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明月不可置信地看向锦韵,除了两颊边的乌发有些微凌乱之外,整个人看起来竟然完好无损,就连那一身衣裙也没有她想像中的撕裂以及破碎。

从长孙明月那一瞬间的表情,锦韵便可以十分肯定,就是她设计了自己。

一股愤怒自心底翻涌而上,锦韵垂在身侧的两手不由紧握成拳,目光冷冽地望了过去。

长孙明月不过只有一瞬间的慌乱,接着便迅速地镇定了下来,带着傲然的神情缓缓向锦韵走了过去。

她讨厌他们如出一辙的冷厉目光,就像所有的指责都向她压了过来,若不是林思衍昏了头做了错误的选择,她又何必做出这样的事来?

而一切祸害的根源都来自于眼前的这个女子,她为什么会平安无事,她为什么没有被糟蹋,她为什么不去死?!

长孙明月狠狠地咬紧了嘴蜃,此刻那恶毒的想法占满了她整个思绪。

两人就这样擦肩而过,谁也没有那样的心情去虚应对方,身后的侍女战战兢兢,满脸惶恐,头低得不能再低了。

突然,锦韵停住了脚步,没有转身,但清冷的声音却幽幽传出,“今日得长孙小姐厚待,锦韵铭感于心,他日必将重谢!”

“我等着!”

长孙明月的回答带着她一贯的清高和倨傲,轻轻撅起的唇角带着一丝不屑与轻蔑的冷笑。

螳臂挡车,蚍蜉撼树,那样卑微如蝼蚁之人也敢在她面前逞威风?

她会让她知道,什么是毁灭。

“陆锦韵,若是没有顾清鹏大将军在,你什么也不是!”

长孙明月此刻带着一丝得意,她终于能够将林思衍对她所做的回击在了锦韵的身上,而且名符其实。

锦韵的父母是什么身份谁都知道,不过仰他人鼻息过活罢了,也敢在她面前嚣张?

锦韵淡淡一笑,没有回答,举步缓缓离开。

长孙明月靠的是长孙府,若是有一天长孙府权势不在,那么长孙明月便什么也不是了,当然,这颗大树希望她永远靠得住。

而锦韵靠的却是自己,这一点总有一天她会向世人证明的。

锦韵暗暗握紧了拳头,向前的步伐亦加坚定了。

方芷君和吴倩分两头绕了一圈之后,终于在花园的门口碰到了锦韵,并将湖边发生的一切告知,锦韵听了后大吃一惊,几人飞快地赶到了林思衍身边。

锦韵绝对没有想到阮清秋会出了这样的意外,这个女子虽然刁蛮任性了一些,但却是阮家的掌上明珠,林夫人也十分看重她。

若是知晓这个事实,阮、林两家不知道会是怎样地震怒!

林思衍见到了锦韵,心里悬着的一颗大石终于落地,此处不是说话之地,他命人殓了阮清秋的遗体,几人便匆忙地离开了长孙府。

这场意外给在场的众人都带来了不大不小的冲击,以致于随后赶来的楚夜华等人在知晓这场意外之后,也不及参加长孙府的夜宴,飞快地转身离去。

失去了主角,这场赏月宴也算是不欢而散,不了了之了。

这件意外之后,所有的人都知道林府和长孙府反目成仇,朝堂之上隐隐地吹起一股新的风向,原本对林思衍推崇和追逐的人现在渐渐对他开始了打压和排斥,但好在皇上对他的信任始终不变,即使碍于长孙府在朝中的势力和影响,但皇上这一丝难能可贵的信任和重视也足以保证林思衍在朝堂之上立于不败之地。

想要捧红一个人很简单,但想要摧毁一个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至少现在的林思衍在复杂的朝堂纷争中已经能够避重就轻游刃有余。

虽然长孙府能调动朝中文人势力来针对林思衍,但清正廉洁的英雄人物顾清鹏他们却找不到下手的地方,所以辅国将军府至今仍然相安无事。

林思衍那边的动静锦韵不知道,但她自己绝对不是那种吃了哑巴亏不吭声的人,一时的隐忍只是为了他日给对手重重的一击。

所以这段日子锦韵很是安静,但安静的背后却在酝酿着一场强大的风暴,缓缓逼近,即将来袭。

九月初九重阳敬老节,已经离开长孙府三个月之久的长孙大人终于从宜宾的老家返回京城,他的突然回归打乱了长孙明月的计划。

原本针对林思衍的一切打击和报复都是长孙明月以长孙大人的名义兴起的,如今再次面对这位看似慈祥实则威严的祖父,长孙明月不由自主的感到一丝慌乱。

坐在祖位的太师椅上,长孙大人不急不慢的抿了一口茶水,淡淡的扫了一眼长孙明月,眸中的神色深沉难辨,“近来京城可发生了什么大事?”

“没什么大事。”

长孙明月牵强一笑,低垂的眸中目光闪烁。

“明月,”长孙大人搁下了手中的茶盏,沉静的目光缓缓与长孙明月相对,“你的历练还是不够,如此沉不住气,才给了对手可趁之机。”

“祖父?”

长孙明月惊讶的抬起了头,不明所以的看向长孙大人,她自认自己的计划做的天衣无缝没有留下一丝马脚,除了皇上力保林思衍以外,这一段时间的造势对林家带来的压力也不小,她自己可没有什么损失。

“看来你还不知道,”长孙大人叹了口气,眉头微皱,转而问道:“你知道祖父这次为什么会突然返京吗?”

长孙明月心中一紧,难道这事和她有关?

面对长孙明月疑惑的眼神,长孙大人才缓缓地道出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因为长孙家在宜宾是名门望族百年世家,长孙大人更是三朝首辅,即使如今致仕但其影响力仍然不可小觑,所以才被知府大人邀请主持重阳节的盛大活动。

可是活动开始没有多久,长孙大人却被一老者当场质问,试问号称士林名宿清贵之家的长孙府,怎么会养出一个这样心思狠毒表里不一的孙女?

这位老者声声斥心,将长孙大人问得无言以对,满脸羞愧,最后不得不提前离场。

事后,有关长孙府的流言在宜宾满城纷飞,长孙大人派人去调查,才知道京城长孙府发生的那一场意外,以及众文人学仕在朝堂之上与林思衍的针锋相对。

长孙大人本来是很看重林思衍的,也有意促成他与自己孙女的一桩美事,谁知道这名青年比他想象中更为固执和执着,看来,终是不能为他所用了。

流言是止不住的,相信不用多久就会传到京城来,他要提早想好应对之策。

“祖父,是林思衍不知好歹,他欺负孙女了。”

长孙明月跺了跺脚,满脸的不甘。

既然这件事情已经被祖父知晓,现在她也没有必要隐瞒,只是那件意外发生之后,已经被她借着长孙府的威势将它给强自压了下去,怎么又会从宜宾老家传了起来?

难道是林家,或是陆锦韵所为?

长孙明月微微眯起了眼,眸中闪过一丝冷色,既然对手已经采取了行动,她又怎么能坐以待毙?

长孙大人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林思衍么…你真不应该去惹他,现在皇上器重他,你这样的做法不是和皇上对着干吗?对我们长孙府又有什么好处?”

长孙大人本来也很看重林思衍这个新起之秀,也有心栽培他,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两家人间隙已生,就算他有心弥补,恐怕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帝王生性多疑,想得更深远一些,长孙明月这样的做法,无疑是将长孙府置于危险之地,已经致仕多年的他影响力仍然可以波及朝堂,并且不小,这说明了什么,皇帝会不会猜测他别有用心?这点他不得不考虑进去。

“祖父,不管这件事情是谁干的,我们都应该尽快查出幕后之人,以作策应。”

长孙明月略一思忖就能猜到长孙大人的顾忌和担忧,只是当时的她被愤恨蒙住了眼睛,所以才没有细细思量,但想要对付他们长孙府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这是自然,”长孙大人看了一眼长孙明月,才道:“明日我便登门造访,给林家人好好赔个不是。”

“祖父,你怎么能…”

长孙明月面露惊诧,她的祖父这般德高望重,又怎么能降下身段向林府的人赔礼道歉?

“不进则退,能屈能伸,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的。”

长孙大人淡淡的说道,在朝为官这么多年,即使心中不愿,也知道有些表面功夫是必须要做的,他这个孙女毕竟年纪轻阅历浅,做事情太过冲动,顾不到大局。

“至于你,”长孙大人瞥了长孙明月一眼,沉声道:“明日就去庵堂里面呆着,修身养性,抄经念佛,足足呆够七七四十九天,才能回府。”

长孙明月咬了咬唇,在心底哀呼一声,一张小脸顿时便垮了下来,可看着长孙大人的脸色,也知道事情再无转圜的余地,即使心中无奈,也只能默默接受。

第【118】章 报应报应

九月的天,秋高气爽,晴空朗朗,蔚蓝的天空上,缀着几朵白云,好似软绵绵的棉花糖,在天空上飘来荡去。

锦韵一身素白的衣衫,婷婷站立在花园中,姹紫嫣红,百花争艳,各种艳丽的色调交相辉映,却只成为了她的背景和点缀,让这一抹白色更显得清新雅致,淡雅出尘。

锦韵手腕一翻转,将指尖的小信笺捏成了纸团,微微用力一送,就滑进了袖间的衣袋里。

没想到长孙大人竟然回来的这样快,又迅速地做出了这样的反应,真正是让人措手不及呢。

不过,这事还没完,锦韵唇边撅起一抹狡黠的笑容。

如今,长孙明月身在庵堂里,看似修身养性,可锦韵知道以她的心性又怎么会甘于平静呢?

不过,长孙大人这招确实是妙,不仅挽回了一些长孙府的声誉,也在流言传入京城之前,做好了应对的准备,即使会有人相信,那也是一半一半了。

若不是那个少年的出现,长孙明月带给她的伤害将是无法弥补的,她向来便是心眼小的女人,这个仇不得不报。

京城郊外的普罗庵吗,她记住了。

“啪”的一声,长孙明月将手中的经文摔在了桌案上,清秀的小脸上满是怨气,这几日庵堂里的生活,不仅没有让她静下心来,反而更心浮气躁,愤恨交加。

凭什么她要在这庵堂里清苦度日,而陆锦韵和林思衍却在京城里过着繁华的生活?

她不甘心,非常地不甘!

“小姐,你莫要难过了,老爷想通了便会提前接小姐回去的,必不会让你在这庵堂里呆的太久。”

红粉几步走过去,捡起了那本经书,又将案桌重新整理了一番,这才转身对着长孙明月轻声劝慰道。

“不行,再呆在这里我都快疯了。”

长孙明月烦躁地摇了摇头,突然眼前一亮,转头道:“红粉,我们明日偷偷溜出去散散心。”

“不行啊,小姐,”红粉惶恐地摇了摇头,苦着脸道:“老爷特地派了几个嬷嬷来看住我们,她们是绝对不会放我们出去的。”

“谁说要她们放?”长孙明月轻哼了一声,“我们偷偷溜出去。”

“把耳朵附过来,”长孙明月眨眨眼,对红粉招了招手,俩主仆遂凑在一起,小声的低语,商量着明日的偷溜大计。

第二日,长孙明月让自己的另一个丫环碧玉以借口拖住了那几个嬷嬷,然后谎称自己不舒服躺在了内室里,只留下红粉一个人在身边贴身照顾。

趁着没有人注意,两个人更换了衣服,爬了窗户走了后门,悄悄地离开了庵堂。

这一日,长孙明月玩得很是尽兴,郊外的城镇远离京城,这里没有人认识她,她可以放心的玩笑吃喝,过的好不惬意。

直到日落西山,俩主仆才依依不舍地往回走去。

普罗庵是在一个小山包的脚下,需要穿过一个小密林才能到达,夜色中,晚风轻拂,密林的树叶沙沙作响,就像有人在窃窃私语一般,两个姑娘走在林中,没来由地升起了一种紧张的心情。

“小姐,走快点吧,奴婢有些怕。”

红粉懦懦地扯了扯长孙明月的衣角,她总觉得有双眼睛在注视着她们,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别怕,你弄得我都有些紧张了。”

长孙明月虽然强作镇定,但与红粉紧握的双手也泄露了她内心的紧张和不安,她抬眼四处望了望,风声过处,除了树叶的沙沙声,便是她们脚踩在草木枯枝上的嘎吱声,再无其他。

“啊!”

突然,红粉一声尖叫,猛然躲在了长孙明月身后,又探出头来,一手指向不远处的树丛,颤声道:“小姐…那是什么?”

被红粉这一闹,长孙明月也变得亦发紧张,却也不得不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

在树丛的枯枝堆里是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不停地耸动着,一下一下,就像有无数蚂蚁爬过人的心尖,留下一种无比诡异的感觉。

俩主仆紧张地搂在一起,两双眼睛瞪的老大,一眨不眨的紧盯着那丛枯枝,不错过任何一个变化。

半晌过后,枯枝上才探出了两只小脚,紧接着便是一颗拳头大小的小脑袋,待看清楚这个小家伙的长相后,两主仆顿时松了口气,原来是只小松鼠。

可谁知,她们紧张的心情还未彻底落地,茂盛的树丛中,突然闪出四个强壮的身影,随着几声嘭嘭落地,长孙明月似乎觉得自己脚下的地面都颤抖了几下,她甚至还来不及尖叫,只看到红粉眼中的惊恐,然后脖子一酸,眼前一黑,就彻底失去了知觉。

接下来的几天,长孙明月觉得自己一直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间或听到几个模糊的字眼,无非是关于绑架、赎金、官兵、追捕等字眼,她似乎也渐渐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只是思绪一直处于混沌中,让她根本无法集中精力来思考。

三天之后,长孙明月与红粉被扔进一个小柴房里,那里不见天日,只有角落里一个破烂的小窗也被木板钉结实了,只偶尔有几缕光线从木板缝里照进来,有人定时送来茶水和饭菜,但除此之外,绝不和她们多说一句。

虽然长孙明月现在渐渐清醒,但她觉得还不如起初处于混沌无知觉的状态来的好,因为眼前的绝望足以把她逼疯。

有时候,她甚至情愿自己就此死去,但终是下不了求死的决心,或许她心里仍有一丝希望,希望自己能够获救,希望有一天能重见光明。

这也是人之本能,若能求生,谁愿意寻死?

但长孙明月自己也清楚地意识到,自己被这帮人关了那么久,就算本生的清白没有受到什么损害,但她的名声也算是尽毁了。

靠坐在冰冷的墙壁边,长孙明月的目光有些呆滞,发丝凌乱,面容惨白,好多天没有沐浴的身子,散发着一股酸臭,混合夹杂着泥土和汗水的味道,充斥在这狭小的空间里。

“呜呜…”

红粉断断续续地哭泣着,这几天里,她只觉得自己的泪已经流干,却仍然止不住心底的那股哀伤和悲凉,从起初的惊恐害怕,到如今的绝望无助,她的心境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甚至隐隐对长孙明月升起一股怨恨,若不是她执意要溜出庵堂,她们如今也不会有现在的遭遇。

“别哭了。”

长孙明月淡淡地瞥了红粉一眼,目光中缓缓跳跃着几点星火,“再哭也没有什么用,不如想想办法怎么逃离这里。”

红粉停止了抽泣,哀怨地看了长孙明月一眼,撇过头不说话。

长孙明月牵了牵唇角,露出一抹苍白而苦涩的笑容,“我知道你在心里怨我,可这是一场意外,谁都想不到。”

意外…想到这两个字眼,长孙明月突然觉得有些讽刺。

当日,八月十四的赏月宴,阮清秋溺水生亡之后,她也曾经用“意外”这两个字眼来劝慰林思衍。

没有想到意外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这算不算是一种报应?

如果林思衍和陆锦韵知道她今天的遭遇,一定会拍手大笑,抚掌称快吧?

就在这时,木门嘎吱一声开启,强烈的光线洒进了狭小的空间里,长孙明月觉得有些刺眼,不仅用手掌挡住了眼睛,却在下一秒听见了红粉欢喜的惊呼:“小姐,有人来救我们了!”

长孙明月猛然一僵,举起的手掌迟迟不肯放下,眼睛一眨,两行清泪顺流而下,这一天她总算是等到了,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这眼泪代表的不是欢心和喜悦,而是苦涩和绝望。

长孙明月抹了抹眼泪,强自镇定的看向眼前风尘仆仆的红衣小将,那垂下的尖刀还兀自滴落着殷红的鲜血,看的人心中一惊。

“这位小将军,绑架我们的到底是什么人?”

长孙明月双手紧紧地抓住自己的衣襟,在红粉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缓缓地挺直了背脊。

这一直是盘绕在她心中的疑问,这一次的意外,到底是有人指使,还是其他?

那位小将恭敬地向长孙明月行了一礼,才道:“长孙小姐,这伙绑匪是流蹿作案的江洋大盗,一直被官府追缉,他们一路杀人越货,绑架勒索,无恶不作,若不是长孙大人这次特意向皇上请求增兵,全力围剿这伙江洋大盗,小姐也不会这么快得救。”

“好,我知道了。”长孙明月神情淡漠地说道:“有劳小将军了。”

说罢,便搀扶着红粉的手,缓缓地走出了柴房,没有留意到身后的那位小将军眼中的怜悯和惋惜。

“小姐,我们去哪?”

红粉小心翼翼地看了长孙明月一眼后,战战兢兢地问道,她现在还觉得这场获救有点不真实的感觉,一颗心好似还悬在半空,左摇右晃。

“回哪里?”长孙明月凄楚一笑,“我们还能回哪里?如今也只有普罗庵能容得下我们了。”

“怎么会?”红粉惊讶地捂住了唇,眼中泪花闪闪,泣声道:“不会的,出了那么大的事情,老爷一定会将小姐接回府中好生休养的…”

长孙明月黯然地摇了摇头,名节是一个女人的生命,这件事情弄出那么大的动静,满城皆知,她也算名声尽毁了。

今后,也只有这普罗庵是她唯一的终生的归宿。

想到这一点,长孙明月忍不住掩面痛哭,这一刻,她终于后悔了。

第【119】章 海城,我来了!

至于那四处流蹿的江洋大盗,又怎么会潜入了京城附近,这就多亏了锦韵的功劳。

当然,也少不了另一个“帮凶”顾清鹏,若不是长孙明月欺负了自己的外甥女,他又何必拜托同僚将追捕江洋大盗的包围圈缩小,逐步往普罗庵所在的那个小镇上赶呢?

而这个小镇上最轰动的新闻莫过于三朝首辅的嫡亲孙女在不久前入住普罗庵。

最初,这几个人也只是碰碰运气,在庵堂的门外守了几天,看着进进出出的仆妇,却始终没有碰到过年轻的姑娘。

这一次抓到长孙明月主仆之后,他们回去也命人找来了画像,再比对了一番,这才确认了长孙明月的身份。

锦韵想,其实长孙大人也算是仁慈了,没有命人在暗地里杀了自己的孙女,用鲜血洗净长孙家的这份耻辱,而只是让她在普罗庵落发修行,不管她的清白与否,这一生的命运也就此定格。

锦韵相信,从此以后,长孙明月再也翻不出什么风浪了。

对于这件事情,唯一有些伤心难过的便是方芷君,毕竟她曾经是长孙明月的崇拜者。

虽然在长孙府的赏月宴上林思衍曾经提醒过她,让方芷君也想到了一些可能,但她实在不愿意将清雅高华的长孙明月与那样卑鄙恶毒的形象联系在一起,不过好在锦韵也没事,她也终于打消了这些疑虑。

而锦韵也没有将蒲玉坤他们的事情告诉方芷君知道,方芷君是个聪慧的女子,对于长孙明月这样的结局,锦韵也不愿意她做过多的联想,这件事情就此打住,对他们来说也算是一个完美的结局了。

自从林碧娆跟着锦堂去了西北的梁城之后,“浮云阁”的担子就落在了锦韵和如宝的身上,特别是对于在海城的落户,锦韵可是花费了好大的心思,又结合了多方的信息资料进行分析调查,这才最终敲定了可行性计划。

十月初,顾清鹏与方芷君的婚礼一结束,锦韵便踏上了前往海城的旅途,顾氏也跟随在左右,锦韵是为了忙公事,而顾氏权当旅游散心,去见识一番海城的风土地貌。

这一路,锦韵他们走的都是水路,水路少了陆路的颠簸,而且在时间上缩短了很多,在抵达海城的港口铜罗湾时,锦韵老远便见到了守候在那里的熟悉身影。

黑色的长衫紧紧地包裹住他颀长挺拔的身形,银色的面具在阳光下反射着熠熠的光辉,凤眼含笑,唇角飞扬,显得是那样的意气风发。

“小姐?”

锦韵那眸中因为爱情而焕发的神采,晃花了晓笙的眼,她不由有些疑惑,顺着锦韵目光看了过去。

“小鱼今天没有跟在他身边,算来,你还是第一次见到他。”

锦韵轻轻地笑着,再也没有了在京城时的顾忌和闪躲,今天她已经决定要把木子介绍给母亲认识,所以才提前让小鱼告诉了他自己的行程。

锦韵他们刚下船,陈妈妈正在指挥着仆妇们整理着行礼,沐子宣已经含笑地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小姐好像到了海城后,心情也变得开朗起来。”

周妈妈扶着顾氏的手臂,笑着说道。

“这小丫头就是个小财迷,有钱赚她自然是开心的。”

顾氏现在的想法也变得开明了许多,女儿想做什么便去做什么,她十分地支持,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人生苦短,儿女们自有他们闪亮的舞台。

锦韵不依地撅起了嘴,垮下小脸,唱作俱佳地说道:“娘,瞧你说的,好像女儿只对钱感兴趣,太伤人自尊了。”

看到锦韵那滑稽的模样,周妈妈与顾氏忍不住扑哧一笑,笑声过后,顾氏打趣道:“不然还有什么是你感兴趣的,说来听听。”

“例如…”锦韵眼珠子一转,狡黠一笑,右手食指在顾氏眼前转了转,在空中划出一条抛物线后,猛然掉了个头,指向了正前方,笑道:“例如…他!”

“嗯?”

顾氏与周妈妈同时一怔,顺着锦韵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