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娆一把捏住林红棉的脚踝,立即召唤丑丑化藤将是林红棉包裹成了个粽子,然后手掌用力。

“咔嚓”一声!

林红棉的胫骨顿时在她手中应声折断。

下手一点也不怜香惜玉,林红棉痛得浑身战栗,却根本没有办法用她那已经被轰断半边的脖子叫喊,只得以秘语传音在妖娆耳畔泣血怒骂!

“你这贱人到底是什么人?是应天情安排的幌子?不!不可能…你这么强,又如此年轻,你是…”

听到这些传音,妖娆只是冷笑,下手的力量一点也没有减弱。

看着妖娆嗜血的容颜,林红棉的眸光一缩,在丑丑的鞭网之下突然收敛了咆哮,她的怒骂声在妖娆耳畔戛然而止,不过她的脸颊却剧烈颤抖,眸底幽光翻飞…仿佛因为突然想到了什么而精神受到极大刺激!

混乱交织于心底的疑问仿佛有了答案,她…窥见了原本不应该她知晓的秘密!

看到林红棉表情的变化,妖娆冷冷一哼:“哼,猜到了什么又如何?”

妖娆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也不会花心思询问林红棉为什么露出那么耐人寻味的表情!

她也不会像童话故事里那些白痴一样的主角般在杀人前还花几十分钟耐心对敌人解释自己从哪里来,为什么要杀人,然后才人道主义地送了解真相死而瞑目的敌人一路好走。

杀人就是杀人,她对林红棉出手凌厉,招招杀机!

捏断她胫骨之后又一拳轰在她的胸口,顿时把林红棉的半个胸骨都轰塌!

轰!

像一团破棉花一样,已到穷途末路的林红棉嘭地一声飞向一座神王石像!

她重重地撞击在石像上,而后又软软滑落。在夜幕中勾勒出暗淡的风影。

乒乓!啪…

此时的林红绵像任人宰割的羔羊,已经只有进气没有出气。

林红绵知道…无论是自己将黄雄的尸体丢入玉魑房中,还是猜到玉魑可能的身份,这两个理由只占其一便能令对方对自己产生必杀的心意!

技不如人,只能惜败!

“但我不甘心!”

一股滔天的憎恨之意顿时在林红棉的双眸内迸射而出!

她的身体已经倒伏在石像脚下完全没有反抗的能力,而妖娆的又一夺魂之掌已经咄咄向她天灵骨压来!

林红绵呕血,浑身上下像是被利刃切割。

“好强的气息!”

她在心中隆隆大叫:

“第二步者…原来这么年轻也有第二步者!是我林红棉见识太浅,所以才没有看透你的伪装,但是我林红棉,本来应该能走得更远!在不久的将来也成为你这样的强者!所以我…不甘!”

“我本是林家最强嫡女!我才有资格坐上神宗圣王宝座!应天情算什么?你这不知道哪里来的贱人又算老几?我不能死!”

将死之人往往行事出人意料。就在死亡已经向她张开欢迎的双臂,一个古老的传说突然闪过林红棉的脑海。

被妖娆逼入绝境的林红棉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突然自毁一手自爆手臂灵气!

轰!

在妖娆最后一击落下之前,林红棉身上突然发出巨大的爆破声!

伴随着自爆,还连带起大地震动,巨大的尖唳声不绝于耳!

林红棉自己的身体也被反作用力震得像断了线的风筝从天空飙着血线坠落,只是因为被丑丑的鞭藤缠绕而并没有飞离妖娆多远。

妖娆先是退步避让,而后才抬头发现了那诡异尖唳声的来源。

原来林红棉用她最后的力量震断了刚才她身后的神王雕像,好像是刻意让石像内产生大量碎裂,所以石像在坍塌的时候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咔嚓!咔嚓!

在寂静的夜,荒无人烟的神王碑林内,这石裂的尖唳声的确有些触目惊心!

要是胆小者必然以为这阵尖锐的声音是渗透在石像内痛苦的灵魂被粉碎的怨念,会让人听到之后脊背发寒。

可是妖娆一点也不信这一套,她收缩着手里藤蔓,欲将自残成人彘的林红棉拖回自己面前而后完全送她上路。

地上那团已经分辨不出形状的*下发出深深的咒怨。

“要…要来啊…一定…要来啊…”

意识迷离的林红棉依稀记得林氏一位与天门宗上层有关的远亲,曾在她小时候讲过一个天门宗的秘事。

那就是:永远不要在神王碑林里打破雕像!

为何这么庄严肃穆的地方却鲜少有天门宗弟子前来祭拜,导致荒草丛生,满眼苍茫?

并不是因为天门宗远古先祖们的辉煌故事再也振奋不起后辈们心中沸腾的热血,也不是人们不在敬畏雕像所代表的传奇。而是因为…曾经真有许多位天门宗的首座弟子离奇地失踪在这片诡异的碑林内!

那些失踪的弟子没有留下尸体,没有战斗痕迹,没有遗言…失踪事件发生的年代不同,男女有别,但这些于千百年间陆陆续续无厘头失踪的弟子们身上只有一个勉强能称为共同点的特点。

那就是在他们失踪时,碑林内有的雕像…被打破了!

林中有鬼!

所有知情者都对此讳莫如深,只是告诫小辈们打破神王雕像便会将雕像内的怨魂放出,而后忤逆神像者便会被怨魂无声无息拖入地狱深渊。

这个传说只在极小部分人的范围内流传,也许有些新入门的天门主峰弟子都不知晓,但是眼见神王碑林萧索,还有每每问及后长辈们脸上浮动的古怪表情,自然来此地参拜的天门弟子就日渐稀少起来。

林红棉本不信儿时长辈的玩笑,才把自己临时传送点定在了无人烟的神王碑林,可是此时被妖娆逼到绝路,她又鬼使神差地想起那个让人毛骨悚然的传说。

所以抱着放手一搏的信念。她希望这个荒诞的传说在今夜重新上演!

“玉魑,你若杀我…也得陪我死!”

林红棉的双眼内迸发出疯狂的神情!

妖娆一抖手里藤蔓,被丑丑缚着的林红棉便无法抗拒地朝她飞来,此时林红棉脖子断了一半,胫骨折裂,胸口凹陷,左手又被她自己舍弃。所以不人不鬼,已经半步迈入棺材,早已经看不出人形。

妖娆火息沸腾的一掌正向她的天灵骨当空拍去。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妖娆的背后突然吹起一阵阴寒的冷风!

“哈哈哈哈哈哈!真的有鬼!”林红棉脖子上的伤口冒血沫子,心情无比癫狂。

鸡皮疙瘩掉一地!一股莫大的威胁骤然攀上妖娆心头!好像有什么细小的虫豸爬上了她的脖颈,令后颈一阵酥麻麻地痒,浑身不自在起来。

滋滋滋!

脚下的野草被霜华瞬间覆盖,一碰就碎成一地的冰碴!

惊人!

妖娆目光一寒。

“有危险!”

这刹那惊变的气氛让妖娆不由地立即收掌反手,一个鹞子翻身,将原本打算轰在林红绵身上的力量对着自己身后急急而来的杀气轰杀而去!

再回头,一张狰狞的鬼脸已经贴在自己面门。

“啊啊啊啊啊!”

看到妖娆的正面,鬼脸立即对着她恶趣味地惊声尖叫!

腥气扑鼻!

那恐怖的声波顿时将方圆五米内的灌木都震碎成了肉眼看不见的草灰!张开的血盆大口让妖娆惊得心脏狂跳!隔着这么近,妖娆只能看见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那张大嘴!

腐臭的牙,黝黑的咽喉。

狂风起,飞沙走石,灵气紊乱,胸口隐隐有血意翻滚!

这等场面简直惊世骇俗!不知道从哪里突然跳出的野鬼竟有如此强大的杀伤力!

那明明是张人脸,但却獠牙森然,皱如浸水后腐烂还冒着铜绿的老脸可以把人胃里所有的酸水都呕出来!

“好变态的速度与收敛气息的能力!”

陡然看到这一切,妖娆头发都要爆起来,她毛骨悚然地打了个寒战,好不容易才稳定自己的呼吸!

迈入天人境第二步以后,她还是头一遭被人瞬间逼近身体到贴身的地步!

“这是什么鬼东西?难道与该死的林红棉有关?”

一滴冷汗从妖娆的额头上滴落。因自己胸口血气的翻滚,她明白眼前恐怖鬼脸的生灵,威压绝对不在自己之下!

预想总是赶不上变故!

还好妖娆以最快的速度将打击林红棉的力量转为反手一掌轰向这鬼影,不然它布满绿毒附着腥臭脓水的牙就要咬在自己的脖颈上!

一想到刚才那如虫豸爬的后颈酥麻有可能就是这妖魔在自己的后颈吐气,一阵恶心,妖娆下手的力道顿时又强一分!

轰!

电光火石间,妖娆的手掌就与那恐怖鬼怪的尖锐指骨两两相接,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嘭!

妖娆的胸口顿时犹如被重锤打了一铁锤,立即吐着浓血向后飞去!

实在太强了!就连妖娆刚刚渡劫的完美天人二衰巅峰都无法硬碰硬与鬼影抗衡,妖娆对自己此时的踉跄后退简直无法接受!

妖娆一边狂吐鲜血一边破口大骂:

“喵叽的!三衰以上!”

她因为巨大的后挫力被撞得向后飞摔。而又因为她手牵缠绕林红棉的木藤,所以在她被震飞的下一秒,林红棉也被甩了起来。

林红棉被甩起之后,正好面对着披头散发,口里脓毒四溢的“鬼”!

刚开始还在疯狂大笑,向妖娆啐着口水唾骂她该死,又感谢着老天爷终于随了她心愿以轰破雕像召唤来如此强大厉鬼的林红棉此时才清楚地看清了“鬼”的脸。

那死鱼般的眼睛,水草样的乱发,被水泡得发烂的脸颊,还有满身的恶臭,这鬼婆婆的模样立即把林红棉吓得翻着白眼,胆水都吐出来。

好像传说中里一种生活在魔族沼泽内的妖物——湿婆。

无论刮风还是下雨都浑身滴答淌水,最喜服食生畜活肝。牙有尸毒,性格凶残暴虐!

在“湿婆”强大到令她无法承受的威压之下,林红棉已然抖如筛糠,鼻口内只有出气没了进气。一想到自己有可能死在它腐臭的嘴,恶心的爪下,林红棉一边失禁一边眼巴巴看着“玉魑”,希望“玉魑”赶快把自己杀死。

妖娆在将要撞向一株大树前堪堪稳住自己的身影。

然而湿婆却一脚踩着林红棉的脸急急向妖娆纵身扑来!看来她并不锁定破坏石像的罪魁祸首,而是先攻击眼前最强的召唤师。

“你丫的!”

一阵水晶光泽立即在妖娆身上涌动!啪嗒化铠贴覆于妖娆的左手左胸。二毛也被妖娆召出了召唤阵以化解湿婆脚下冰霜!

若是阵势再大一些,必然会引起天门宗上位者的注意,此时的二兽幻器组合是最保险的攻防阵营。

湿婆听不懂妖娆的唾骂,她的意念内只有杀戮,从她雾白无光的死鱼眼中就可以看出,不把敌人撕个粉碎这场噩梦绝对不会停止!

冰霜暴风骤雨般倾泻而下,妖娆却对冰寒有着极强的耐受性,再加上啪嗒的保护,此时她并没有觉得行动受阻。

轰杀!

湿婆本身没有契约能力,所以她以腐朽的肉身直接对妖娆发出轰击。

咔嚓咔嚓!

威压强而阴毒,四周石像都发出清脆的咔嚓声,这些白森森的石像被黑夜的微光将面容改变,黑的地方更黑,白的地方更白。白天里亲切或肃穆的表情,此时都如同厉鬼在狞笑一般。

之前没有准备好而被湿婆轰飞,妖娆十分气恼,所以她站在二毛背上,祭出朔月黑刀,瞬间一股毁天灭地的战意从她身上倏地飙起!

“杀!”

刀芒在夜中翻飞,妖娆舞刀如舞蹈,在不断领悟刀意中又蓦地体会到了新的意境,破甲以山势,破魔以迅发!

刀背平平切过空气,就像无声的冷风划过平静的湖面。

妖娆闭着眼睛,感觉着此刻夜的宁静。

她挥刀的速度仿佛在减慢,其实却越来越快,慢的错觉是因为她的动作突然由繁复变得简单,就是最稀松平常的推,挑,斩。却突然被她舞出了新的意境。

刀割裂空气的声音越来饭越小,就像不会解肉者把刀在骸骨上碰得刀刃卷曲,而会解肉者则走刀游刃有余。

将刀挥得虎虎生风,那是与气流的韵律相悖,所以摩擦起声。

此时的妖娆,好似顺风切影,刀如夜的精灵般在空气中游走,与风起风落,刃芒完全隐入黑暗,看不到她的出手,甚至感觉不到刀的气息,但是她的身体四周却突然萦绕起不容侵犯的肃杀之意!

湿婆发出尖锐的大叫,纵然威压惊人也无从抗拒妖娆此时的凌厉,在二毛口喷水之奥义与湿婆脚下冰霜抗衡之际,妖娆的刀影已经把并不避让的湿婆卷入了刃风里!

噗噗噗噗!

道道细小的布条与血肉于天空中横飞而起,挂在湿婆身上的棉絮与它令人作呕的腐朽皮肉都在无声的刀光中片片凌迟而出。

好嚣张的妖娆,纵使面对这无论是长相还是威压都惊世骇俗的恐怖湿婆,依旧如此果断霸烈!

纵然身体再强大,血肉之躯也无法对抗锋利幻器的斩劈。

空有威压但脑子不太管事的湿婆并没有给妖娆难以对抗的压力,管她是人是妖是魔是鬼,能切死就不足为惧!

将刀意中融入夜与风的意境对妖娆的消耗极大,所以在将湿婆切成一团烂肉之后妖娆立即一个潇洒的回旋急退十米,将刀立于自己身侧,冷冷地打量着败在她手下的强大的“鬼”。

看着眼前的一滩被朔月斩成的浓血碎肉,妖娆心有余悸。纵然此时把它切成肉渣,妖娆的目光也不曾离开湿婆的尸体。因为她总觉得那让人毛骨悚然的鼻吸还在自己的后颈上喷吐。

“你怎么把它搞出来的?”

妖娆提着手里要死不落气的林红绵冷冷问道。自那石像被林红棉震碎之后,这湿婆就从黑暗里冲了出来,这两者之间一定有不可告人的联系!

林红绵已经了无生还机会,也不在乎妖娆更无情的折磨,她吐着粉色的血沫子,用秘语唾骂着回答妖娆的力气都没有,断脖子歪歪地垂到一旁。

妖娆只能自己看着湿婆的尸体,在这渗人的场景下独自思考。

那些纷飞于天空沾满浓毒和血新制的棉絮让妖娆的心头升起一丝不良的感觉。

鬼婆婆…与新棉絮。

瞬间让她回想起第一次与应天情“夜游”神王碑林时遇上的那位扫地老婆婆。

妖娆骇然一皱眉!

“该不会是那个婆婆吧?”

依稀记得上次看到的老婆婆面容安详,气息与寻常百姓没有两样,也有可能是自己想错了。妖娆眸光闪烁,在心中暗道:

“不管刚才狰狞的湿婆到底是不是曾经衣衫褴褛的扫地阿婆,这天门宗第一峰的神王碑林,果真是隐藏着什么东西!”

越是不起眼的地方隐藏着这么诡异的东西,越是耐人寻味。

本来已经对神王碑林不抱太大兴趣的妖娆,心中此时又点起了一团火!

有些人保护自己的宝藏,将宝藏藏于秘室,重重设禁,大张旗鼓,气势惊人,一看那紧张慎重的架势就知道被保护的东西一定价值连城,比如殇城魔域下危险重重的魔王地穴。而有些人保护宝藏,却偏偏悖其道而行之,利用人们在禁地寻找宝物的心理,把宝藏丢在根本没有人会多看一眼的寻常角落,只暗藏隐卫加以看守。

这比重重设禁更技高一筹,而那有可能是碑林隐卫的湿婆,以她恐怖的实力向妖娆证明…神王碑林中的东西,绝对价值惊人!

妖娆一边想一边眸光闪烁。

要不是她已经晋升第二步巅峰,对面这远高于第三步大能的湿婆也没有十足把握。以兽神与之对战自然能以力压敌,但是一旦爆发那种规模的战斗,整个天门宗的上层强者都会被兽神威压吸引而来!

若不是上乘的武学加上澎湃的灵气,只怕她除了逃遁,根本无法闯过湿婆这一关!

“若是实力低于暗卫,则死在它的手下,如果实力高于暗卫,战斗的威压又会引动整个天门宗列强!这布局的人…心计好强!”妖娆暗自庆幸自己武技的成长。

而就在她战胜湿婆心跳还未恢复寻常之际,又有一道风声向她急急袭来!

“我日!”还有?

要是那种浑身是脓与腐肉的鬼东西是一群群出现的,妖娆想来都觉得头皮发麻。

所以想也不想,举着黑刀就准备向黑暗一斩,可是却在千钧一发之际,妖娆在黑暗中分辨出了应天情那张写满了焦虑的脸!

“丫的!应天情!你吓得本姑娘差点劈了你!”妖娆看清来者是应天情之后,顿时呲牙大吼!

“小玉,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应天情暗自庆幸自己寻着命魂的气息追赶而来,看到妖娆全副武器,站在水麒麟背上手持黑刀,就知道此地刚才进行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战。

地上残留着两堆血肉。

一堆脓毒四溢让人作呕,一堆仿佛还残留弱弱的呼吸没有断气。

但是两团血肉都已经模糊得分不清容貌。

------题外话------

突然想起昨天照的身份证照…好臭…。捂脸…

352:翻手为云,覆为雨!

应天情其实很为妖娆担心,但现在看到不知名的敌人死在她的手下,还有她浑身是刺,小脸又青又白还表情炸毛的模样,他顿时心里软成了一摊浆糊。

原来天不怕地不怕的黑暗魔女,也有如此可爱的一面。

“乖,不怕不怕,来…哥哥来安慰…”

应天情伸开双手向妖娆走来,脸颊上促狭的表情分明在揶揄:哟!妖娆,你居然有“害怕”这种情绪?我真是开眼了!

不怕才有了鬼了!

怕也不一定就是懦弱的表现,对敌人保持畏惧,才能让人在战斗中更清醒地看清自己。

妖娆并不为应天情此时的揶揄而生气。再说了,应天情之所以现在这么放松,只不过他没有看见刚才那湿婆的诡异而强大的实力!

应天情一步步向妖娆走来,可是就在他迈出第三步时,妖娆目光一变,手里的朔月却突然从放下的姿态突然爆起,迅速向自己无情斩去!

“为什么?”

应天情心中蓦地一寒,完全不明白妖娆为什么突然目爆幽寒向他发动攻击!她恐怖的天人之力绝对能在顷刻之间碾碎他的天灵骨,一击葬送他半条性命!

纵使心中五味药瓶打翻,但应天情硬是梗着脖子一动都没有动。

他不相信妖娆要杀自己,也不相信她把悬空阁楼房顶打破就是为引他来此地的一个局。

应天情的目光只痛苦地挣扎了一瞬间便放松下来。

他信她。

所以心中一片清明。

“白痴!躲啊!”

妖娆眼底幽光灼人,一脚踹在应天情胸口,手中朔月堪堪擦过他身,却迅猛地斩入大地!

咔嚓!巨响一声!

刀口入地之后,大地瞬间裂开一道百米地裂!而什么黑乎乎的东西正被她一刀撕裂!

应天情因妖娆的一脚而狂喜,原来妖娆真的不是想杀自己!不过在心底浮现这不由自主的欣喜之后,应天情顿时深深黯然神伤起来。

“如果是龙觉…如果是龙觉…恐怕根本不会有我刚才又惧又惊然后释然狂喜的心理变化!”

“他一定会在妖娆暴起的第一秒洞察她的所有真心,并立即做出天衣无缝的配合动作。不会像我傻傻地杵在原地,差点因为应激反应而阻碍妖娆的出手!”

“该死的!我真差劲!”

应天情懊恼地咬破了唇,这才开始把注意力放在妖娆斩断的东西上!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眼睛习惯了黑暗的夜与漆黑的草野背景之后,应天情的背脊突然发了毛!

因为在来到时他的确看到两具尸体,一具已经生机了无,一具还吊着一口余力。但是现在那吊着一口气的人影仍被妖娆手中的木藤缠绕,而那本应该再也不可能复生的已死尸体,却诡异地在地上…蠕动!

面对此变故,妖娆也是惊诧万分!

湿婆还没有死!

这个事实让她难以接受,如果不是她一直觉得神王碑林古怪而从未放松警惕,这刚才被她削成肉泥的湿婆尸体就悄悄蠕动,滑向应天情的脚踝!

太变态了!

虽然不知道眼前这团血肉模糊的烂肉到底还能变幻成什么形态,但妖娆知道如果让它攀上应天情的身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一股赤果果的邪狞之意拔地而起,夜黑如化不开的浓墨。

仿佛这天门宗的神王碑林此时化身为一片死域,那尖唳于耳畔的夜风…带着让人毛骨悚然的滑腻触感。

被妖娆踹飞的应天情迅速调整好身体平衡,而后高高跃起,“嗖”地一声破风而行,瞬间打了个转身落在妖娆身侧与她并肩站立。

靠得极近的两人目光直直盯着眼前越蠕动越激烈的“尸体”,四周静得让应天情能听见自己沉沉的呼吸。

夜凝重,怪异感攀上心房,配合着弥漫在天空中的威压,应天情脊背上的衣物已经被汗水吸附于皮肤上。

此时他才体会到妖娆之前的那种毛骨悚然感。

妖娆为何房间有裂,本人置身与神王碑林?这一切都不重要了,此时的应天情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与妖娆一起联手干掉眼前的这个妖邪!

咕唧,咕唧…

湿婆的尸体发出阵阵犹如开水煮沸后起泡破裂的声音。

那些蠕动得越来越快的血水层层堆叠,迅速在妖娆面前拱起一涌血浪,而翻涌的褐血之下,湿婆那脓毒四浸的躯体再次颤巍巍地站起。

空气被这妖邪身上的气味败坏,它沉沉的威压给人内心惶恐的压力。

比于之前那一张像是被腐水泡花了的烂书一样的脸来说,此时湿婆的脸庞上却出现了无数道肉眼可见的纵横伤口。

“真是古怪!”

妖娆在心底暗道。

她明明对湿婆造成的是刀割裂的伤口,但是现在从地上爬起的湿婆脸上却出现了干涸龟裂的伤口。仿佛她对湿婆的伤害经过它自身的转化,又演变成了另一种伤害的表现形式!

这简直是一种匪夷所思的戏剧性变化。

“啊啊啊啊…啊啊!”

湿婆只会尖锐地大声,她移动着隐藏在草丛后不甚清晰的双足向妖娆与应天情走来。而与此同时,脸上手上的龟裂痕迹也开始出人意料地片片剥落!

好像被岁月侵蚀百年的戈壁土墙,干涸的皮肤下再也没有半点水份支撑,所以随着湿婆前进时躯体的晃动,附着于它躯体最表层的龟裂皮肉就一寸一寸地掉了下来。

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场面,好像已经远远超过应天情对于“湿婆”的认识,所以他瞪大了双眸,惊诧地看着正在自我毁灭的敌人。

“刚刚重生它又自我毁灭…这唱得到底是哪一出戏?”

妖娆与应天情都做出防守反击的动作。

很快二人就明白湿婆自我毁灭的真意。因为在湿婆皮肉片片剥落的过程中,它那凌厉的长啸声由尖锐消无声息地变得黯哑。

而脱离的死皮之下透露出来的不是白森森的骨…而是一张濡湿还沾着不明液体但与之前湿婆五官轮廓完全不一样的另一张脸!

从新生之“鬼”坚毅的下巴,更粗犷的眉眼可以看出,如果之前妖娆战胜的是一位湿婆老妪,那么现在在老妪躯干内新生的…必定是一个男性!

完全全新的生命体,威压变了气息,却蓦然更强!

“我草!这是什么个鬼东西!”

完全有悖天道纲常。

应天情脸颊上升起纠结的神情。看来是杀不死的妖邪!妖娆之前斩杀了一位,所以现在在死者腹里瞬间又孕育出了这样一个更变态的敌手!

世上最邪恶的禁术仿佛都不足以形容此时在妖娆与应天情眼前所展现出的疯狂!

生命原本就是最难附着与禁术内的东西,但从死物腹腔内突然跳出一个更强大的东西,不由让人联想此物躯体内是否还有第三位…第四位?

光是这样想一想,鸡皮疙瘩都立即在肩头与上臂蔓延开来。

那新生的妖邪已经咔嚓,咔嚓地像幻兽出壳出一样把老湿婆的下巴与胸骨掰断,而后从容地站在一堆血水骸骨中央,身体并不瘦小,那宽大的骨架仿佛比之前的湿婆老妪还大宽大。

他弯着的腰一直没有直起。

被妖娆捆绑瘫倒在一旁的林红棉看到眼前发生的一切已经完全隐入疯狂!就算这是因她的恶念而召唤出的地狱索命厉鬼,但是她亦无法承受如此恐怖诡异的画面。

她身体颤抖,无法遏制浑身痉挛,只能祈祷这场噩梦能快一点从眼前消失。

男湿婆一直低垂的头颅突然抬起,在抬起的同时那迷茫的眼底突然爆发出嗜血的凶光!

要是换了平常人看到这妖邪恶眼底骤然迸发的恶念,只怕不被吓破胆也要心尖抖上三抖!

凶光一闪之后,那男性凶煞之物立即爆发出匪夷所思的速度如炮弹一样向妖娆逼近!

轰!

天空淬火!

几乎没有让应天情把口里的这股气吐出,那黑乎乎的身影就直扑妖娆面门!

新湿婆的力量与速度只叫人瞠目结舌,它身体与空气的摩擦甚至点亮一道还在天空中燃烧的流火!快得让天人境强者都不得不深深折服。

那尖锐带毒的爪牙刹那袭来!若是被它拍中只怕会受伤深重。就连脸颊上浮起惊诧表情的时间都没有,还好妖娆对此奇袭早有准备。

她点地爆退,一边松开鞭藤,召唤丑丑丢弃手里那沉甸甸的林红棉拖油瓶,一边扯着应天情的身体向后撤退!

敌人的战力在变化,令她不得不改变原定的计划。

要是这湿婆还有第二次第三次蜕变得更强的机会,那么此时的确不太适宜再在神王碑林中久留。虽然神王碑林内隐藏的东西着实让人心痒难耐,但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得先回去搞清楚湿婆是什么东西才好再战。

一边松开半死不活的林红棉,妖娆一边向她挥出一道焚骨的炎凰火。

先把这林家的麻烦精葬送在此时,也算解决一个大麻烦!

可是那男性凶煞看到一扑之下居然没有扑到自己既定的目标,顿时恼羞成怒,仰天一啸向着妖娆丢弃之物转身扑去!

妖娆没有想到会有此一出,林红绵也没有想到自己的死亡居然来得如此悲惨!

“不要!”林红绵心脏结冰,瞳孔震裂,她看到一张代表着无尽邪意的血口向自己袭来!

男性凶煞擂着胸口闷闷一吼,瞬间以不可思议的步法冲到林红绵的身旁,那长满獠牙的大口,毫不犹豫地对着她已经断了一半的肚子撕咬而去。

好凶残!

一面后退一面回头的妖娆与应天情同时皱起眉头,实在想不通名门正派天门宗内怎么会毫无禁制地豢养着这种血腥原始而残忍的大凶之物!

如果不是四周浩荡的正气提醒二人此时置身于天门第一峰,二人只怕都会恍然以为自己深陷魔族埋骨之地!

轰!

妖娆挥出的炎凰火都没有男性湿婆的速度快,在湿婆开始啃咬与撕扯林红棉的身体之后,火焰才轰到林红棉身前,不过有了湿婆垫背,那恐怖的炎凰火便直接打在了湿婆的脊背上。

滋滋!

大量的焦臭黑烟迅速冒起,神火的灼烧之力在一息之间就烧穿湿婆背脊,直入椎骨!

但直到火焰熄灭,骨浮肉焦,那正在大啃特啃林红棉身体的湿婆都没有发出一声尖叫或者抬起头来看妖娆一眼!

没有痛觉!而且身上流彩,与刚才那老妪湿婆的属性都发生了质的变化!

咔嚓!咔嚓!撕拉…

亲眼看着男性凶煞无视炎凰火将林红绵开膛破肚囫囵吞入血口,最后连染了血的泥石都通通不放过。应天情有一种被什么东西堵了喉咙的恶心。

不用妖娆拉扯,两人挤出吃奶的力气向神王碑林外狂奔!

他们的敌人一个是杀不死,一个是不怕痛,而且都速度奇快茹毛饮血,面对这样疯狂的对手只怕是所有召唤师毕生的噩梦!

“那个尸体…是谁?”

隐隐的,应天情觉得被湿婆吞噬的人影有些熟悉。

“林红棉。”妖娆吞着口水简短地解释。“她把黄雄杀了,然后丢到了我的房间里。”

只是短短一句话,应天情立即无声黯哑。

从这句话中他立即明了其中林家向他布下的一张巨大的陷阱之网。若不是他们错误地估算了妖娆的实力,只怕自己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林家踩在脚下。

“那…那后面那个是?”一提起刚才死不掉的极端凶煞之物,应天情的脸颊就抽搐起来。

“不知道那是什么,好像是林红棉惹出来的东西,但我不知道为什么那东西会去吞噬林红棉,看来他们虽然长得像,但也不熟啊!”

就算在这时候,妖娆也不忘记说冷笑话。

虽然超出她的计划,没能用炎凰火把林红棉葬送,但好赖她也是死了…而且死状还有些让人肝胆俱裂。

“咳咳…”

应天情真不知道面对妖娆的冷笑话应该哭还是应该笑,所以冷不丁地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所以大声地咳嗽起来。

“咳咳…小玉,都是我的错,他们本想陷害的只是我。”

“少来,还不是因为我你才去扁黄雄的?我不欠你你也不欠我,只不过我俩搅在一起危险,以后你少来惹我。”妖娆向应天情挥着小手做驱逐状。

但这种貌似无情的朋友情谊却顿时扫清了白日里二人的间隙。

应天情难掩脸的上笑意。又无耻地挤着眼睛。

“小玉,危险才有意思。”

原本是应天情的玩笑,可是妖娆非但不乐,反而脸色陡然一僵。

“应天情!你个乌鸦嘴的灾星!”

妖娆一拳头敲在应天情的俊脸之上,呲牙咧嘴地在空中来了一个急刹车!

因为在二人前行的黑暗里,缓缓爬出一个身影。

那獠牙挂着鲜血,还在不断咀嚼着什么东西的男性湿婆,就这样如挥之不去的噩梦一样再次包抄到了妖娆和应天情的身前!

只见他被炎凰火烧化的背部也发生了异变,那暴露于空气中的森然白骨上异生出数枚尖锐的骨刺。他四肢着地,头却高高抬起,像一种近乎于晃荡的爬行动作般咄咄向妖娆与应天情逼近。

还好妖娆素来胆大,要不然被三番两次的剧烈,她只怕要立即翻着白眼晕过去。

“我靠!这是什么妖物!”

应天情一跳,身上的毛都炸了起来,要是可以抓狂,他真想把自己的满头长发都揪下来!

这已经完全颠覆他们对妖物魔兽禁术产物的所有认知,这等速度与生命力,只怕天人境第三步者都要吃瘪!

“这家伙用的不可能是速度…它在用领域,空间领域…”

妖娆目光幽暗到了极致,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不是人或者魔的东西能使用领域。

应天情的眼皮剧烈跳动,因为根本不给二人准备的时机,那原本在天空中慢慢爬行的人形生物突然迅速爆起,疯狂地向他与妖娆冲来!

“极尽所能的防御!”

妖娆扯着应天情,向身的上水晶铠内不计后果地注入灵气!

轰!

一股巨大的冲击波立即把二人像风浪中的小船,狠狠地掀起又丢下,狂风撕扯着二人的脸,冲击力震得他们五内颠倒。

咸腥之气在胸腔内回荡,妖娆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大口吐血,天知道血的气味会不会近一步刺激那变态妖物吞噬的欲念?

好不容易趁着男性湿婆撕咬林红棉的时机逃到神王碑林边缘的妖娆与应天情功亏一篑,在最后一刻又被早已经算好时间的对手强势撞回碑林深处。

妖娆与应天情在天空中翻滚着,被罡风践踏数息,才狠狠地甩向一处石林!

咚!

妖娆的背脊狠狠地撞在一处坚硬的岩石上!

那种浑身上下骨头都粉碎的酥麻与疼痛立即攀上她的心脉。

太无语了!怎么会在天门宗里遇上这个种东西?要是可以选择,妖娆此时宁愿对抗两个天人境第三步者的敌人,也不想再看男湿婆那张凶残的脸!

妖娆接去了大部分冲击,所以此时应天情除了着地姿势难看了一点,并没有受太大伤害,但灵气逆行,内脏依旧像是被巨力扭曲在了一起一样绞痛难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