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傻瓜,皇姐会在你身边,直到你不再需要我。”看着小猫一样撒娇的少年,她哑然失笑,到底还是个十六岁的孩子,她是否对他太严厉了,从卯时到亥时,这孩子所有的时间都要学习武学、策论、兵法,政事。她认真地思索片刻,沉吟道:“今天骑射课程结束后,今晚陛下的兵法讲习就只上一个时辰吧。”

“那皇姐……。”他欣喜地看着她,难得放松,她可以好好陪他说话了。哪知她却笑道:“皇姐今夜刚好有空见见刚巡视江南回来的封御史。”

“那我……朕还是想听皇姐讲《布兵策》。”他顿时垂头泄气地扯住她的手,至少这样还能见到才从北疆回来的她,他已经一个月没见到她了。

“好。”她好笑地点头,也不戳穿他的小伎俩,亲昵地帮他拨去躺在草地上时头上粘到的草屑。

“姐……。”借着她的手一跃而起的少年,拿下她的手,期翼地看着她:“我什么时候能比你高呢?”

现在自己和她比肩,但她身上散发出的沉稳、冷静、面对百官的威严以及千军万马前凌冽浩气都是他不及的,可是,他一点也不喜欢被她护在身后,他要站在她的身边,共同去面对朝廷和边境上那些虎视眈眈拿的豺狼虎豹。

他知道有许多朝臣一直不服年少的他坐在这个位子上,还有那些同样拥有皇族血统的堂兄弟,而天极才从丧失半壁江山的阴影中走出,靠签订那些年年供奉敌国的条款才得以喘息,这个位置内忧外患,并不好坐。

她微微一愣,眸中闪过复杂的目光,随即爽朗的一笑,牵了他的手,走到瞭望台边,一指天际:“陛下,看着,这天下,这一切都是你的,你很快便会超过微臣,成为傲视这辽阔天地的王者。”

他顺势望去,云阳山是天极皇宫的后山,也是皇家猎场,山顶视野极其辽阔。此时,一轮巨大的红日正徐徐落下,璀璨却不刺目的光芒洒满天地之间,漫天殷红的火烧云漂浮在天边,整座盛安京尽收眼底,远处的大片田野如海浪般起伏,地平线上泛着金色光芒的河流缓缓流淌。

秋风呼啸而过,迎面闻见青草与稻田的清香,吹散了胸中一切郁气,一种浩气油然而生,他看着这壮阔的河山,唇角忍不住上扬,这天地、这一切都属于他,第一次,作为帝王的傲然填满了胸臆,他终于明白古往今来多少英雄豪杰为何会为了这天下至尊的位置,洒尽热血,那睥睨天下、掌握一切的快意瞬间能贯穿人心。

“很美,不是么?”她静静看着面前少年眼中精光四射以及精致的面容染上帝王的霸气,又将目光移向面前的景致。

“男子血液里生来潜藏着对权利的野心和追求…特别是风家的人”她喃喃自语,没有看见身边少年神色里浮现出与年龄不符的深沉。

他突然伸手从背后紧紧地抱着她,将头搁在她肩上,感觉到她身子微僵,也瞧见她右手的小指微微翘起,那是她下意识防备的动作,那么久了,她还是不习惯被人拥抱呢,他轻轻叹息着,却不肯放开,他知道她绝不会伤他。

“姐,我会成为一个撑起天下的王者。”和得到你的男人!他心中悄悄加上最后一句,眸子里闪过锐利而狂热的目光,说不清从何时起,他对她亲人的感情悄然渗透了另一种更炽热的感觉,这种禁忌的感情也让他日夜辗转反侧的挣扎,每每看到她和三名亲信亲密的笑闹和默契的工作,却仿佛有一道翻不过去的藩篱,他怎样都无法加入他们,只能在一旁看着,那种仿佛无数小蛇噬咬着自己心头的感觉便是妒忌吧。

终有一日,他不会再当她眼里的弟弟和孩子,他会彻底的拥有她,让她正视自己的存在。他深深地嗅着她颈间带着淡淡青草味的体香,弯起一个笑,可怀中的温暖却渐渐消失,他错愕地看着自己双臂间渐渐透明的躯体,再抬头却见她正黯然地看着天边,神色渐渐虚无飘渺……

“皇姐!”他失措地大叫,身子猛地弹起来,不停地喘息着,眼前的一切渐渐清晰起来,飘荡的透明挑绣九龙鲛绡,垂落的明黄璎珞,昏暗的一年景绫纱宫灯还有锦绣大床……

他恍惚了片刻,双手抚额凄迷的低笑,双肩颤抖。你终于肯入梦来看我了么?

原来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他早已不是那个弱质少年,亲手打造一个盛世无双的帝国梦已经实现了一半,她呢?他唯一的亲、唯一的温暖,该站在他身边的人又在哪?

他们纠缠了这么多年,恩怨难尽,到头来她背过身离去了,只余下这凄冷幽深的殿堂……和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南柯一梦么?

“陛下。”娇声响起,他蓦地抬起头惊喜地望过去,一具软腻香滑的身躯贴过来,浓郁的茉莉香气顿时让他眸中闪过凌厉的杀气,他将那软腻的身躯一把推开,怒喝:“小连子,你打算自领廷杖五十是不是,竟然让人在朕的床上过夜!”不,不是她,所以抱了多少人,都会觉得空虚。

龙床外伺候的人顿时吓得跪了一地,连总管赶紧招人将那哭泣不已的宫妃扛了出去,同时扑通跪在床前:“奴才有罪,只是看您睡着了,动了那位娘娘势必要惊醒您,可您为了边疆的战事已三日未曾睡好了……。”

“够了,伺候朕沐浴。”他不耐地打断小连子的话,翻身而起。宫人迅速地将床上寝具换下,陛下每每招宠后,总是习惯去净身,并换掉床上的一切寝具。

解了白色的丝绸长袍,他坐进温暖的水里,润泽的水汽迎面扑上来,湿了面容,连总管立在大木桶后,用翡翠长簪将皇帝流水般的银发仔细盘起。

沉默了片刻,他轻轻地开口:“朕……梦到她了。”连总管手一抖,差点没拿稳发簪,脸上微微抽动,随即又如古井般平静无波,沉默着继续盘发。

他嘲讽地勾起个笑:“有时候,朕觉自己很脏,明明不是自己想要的人,却一样可以拥抱,她大概也这么觉得才……。”“陛下,不是的,请不要这么说自己,您这么说不但侮辱了自己,也侮辱了将军,您的苦,她比谁都懂啊……。”连总管双膝一跪,伏在地上颤声道,当年长公主最不喜人唤她公主。

他默然良久,缓缓闭上眼:“起来吧,朕该上朝了。”顿了顿又道:“把小公主从行宫接回来吧,这边做她爱吃的红霜冻也方便些。”

“可是……。”连总管张了张嘴,看着那主子修长的身影,双眼泛起雾气,到底俯首道声:“是。”

活着的和逝去的,谁比谁更痛?望不断这年复一年天涯路……梦回霜冷,人寂寂。

第二十九章 宫杀之——祭旗

更新时间2008-7-4 16:08:23 字数:3375

“参见陛下!”十数名全副武装的将领恭敬地单膝跪在地上,粗犷的声音让幕闱微微抖动。

“众卿平身,点兵校场是军营,无须多礼。”银甲金盔的青年帝君转身一挥绣龙披锦,叉开腿坐下,他下了早朝就直接赶往虎啸营主持点兵祭旗。

将领们依言分列两行在大帐中坐下。虎啸营主营驻地在景阳山侧,除了一万精卫常驻扎京城,剩下的九万精卫每年派出三万人马到前线换防,轮流参与实战。皇帝认为,他的亲卫们只有真正参加铁与血的战斗,见识过死亡,才能算上帝国的精锐。

但即使在与西突厥开战后,这批亲卫却留下了一半人驻守京师,虽然许多将领们并不明白为什么,但皇帝第一次亲率五万精锐围剿突厥十万狼骑时,竟然能承受住草原悍狼的正面进攻,为侧翼的包围整整争取了三天时间后,他们除了心悦诚服,再无二话,低级的军官里甚至有人将帝君的战绩与当年的军神——镇国将军风玄优相媲美。

青年帝君满意的扫了一眼精神抖擞的将领,开口:“朕此次暂不随军前往前方,在此为各位将军践行,盼此役旗开得胜!”

“是!”众将们齐声大喝,年轻一些的眼中已经露出跃跃欲试的兴奋,此次他们计划针对的是突厥剩下十万狼骑,其中甚至有西突厥王廷,谁若能俘获了突厥可汗,那便是大功一件。

“朕再申明,西突厥的王庭暂时不要动。”熙圣帝微微一笑,将领们一愣,狐疑起来,西突厥王庭此刻虽深迁至西域沙漠,但却正好落在他们隐蔽侧翼的爪子下,为何要放过到嘴的肉?

“西突厥由各部落组成,可汗也要得到各部落支持,现在莫利可汗虽然众叛亲离,但仍拥有号召力和部分支持,暂别动莫利的亲近部落,咱们的探子们也该有所动作了。”熙圣帝慢条斯理地道。

“若灭了他,其他部落势必物伤其类,有了同仇敌忾的目标,那咱们之前做的挑唆便无效了。若反此道而行,那些部落必然生出猜疑。”一名年轻的将军反应迅速的道,其他将领们也纷纷领悟过来。

“狼群若不能齐心协力,就会成为丧家之犬。”

不战而屈人之兵,以最小的伤亡换取最高的胜利,才是战略技巧的至高精髓。身经百战的老将钦佩地看着上首的帝君,他一半面容纹着鲜红的纹路,似龙又似凤,看起来诡异森然,可另外一边面孔却俊美精致得出奇,让人忍不住心驰神动,那张奇特的面容没有人敢直视超过片刻。他在沙场上奔驰杀伐,横扫千钧的气势和毒辣利落的手法,让那张脸看起来仿佛是来自地狱的修罗王,染满血腥。

继当年旧军神时代过去后,也许新一代的军神已初显。

“祭旗时辰到,恭迎陛下!”门外传来锐利的呼喝,熙圣帝立起修长的身子,一甩披风,气势昂然地走出大帐,众将们迅速地跟上。

校场上,呜呜的大号吹响,沉闷森然的声音仿佛从大地深处响起,带着悲壮和昂扬冲上辽阔的天空。马蹄高高扬起,战马喷涂着粗重的鼻息,它们的主人手持着锐利的长枪或大刀,傲气凛然地指向空中。一队队高大的士兵甲胄森严,持着盾甲肃然地立在场内,黑压压一片,旌旗蔽日,猎猎有声。

登上点将台,熙圣帝凛冽地扫视了黑压压的军队,精致的唇角紧崩,他高高的举起手中的长剑,锐利的剑锋在阳光下竟呈现微微的透明,折射出耀眼的光芒,所有的士兵在看到那利刃的一刻,眼中迸发出狂热的光芒,那是前任军神的标志——炽冰剑,承载着不败的神话,那个人率领的玄衣铁骑亲自参加的战斗,从来没有失败过,最后却死在西突厥人的阴谋下,这激起了所有天极军人的愤怒。

而今她一手栽培帝王,不但继承了她的力量,率领着他们复仇,甚至带领着他们取开拓新的疆域,征战是生在男儿血液里的最原始的欲望,荣誉是军人视之高于一切的准则。他们要在新的军神带领下,纵横天下,获取至高的荣耀。

“祭旗!”帝君以深厚的内力吼出如闷雷般的两个字。

原本搁置在场内的三个囚笼瞬间打开,几声恐怖的咆哮随之响彻每个人的耳朵,可士兵们眼中却暴发出兴奋的神采,连战马都忍不住踏着前蹄。

三只斑斓猛虎扑出笼子,其中一只雪白的皮毛,身上的黑色纹路异常明显,竟是只罕见的白虎,饿了三天的猛虎们迫不及待地扑向立在它们面前的人,每一只猛虎面前都有三名校尉以上的军官。杀虎祭旗已经成为虎啸营卫们出征祭旗的仪式,每个有幸参与其中的军官都是上次战役立过战功,并且武艺高强的自愿者,不论死在虎嘴下还是制服了百兽之王,都是无上的荣耀。

士兵们异常兴奋,但是严苛的训练使他们只是以刀剑一下下地敲击着自己的盾牌,喉间发出低沉的啸声,那种压抑的兴奋刺激着猛兽的神经,它们咆哮着张开血盆大口和自己面前的人缠斗在一起,偶尔有受伤的军官滴落的血,激起它们的疯狂。

尘土飞扬,汗与血混合成的味道刺激着这些男儿们的神经,血液中的兽性被唤醒,众人脸上浮现出一种狰狞的兴奋。

最终,两头猛虎血迹斑斑地被制服,挣扎着被砍下了怒睛虎头。士兵们发出欢呼,可唯一一只白虎,却依然屹立在场内,虎目里闪着寒光看着面前的人,它巨大的爪下正按着一个残喘的校官,另外两人早被它随意地一扑一剪,跌晕在场外,它光滑的皮毛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喉中发出浑厚的低吠,露出尖利狰狞的牙齿,虎视眈眈地看着场内众人。

那几名屠戮了它同伴的的人类,正拿起枪刀向它扑来,可是没几下,那些校官们一个接一个被它摔出去,或扇倒在爪下,人类的血和百兽之王的血混在一起。它威风地挺立着头颅,看着自己面前的人类,可却没有下嘴去啃噬那些人,虎目里射出摄人的光芒,士兵们甚至在里面看到了轻蔑,他们愤然地用力拍击着盾牌,想要冲出去杀了那头畜牲,但却死死地克制着自己,军人严格的纪律约束着他们。

熙圣帝双手撑在栏杆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一切,紧绷的唇边勾起个兴味的笑:“有意思。”他很久没有碰到这样野兽了,那只白虎也是王者。

一旁的虎啸营都统司徒昭看到主子漂亮的凤眼里闪过的光芒,不由心里一惊,那种嗜血的光芒他太熟悉了。在草原上围歼那十万狼骑时,在下达西域十三城屠城令时,他眼中都会闪过那妖异的光,可这里是……

他还来不及阻止,年青的帝君已经拿过两把银色长枪由高高的点将台上大鹏展翅般跃下。震耳欲聋的虎啸顿时响彻天地,连老将们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赶紧冲到台边往下看去:"陛下!”

滚起的尘烟渐渐散去,士兵们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情况,随即爆发出狂热的欢呼,他们的主子,一瞬间便制服了那头巨大的野兽,两把长枪深深地插入地面,白虎骄傲的头颅被卡在长枪交叉的小小空间里,压制在地上,它拼命挣扎着,四肢粗壮的爪子正不断挠着地面,可身子却动弹不得,金盔银甲的皇帝正骑在它背上,双腿死死压着它的身躯。

可他的面容上丝毫不曾显得吃力,他傲然地扬起下颌,眼里利芒四射。阳光落在他那一半诡异、一半精致的面容上,映出一层朦胧而神秘的光晕,他以内力发出啸声:“儿郎们,你们是什么人?”

“战士!我们是战士!”

“你们要什么?”

“战斗!荣耀!鲜血!”

“你们会战胜狼群么?”

“杀尽恶狼!必胜!必胜!!”

气壮山河的咆哮响彻天地,大地都为之震颤,他们连百兽之王都能制服,又有什么野兽不能战胜呢?他们的帝王是新的军神!士兵们狂热的崇拜着力量,崇拜着王者。

他眯起眼看向炽热的骄阳,眼中流露出霸气的光芒。皇姐,你看着,终有一天我会带着这个帝国走向巅峰,开创一个前所未有的盛世,当你回归时,将以帝后的荣耀站在我身边,我会为你献上最华美的后冠。

但目前,他最重要的事便是将那深深隐藏着的敌人,连根拔除!他看着自己的剑,眼中闪过危险的光芒,今朝庭议的景况又浮现在眼前。

朝中以户部为首的大臣竟然敢克扣他的军费,不敢公然顶撞,就给他玩这些花样,必然是‘那个人’在背后支持着他们,‘那个人’以为他还是个傀儡么?不,他不会放过西突厥,也不会放过勾结西突厥逼死皇姐的人。

他冷眼地看着自己周围群情激昂士兵,只要军权在自己手里,‘那个人’在朝中势力再大也翻不了天。

第三十章 宫杀之——授课

更新时间2008-7-4 20:47:23 字数:2789

“哈秋!”青宝很没形象地打了个大喷嚏,赶紧捂住嘴巴,心虚地看向四周,房内安静得一个人都没有,她这才想起蝶尚仪早已走了。青宝无力地趴在桌子上揉着腰,这位尚仪大人对她丝毫不客气,站、坐、行、言、神态稍有不对就细竹鞭伺候,全是打在看不见的地方,她算领教宫里整人的手段了。

虽只是皮肉之伤,但也够她受的,可师傅最近一直借着出入各宫室的机会在寻找舍利,她不想拿这事烦他,难道就只能这么忍了?她正想着又觉着背上伤口痒痛起来,忍不住躬身解开衣衫,拿出药膏涂抹在伤口上。

偏偏背上的伤却一点都勾不到,她挫败地捶了一下铜镜,自打进了宫,她就多灾多难,先是差点被踩断肋骨,又让人抽成这样。只是第一次有人帮她上药……青宝垂下睫羽,一道白色的温柔身影不期然地浮上眼前,她轻咬下唇,复杂的感觉涌上心底。

她并不能怪他什么,不过是各为其主罢了,只是现在想起那绝美的笑颜,便会不寒而栗,仿佛那时对着她微笑的不过是个披着人皮的偶人。

她摇摇头,甩掉让自己做噩梦的想法,继续试图擦药。突然,一道清凉的触感从背上传来,青宝惊讶地转头:“师傅……封敬之,你怎么在这里?”她惊愕地看着自己面前男人,努力压下冲出喉间的尖叫,手忙脚乱地拿过衣衫遮着自己的身子。

封镜之优雅的笑着,抬起指尖:“瞧,帮你上药。”

“你你……你……。”青宝实在不明白,师傅不是说这里都是太皇太后的人么,怎么他进来却没人通报?

好整以暇地看着整个人贴上镜子的青宝,封敬之唇边的笑越发邪肆,轻佻地勾起她的下巴:“看来蝶尚仪大人的调教颇有成效,还真有那么两分像。”

青宝的齐眉刘海梳过一侧,微露出额头和清亮星眸,发丝用织锦带子松松束在脑后,眉尾斜略斜勾入鬓,唇上拿了桂花露润了润,嫩嫩的脸儿清秀动人。想不到这丫头还有两分姿色,封镜之修眸中闪过异色。

看着面前男子越贴越近的俊脸,和那种逐渐深沉的神色,青宝有了不好的预感,她并不以为这个危险的男人会因为看上她才做出这种轻浮的举动。“你到底想干什么?”她深吸一口气,微微偏过脸,试图穿上衣服。

“你就这么和你师傅说话的么?看来玄莲真是很放纵你。”封镜之轻笑着,并没有阻止她的小动作。

“关你什么……你说什么?难道你是……。”第二位授课者,怎么可能?青宝瞪大眼错愕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徒儿,为师会好好教导你什么是尊师重道。”他眯起眸子,似有两点妖异的莹光流转,看得青宝一阵发毛,还没等她有所反应,身子就被他紧紧地压制在铜镜上。

两人的身子贴得一点空隙都没有,感觉他温热的呼吸威胁地喷在自己颊边,青宝身上起了一层疙瘩,隔着他单薄的夜行衣,她甚至还能感觉到他身上的热度。

青宝一僵,随即忍不住摇头低笑起来,直到笑得不可自抑。

“你笑什么?”他看着自己面前的人,身处这样的劣势,她这样的反应让他有些不能理解。

“封大人,我相信你不会那么无聊想来尝试一月华没成功的事,我对你不会动情更别说动心,还是……。”青宝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想试探我身上到底有没有那位公主的魂魄,你们时常这么……这么‘亲密’?”

他莫测地看着面前的人,青宝丝毫不闪躲,直直迎视着他幽深的修目,两人几乎可以感受到对方唇间的湿气。

封镜之心中微动,这丫头竟然像换了个人似的,除了有胆子挑衅他,她甚至直指他的目的,是巧合还是……他的目光渐渐阴沉下去。

青宝神色一派轻松,手心却沁出点点汗珠,这个男人竟然敢这个时候大摇大摆闯进来,必然是把周围监视的人收拾了,如果真如他所说,他和师傅有合作的话,那暂时他不会把自己怎么样,但若不是,她只能想办法拖延时间等待师傅返回。

僵持的气氛似延续了百年般漫长,两人谁也没动,直到青宝蓦地在他眼中看到一抹危险的笑意,她暗叫不好,却已经被他紧紧捏住着脸,那冰凉的薄唇直直地印下来。

“呜……。”她愤怒地挣扎着,他分明在羞辱她,这个吻不带一丝温暖,却含了让她心惊的力量。

良久,他终于停下动作,粗重的喘息喷在她的耳边,调侃的声音响起:“永远不要去挑衅一个男人的耐性和尊严,这是为师今天的第一讲。”

“你个混蛋。”青宝用力地擦着自己的唇,狠狠地用目光凌迟他,另一只手悄悄地摸到桌上的剪刀,毫不迟疑地往他的腹部捅去,就在那尖锐的刀尖没入他的夜行衣时,手腕上的巨痛让她忍不住惨叫一声。

“知道你失败在哪里么?”封镜之微笑着勾起她苍白的脸,对上那双满是杀气的眸子。

“当你要暗下杀手时,脸上不能有任何变化,这你做到了,但你眼底瞬间的兴奋和快意却出卖了你,这是第二讲。”话音刚落,他再次俯下头,强硬地覆上青宝红润倔强的唇。

在意识到对方的身体变化时,她第一次体会到深深的恐惧,男人对不是自己想要的人,一样会有情欲,而她丝毫没有力气……反抗。

不,她有的!她眼中闪过厉芒。

封镜之几乎低叫着退开,口中的血腥明白的告诉他,他差点就要变成没有舌头的哑巴。

“第三讲,处于绝对劣势时,永远不要直接反抗,那只会让自己的情况变得更坏。”他微微一笑,用力捏住青宝受伤的手腕,满意地看到她痛苦的紧咬下唇,大手一挥正要撕开她的肚兜。

哪知青宝突然冲他一笑,他动作微滞,她的膝盖已经直直地撞上他的小腹。虽然他及时压住她的腿部,可那一撞已经结实的给自己带来一阵闷痛。

“第四讲,兔子急了也咬人。”青宝嘲讽地看着身子微缩的封镜之,他眸中闪过怒色,未等青宝跳下桌子,一把将她的下袍扯开。

“放开我!师傅!师傅……。”双腿一凉,青宝心中大惊,恐惧终漫上心头,拼命地挣扎。不,她只要师傅,不要这样!

“封镜之,你太过分了,放开她!”熟悉的声音带着森寒响起,那压迫着自己的重量也随即消失,她刚动了动,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师傅……。”她终于忍不住放松地抱着玄莲的腰,委屈地哭起来。

看着自己怀里哭成一团的人儿,玄莲冷冷的拿着软剑指向一旁的罪魁祸首,眉宇间竟带了一丝罕见的杀气。

“佛心圣徒也会生气么……好,好,是你叫本官教她东西的,本官只是在教导她而已,更何况,本官把皇上留在宫内的真实目的告知你,总要有点代价吧……好,我不会再动她。”

封镜之看着那剑尖越逼越近,闪了几次都躲不开,无奈只得告饶。

“皇上的真实目的?难道不是为了血祭招魂么?”青宝抽噎着从玄莲怀里探出头来。

第三十一章 宫杀之——合作

更新时间2008-7-6 1:16:38 字数:2256

在玄莲的冷瞥下,封镜之垂下眼干咳一声:“咳……除了主持血祭招魂,陛下最主要的目的还有拔掉当年勾结西突厥人的势力,其实从陛下登基开始,朝廷内廷就一直有一股隐藏势力,当年太后的薨逝、陛下三番两次遇刺以及三年前的内廷之变的背后都有这股势力出手的痕迹。”

“这样的势力简直可以操纵帝君的废立,皇室怎么会毫无所觉任其坐大?”青宝揉揉眼睛,嘟哝道。

封镜之神色微黯:“没错,我们几乎毫无所觉,直到长公主知道了陛下当年遇刺重伤的内情后,才将一系列事情联系起来,她仔细地调查过,似乎得到了什么线索,内廷之变发生前她曾经心事重重,并在暗处着手了一系列的布置,情势出乎她意料的严峻……

内廷之变后,我们终于根据她遗留下的线索,终于得窥冰山一角,并铲除一批内贼,狠狠打击了对方的势力,但是他们也因此隐藏得更深,而我们付出的代价却是……如此的惨重,很多事情随着她的逝去,也变得扑朔迷离……。”

青宝看着封镜之,他的神色随着他的叙述越发的淡然,可分明有一种浓重的哀沉和怨恨从他身上一缕缕地逸出,仿佛有一只怨灵潜藏在他的身体里,随时都要扑出来吞噬一切。

为什么呢,一个人为何会散发出鬼气?也是为了死去的女子么,而他为何要告诉他们这一切?他对师傅的目的了解多少?

感受到探究的视线,封镜之抬眼对上她,薄唇勾起浅笑:“怎么,青丫头有什么要问为师的,为师知无不言。”

青宝偎着玄莲,冷冷地道:“我的师傅只有一个人,你还不配,虽然我不知道你有什么目的,但我相信师傅,希望接下来我们能好好的配合。”

“没错,我是有目的。”封镜之懒懒地转着手中的茶杯:“我要你当饵。”青宝狐疑地道:“饵?”

“没错,我要你来钓出‘垂幕人’——那股神秘的势力,这也是你师父和我做的交换条件,怎么他没有告诉你么?”封镜之似笑非笑地撇向她。玄莲闻言眉间微微一动,方要开口,青宝已经毫不犹豫地点头:“我答应你!”

“玄莲,你有个好徒弟呢。”他淡淡地道。

青宝歪头一笑:“你不用挑拨,我相信师傅。”感受到环着自己的手臂一紧,她心底泛起一丝甜意,也往玄莲怀里窝了窝。

“既然如此,那我也要告退了,不打扰了。”封镜之出乎意料地没有再说什么,微笑着起身一拱手,转身离去。

看着他踏出门外,青宝迟疑了片刻,突然立起身子追出去:“等一下!”

“还有何事?”他转过修长的身子,看向她。

“和我们合作,是你的主意还是皇帝陛下的旨意?”她凝重地问。封镜之沉默地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异芒,片刻后才道:“这很重要么?是我的主意。”

“如果是皇帝陛下的旨意,那就是你在撒谎,因为我们要骗过的是他,如果是你的主意,你的目的又是什么,诱出‘垂幕人’是为了皇帝的利益,可你却要帮助我们欺骗皇帝,这并不合理不是么,又或者……你打算过河拆桥?”青宝环胸冷睨着立在阴影中的人。

他似一怔,深深地看着她:“看来,你并不像你的长得那么笨嘛,不过……。”

“不过什么?”青宝气结,他什么意思,难道她长得很蠢么?

“你觉得赌赌我会过河拆桥好,还是我现在就向陛下揭穿你们好呢?”他低笑着靠近她,眉梢眼角丝丝缕缕的邪气,让青宝呼吸不由微窒。

她心头懊恼,却异常明白,他们演的这出戏,皇帝未必相信,但他是皇帝的亲信,若由他在其中动作,效果则大不一样,而且在调查‘垂幕人’这段时间里暂时不会受到来自皇帝这边的威胁,他们也有更多机会去寻找舍利,可若参与进去,自己也必将面对来自神秘‘垂幕人’的威胁,但最后那双方不论谁赢了,她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可若他们一走了之,自己身上的舍利也撑不了多少年,难道她还要过那种日日和鬼差打交道的日子?不!与其过那种等死的日子倒不如拼上一拼,师傅大概也是这么想的,而且以他缜密的思虑,说不定还另有筹谋。

“你……是不是很想为她报仇,你喜欢长公主么?”青宝总觉得封镜之的行为有些怪异,他为何会瞒着皇帝,至少现在瞒着皇帝和他们做这个交易?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么问,只是直觉他这么做是跟那个女子有关。

青宝突然感觉背上一凉,自己已被狠狠地压在墙上,看着面前放大的俊脸,之前的回忆又涌入脑中,她涨红了脸低叫:“你干什么!”

“聪明的女子讨人喜欢,但自作聪明就让人讨厌了,这是为师教你的第四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