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灵魂从来没有达到如此空灵的境地,也许是因为身体的法则被岐连钟击溃,也许是自己已经与死亡没有任何区别,所以在这非生非死的玄妙处境下,妖娆反而突破自我,瞬间达到了一种万物皆空的微妙精神世界。

远古时代的古巫们就是以这样的心情进行对天地四方的虔诚祭祀的。他们相信,他们聆听,所以他们感受到了凡人们永远无法触摸的东西。

妖娆的心魂像是没有重量的丝线,被风轻扬直上云天。

“我要逆转一切,让我的规则重建!”

这是妖娆发自内心深处的希冀。

她只有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看透并凌驾于岐连钟的规矩之力,才能把自己拉入这覆灭的声波重新掌握自己的生命。

嗡!

就在妖娆放下对礼器不信任的心情,并尝试着去感应天地间流转的神秘力量时。不可思议的一响便在妖娆耳畔轰鸣。

原来激发魔珪与火璧的不是威压与灵气,而是一种心境的变幻和放松。

好像是一滴水落入平静的湖泊,瞬间在水下激起层层水浪推搡的力量!妖娆笃定这水波豁然中开的声音只有她一人可以听到。

因为在这巨响之后,她的精神世界中,蓦然多出了许多光怪陆离的东西!

她看见…看见漫天瓢泼大雨从天空疯狂坠下,眼前的世界,早已经不是她熟悉的昆山千山连绵之景,而骤变为一片灰暗海上雨夜的画面。

“是记录于魔珪与火璧中的记忆吗?”妖娆蹙眉。

首先印入眼帘的,是天空闪电惊若游龙的骇人场面!

似有一道黑暗裂口在苍穹出现,无以计数淫雨自破口倾泻而下,无止无休!

水大得好像要把整个世界淹没!

大地一片汪洋大海!哗哗声在耳边呼啸。

只有翻沸的幽暗水体内偶尔在惊涛落下后露出一些尖尖的岩石。

这些岩石并不代表着坚实的大地,因为闪电过后,那些极烈的刺目寒光把尖尖岩石下的水体照得灯火透亮。

借着一闪即逝的强光,妖娆看见蛰伏于水下那深邃而不见底的高耸山体!

那些嶙峋的山石,陡峭的山壁,还有窒息的虫兽通通…深藏水下。

所有的一切都在说明着一个让人心跳结冰的事实。

雨…果真已成巨灾!

这疯狂从天空豁口落下的暴雨,甚至已经把大地上最高的山脉吞没。

可以想象那些曾经居住在山脚下的人族,此时陷入多么巨大的一场危机!

妖娆再抬头,发现水天相交处一片黑压压的颜色并不是黯淡的天光,而是成千上万坐着竹筏一脸惨白的人类。

他们面黄肌瘦,身体单薄得仿佛一阵风就能被吹倒,在一波接着一波的暴雨中,无数人开始跌倒,身体上都残留着暴雨打击后红肿溃烂的伤痕。

雨水暴虐成灾,就算是雨滴落在身上也有成年男人一拳之威的力道。

无数人在死亡,但那些还有知觉的人,无不用着一种惊恐中带着愤怒与憎恨的目光抬头看向黑暗天幕中那道狰狞的裂口。

天被撕开了,所以那深邃的裂口就成为一切罪恶的源泉!

“吾…雨…大…术…”

伴着暴雨,一切声响都被哗哗的雨落声击溃!但妖娆还是听到了与雨声不同的断断续续嘶吼。

各种奇怪的声音,都让人有一种幻听的声音,不知道那些被撕碎的声响是源自真实,还是自己在无边的恐惧与彷徨中产生的一种幻觉。

直到妖娆看到一个手持长珪与火璧的人影站在无边无际人族避难木筏中间,她才顿时目光一震,急急地竖起耳朵听那人的呢喃自语!

“那人手里拿的…不正是与我手里一样的魔珪与火璧吗?”

妖娆的目光锁定在那千万坐躺之人中央那唯一站起的人影身上。

一个古巫。

妖娆此时只能这样判断!

因为此人上身赤裸,却用雨水都洗刷不去的颜料画满色彩艳丽而且花纹狰狞的符纹图腾,头上带着比脸大两倍的木质面具,看上去如远古妖兽一般凶残邪狞。

他手舞足蹈,不知道在跳着什么蛮荒的舞蹈,但是嘴里的念念有词,却用的又都是妖娆能听懂的语言。

“吾辈喜好和平,却不知为何触怒天威,引来天外之水淹没天地。实乃吾辈无法抗衡之毁灭之灾。”

“吾只能寄希望于借用天神之力,唤起先祖遗物与天通灵。”

“若天有灵,地有神明,必能听到吾辈子民悲泣的声音。”

古巫的声音缓缓响起,原以为会被暴雨在空气中撕裂,但是出人意料的是…那些蜷缩于木筏上的灾民们却通通都以迸发着希望的目光把灼热的视线投放在这浑身涂满各种图腾符纹的神棍子身上。

“吾之祈愿,虔诚以灵魂问询…”

“那天之裂痕,从哪里来!”

高举手里魔珪与火璧,那头带面具的古巫无畏地昂起头颅,对着漆黑的苍穹一声咆哮!

好气势汹汹的咆哮!天雨都在这个瞬间被啸声推开!妖娆双目瞪得浑圆。

轰轰轰!

天空顿时划过一道巨大的闪电,以戳瞎人眼的炽热光芒还有震耳欲聋的巨大声响回应着古巫的质问。

所有人纷纷吓得在飘摇的木筏上瑟瑟发抖,抱头哭泣,而只有那无畏的古巫依旧挺直腰杆,继续对天怒吼!

“吾之祈愿!天道残缺,不以万物生灵之性命为代价,这下了百日的暴雨,得停了!”

无论这古巫的祈愿声与申述声有没有起作用,但在这风雨飘摇,与大地淹灭的毁灭之景中,那铿锵而笃定的怒咆声却像是凝聚着所有人类勇气与信念的长剑,气吞山海,无畏地划过长天!

自古以来,人最斗不过的就是天!

天地自有法理,天欲落,大地欲变汪洋,这是谁都扭转不了的自然之道。

可是在这个瞬间,妖娆却真切地感觉到了渺小的人类敢问青天的勇气与执念!

就像是当年先天在朱雀九戟下狂笑:“吾一世逆修!”一样,人族的先祖们在很久远的曾经,就已经拥有了质问苍天不公的傲骨。

轰轰轰!

又是一道惊雷怒咆,仿佛对那古巫的指责十分愤怒地直接从天而落,狠狠地击打在高举魔珪与火璧的古巫身上。

天在发怒!

绝对不允许孱弱的生灵来忤逆它的威严!无论大雨倾盆,还是天地毁灭,这都是天道的选择,天下苍生,都只能虔诚接受。

惩罚!

咔嚓!

一声脆响,那覆盖于古巫脸颊上的狰狞面具立即被雷电击打得一分为二,从那古巫的脸颊上滑落入海…露出了一张年轻而俊美得好似妖孽的容颜!

妖娆倒吸冷气,因为那被雷击中的古巫实在是太年轻了!而且就算以现世的眼光来看,他亦算得上是绝代俊美的年轻男子。

可是此时他非但没有被天雷击得浑身焦黑,反而手握魔珪与火璧的双手上倏地蒸腾起一股骇人的气势!

“我的天!”

妖娆惊叫出来!

她此时完全陷入呆滞,因为她能分外笃定,从那年轻古巫身上升起的,至少是天人四衰的威压!

“告天大祈愿之术!”男子大叫。

古巫的啸声把环绕于他身侧的滚滚雷威通通摒退于百米之外,他身上的气息在不断拔高,就连暴雨也无法贴近他的身体。

随着长啸,他的眼,他的手上都蒸腾起莫名的气息。

妖娆可以用自己的生命起誓,那一定不是灵气凝结的幻术,而是一种更飘渺而不可名状的力量!

比什么预言术要更真实,因为它的的确确存在于妖娆的眼前。但又完全无法去理解,因为那些力量中不带威压与攻击力,却充溢着一种让人灵魂颤抖,想要跪地流泪的恢弘与庄严的感觉。

“嗖”地一声!

那实力已经在天人四衰的年轻古巫拔地而起,蓦地跃入天际,手举长珪圆璧,无畏地向天空落雨之深邃裂隙内冲去!

相比于那自西向东突兀横生于天空中的裂隙,古巫的身体微茫到几乎可以忽略。

但妖娆却在这个瞬间深深地记下了他的眼还有他的声音!

他的眼底迸射出奇异的七彩光芒,好像已经超越了天道的力量!他的声音震耳欲聋,洪荒龙吟也不过尔耳。

“吾之祈愿…叫天,天裂合并!”

“叫地,大水平息!”

这恢弘而嘹亮的声音在整个天地间回荡,好似这才是天威的力量!

轰轰轰!

天地变幻,巨响连绵,而后在所有人肝胆俱裂的瞬间,天裂合并,乌云退散,阳光普照!

雨骤停!

如同神迹一般,刚才还犹如毁灭一般的末日之景,立即迎来了风平浪静的灿烂日光!

只有神…才拥有这样的力量!

新生!

那些蜷缩于木筏上的民众们此时都开始舒展四肢,站起身来疯狂呐喊古巫的名字!

在他们眼里,这的确是大祈愿神术的魔力,他们的巫师,手持与先祖与天空神明对话的信物,将天神远祖的力量从地下唤起,而后终结了他们的水淹浩劫!

被世人狂热呼唤的古巫从云后一跃而出,此时他身后的天空裂隙哪里还找得到?

青天光滑如镜,只有悠然白云悬挂于天际,只给人轻盈柔软的感觉。

俊美的古巫苍白的脸颊上带着心满意足的微笑,他的身体经不住消耗地摇晃了几下,而后才立落地把手里魔珪与火璧合二为一,变成一支黑红相间的短杖插在腰间。

这强大的古巫对世人嗡嗡地说了几句话,而后御空消失于天云中。

妖娆眼前的景物开始退散。

但是她看清楚了,非常的清楚!

那让天裂愈合,大雨骤霁的力量,并不是什么愿力与不可理喻的神棍子魔术,而是她可以理解的天道威力!

那实力高达天人四衰的年轻古巫本来就实力不凡,而它手里的魔珪与火璧,则是一中极为稀有的辅助幻器。

因为手持二物,那年轻的古巫对天道的亲合力在祈愿的瞬间达到了世人所不可企及的高度。

虽然不知道那漏下暴雨的天裂是由什么原因横生在天际,但是古巫却在两件祭祀幻器的辅助之力下,得到了一双看透天道的慧眼,一双缝补天道的巧手。

所以借由魔珪与火璧的力量,那古巫冲入天空豁口内,将那给大地带来水祸的漏洞给重新修复起来!

要将他称为“神”也不过分,因为在那个瞬间,古巫对天道的掌握的确远远超过了他本来应该具有的高度。

他成功为了能随心左右自然大道的创世主。

这不是迷信,而是货真价实的一种能力。

“原来是这样!”

妖娆的双手狠狠一握,左手的魔珪与右手的火璧传来一冷一热但同样坚硬的触感。

眼前的所有画面都随风散去,取而代之的是那镶嵌于岐连钟上天衡老儿那枚丑陋的人头。

现在妖娆终于明白为什么“魔王短杖”在一分为二后反而没有半点级道幻器的威压。

那是因为现在珪璧分离的状态,才是此器最神威的时刻!

一个通天,一个感地。同时在呼应与探寻着无声无形交织于天空中的天道规则。它们那澎湃的威压,悉数化为了让人无法琢磨的愿力在她的身侧萦绕。

两件礼器,是呼应天道的神物!

“这不正合我意?”

妖娆把眉头一扬,笑容攀上脸颊。

想要击溃岐连钟的规矩声波,有两种办法。

一种是由魔王短杖上爆发出比岐连钟更强大的极道威压,以强力生硬地逼迫岐连钟收回施放于自己身体的攻击力。

第二种是直接洞察出岐连钟为什么会对她的身体造成这样的影响,并寻找正确的破解之法,从内部规则上,将其完全瓦解!

第二种破敌之法相比于第一种来说要更加困难,但是一旦成功,便能完胜天衡的身体与意志!

这魔珪与火璧仿佛就是为妖娆量身定做,居然恰好是一件助人窥见规则的无上礼器。虽然没有过强的攻击异能,但它这种通天的辅助能力,估计是世间所有强者渴望而不可求的无价之宝!

“我之祈愿…”

妖娆学着刚才看到的画面里那古巫的言咒轻轻呢喃。这一次并没有把灵气与阳寿注入双手武器,而是把自己的精神力提到最巅峰,与手里的魔珪与火璧没有间隙地连接在一起。

“规则在我眼中清晰可见,时光在我足下逆流如初。”

闭上深潭般的双眸,妖娆顿时感觉到那双手间传来的奇异力量已经攀附于自己的身体,融入自己的灵魂。

因为心无彷徨与防备,所以两件礼器终于馈赠于她突破自身极限,看破天道的力量!

再张开眼。

黑眸不再!

取而代之的是一双近乎于妖孽般的七彩宝石之眼!

从妖娆眼底迸射而出的璀璨光芒吓得天衡都心惊肉跳,他完全不知道眼前的妖娆魔女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在她威压没有变化的情况下,他能感觉得到有什么不知名的气息,在妖娆身上悄然生长!

是的,妖娆在张开眼的那个瞬间看到了!

看到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眼前的山水,都已经脱离她寻常时看到的形状与材质,低头看看脚下的大地,她甚至能瞬间明了昆山地脉的走向,那些层层叠叠的顽石是如何从远古时代开始一点点堆砌于地脉之上。

不需要尝试,她就看穿昆山宗总坛最脆弱的防守在何方,此时就算昆山宗的锁山大阵还没有破碎,她也有足够的把握找到其中最敏感的结点,将它一举轰破!

她看到岐连钟上天衡老儿的生机迅速消失,能计算出他最后一口气将在什么时候吐出。

她看着岐连钟,发现这级道幻器的铸成之术精妙到无以言述,就算自己借着魔珪与火璧也不能完全看透它的钟壁,只能浅浅地看穿那些浮动于钟身的元素还有法则。

不过这一切已经让妖娆分外震惊,她第一次体会到创世者的那种从容与强大。

也许这就是涅槃后的召唤师眼中的世界?

能轻易地看透物质的组成,能信手捻来对手的弱点与失误,所以才拥有改变山海,碎捏星辰的恐怖力量?

一边压抑自己内心的惊愕,妖娆一边向自己的身体看来!

这一次,自信取代了惶恐,那些扰乱她气息与身体构成术的岐连钟声波在妖娆七彩的天道之眼下原形毕露。

她十分庆幸自己在最后一刻选择相信魔珪与火璧的力量,那些种种无法理喻,不可看穿的东西才在她的视线里凝结成了可以名状的东西。

她现在要做的只有…将一切被扰乱的东西,通通拨回原位!

哗!

又一声轻响在妖娆身边响起,好像是被倒满水的钵子里又因为新加入了什么东西而从光洁的钵壁上徐徐溢出晶莹液体发出的声响。又好似一股被压抑了多时的轻风终于从皮囊内挤出,瞬间畅快地推向四面八方。

这是一种带着释放感的声音,让妖娆的身侧顿时神光拔地而起!

领域!

于七彩天道之眼看清岐连钟天道的同时,妖娆的领域之力也被魔珪与火璧被动地激发出来!

“咦?”

感觉到了自己的领域,妖娆自己都有些吃惊,因为刚才她并没有主动唤醒领域的力量。因为说实话,对于自己那变幻莫测的领域,她也有些说不清楚。

每一次领域的出现,都会带来不一样的能力,她的领域…到底是什么东西?

妖娆的身体一震,就看到那些被圈入领域的岐连钟声波在以一种扭曲的模样连连后退,如果这些声波能发出声响,那必然是一种十分凄厉刺耳的怪叫声。还好她听不到岐连钟声波的声响,但她能看出这些将欲把自己杀死的岐连钟天道力量此时在不正常地后退。

并不是因为自己手里的魔珪与火璧,而是因为自己身侧腾起的领域!

“奇怪了。”

在发现岐连钟的影响于自己身体上退却的同时,妖娆突然感觉到了自己的领域与自己手中魔珪与火璧之间的共鸣!

------题外话------

亲爱的们节日快乐啊!

这个月的补债与万更,放在月末,因为这几天依旧累得缓不过来,再加上手指有些不方便。群么么,记得吃月饼呀~

511:我——来——了!

妖娆相信,手里的魔珪与火璧有着助人窥见天道规则并影响规则变幻的能力,只不过在此时刻,她惊愕地感觉到,摒退岐连钟并让它声波扭曲的力量并不是从魔珪与火璧上发出,而是由自己的领域中升起了令岐连钟力量退散的异力。

这惊变完全出乎于她的意料,此时的妖娆甚至比那瞠目结舌的天衡更加吃惊。

她的领域在身侧萦绕张息,随着魔珪与火璧上散发出的力量而气息越发地强劲。仿佛它从来都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但在此时得到了魔珪与火璧的指引而再一次得到惊人的成长!

在妖娆七彩夺目的眼里,她身下浮动的原本不可以肉眼看清的领域绽放出绚烂夺目之光芒,在领域中浮动的能量与规则比之前她在岐连钟身上看到的更加繁杂宏大。

“我的领域…”

妖娆的小脸上升起红润的血色。

渐渐地,她的心里似有明悟升起。

她的领域是一种虚无之领,不属于任何可以名状的毒,兽,箭雨…也不是单纯的元素。这领域曾经呈现过千人千面的无上天道,也曾于不为人知的瞬间扭转过他人的攻击。

妖娆曾试图找到自己领域的真正使用方式,可是很遗憾,每次领域爆发,她都像是在赌命一样,完全不知道下一秒自己的领域内会有什么惊人的东西升起。

但是现在…她好像有些了解了。

她的领域…是“法则”!

也许是因为自己的六灵根体质,也许是因为她三度穿越异世而凝炼成的强大精神力,上天便把这最不可能为人类掌握的一种能力赐与了还在懵懂中的她!

随着自己的每一战蜕变,随着自己经历的增加,这一直蛰伏于体内的“法则”的萌芽也在不断地吸取天地间各种法则与规律,随着自己的晋升而不断成长壮大。

这才是为何先天想尽一切办法想要窥视“魔王短杖”的秘密而不得,而自己将灵气一灌入短杖,杖身就立即分裂为魔珪与火璧的关键原因。

并不是自己的实力比先天大帝还要彪悍,而是两件极道祭祀礼器与自己的领域形成了共鸣。

它们都对虚无状态的天道攻击有着认清与抗击的力量,所以她的领域正借着两件极道礼器的威力,尝试着反抗外敌对自己的天道入侵!

妖娆此时的信心陡然大涨。

原本明了魔珪与火璧的力量后她就已经信心满满能凭借着自己的努力把加诸于己身的岐连钟声击退。

可是没有想到魔珪与火璧还同时唤醒了自己领域的飙醒,让她认清自己手里握着的领域,是一件多么逆天的东西!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心中一阵兴奋的战栗后,妖娆立即把自己所有的精神力都浇灌于身侧爆涨的领域内。

借着手里两件极道礼器的辅佐,此时妖娆的领域在不断尝试着各种方法,去破解与逆转岐连钟对妖娆身体的影响!

之前妖娆看到的御水退雨古巫,一定也是身体本身就有着对天道极为亲和的能力,或者干脆他的领域也是“法则”,所以才能将手里的魔珪与火璧的力量发挥到极致。

妖娆左手的魔珪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右手的火璧则火色照人,越发明亮炽热!

七彩的天道之眼,让妖娆看到各种规则在天空中的角力!

岐连钟在魔珪与火璧力量的威慑之下,威压并不占有优势,再加上驾驭岐连钟的天衡老儿,此时的生机已经只差断绝只有一线之隔。

很快妖娆就摸索出了退散岐连钟声波的方法,并更迅速地将那些影响自己的声波驱散到远方!

“这…这不可能!”

看到妖娆的身体一点点又从虚无中重新凝结,还有她身上散发出来的越来越强劲的力量,融身于岐连钟上的天衡老头顿时眼眶爆裂!

他不相信自己拼了所有力量借岐连钟极道幻器的威力都无法把妖娆魔女抹杀于这世间!

在他的眼里,那妖娆魔女原本只不过是一个惯用小伎俩的旁门左道,怎么可能把岐连钟的神威都击溃?

“刚才她手里的魔王短杖不是没有了极道幻器的威力了吗?”

“那么现在她又是凭借着什么力量在岐连钟无声鸣响中逆转被吞噬的宿命的?”

站在一旁观战的昆山长老弟子与先天的部下们完全无法体会高手对战中每一秒的穷凶极恶,他们甚至没有感觉到岐连钟对妖娆发出了恶毒的诅咒,也看不见妖娆的领域突然从身上升起。

在他们看来,妖娆的身体先是消失,而后又骤然出现!

就如她之前冲来昆山打破锁山大阵后消失,又在天昊天葵离开后再次现身一样!

这女子,仿佛就是有天生的神出鬼没的能力!

在妖娆的衣角最后一片轻纱也重新复原的那个瞬间,镶嵌于岐连钟上的天衡老儿双目陡然滚下浓浓赤血。

血泪中浸渍着天衡老头儿的无尽震惊。

他与妖娆的对战已经结束。

激烈的力量碾压都被限制于岐连钟方圆百里内的大地。天道战的特点,就是有的时候在激起恐怖的规则之战后,完全无法让人看出惊天动地排山倒海的激战场面。

一瞬就是生死,无声暗涌早在妖娆与天衡之间往返无数个回合。

最后,以天衡的惨败而宣告结束!

“完了吗?”

“倒底是怎么回事啊?”

无数昆山长老与弟子交头接耳,迷茫而疑惑地看着眼前二人。

“天衡太上长老还在岐连钟上,那妖娆魔女也没有消失,这一战不分胜负吗?”

妖娆直到此时才收起手里的魔珪与火璧,在“祭祀”结束后二物再也没有发出相互排斥的气息,乖乖地合二为一重新变成“魔王短杖”的模样。

魔珪与火璧被世人称为“魔王短杖”是不恰当的,至少妖娆就知道上古时代这强大的礼器就属于一个年轻而惊世的英俊古巫。只不过后来,它又流传到了一位血腥的魔王手里才被现世的初元人族召唤师们冠以“魔王”之名。

把短杖插在腰间,妖娆狠狠地擦了擦挂在唇角的鲜血。

被规则之力风化了身体然后又重新凝结的滋味可不好受,不过也正因为这出人意料的岐连钟天道钟响,让她第一次认识到了自己领域的威力!

七彩之眼退去,但她感觉得到自己的领域已经将环绕于自己身侧的所有天道攻击通通摒除百米之外!

也许今后没有了魔珪与火璧加持领域法则的力量,她的领域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再也爆发不出如今日一般直接抗衡极道幻器的神威。但是值得庆幸的是,在漫长的摸索中,她终于认识到了自己领域的能力,并渐渐摸索出掌握与激发它的方法。

这比洞察了“魔王短杖”的使用方式更让妖娆悸动不已。

因为她知道,自己的领域日后在与敌人的对战中,一定会发挥越来越大的威力!

昆山宗的战场在这一时刻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难得所有人呆立于原地,就连吵闹的纳多多都再三缄默。

妖娆深吸了一口气,有一句话她此时非常想让天衡老头儿听道。

“你败了。”

一边缓缓吐出这几个字,妖娆的唇角一边勾起摄魂的笑意。

不错!

这几个字中包含了所有对天衡之前不屑之辞的最强有力回击!

无论世人把她看做什么,她都无所畏惧。天衡骂她心眼多也好,上四宗的弟子们认为她的胜利都是耍了什么卑鄙不入流的伎俩也罢!

她用事实证明,一个上四宗天人四衰的太上长老,用所有生机驾驭四宗最引以为傲的极道幻器…也依旧没有把她绞杀于原地!

她堂堂正正,光明磊落地把天衡踏于脚下!

那些说她阴险,骂她狡诈的悠悠之口,还有什么屁话可说?

“哇”地一声,镶嵌于岐连钟上的天衡顿时七窍爆血!

一句话也没有说出口就直接瞬死与当场,那枚荒诞而诡异的枯萎头颅直接从岐连钟上坠落。

看到天衡死不瞑目的头颅在地上滚出百米也未停止,那些呆滞于原地的昆山弟子们才不得不接受了这样一个事实。

昆山…败了!

天衡死亡,昆山总坛最强的战者陨落,同时也宣告着昆山整个战线的崩毁。

此时已经没有哪个封山尊者再能驱动化意武器斩向先天的脖颈,因为在昆山门徒的眼里,与妖娆魔女同来的家伙们一个二个都不像是人类!

她们实在是太凶残!

咔嚓!

仿佛受到了什么不良之物的沾染,亦或者是因为第一次发出的无形声波被比自己更强大的规则之力给震回,所以岐连钟上也出人意料地出现了一道细小的裂痕。

那取代天衡太上长老在岐连钟上出现的裂痕,像是向所有昆山人心头的伤口又撒了一把盐。

狰狞的裂痕完全击溃了所有昆山弟子与长老们心中的最后一道心里防线!

就连极道幻器都被打出了豁口,那么他们这些血肉之躯,又怎么可能抵挡妖娆魔女的疯狂报复?

“不得了!快跑吧!昆山没得救了!”

“我们还有天昊与天葵二位太上长老,我们得等他们回来,必须战斗到最后一刻。”

“白痴!等那两位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的师叔祖,人家还没有归来我们就通通死成渣了为什么还要守在这里?”

无数吵闹与尖叫声在地面此起彼伏,聒噪得就像是一锅被煮开了的沸水一般。

一些人选择悄悄地逃跑了,而一些人却依旧像是钉子一样死死地站在原地,目光如炬,仿佛妖娆如果要灭他们的山头,他们就与昆山总坛同亡!

这些选择死守到最后人昆山长老们得到了妖娆的敬重,说穿了,他们也只是完全与陨骨和悲悯海杖刑无关的昆山炮灰。

妖娆此时并不想大举杀戮,虽然与上四宗的仇是结定了,但她亦不想把自己推到人人得而诛之的境地,重导血十三的覆辙。

世人都说她为魔,可是她明白,她…不是!

“我不会灭你们的宗门。”

妖娆深吸一口气,而后以隆隆威压推送出这样一句话。

其实在发出声音的瞬间,她并没有想那么多,只不过那最后一个字出口,妖娆的心底突然涌起了一股莫名的悸动。

这里是初元蓝魔海最被众生敬畏的上四宗昆山的总坛。

每日每夜,都有无数虔诚的子民抬头仰望此地群山被灵光环绕的奇异美景,无比渴望自己身上有各种机缘能与这初元巨擘沾上关系。

昆山宗!

这个名号叫出去,在哪里不会让天地的抖三抖?无论是长老还是杂役,只要挂着这三个字行走于人族主城,都会收到无数狂热与追捧的目光。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万古宗门,此时却寂静地听着自己吼出一句。

“我不灭你!”

天地万物,没有繁荣者亘古繁荣的理由,盛极转衰,是自然之道,只是妖娆从来没有想象过,自己会成为这蓝魔海最大宗门的一个由盛转衰的罪魁祸首。

无畏恶名远扬,也不想为自己辩解,看着那一双双惊恐又畏惧地看着自己的眼眸。

妖娆只情不自禁地想要陈述一个事实。

“我从不主动挑起战火,因为我痛恨杀戮,厌恶血腥,但是我爹爹自小就教我一句话:助我者,真心以待,伤我者,百倍奉还!”

这几个字,震得昆山弟子们头晕目眩!也许有朝一日,他们真的能完全体会妖娆这句话的真谛。

说罢,妖娆低头自嘲地笑了笑。

“这话对于你们来说,的确有些假惺惺的意味。那么我在此换一种简单的说法。”

因为转折,妖娆说话的声调又高出几个音阶,不过就算她不加重语气,估计她的这番话也会永远烙印在今日幸存者灵魂的最深处。

“上四宗,我!来!了!”

最后三个音节,舌尖得由上颚向下移动两次,到最后一字再轻轻贴在牙齿上:我——来——了!

妖娆的笑容与她缓缓弹动舌尖的那蔑世的动作,只怕会被记录于初元历史中最黑暗的篇章里,永远被光明阵营的后世子孙视为最恶毒的诅咒。

没有霸气无边的宣言,没有威风凛凛的歃血,只有这轻软如洁白云朵的笑靥与声音,却是所有昆山人一生一世都无法驱散的噩梦!

是的,她来了!

今日的昆山宗,就是一个生动鲜明的例子,如果上四宗为了追击她而继续使出以她亲友性命相逼的阴毒手段,那么她就不妨遂了这些自诩光明者的心愿,让他们看看真正的“魔女”到底能黑化到什么程度!

“先让我取走这钟吧。”

先天大帝松开激动得不行的阿斯兰特,摇着头微笑地向妖娆走来,顺手从妖娆腰际抽出了那柄光芒有些黯淡的极道礼器。

他那从容而清朗的声音,并没有影响到妖娆向此地所有昆山人心中布施的恐惧感,甚至还让那些昆山长老与弟子们心中的绝望又加深了一层。

什么?

那大言不惭的男子,居然要对岐连钟动手动脚?

一直躲在角落里的昆山圣王额头上的汗水不要命地向下流,现在已经没有任何词语足以形容他现在的心情!

跟着天岽打开鬼域陷阱吧…天岽死了,鬼王却成为妖娆魔女的属下。

跟着天衡镇守昆山吗…天衡又死了,而且妖娆魔女的同伴居然还要带走昆山引以为傲用以在蓝魔海内立足的极道幻器岐连钟!

从来没有被坑得这么惨过!

此时的昆山圣王真想一头撞死在眼前的断墙上!

想想就知道,只怕妖娆魔女在来的时候就已经对岐连钟暗藏祸心!

她必然洞察昆山没有天昊天葵坐镇,那势单力薄的天衡只能祭出极道幻器与她对战的时局!

昆山圣王的心思转得飞快。

如果天衡没有动用岐连钟,就算整个昆山的主峰与地脉被妖娆魔女夷为平地,那隐藏极道幻器的秘境都不会向外人打开半点!

比锁山大阵更加坚固的岐连钟秘境除非太上长老呼唤,否则任凭各种战火与冲击都不会现世而出。

现在可好!

天衡死了,天昊天葵还没回归,那刚刚消耗了大量灵气又突兀地出现了一道裂口的岐连钟就那么傻傻地丢在地上。这不是白白让人去捡吗?

一想到这里,昆山圣王的喉头就立即涌起一股咸腥!

“不不不…岐连钟虽然现在暴露在外,但是它怎么说也被昆山无数先祖刻下过灵魂烙印,就算是现在昆山没有人能把它再收入秘境里,但是那妖娆魔女也一定无法把它收入自己的囊中!”

在这让人吐血的败局中,昆山圣王只有用这样的理由来安慰自己。

他猜得没有错,先天大帝与妖娆,正是等着驾驭岐连钟的天衡死灭,昆山宗再无人可撼动此极道幻器时将它取走。

这是先天大帝与妖娆一早就谈好的生意。

“唉唉唉!好不容易在殇城地下抢了这短杖,为此还答应了天宗不少要求,没有想到它的最终形态居然是两件礼器,也不知道到时候轰开莫里斯海沟的时候能不能派上用场。”

先天大帝甩着手里的“魔王短杖”一脸可惜地对妖娆说道。

“而那岐连钟,现在又有了一丝裂口,不知道能不能修复,而修复以后还算不算是极道幻器。”

一边说先天大帝一边怜惜地摇着自己的头。仿佛因为岐连钟有点破了,想降低妖娆对他的其它要求。

“那钟要是不破,前辈收服起来恐怕还困难重重吧。”妖娆一针见血,可不能让先天把岐连钟破了的罪过又往自己的身上推。

先天老怕自己坑他,那她自己又何尝看低过先天坑人的能力?

“那倒也是。”

被妖娆一语点破,先天大帝脸不红脖子不粗,只是一脸恬静地浅笑了一下。

妖娆与驾驭岐连钟的天衡对战,跟先天大帝将此物完全夺为己用是两个概念。因为这岐连钟守护了昆山宗千万年,几乎钟上的每一道气息都与昆山宗有关。

先天要把那些烙印通通抹灭,再强行打下自己的烙印,这夺钟的困难程度,不亚于与昆山先祖们都通通对打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