰特看清它脚掌下伸出的根根木须,其实即使行走在石砖大上,那些细小的木须依旧灵活地伸入砖缝于沙地下,不断吸吮蕴藏于地下的灵气与水源。

没想到丑丑脚下还有这种东西。阿斯兰特的目光从茫然到清澈。

丑丑才是好木皇的典范!无时无刻不注意给自己储藏能量。而老是一出场就莲影纷飞的先天…他是无根青莲的典范。

所以失水…就是那个失水…

噗通!

两个人影顿时狠狠地砸倒在地,妖娆和阿斯兰特分别两眼发黑地厥倒!

太搞了!先天有没有这么苦逼啊?原来折腾了这么一大圈,那怎么治都治不醒的家伙居然是没水休克了!

这个理由彪悍得让人吐血。

“爹爹!你还把他放在高台上对着太阳晒,哇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他要晒成千年老莲干了!”

妖娆摔在地上笑得半天都没有爬起来,她抱着肚子泪水飙了一脸,指着还在沉睡中的先天手指拼命抖。

“这货失水…哇哈哈哈哈!”

阿斯兰特听了妖娆的嘲笑之后更加浑身抽搐,双眼翻白。

正因为之前先天给人的感觉太强大而不可一世,所以因为这么一个坑爹的理由而长眠不起,这种鲜明的对比直接导致妖娆的笑穴被点爆。

两个二傻看到妖娆与阿斯兰特突然倒地的模样,一个立即扑上来哇哈哈地大笑,一个再次冲上来嗷呜呜地大哭。

四个人滚在一起,一时之间场面混乱得根本无法描述。只有丑丑站在人群中一本正经摸着自己下巴。但是他的从容与冷静,却更让场面荒诞搞笑。

“丑…丑丑…快,快给他洒洒水…”

妖娆抱着肚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才止住自己的狂笑,示意丑丑自行解决。

“嗯,我懂。”

丑丑纯良地点头,而后二话不说呼哧呼哧将挺尸于高台上的先天大帝先从阳光下背到阴凉地里,阿斯兰特本以为木皇需要阳光,殊不知木皇失水的时候更见不得阳光。

别看丑丑话最少,可是办起事来一点都不含糊。

“我给他浇点水。”

丑丑一边说话一边摇身一变,突而幻化出牡丹皇的本形来!

轰轰轰!

大地因为异物的出现而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一道树影在众人面前蓦然扩大。巨大的枝干十人无法合围,那茂盛的枝叶简直遮天蔽日。妖娆要踮起脚抬着头才能眺望到树梢的尽头。远远望去,在荒凉的沙漠与废弃的石城内升起这样一棵青葱的植物,仿佛是荒原的奇景一般,顿时给单调的色彩中加注了一鲜活的生机。

不过为了避免能量浪费,巨大的花树上只小心翼翼地开出一朵淡紫而透明的花球。

好久没有感觉过这种静谧与新绿的阿斯兰特和两个傻子也不由自主地赞叹起来。

这造物主创造的美。

众人的眼眸内倒映着苍翠的绿树,而丑丑轻软的花瓣垂下,将沉睡的先天大帝包缠到花芯内,层层花瓣闭合后立即形成了一枚正好一人长短的花之茧,将先天生机干涸的身体小心翼翼呵护其中。

一层在阳光下荡漾出清波的液体瞬间充盈于花茧内,那些看上去甘甜又洁净的花蜜顿时给先天苍白的脸颊镀上了一层瑰丽的浅金色。被这液体包被,先天一直皱在一起的眉头舒展,唇角仿佛微微带笑,显得神圣又庄严。

看到他露出这样的表情,阿斯兰特也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妖娆脚下的大地在隆隆颤抖,她耳边回荡着地底有什么东西在强势生长与蠕动的声音。不过她并不觉得惊讶,因为她知道这声音源于丑丑不断向地底伸展的根须掘土的声音。

地下传来的令人酥麻的震动持续了很长的时间,从侧面反应出此地的水源隐藏极深,丑丑只怕是拼尽了力量才用自己的根须探到了些许地下暗流。

“需要进入驭兽环吗?”妖娆拍着丑丑那虬劲苍绿的树干小声问道,其实驭兽环世界的山巅内也有充足的阳光与水,只是丑丑听得妖娆的指示便急着幻化出本体扎根在这片沙地。

“不需要…我挺喜欢这里的水…大概给我一夜的时间…就可以。”

丑丑嗡嗡的声音从巨大的牡丹树下传出,断断续续,可以听出他的注意力早已经完全转移到先天身上。

而那包缠先天的花朵已经高高立于枝头,让它充分地被根须汲取的地气与活水滋养。

有些像是孕育与再生一般,空气中漂浮着一股让人神清气爽的幽香。

看着已经然全心唤醒先天大帝的巨大牡丹树,妖娆与阿斯兰特也松了一口气,相互搀扶着坐在石台上,把刚才没有发泄完的笑意再次释放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

阿斯兰特自己眺望那紫花苞中的男子都忍不住再次笑破了音。

“妖妖!”

阿斯兰特拍着妖娆的肩。

“你知道爹爹可从来没有那个觉悟先天变成了木皇啊,世上哪有他那样强的木皇?你看着他的时候,根本不可能往那个方向想,即使我知道他与我契约过,也会下意识忽略这个问题…”

“我日,老子到现在才知道,还得定期给他浇水哇!”

阿斯兰特拍着大腿哇哇大吼,那终于有了养花觉悟的模样再次逗得妖娆抱着肚子滚到地上。

“还是我的丑丑好,自己懂得养活自己!”

笑了好一会儿之后妖娆才从地上爬起来,得意地拿从来不让她操心的丑丑出来做对比。而后拿起地面上散落的碎砖放在手中仔细端详起来。

“可不能让先天听到我们这样笑话他。”

阿斯兰特硬生生地把自己的狂笑憋回肚子里,知道先天大帝一般不生气,不过生起气来也绝对惊天动地。别看他现在还睡着,说不定现在他与妖娆说的一切他都听在耳朵里,正准备着喝水起身狠狠把在背后说他坏话的自己与妖妖扁一顿呢!

停下大笑,看着妖娆又在盯着石头看的模样,阿斯兰特顿时明白妖娆此时心里的主意。

“想办法出去?”

“是呀,我要是太晚回天门宗,也很麻烦呢。”

不想爹爹担心,妖娆也没有对爹爹说起自己遇上姬天白的事,只含糊地描述了一下自己渡劫之后被第一拨发现她入定的魔族丢来了噬骨荒原里。

妖娆已经成为天人第二步强者。这个消息很劲爆。

对于妖娆的晋升速度,阿斯兰特着实无语,不过先天也曾提起这世上并不只有一种瞬间突破诛神与天人壁垒的方法。所以阿斯兰特内心不断打着小九九,也许他能找到另一种捷径赶快追赶上女儿的速度。不然以后怎么面对越来越强的妖妖还有龙觉那只红毛?

“依你看,这石砖为什么能驱散那些恶心的虫子?”

阿斯兰特十分信任妖娆的判断力。

在妖娆未出现之前他独自面对沉睡的先天还有满地碎石足足七日都没有想出什么所以然,可是妖妖一出现,唤起先天的事也有了转机,这说明妖妖本来就是一个身上带着运势的大福星,兴许他想不通的事放在妖妖手里,立即就能找出回旋的余地。

“我开始觉得是符力。”

妖娆纤长的手指划过砖石上奇异的蜿蜒线条,那些她完全看不懂的痕迹仿佛带着一种未知的魔法一般。

“但这些石砖年代太久远了,实在无法判断。”

妖娆举着砖块,对着天空已经昏暗不明的夕阳光芒。

“而且无论我怎么感知,都没办法在这些砖块里寻找到一星半点阵符的气息。”

“爹爹我也觉得是符力,你感觉不到,那肯定是你没有用心找。”

阿斯兰特在妖娆面前从不遮遮掩掩,有话都直说。他指着妖娆手中的石砖。

“这些碎砖里的确还蕴藏着驱除虫蝇的力量,我试过了,只是效果太差,所以用砖块铸成的铠甲支持不了超过一日的时间而已。”

阿斯兰特旧物重提,但一想到疯子爹爹在废城内第一次出现在自己面前那石砖妖怪的模样妖娆就眼晕。那石铠太笨重脆弱,绝对是不可以继续深入思考的方向。

所以她现在完全推翻了之前的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