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顺了顺头发,小声地哄着孩子,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去看了医生,医生也给开了止咳的药,可根本没有用…要不然,咱们去看看中医吧?”

那个男人拧起眉头,没好气地道:“前天不才去永和大药堂看过,结果他们开的中药汤子,这孩子根本就不喝,灌都灌不进去,全浪费了,还看,能看出什么花样来?”

秦卿把冰激凌放下,想了想,站起身走过去。

这对夫妻抬头,看到秦卿,那个女人顿时一皱眉,脸色大变,男人脸上到只显露出几分意外,惊讶道:“您是…”

“你好。”秦卿笑了笑,“我是医生,把孩子给我看看好吗?”

她话音一落,那个女人就猛地抱紧了孩子,男人也意外,犹豫了一下,讷讷地不知该说什么好…现在拐孩子的那么多,骗子也不少,他们做父母的哪里敢随便把孩子让别人抱。

秦卿一怔,也意识到自己的唐突,刚想把工作证拿出来,没想到,那个女人到是抬起头,低声道:“医生,麻烦你了。”

说着,她就抱着孩子走到秦卿面前,男人愣了下,却没有阻止,或许是秦卿看起来不像个坏人,又是在商场这样的公共场所,他还在孩子身边,应该不至于发生意外…

秦卿松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孩子右手上的脉搏,可是孩子哭得声嘶力竭,手舞足蹈,一时间竟然摸不准脉…

想了想,秦卿抬头道:“麻烦你,把孩子抱紧些。”

那个女人连连点头,牢牢固定住自家女儿,不让她乱动,秦卿用握住孩子的两只手,仔仔细细地诊脉半晌,皱了皱眉头,才凑过去嗅了嗅孩子嘴里的气味,问道:“是不是永和大药堂的大夫给开了药?养阴清肺丸?嗯,还吃了黄岑,当归?”

那个男人连忙点头,急声道:“是啊,这几天给她煮了不少药汤,那么苦的药汤子,我这孩子根本不喝,硬灌进去,也是喝多少吐多少,没办法,还输了液,还吃了西药,但就是不管用…医生,我女儿到底是怎么了?没事儿吧?”

显然,这个男人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对孩子不太上心,总一副不耐烦的模样,实际还是很疼爱孩子的。

秦卿笑了笑:“没事儿,你女儿肺经热盛,不是什么大问题,回去之后,多给她喝点儿西瓜水,桔子汁,饮食上需要注意些,不用吃什么药,是药三分毒,能不吃还是不吃的好。”

年纪小的孩子,尤其是婴儿,其实最好不要总吃药,多吃饭,多运动,身体健康,比什么都好…

这对夫妻显然对秦卿的说法不以为意,那孩子哭得脸色涨红,眼看着都没了力气,女人忍不住眼眶发红,抱着孩子站起来:“我马上带她去医院…”

秦卿也不恼,只是摇摇头笑道:“别急,你这两天先别让孩子喝你的奶水了,先给她吃点儿奶粉,配上桔子汁,我先给你开副药喝喝吧。”

那女人一愣,止住脚步,愕然地看了秦卿好半晌,才道:“我?我没病啊?”

秦卿仔细打量了一下女人的面色,笑道:“可我看你脸色不大好…你以前很少化浓妆的吧?”

这会儿女人脸上画着浓妆,虽然因为技巧高明,不仔细看看不出来,但秦卿对化妆虽然不像陈良那么专业,可看普通人的妆容,一样是小事一桩。

“你脸上是不是生了暗疮,最近也有些便秘。”

秦卿轻轻松松地说出这些,那个女人顿时有些恼怒,咬了咬牙,低声道:“我晚上睡不好觉,脸色不好也是正常的…”

第一卷 归家 第二百四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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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四章

秦卿摇摇头,拉着那女人坐下,替她把脉,柔声道:“你的肺肠燥热,体内有大量的燥气,孩子正吃奶的时候,热气自然流入她的体内,造成肺热炽盛。你只给孩子吃药,她纵使好了,之后又喝你的乳汁,还是要生病的。”

“这…”女人惊讶地瞪大眼,好半天才恍然道,“原来如此,是我…那我回去就给孩子改吃奶粉…秦医生,您看…”

“这到不必。”秦卿失笑,“母乳对孩子是最好的,含有婴儿所需的所有营养,如果不吃母乳,孩子的身体就会比较弱…这样吧,你拿同样分量的枇杷叶、木通、款冬花、紫菀,杏仁、桑白皮,再加上一半分量的大黄,研成粉末,熬制成浓汁,饭后睡前各吃三两,这样,你的乳汁也具有药效,再给孩子喂奶,自己和她的病就都治了。”

秦卿从笔记本上撕下一页,给她写好药方,这对夫妻连忙道谢。

全当日行一善,秦卿也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给他们开过药方,就告辞离去,她走得潇洒,做丈夫的看着她的背影,心里难免有几分疑惑:“这人行不行?我看,还是去正规医院找个大夫给你看看吧…”

妻子的眉宇间,却带了几分异色,轻笑一声:“…她是沈国手的高徒,现在中国最炙手可热的中医师之一,不会骗我们这些小老百姓…”

丈夫意外地扭头,“小蝶,你认识她?”

妻子没有说话,只是低下头哄了哄还在哭啼的女儿,低声道:“我们走吧,去药房抓药。”

自然是认识的…她是秦卿,是沈国手的关门弟子,羽林医学院的校长,抗癌灵,戒毒药的发明人,中国医学界最年轻的带头人之一。

那个人的前途光辉灿烂得很呢夏蝶也不懂,自己为什么竟然对她印象深刻,也许,是因为那个女人拥有她所没有的一切?

夏蝶叹了口气,抱着女儿与丈夫步履缓慢地向商场外走去,难免有些心不在焉。自己明明是名牌大学毕业,明明有才也有貌,还曾经拥有一个‘高富帅’的男朋友,无论从哪里看,都不比那个女人差了…

可才几年的工夫,她毕业之后,和男朋友分了手,找工作高不成低不就,受不了现实社会中那些‘莫名其妙’的规则,最后老老实实地听妈**话,相亲相中一个普普通通,小有资产的男人,结婚生子,当起家庭主妇来…

她爱莎士比亚的诗篇,可她的男人却连大学都没有毕业,她喜欢典雅,喜欢清丽,但他的丈夫,每次给她买来的首饰,都是选择笨重的大颗钻石,还有金链子,说是值钱,有投资的价值,她向往烛光晚餐,喜欢在西餐厅细细地品尝红酒,想和最香醇的咖啡,他的男人却连刀叉都不会使用,十分讨厌‘小资情调’,崇尚勤俭节约…

她现在有一个粗鲁的丈夫,有一个小气的婆婆,还有一个古怪的公公,每天为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操劳,整日里柴米油盐酱醋茶,如今,还有了一天到晚不肯消停的女儿…

夏蝶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在精致的妆容之下,她也老了,虽然年纪还不算老,可明眼人一看就明白,她已经不再是双十年华,青春正好的小姑娘

离开商场大门,夏蝶一抬头,远远地看到秦卿开着一辆敞篷的军车,潇洒飞驰,不知为何,居然想起自己的前男友程昱来——前些日子隐约听说,程家和明家联姻了。程昱娶了明家的小女儿明玉。

夏蝶是见过明玉的,当年她和程昱和平分手,明玉曾经专门请她喝过一次咖啡,那是个很漂亮,也很有魅力的女人,妆容精致,从头到脚,都装扮的非常妥帖,连头发都不曾有半根分叉,言谈举止里,多少带着几分傲气,到也不至于让人难受…

明玉和秦卿是完全相反的两类人,也说不上哪一个更好,更优秀,更能吸引男人的目光…

“夏蝶,你看什么呢?上车了,没听见女儿哭啊”

夏蝶一回神,赶紧打开车门,坐进去,就听坐在驾驶位上的丈夫絮絮道:“等下去医院,再给你检查检查,虽然你说刚才那个医生的医术不错,但也不能掉以轻心,身体重要,你要觉得累得慌,就把咱们女儿给妈带,你抽空歇歇,再不行,就请个保姆…对了,请个保姆吧,**年纪也大了,也不好总让她受累…要不然,她又数落你了。”

夏蝶怔怔地抬头,看着丈夫棱角分明的面孔,忽然笑起来,清脆的笑声在车厢里流淌…

开车的男人满头雾水,“你笑什么?”

“…没什么,等明天我就去中介公司,看看有没有可靠的保姆人选…”夏蝶眉眼温和下来,拍了拍女儿的睡脸,再也不想其他的女人——她的人生,其实也不算太糟糕呢

秦卿出了停车场之后,才想起来刚刚遇到的那个女人,她是见过的,好像是那个程昱的女朋友…班花,还是校花来着?似乎没和程昱在一起…

当然,她也只是随便想一想,大学毕业分手的情侣多得很,一点儿都不稀奇。秦卿有很多事情忙,根本不会为一个还不算正式认识,只见过几面的人费心。

秦卿开着车回了学校,顺便打电话给唐一,让他一会儿替自己签收玩具。过了晌午,秦卿才准备回家,正好汪晓要去医院,就顺便捎带她一程,结果,陶菲姑娘也冷着脸上车,和汪晓坐一块儿,俩人就不说话,就是有什么想说的,还得让秦卿转达…把秦卿弄得哭笑不得,忍不住笑骂道:“你们今年多大了?有三岁吗?”

汪晓低头不语,陶菲到羞得脸红,这姑娘以前有点儿圆润,最近瘦了许多,虽然黑了,皮肤看起来没以前好,但是,身材却变得不错,显出纤细的腰身,也不像以前那般老是仰着脑袋,开始变得懂得谦和。

“汪晓,你…昨天接的那个病人有些尿频,一会儿别忘了去看看。”

汪晓点点头,笑道:“我知道了,谢了桃子。”

陶菲立时一个白眼飞过去,耳朵根儿都红了:“不许叫我桃子…”她咬牙切齿地暗骂自家那个大哥无聊,来学校接自己的时候,就当着那么多同学的面叫自己的小名,太不像话了,闹的众人皆知,如今学校里无论老师还是学生,都管她叫桃子,这个小名甚至有向外流传的趋势…

秦卿笑眯眯地开车,从后视镜里看两个小姑娘尴尬的模样,觉得可乐的很——他们医院的医生和别的医院不大一样,其他医院,除了主治医生主动询问,或者和他带的学生讨论之外,一般没有其他大夫会对病人的病情指手画脚,但秦卿这边儿,没这个规矩,一般碰上病人,不管主治医生是谁,只要有想法就能说,有时候主治医生不在,其他医生也愿意照顾一下病人。

这是一开始就立下的规矩,每个星期抽出一个晚上来,把医院里的病例拿到一起讨论,交流看法,互相学习…

一开始大夫们也是不自在,总不乐意听别的医生说出自己的疏漏之处,后来医学院的学生开始补充进来,他们都是半路出家,没那么多规矩,在学校里养成的习惯照样拿到医院来用,渐渐的,到是形成了风气,医院里的病人误诊率急剧降低,几乎就没有了。

秦卿一边儿开车,一边儿听两个小姑娘窃窃私语,笑问道:“桃子,是不是昨天收的那个胃部肿瘤做手术的病人。”

“对,就是她,姓张的那个病人,那老太太还有她儿子一开始被吓着了,还以为自己得了胃癌,结果发现是良性肿瘤,才放心没一天,她儿子就过来说老太太尿频,十多分钟就有一次,而且尿量很大。”

秦卿点点头,笑问道:“你觉得是怎么回事儿?”

“有可能是尿崩症…”陶菲鼓着脸,想了想道。

汪晓也蹙着眉,仔细思索,然后补充:“我昨天看过病人了,也诊过脉,病人的恢复情况还算正常,只不过,老太太今年已经年过六十,身体虚弱,我觉得有可能是术后气血损伤…”

两个小丫头你一言我一语,争论半天,把各种可能的情况数说一遍,秦卿只是笑眯眯地听着,最后才把两个人遗留的可能告诉她们。

其实,很多病人的病情经验丰富的医生只一次就能诊断清楚,但是秦卿还是要求学生们尽可能地把所有的情况都想全,尽可能地多给病人做检查,排除所有的‘危险’…即使是小毛病,也不允许她们掉以轻心。

医生这个职业不是闹着玩的,稍一疏忽,就是一条人命。

汪晓和陶菲都是认真的学生,秦卿教她们一次,两个人就绝对不会忘记,对她们两个,秦卿还是很满意的。

第一卷 归家 第二百四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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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五章

一路上,秦卿一心二用,一边注意路况,还顺便教学。她难得有兴致,便学着沈国手当年教导她那样,开始教导自家的学生,从记忆里挑出一个个比较有代表性的病例或者古怪复杂的病例开始分说,秦卿虽然平时少言,但其实是个很会说话的人,她一说话,总能恨轻易地吸引别人的注意力,这一点儿,连沈国手都不能比。

此时认了真,医理,汤方,药物,细细分析,往往几句话就让两个学生茅塞顿开。

“其实用药也符合‘大道至简’的道理,很多病情,只需要寥寥数味药,就能够治愈,不需要大把大把的把药给病人当饭吃…”

汪晓和陶菲都拿出笔记本乖乖地把秦卿说的话记下来,这全是宝贵的财富,她们可不敢太相信自己的脑子,要是漏了什么,那可要难受的…

回到医院,秦卿把车停下,穿过曲折的回廊,就听见院子里传来阵阵喝彩的声音。

秦卿和陶菲还有汪晓交代了几句,就让她们两个去巡房,顺便给那位昨天刚做过手术的老太太做一下检查。自己则朝着喧闹声四起的方向走过去。

三三两两的病人和护士在阴凉处或坐或站,指指点点,两个身材高大的壮汉正在舞‘枪’…两个人一人抓着一把墩布,另一人拎着一根晾衣服用的竹竿,你来我往,斗得正酣,打到惊险之处,吓得周围的观众屏气凝神,精彩之处,又招来不少欢呼…

二月的阳光极可爱,既不会太冷,也不会太热。

秦卿选了个有阴凉的地方站住,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还听见有观看的病人的们喊着要给赏钱,摇摇头,忍俊不禁地道:“何诃,刘春,你们两个干什么呢?”

年前训练的时候,这俩小子一个扭了腰,一个伤了脚,还挺严重的,刘春腰椎间盘突出,何诃的脚伤,更是一般的正骨师傅都治不好,刘峰担心他们的身体状况,干脆把俩人都送到沈国手这边儿休养一阵子。

偏偏沈国手顾不上他们,俩人还是秦卿出手治的。现在他们俩身体刚好,秦卿才签字许两个人出院,没想到,他们俩到在医院里闹起来

何诃笑眯眯地从周围一圈病人手里接过一些零散钞票,刘春的脸色通红,好半天才咕哝:“…我不是马戏团出来的…”在场的人都笑了,秦卿也忍不住乐了半天。

看到秦卿,何诃一边儿团团作揖,一边儿笑道:“行了,行了,以后再给大家表演…你们给的钞票也太少了,看看,这才是一毛钱…摆脱,怎么也得一块啊,现在谁还用这样的票子?”

其实也就只有一张一角钱的,刚才还有两三个病人一拿出来就是十元…何诃像个小财迷一般,把手里的钞票数了又数,最后一共六十三块一毛,他一把拉住一个小护士,塞她手里,笑道:“等一会儿帮忙跑一趟厨房,买点儿包子,能买多少卖多少,大家今天的晚饭,算我请了”

说完,他就在一片哄笑声里走到秦卿身边,左右看了看,很有些踌躇地欲言又止。

秦卿挥挥手,让这二位把手里的东西还给人家清洁人员和护士,领着他们回病房整理东西:“你们两个赶紧收拾,一会儿刘队派车来接。”

她抬头看了何诃一眼,“怎么了?想跟我说什么?”虽然眼前这两个如今已经升了上尉,都成了前途无量的军官,可在秦卿心里,他们两个还是小孩子呢,连和他们说话,语气都是诱哄的语气。

何诃无奈地摸摸脑袋:“秦姐…你知不知道什么治疗脚气的秘方啊?”

“脚气?”秦卿一愣,惊讶地挑眉。

何诃颇为无奈地耸耸肩,虽然很不乐意在秦卿这么漂亮的姑娘面前出丑,可相比之下,还是脚气更让人受不了,也就顾不得太多:“哎,别提了,我们宿舍的老王是个香港脚,结果,和他住了一年多,整个宿舍四个人全染上了,别人还好,我是什么达克宁,什么乱七八糟的乳膏,都用过了,可就是不怎么管用,一开始还能起一点儿作用,如今越来越顽固…”

秦卿闻言失笑摇头,这些军人们就是有一点儿不好,要是哪一个患了什么毛病,同吃同住的,一般情况下很容易全部传染上。

“行了,我给你开个药方,保证管用。”

似乎今天一直给人开药方…秦卿摸出纸笔,直接写了一个‘杉木汤’,还摸出一小瓶灵液来,嘱咐何诃熬药的时候加进去——就是药不大管用,有灵液在,也药到病除了。

秦卿见何诃拿了药方之后,脸还是皱着,笑了笑道:“你别看方子简单,却是治病良方,这方子还有个故事呢。”

“著名的诗人柳宗元,在‘永贞革新’失败后,被贬到永州,十年之后,又被贬到更加荒凉落后的柳州。南方之地向来极易感染脚气病,柳宗元到柳州的第三个年头就患上了脚气病,当时,他的病情非常严重,夜半突然发作,接着昏迷了三天三夜。正是采用荥阳人郑海美所传的杉木汤,才使得病情缓解,服用三剂后,脚气病就得到根治…我给你开的方子就是从‘杉木汤’中演变而来,连服三剂,药到病除,再喝两剂巩固一下,根除也不是难事儿”

连哄带劝地让何诃消解去心头的郁闷,把两个小家伙送走,刘峰可不允许这两家伙在医院里偷懒,新年过去,训练任务很重,刘峰正打算给他俩加加担子。

今天医院里的病人不少,各科医生都很忙碌,秦卿也帮忙盯了一阵子门诊。

看门诊的时候,秦卿身后带了一串学生,汪晓陶菲还有几个小子都跟了过来,现在新学期刚开学,他们的学业也不是很忙,到是在医院里见习的时候更多些。

这会儿正是春日,换季的时候,春寒料峭,来看门诊的病人很多都是咳嗽,秦卿一连看了六七个,连汪晓都忍不住苦笑道:“其实一点儿小病,随便找家诊所就能治了,何必跑这么远到咱们医院来?”

随着医院的名气越来越大,病人也渐渐增多,即使地处偏远,那些病人们还是乐意跑老远的路来求医,也不乐意就近找个医院治疗。

陶菲到不意外,她在家没少碰见那些根本没病,却偏偏要奉上重礼,托人情,走关系,就只为了让陶祖志给把把脉,诊断一下的富贵人——现在的人们对身体健康很看重,医院和医生的信誉又不大好,所以,大部分都喜欢找有声望的医生,有信誉的医院,远近可不成问题。

何况,他们医院还是出了名的药费诊费挂号费个个便宜的医院呢

陶菲甩了汪晓一个白眼,道:“你抱怨什么,多来病人给你练手,不是好事儿?你看看,刚才有七个咳嗽的病人登门,可秦校长也开了七个方子,每个方子都不一样,学着点儿吧,要是换了你,没准儿一个银翘散或者华盖散就给打发走了”

汪晓不理会她的尖酸刻薄,把秦卿开的方子拿来仔细琢磨。越看越觉得自家秦校长别看年纪不大,实际上真算得上是见多识广,经验老道,心里不觉暗暗羡慕,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和自家老师一样举重若轻,成为名医…

等到快吃完饭的时候,秦卿才稍微清闲一点儿。

晚上的新鲜肉包子很可口,怪不得大家都很喜欢,秦卿一个人吃了六个,才勉强把越来越大的胃口填饱,吃完晚饭,秦卿拿出本书,打算看会儿书,要是没事儿的话,就回家休息,这会儿唐一应该已经把甜甜从幼儿园接回家了,她这个做母亲的,还是应该多陪陪孩子。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好长时间没消息的沈国手居然来了电话,秦卿一接,对方就噼里啪啦地说了一通——“丫头,你马上替我跑一趟丰和县的龙凤村,找宫平,从他那儿帮我把我送给他的那十三本医书拿过来,你亲自去,要不然他不会给,快一点儿…”

秦卿一句话没说,对方就搁了电话。

秦卿呲牙——只说了一句找宫平,上哪里找去,龙凤村的人多了去了,难不成挨家挨户的问?再打过去,接电话的已经不是沈国手了,对方一问三不知,秦卿很是莫名其妙…

不过,既然自家老师开口,秦卿再疑惑,也只能照做,也顾不得天色渐晚,赶紧开车出门,顺便给唐一打电话,让他转告自家老公和女儿,说自己今天晚上可能会晚归。

丰和县离得不近,就是秦卿一路飞驰,还是等太阳落山之后,才感到龙凤村,本来还以为要花费些力气,才能找到人,没成想,秦卿随便在村口抓住个乘凉的乡亲,一打听宫平,对方就笑道:“找宫老大夫?我刚看见他往中心医院的方向去了。”

第一卷 归家 第二百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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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六章

北方的山,多是巍峨雄奇的,看到这青山绿水,秦卿便也觉得,这一趟替沈国手跑腿,其实还挺值得

山路到还好走,龙凤村是大村落,一个村里有七八千人口,家家户户都是乡野别墅,道路齐整,中心医院的牌子正挂在半山腰的一座三进三出的大院落前面。

秦卿一下车,就闻见一股子药香味,抬眼看去,整个四合院都是青砖红瓦,墙上生了绿色苔藓,大门也稍显斑驳,整座院落,看其痕迹,显然至少有几百年的历史了…

秦卿便忍不住挑了挑眉,她对本国中医界也算是相当了解的,平时沈国手没少和她说国内比较高明的大夫,可龙凤村这地方竟然有这么一座古色古香的医院,她还真不知道。

也不用别人指路,闻着药味儿,秦卿就顺顺当当地绕过曲折回廊,进了正堂,病人不少,看样子比沈国手的惠民医院还要热闹些,不过来看病的病人大多相熟,看样子就算不是一个村子的人,也是左近的‘邻居’…

秦卿一路走过去,一抬头就看见占据了‘半壁江山’的柜台。

柜台的用料秦卿不大清楚,不过,一看就知道都是好材料制作的,而且是古物件儿,算得上古董,说不定是明清时期的。

上面放着各类盛放药物的坛罐,后面还有直立的大药柜,一排排放着,怎么也有几十排,每一排都分有无数个小格子,每个小格都放着一个抽屉,抽屉里放着不同的药物。

整个药柜规规整整,看起来就让病人心怀信心。秦卿觉得比容大妈专门替她打造的都要好得多,看看能和沈国手家的宝贝相提并论了。

药柜的格子外面,用工整的正楷写着里面药物的名称。字体很清楚,这个到和沈国手家的大有不同,沈国手家的那药名,也只有他们家自己人能认得清,旁人看了,也不知道写的是什么

秦卿摸了摸额头,心下疑惑,看样子这地方的医生很有本事,怎么竟然没听沈国手说起?要是能招揽进自家医院或者学校就好了——说起来她手底下现在虽然是人才济济,可还是远远不够用的,医生们总是免不了加班辛苦,而且越来越忙,学校的学生们毕竟还是要继续深造,还派不上大用场,人才供给,远远跟不上需求,她今年被念叨得都想再次来一回大规模招聘了

过了柜台,秦卿才看到坐堂的人,那是个大约六十上下的老者,须发里已经添了银丝,额角眉梢,也染了皱纹风霜,穿着白大褂,上面的名牌上写着宫平二字。

秦卿一看,这就算找到正主了,连忙向前走了几步,惹得几个排队的病人侧目,不过,到没人过来驱赶。

因为人家正问诊,秦卿到也没有出言打扰,职业病发作,便随意地打量了下病患,侧耳倾听,病人是大约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脸色发黄,蹙着眉,时不时用手按着额角,似乎头痛的厉害,声音也透露出些许疲惫嘶哑:“宫大夫,我身上痛了有两个多月了,头也痛,腿也痛,难受得厉害,每回吃了药,它就好一点儿,不吃,它又疼,哎,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宫平也蹙眉,只叹了口气,:“我再给你换个方子试试,按说,这方子没错,你是受了风寒,风邪入体,吃了药,应该会好的…”

秦卿眼力好,一眼瞥过去,就把那方子看入眼,这个叫宫平的老大夫显然医术不错,很有经验,开的‘药方’很对症,君臣佐使用的也熟练,只不过…

秦卿迟疑了一下,嘴角动了动——在自家医院无所谓,对学生们指指点点,那是老师的关心,可是,在旁的医院,随便在比自己年长的医生面前发话,可就不大礼貌了。

却不曾想,她犹豫着没说话,人家老大夫年纪大,却眼不瞎耳不聋,眼神还特别好,一眼就看出她有话说,宫平一时不急着把药方给病人,反而抬起头,打量了秦卿几眼:“你是学医的?”

秦卿一愣,低下头看了看,她今天一身白毛衣配蓝裤子,简简单单,清清爽爽,没有哪里能瞧出似医生…

宫平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几眼,才道:“我看你似乎是有话说?怎么,我开的方子有问题?”

秦卿诧异,心道,这位老爷子还真会察言观色,虽然说她没有刻意去让自己不露声色,可一般人也在她脸上看不出什么。

既然让人家看出来,秦卿便也不肯扭扭捏捏,直接就笑道:“宫大夫的药方开的当然对症,只是,其中细辛这味药,恐怕需加重半钱才好…”

宫平一怔,愕然道:“细辛的毒性大,用量一向是不能过钱…我下了一钱,已经算重的,怎么还要加?”

秦卿笑了笑:“细辛药性峻猛,一般大夫都不敢多用,只是,这位前生显然是沉疴已久,如果补重用细辛,恐怕难驱除风邪…况且,现在的中药,药性都不大足了。”

说着,秦卿就从桌子上的药罐里取出一点儿药材来,放在鼻前闻了闻,只能苦笑——这医院的药还算一般的,和好多药房里的药材相比,药效可以,但是,已经远远比不上过去的药,和自家种植的那些,更是不能比…

要是中医院的中药全是这德行,也怪不得医生难做,不是经验丰富的老医生,连药都不知道该怎么开

宫平的医术也不错,听秦卿三言两语一说,便恍然大悟,又看秦卿闻他医院的药材,也不由摇头苦笑:“今非昔比了…哎,你是谁的学生?医术不错啊。”

宫平看了秦卿一眼,转头就把写好的方子撕了,又写了一份儿,医生们开出来的药方是不能修改的,写好的药方,如果有问题,就只能重新写。

写完,宫平才把药方递给迷迷糊糊的病人,交代他到柜台去拿药。秦卿也顺便多嘴叮嘱了几句,交代病人注意保暖,别喝冷水,多休息之类的。

处理完,秦卿才对宫平自我介绍,笑道:“宫医生,我是秦卿,我的老师是沈卫国,他…”

“沈国手?”宫平一愣,“你就是沈国手的那位关门弟子?”

秦卿点点头,宫平一下子就笑了,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他仔仔细细地看了看秦卿的脸,点点头:“没错,我在电视上见过你,沈国手手里还有你的照片呢…说起来,他老人家所有的弟子中,也就你最得他疼爱,去年我们见了两次面,他老人家所有的话题都是你…这么说,我还得叫你一声师妹呢,还是沈国手会调教人,我这个野路子的,差得远。”

听宫平这么说,秦卿也不惊讶,虽然宫平已经六十岁了,可沈国手的弟子里面,还有七十多岁的,他老人家年轻的时候也是桃李满天下,指点过的年轻人数不胜数,好些自称是老爷子学生的记名不记名的弟子,恐怕连沈国手本人都不认识…

不过,眼前这位宫平宫医生,可不像是沈国手那些不知名的不记名的弟子们。听他话里的意思,似乎和沈国手颇为相得,只不过,也不知道为什么,沈国手居然没有在自己面前提起过他…

“有话一会儿说,先紧着病人…”

在外面的等候的病人们,显然已然有些不耐烦,宫平摇摇头,让护士把候诊的病人叫进来。

秦卿也不着急,慢慢等,反正天已经擦黑,今天晚上肯定是赶不回去了,怎么也要在龙凤村住一宿,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好着急的。

宫平看病很快,知道了秦卿的身份,也抓了她帮忙,根本不管人家病人们乐意不乐意让秦卿一个年轻姑娘给看,拉着她忙了一个多小时,到月上中天,终于把病人都打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