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云水看向秦穆戎,却见他的眉头紧拧。

秦穆戎叫来秦孝,在他耳边吩咐了几句,秦孝便是领命匆匆而去。

叶云水只是瞧着却没多问半句,显然左相府的马车停滞不前是故意为之,她虽是知道秦穆戎与左相府明枪暗战是政敌,可真的遇上却又是另外一码事,究竟秦穆戎是面子上一团和气,还是针锋相对就不得而知了。

不大一会儿,门口便是出来一个人,朝着左相府的马车就是嚷嚷着道:“哪个兔崽子把马车挡爷家大门口?耽误了爷做生意你们赔银子不成?赶紧给我弄走!”

相府马车上的小厮立即上前作揖,说着什么,叶云水也只听见声音却不知此人是谁,能驳相府面子的人想必不是个一般人物,她侧头看着秦穆戎,显然这是他,看来秦穆戎对左相府的怨念已经上升到连面子事儿都不愿意圆了。

不大一会儿,相府的马车便是驶走,秦穆戎马车到楚香楼正门口,叶云水下车就瞧见一个身着华服的年轻人站在那里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秦穆戎瞪了这年轻人一眼便给叶云水引见道:“这是辅国公的儿子,祁善。”

叶云水上产有行了福礼,“见过小公爷。”

祁善模样不错,长了一双桃花眼,年约十七八岁左右,瞧着浑身上下的行头无一不是贵重物件,让人看的有些晃眼,叶云水却没想到刚刚站在门口扯直脖子吼相府马车的却是他。

“给小嫂子请安了!”祁善脸上挂着笑的回了礼,“早知道小嫂子今儿来一直在这儿等着,您可得赏弟弟这脸面,尝一尝几个新菜?”

这祁善是个自来熟,说话就让觉得亲近,叶云水只是笑着道:“托您的福气,居然还有这等口福。”

秦穆戎在一旁催促着,“你先进去,我跟祁善谈点儿事。”

旁边候着的小厮立即笑脸迎上,叶云水带着四婢和侍卫先行上了楼上的包间。

“叶主子吉祥!这是世子爷独用的雅间,您先请歇着!”那小厮引着叶云水到了楼上一间较大的包间便是停了,秦孝带着另外一名侍卫先行进去检查一番之后才请叶云水进了房间。

轩云水叫来画眉道:“云打听下,今儿在周府的进修,是什么事儿惹了世子爷尺子!许是跟方家有关的…”

画眉领了命便是出去了,叶云水便是从窗口瞧向外面,这房间的视野不错,站在这里便可以俯视整条街道,看着对面一条街各式各样的店铺和忙碌奔走的人群,她又一次感觉像是回到前世,似是在看古装电视剧一般。

没过多久,画眉便是回来了,“问了秦孝大人,说是那方宏远大人的儿子方墨启上前跟世子爷攀交,说了些不中听的话。”

“具体说什么知道吗?”叶云水不得不追着问。

画眉红着脸,绞着帕子道:“好似说的是女人,秦孝大人也是支支唔唔的不肯说,这是奴婢猜的。”

叶云水也是怔住了,也闹了个脸红,这时候门口有些个争吵的响动,却是有人在与侍卫争吵。

不一会儿,便是有人撂了帘子进来,却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姑娘。

巧云、巧莲二人立时站在叶云水的跟前,似是一旦出现危险便立刻上前。

那姑娘约有十七八岁,身着一套紫色迎春花小袄,竖着双丫髻的民饰,脖子上带着纯金纽丝项圈,一身打扮甚是体面,定是个富贵人家的小姐,她一进屋便是不客气的坐了下来,目光不屑的上下打量着叶云水,口气甚是不客气的骂道:“你就是那狐媚子?”

秦孝欲上前阻拦,叶云水却摆手阻止他,她倒是要瞧瞧这是哪方的神仙。

叶云水的脸色一片淡然,“恕我不能回您的话,却不知您贵姓?”

“我叫刘皎红。”那姑娘挑着眉毛目光中满是轻蔑和张扬,自觉高人一等似的。

刘皎红?难道说刚刚左相府的马车是她的?听着这名字似是刘皎月的姐妹。

可叶云水却不吝她这般挑衅,“刘皎红?听听说过,也不认识。”

刘皎红满是气恼,“你个不要脸的居然还敢跟我顶嘴?还不给我行礼?”

“你这话倒是听着让人笑话,我为何要给你行礼?”叶云水端坐如常,径自的吃着茶却没有半点儿的气恼之意。

“世子妃是我姐姐。”刘皎红的嘴角扬起一抹不屑,“一个皇商出身的还装什么清高?外人都传世子爷宠你,还当是个美人,如今瞧着却连我姐姐都不如,谁知你用了什么手段勾搭了世子爷,真是不要脸!”

叶云水不由得一笑,“您是为您姐姐打抱不平?还是自己有什么心思?瞧着你倒是个美人,却不知是否许了人家?不过这一口一个狐狸精的骂着,你自己不觉得刺耳吗?你这话可不单单是骂了我,却也是骂了太后,我的婚事可是太后指的,莫非你在指责太后她老人家不成?啧啧,人与人真是没得比啊,世子她那般温婉贤淑的女人居然会有这样无规矩、无家教的妹妹,可真是让人惊讶啊!”

“少般出太后来压我,你当你是谁了?太后会管你?你再敢说一次?你信不信我打你?”刘皎红说话便是要上前,被秦孝给挡在中间,刘皎红却恼怒的指着秦孝大骂,“你敢拦着我?”

“保护世子侧妃是卑职的职责,如若刘小姐再不停歇,就恕卑职冒犯了。”秦孝的声音异常坚定。

刘皎红扬起一个茶碗就要往秦孝的身上砸,画眉大惊,巧云和巧莲二人随时准备出手,可还未等刘皎红手中的东西砸出去,就被门口来人一嗓子给吼住了,“住手!”

转眼,却是瞧见祁善和秦穆戎先后进来。

秦穆戎一脸的黑锅色,祁善则一把拉过刘皎红,狠狠的问道:“你刚刚说要打谁?”

刘皎红瞧见祁善有些气短,“祁善哥哥,是那个女人先跟我顶嘴…”

“那个女人?小嫂子也是你能叫的?你们相府就是这样学规矩的?用不用爷教教你什么叫规矩?还是爷跟宫里头说一声,把你送去太后老有家跟前学学什么叫规矩?”祁善一张笑脸忽的冷下来瞧着却甚是阴狠,吓的刘皎红一个激灵,祁善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今儿我招待贵客,不与你一般计较,这涅梁城里都知道我祁善是个混的,连女人都打,你若是不服的话尽可以再来试试!”

刘皎红连忙讨好的道:“祁善哥哥我不是说太后…”

“滚!”秦穆戎冷冷的声音响起,刘皎红脸色一凝,“姐夫你…”

“滚!”秦穆戎这一声却是怒吼,刘皎红的丫鬟心惊的便是拽着她往外走,刘皎红满脸的愤恨却又是敢怒不敢言,显然她很怕秦穆戎,阴狠的目光看了叶云水一眼,却被秦穆戎一个眼刀给噎的不敢说话,泠哼着带着丫鬟婆子们便是匆匆的走了。

秦穆戎安慰的看了一眼叶云水,叶云水却是回以一笑,“爷放心,婢妾没事。”

祁善则是一脸的晦暗,觉得丢了面子,秦穆戎调侃道:“她看上你了?”

祁善的嘴角抽抽着,“二哥,什么话都能说,这种话可不好乱说!”

叶云水看祁善的脸色略显尴尬,便是寻了个话头转个话题道:“早就听闻楚香楼的菜是涅梁城的一流,如今得以如愿,还是拖了世子爷和小公爷的福气!”

祁善定了定神便是扬起了笑脸,一扫刚刚的阴霾,便是道:“小嫂子等久了吧?都是弟弟的不是。”祁善拍几下巴掌,门口便是一道一道的往雅间传菜,四样蜜饯、四样汤菜、四样饽饽、四样前菜,一共十六道菜摆满了一桌子。

轩云水笑着看这席面,虽吃食不见得是多么金贵的玩意儿,可那样式却是一流,盛菜的碗都青花瓷盘,所用餐具都是银匙银筷,雕着不同的图案,甚是讲究。

待所有的菜上完之后,祁善便是道:“这都是厨子这个月出的新菜,请二哥和小嫂子赏脸尝尝,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也好改进改进?”

秦穆戎率先拿了筷子,叶云水则是侍奉着秦穆戎用餐,随即才是说道:“小公爷莫客气,涅梁城内谁人不知楚香楼是最上等的馆子?来了便是寻美味的,可担不出什么好意见。”

秦穆戎示意她坐下用饭,“跟他不需要客气。”

祁善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惊讶,便是连忙招呼着,“小嫂子莫谦虚,好菜也是众人品尝出来的。”

叶云水只笑不言,每样菜品了一口,都是色香味俱全,她前世吃饭只为温饱,味道她从未介意过,如今却也是吃不出个好赖,自然不敢轻易的言语,倒是秦穆戎时而点头,时而摇头,看的祁善一惊一乍的,“二哥,这东西好赖您倒是说个话?”

“凑合。”秦穆戎淡淡的吐了两个字倒是让叶云水很是惊诧,这东西可是她吃过最美味的了,他居然才说凑合?

叶云水明显感觉到祁善的嘴角抽抽两下,却是苦笑着道:“就没听过二哥说什么好吃过。”

秦穆戎撇了撇嘴,瞧着那放在瓷盘中的饽饽,芝麻卷、豆黄,金糕、枣泥糕四样,叶云水知秦穆戎不爱甜食,便是道:“爷吃个芝麻卷如何?”

“行。”秦穆戎点了头,叶云水便是用公筷给他夹了一个,随后又夹一个放于自己碗中,只是咬了一口,便是觉得香气四溢,很是美味。

“小嫂子觉得如何?弟弟我没别的本事,就是爱吃,好吃,这才开了楚香楼,这一道道菜都经我品尝后才拿出来请宾客试菜的。”祁善似乎是在秦穆戎那里碰了钉子,很想找些安慰似的看着叶云水。

“很不错,不愧是楚香楼出品,所谓民以食为天,小公爷才是真正的大雅之人。”叶云水不由得吹捧两句,却是让祁善听后哈哈大笑,“小嫂子果真是个妙人,怪不得二哥这般看重您,好!民以食为天,好个民以食为天,来人,拿文房四宝来!”

叶云水却是露出惊诧,这才想到自己这句“民以食为天”好似不是这个朝代的话,有些担忧的看向秦穆戎,却看到秦穆戎也是露出惊诧的看着她,小厮拿来文房四宝,祁善却是要请叶云水题字,“…既是小嫂子所言,便请小嫂子赏脸题字如何?”

祁善虽是这般的亲近,可叶云水却不敢妄图这份体面,她的位分还不够给小公爷开的酒楼题字,便是瞧向了秦穆戎,“小公爷莫怪,世子爷也知道婢妾不擅写大字,却是不敢献丑的!”

秦穆戎许是也不云水出这风头,便是言道:“我来写。”

祁善的脸上画出震惊之色,好半晌才是道:“小嫂子可是我这楚香楼的福人啊,您许是不知,这世上能让二哥这般护着的人可真是不多!”

叶云水含羞带笑,秦穆戎则是皱眉瞪了祁善一眼,“少废话,写不写?”

祁善连忙上前亲自伺候笔墨,“写,当然得写!为了二哥这幅字,回头我得送小嫂子一份大礼,您瞧着我这楚香槏如何?往后凡是楚香槏出了新菜,您就是第一个受邀品菜的宾客,您就是楚香楼的贵宾,来楚香楼的一切花费全免。”

叶云水心里只觉得这祁善虽是个笑面之人,却不是个好相与的,可见秦皡戎与他之间似是关系不错,便也没有太多的防备,“不敢当小公爷大礼。”

“你倒是会算账,她一个妇道人家能出几次门?”秦穆戎说话时已是题字完毕。

那“民以食为天”五个字刚劲有力、飘洒有致,绝对堪称一代大家之作,祁善捧着手里交给下人马上去装裱,这边却是嘴上不停的道:“瞧我这二哥还从未这么宠过谁,看来我若是不出点儿血,二哥定是要恼我,既是如此,我送小嫂子一成楚香楼的股如何?”

叶云水心中一惊,虽然秦穆戎宠她,可祁善这礼却是太大了,楚香楼的股可不是一般有能得的,他有什么目的

第一百一十九章 交易

下一听祁善这大手笔,叶云水心中不安,不自觉的看向秦穆戎。

秦穆戎却是大方,看着叶云水点了点头,“他既是送了你,你就拿着,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他有的是钱!”

祁善倒吸一口凉气,脸上带着不满的道:“二哥您这话说的可太过分了,我这也是血汗钱啊!”

秦穆戎扯扯嘴角指着那一盘芝麻饼道:“一盘芝麻饼要三两银子,这是血汗钱?”

祁善嘿嘿笑,则是瞧着叶云水,似是在等她的回答。

既是秦穆戎答应,定是有他的缘故,叶云水也没得再推脱,便是道:既是得了小公爷的好处,那婢妾却不能什么都不出力,便是写两个药膳方子于你如何?”

祁善的眼前豁然一亮,“对啊!太医院的叶大人可是小嫂子的父亲,是这涅梁城里医术最高的了!我家老头子还托福太后的恩典,请叶大人瞧过两次病,那往年冬天关节疼的毛病也就是几副药下去就痊愈了,果真是妙手神医,啧啧,看来这药膳廓可是值了银子了!”

叶云水只笑不语,如今叶重天是太后的专属太医,旁人是请不动的,除非到太后跟前求恩典才行,看来辅国公这一家还是颇受太后的宠的。

不再多言,叶云水便是走到桌前提笔落字,一手流畅的簪花小楷让祁善在一旁啧啧称赞,“小嫂子果真是福人,看来我今儿这顿饭却是没白请,明儿一大早,您那干股的文书定会送到府上!”

叶云水写了四个药膳廓,“两个进补的廓适合常年奔波劳碌的大人们,适合春秋两季进补,待夏日之事我再使人送方子来,两个美容养颜的方子,适合夫人们,具体的做法已经写在上面,小公爷请收好。”

祁善捧着那药膳方子就像是看见了金元宝似的,折折叠叠的贴身收好,秦穆戎骂道:“少在这里装模作样的,忙你的去吧,稍后我们便是回了。”

将祁善打发走,秦穆戎将屋中伺候的丫鬟婆子们也都打发出去。

叶云水便是明白秦穆戎许是有话要说。

“辅国公是两朝重臣,太后的亲侄子,算起来也是我的表叔,祁善乃是辅国公最小的儿子,旁日里宠得很。”秦穆戎忽然跟叶云水说起这个倒是让叶云水有些纳闷,随即心中一动,便是道:“的意思是让婢妾与他合作?”

秦穆戎点头,“你前儿说的那专门针对城里夫人们开的铺子不妨让祁善出面,说是医馆不过都是些女人的玩意儿,你主意他出力,钱财方面谁都不会太计较。”

叶云水没想到秦穆戎还记着这件事,而且还给自己找了个帮手,而且这人的背景丝毫不比王府弱,只是这事儿又涉及到了旁人,她便不好太强出头,“一切都由爷拿主意就是了!”

“今儿我也只是随口提了两句,他若是有心自会再找上来,你也不用急。”秦穆戎这句似是嘱咐,叶云水也明白他的意思,“爷放心,婢妾省得的。”

临走时,祁善的小厮送来了装好的点心匣子,说是特意吩咐厨房现做的,叶云水并未客气便是收下了。

回到王府已是傍晚时分,秦穆戎并没有到“水清苑”,将叶云水送回后他便是去了“翰堂”。

叶云水只是稍作收拾,青禾便进来回话,“今儿个您不在府中的时候,谷大掌柜送了人来,还要请见,奴婢替您拒了,却是把人留下了,瞧着都不像是做惯了粗活的,被宋嬷嬷训斥了一顿才收敛了些。”

叶云水想着谷勇不由得嘴角一抹冷笑,“这点儿小事不用劳烦宋嬷嬷,都交由你调教就是了,凡事该是什么规矩就是什么规矩,莫因是我的陪房而坏了风气,做错了事照样按照规矩罚,虽不用他们从粗使婆子做起,可差事也莫安排的太高了,人我就先不见了。”

“那媳妇子和婆子倒是好安排差事,还有个小厮您瞧着安排到哪儿?”青禾心知叶去水没有地方插人手,便是道:“如今孙二去了门房了,不如把那小厮安排去安小院子的角门如何?”

想着那是个苦累的活,却又能看得出人是否忠心,叶云水便是点头应了,“就安排在哪里吧,如若不成再来回我就是了。”

青禾应下后便是退了出去,叶云水晚间睡不着的时候却是想起了刘皎红,这个女人的性子还真是跟刘皎月如出一辙,都是那般的刁蛮不讲理,而且从今日之事看来,秦穆戎和左相府势同水火,根本没半点儿逢场作戏的脸面于其中,恐怕也只有刘皎红这样的傻子才会认为是自己的介入才让她姐姐失宠的吧?”

不过随着她自己的出头,叶府的地位也越民的尴尬了,这倒是叶云水不能不在意的一件事,如此一来,叶府很容易便成了旁人的靶子,一旦行差就错一步就沦为众矢之的,到时后悔都来不及,叶云水倒是觉得她有必要寻个时机,跟叶重天见面谈一谈。

想起秦穆戎提的那个铺子的事,看来他是真的往心里去了,辅国公一家乃是太后的人,而秦穆戎和祁善走的这般近,许是太后应允的,看来这个铺子除了笼络一群贵夫人之外,另外的用途发人深思了。

二日一早,叶云水刚起身不久,便是有小丫鬟来报,“…楚香楼的大掌柜求见。”

叶云水倒是颇为惊讶,昨儿祁善虽是说送干股文书来,她也没放在心上,本以为会是过些日子他想好是否合作那医馆之事,再做打算,却没想到祁善居然这么早就派人送来了,“画眉先替我招待着,我马上就来。”

画眉立刻领命去了,叶云水则是梳妆打扮后也未耽搁,便是到前厅见客。

“奴才董贵见过叶主子!”董贵是楚香楼的大掌柜,旁日里祁善不在的时候都是由他上下打理。

叶云水连忙道:“董掌柜莫要多礼,快坐,画眉快些上好茶。”

董贵谢过恩便是欠了身子坐末尾处,“回叶主子的话,奴才今儿来是得了小公爷的命,送干股文书来,请叶主子您过目!”

董贵递上了干股文书,画眉转接过来递给叶云水,叶云水打开一瞧,心里却是愣了,昨儿祁善说好了是一成干股,这文书上却是两成,这绝不会是祁善写,这却又是为何?

叶云水瞧了瞧董贵,却不知有些话当不当得问,便是显得颇为犹豫,董贵也是机灵的,便是回话道:“奴才临来时,小公爷吩咐奴才跟叶主了请示下,这药膳的种类是否可以再添点儿花样,如若此法子行得,楚香楼便可借着药膳的噱头,向上再起一层,专做药膳,于铺子必是大有利可在。”

董贵这般一说叶云水心里便是明白了,这是祁善放出的求合作的信号,他拿了楚香楼两成干股换自己的法子,如若按旁人来看这却是不少了,可昨儿秦穆戎特意嘱咐了莫急,叶云水心下一转便是道:“这法子行倒是可行,只是我一时恐抽不现这时间来研究药膳,这毕竟不是药,既要能保证治病,又要保证色香味,却是需要研究一番。”

叶云水这话说的模棱两可,董贵心里也有些拿捏不准,这似是与小公爷交待的有些不符,“叶主子辛苦了,小公爷自是能体谅,只是双赢的事,叶主子也请多多费心,不如奴才这边请示了小公爷,先筹备着,叶主子抽些个时间帮帮忙,时间不急,倒是可行?”

“倒是说不上辛苦,我终究是个女眷,旁日里深居内宅,院子里也多是琐事,虽说都不是大事,可终究都要一一过问,所以这时间上却可能会晚上些,如若小公爷不急的话,我倒是可以尝试下!”叶云水并未把话说死,往后出了岔子也好周旋。

“叶主子说的是!”董贵见话已至此也不再多言,二人心知肚明,这是叶云水觉得合作的价码少了,而至于祁善能再给多少,却不是董贵能说得算了!虽然秦穆戎说了不差银钱,可叶云水却是另有想法,有时候的讨价还价并非是为了钱,而是为抬高这件事本身的价值,如若她就此一口应下却并无半点儿犹豫,恐怕祁善会觉得这事儿是秦戎和叶云水早就设计好的。

这事儿董贵做不了主叶云水索性也就不再跟他谈,而是寒暄了几句旁的,便是得知这楚香楼的股东除了祁善外,还有一个人便是太后的女儿,明启帝最宠爱的妹妹姝蕙公主,只量这楚香楼姝蕙公主只出了钱,却从未插手。

叶云水忽觉得秦穆戎把她拖出来摆在这样的位置上有些过于锋芒刺目,可是她如果不克服这些困难,能够更深远的帮上秦穆戎的忙的话,恐怕秦穆戎也不会这般纵着她,那点儿救命之恩早晚会消磨殆尽,新人进门旧人哭,她不想当那个被冷落与空房的旧人,那么就要成为枪打的那只出头鸟,飞得高、看得远,却也是最危险

第一百二十章 求人

送走了董贵,叶云水则是准备歇息一番,却是“梧桐苑”来了人。

“回叶主子的话,妃吩咐奴婢来问候叶主子是否安好,您有空的话请您去‘梧桐苑’聚一聚…”叶云水心里一凛,以前是她被禁足而免了去“梧桐苑”早晚请安,昨儿跟着秦穆戎出门也算是解了禁足令,如若再不去的话于面子上不好过,刘皎月派人来就是在暗示这一点吧?

“你先回去吧,我稍后就过去。”叶云水把“梧桐苑”的小丫鬟打发走,心里却涌起一股不安,可既是来人了她又不得不去,这倒是让叶云水有些怀念她被禁足的时候了。

转头嘱咐四婢道:“凡事莫出头露面,别被拿着把柄…”叶云水只差补上一句,刘皎月那女人现在是疯的叶云水正准备出门,却是小米氏带着连翘进来,瞧着叶云水装扮一齐,便是问道:“叶主子这是要到哪儿去?可是贱妾来的不是时候?

“去‘梧桐苑’给世子妃请安,如今禁足令也撤了,再不去请安于理不合。”叶云水瞧着她气色好了许多,“身体可是好些了?还有什么不舒适?”

小米氏点着头,“身体好多了,就是人略显得倦得慌,正是想来跟叶主子说一声,莫再惦记着。”

“倦得慌就是还未完全好,回头让大厨房多弄点好的补补,亏了身子可是自个的事。”叶云水瞧着她那小脸尽管化了浓妆却仍是能看得出颓色,恐怕她之前身体就落过什么毛病,虚症很明显。

小米氏的脸上怏怏:“总在屋中拘着越发的没精神,便想出来走走,贱妾就随着叶主子一块儿去‘梧桐苑’吧!”

叶云水点了点头,她余光瞧见连翘似是有话要说,便是想起了肖总管给他侄子求亲之事,可惜还未求到她跟前,她却也不好张这个嘴。

进了“梧桐苑”的主厅,正瞧见刘皎月端坐在主厅正位上与沈氏叙着话,瞧见叶云水和小米氏,倒是故作惊讶的说道,“早上还说叶妹妹要过来,倒是让我盼着了,听说爷昨儿带着叶妹妹出去了?可是玩的开心?”刘皎月这话说的是没问题听起来却刺耳。

“拖世子妃的福,还算顺当,当姑娘的时候与礼部上卿大人家的姑娘算的上是手帕交,她大婚理应去添箱祝贺一番,算是点儿心意。”

叶云水只把坏话当成好话听,她才能不去自己找那个麻烦。

刘皎月的嘴角轻蔑的一笑,倒是沈氏借着机会给叶云水行了礼,“还想着一会儿去看叶主子,却没想到您来了。”

“世子爷撤了婢妾的禁足令,自是要来给世子妃请安,倒是瞧着世子妃的气色也好了些。”叶云水脸上挂着笑,可看在刘皎月的眼里却是成了shiwei。

沈氏和小米氏不动声色的坐着,却不搭腔,如今叶云水是世子爷眼前的红人,她们就算是心里有怨却也惹不起,何况心里最憋屈的也不是她们这群侍妾,而是世子妃,由着世子妃跟叶云水去争就是了。

“柳氏如今怀胎有六月了吧?不知瞧着如何了?”叶云水把话由子挑向了柳氏,果真瞧见刘皎月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厉色,“刚刚沈氏还去瞧过,说是心情气色还不错,又派了专人伺候着,庄太医每隔上三天就来请一次平安脉,道是上次之事已是无碍了,如今就只等着养到日子,盼着那孩子出世了!”

刘皎月虽是这般说,可那目光中却是带着一丝咬牙切齿的戾色,叶云水也不会当面挑明,只是笑着答道:“如此就好,世子爷可是宝贝着那肚子里的孩子!”

小米氏的脸色却是不太好,她上一次受了连累之后身子骨一直不大好,本就身子虚,如此再想怀上孩子却是不容易了。

叶云水看向沈氏,却是瞧见她脸上满是嫉恨,脸上虽是笑着可绞着帕子的手却是攥的紧,看来柳氏肚子里这孩子还未出生就遭了这么多人恨,能不能活得下来还是两说刘皎月的嘴角微微,“爷的孩子自然是宝贝的很,不过我这里倒是有个事要跟叶妹妹商量一番,外院肖总管的侄子相中了你屋中的画眉,到我这里来求了恩典,这事儿我倒是不好做主的,也要问问妹妹你的意思!”

叶云水心中一凛,瞧着画眉的脸色也是一僵,本是看上了连翘,怎么说的会是画眉?叶云水只觉得这事儿又是刘皎月挖的坑,可怎么会把主意打到画眉的身上?

想着,叶云水便是回道:“肖总管的侄子?画眉旁日也不出‘水清苑’,却也不知是如何瞧的?别是看错了人吧!”

叶云水的心下一转便是找了个由头似是随意的问道:“前儿个爷不是把后院的人都肃清了一遍吗?小厮们都不允进内宅,别又是出了什么岔子,回头爷问起来咱又逃不了一顿罚,婢妾可是被禁足够了。”

刘皎月被噎了个语塞,便是冷言道:“叶妹妹这话实在是严重了,那肖总管的侄子本就是管着园子,许是画眉路过之时瞧见的,虽是有些唐突逾越了,不过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画眉长的又这般水灵,难免会被人惦记着。”刘皎月的眼神落在画眉的身上,让画眉感觉似是被毒蛇盯上了一般的感觉,脸上满是惶恐之色。

小米氏的脸色多了些疑惑,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连翘,连翘低眉顺眼的站着,却是攥碰上关节发白,沈氏则是旁观的盼着,播话道:“画眉的姿色的确是好,却不知那肖总管的侄子什么模样?”

“倒是我疏忽了,盼着肖总管在府中也是体面的,他的侄子能差到哪儿去?”画眉的年纪可不小,配人却是不好选的,没得现在还不嫁,让叶妹妹你落了埋怨!”刘皎月这话说的是漂亮,可知道实情的却只道是刘皎月太恶毒,那肖总管的侄子是个混事的又死过前妻,谁乐意嫁他?

而且一句话就把叶云水给说成了恶主子拦着不允丫鬟嫁,叶云水的心里谨慎了起来,她直觉道刘皎月绝不会就是为了把画眉嫁了,而跟她较劲。

漫说知道那肖总管的侄子是个什么货色,即便不知道,叶云水也不会那么轻易的答应,“婚姻大事非同儿戏,即便是丫鬟们也都是一样马虎不得,跟着主子这么多年如若没落个体面点儿的闲事,还道是咱们当主子的苛刻了,即便是配人,也要挑个合适的,也得画眉乐意才是。”

“如若是旁的丫鬟我自是做主了,可惜是妹妹跟前得利的,自是要跟你知唤一声,”刘皎月目光一转,“可是盼着妹妹似是不太愿意?

难不成…这画眉是妹妹你给爷留着的美人地?”

画眉的脸瞬间变得惨白一片,叶云水也是脸色突变,忽的回头瞧向了画眉,画眉有些慌张,立即出来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道:“回世子妃、回叶主子话,奴婢没有半点儿逾越的心思!只想一心伺候好主子,不敢有非分之想!”

刘皎月则是笑着道:“瞧你,害羞个什么,替你主子伺候好世子爷,那也是为你主子效力!就你这好姿色,嫁了旁人连我都舍不得,更何况你主子了,你说是吗?叶妹妹?”

沈氏的脸色不太好看,小米氏只是抿着嘴,画眉的姿色不比她二人差,即便是身份低,可谁又愿这院子里多个人?

叶云水倒吸一口冷气,就知道刘皎月没安什么好心思,如今她可真是用心良苦了,让自己抬了画眉的身份,故意给自己恶心,她还真是的无所不用其极。

“世子妃宽容大度,想的却是比婢妾要深远得多,可惜了画眉年岁太大了…”叶云水不免推脱着。

刘皎月却是打定了主意要跟叶云水过不去似的,“瞧画眉哪里像是二十的人?十五六岁的都比不过她,何况世子爷并喜欢那年纪太小的,不懂得体贴,叶妹妹难道不愿多个姐妹?对自己的丫鬟都容不下吗?”

刘皎月这话算是把叶云水给逼到了墙角,她若是不愿就是善妒,是违了规矩的,可如若抬了画眉,她的心里却是十分不甘!

叶云水瞧了一眼画眉便是道:“世子妃这般说倒真是冤枉了婢妾,并非是婢妾不愿,而是这种事也要问问爷的意思,世子爷的脾气世子妃最是了解,最不喜旁人为他找麻烦,如若他真的瞧上了画眉,我又怎么会舍不得?只怕是别好心办了坏事,让爷恼了咱们才是。”

叶云水感觉到画眉的身子在不停的颤抖,她此时心里一空,不知画眉心里到底作何想“叶妹妹倒是了解世子爷的性子…”刘皎月一转便是瞧向了画眉,拿着收拾子捂着嘴道:“哟,瞧咱们,光想着世子爷是否舒坦了,却是忘记问问画眉自个儿是不是乐意了,画眉,你乐意替你主子伺候爷吗?”

第一百二十一章 取舍

叶云水的心里一紧,刘皎月这是要处置画眉?

画眉如若答应了,那必是毁了她和叶云水二人之间的情分,许是往后也是形容陌路,如若不答应,那刘皎月定会寻个理由处置了画眉,到时候她该如何办?如若她跟刘皎月这次交锋硬是保画眉的话,许是会落一个逾越张狂的名声,于她在府中的地位越发的不利,可如若她不保画眉,那便是寒了自己身边人的心!

叶云水心里感叹,如何做都要看画眉自己的选择了!

无论是刘皎月还是各侍妾跟前,每个院子里都有给秦穆戎预备通房丫鬟,只有叶云水的屋里没有,这是她一直都知道的事。

本想着秦穆戎也没提,她也没安排,可如今真的面对此事,她心中却是有点儿酸,只因这个人是画眉。

虽然画眉一直说终身不嫁,可机会就在眼前,却不知画眉心里会不会有所改变?是选择给秦穆戎这世子爷当侍女,还是…对自己忠心不二的宁可违逆认罚也不从刘皎月的安排?

叶云水此时的心情就好波涛翻滚一般,如若是花儿她兴许还有些把握,可惜画眉…她一直有些拿捏不准她的真实心思!不过叶云水现在心中却是十分笃定,如若画眉拒绝了,她宁可跟刘皎月撕破脸也要保下画眉来!

沈氏冷眼的瞧着,好似画眉一定会答应下去伺候秦穆戎一般,咬着半个嘴唇不说话,眼神中不免多了几分怨毒。

而此时,画眉只是伏地颤抖个不停,声音哽咽的几次都说不出话。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画眉的身上,叶云水的心也都揪紧在一起。

刘皎月瞧着叶云水那紧蹙的眉头嘴角扬起一抹微笑,“画眉不妨说说自个儿的心思,也免得主子们乱做了主,委屈了你!”

画眉的心一沉,便是颤抖着声音说道:“奴婢没有别的心思,一切都凭叶主子做主!”

叶云水的一颗心顿时落了地,而刘皎月则是满脸的恼意,立时撂了脸子指着画眉骂道:“不识好歹的东西!”

叶云水则是连忙上前替画眉言道:“世子妃莫怪,都是婢妾旁日里没都好规矩!”

画眉仍是伏地不起,刘皎月却是道:“叶妹妹教不好规矩那便由我来代你教一番如何?却不知是她不懂规矩还是你这个当主子的不懂规矩?

狂妄到不知谁才是正主子?”

刘皎月的愤恨的目光直冲着叶云水发作,叶云水却是不恼不急,“世子妃这罪责婢妾不敢认。”

“你不敢认?那就是这个奴婢不懂?路嬷嬷,目中无主按规矩就是罚多少?”

路嬷嬷上前道:“回世子妃的话,理就牚嘴二十,罚三个月的月例银子。”

“那还等什么?动手吧?给多好好教教她谁才是主子!”刘皎月甩着帕子看向叶云水,那挑衅的意味不言而喻。

叶云水上前拦着道:“回世子妃的话,画眉此举算不得目中无主吧?”

“哦…也对,她是眼里有你这个主子,却没有我这个世子妃,却应当如何算呢?路嬷嬷,教导无方、逾越违规理应罚多少?”刘皎月那阴测测的目光让人瞧着不免打两个寒战。

“回世子妃的话,理应掌嘴二十!”路嬷嬷看向叶云水的目光带着几分阴毒的笑。

叶云水心中凛然,这刘皎月今儿是摆正室的架子要跟自己过不去了!

巧去和巧莲二人有些蠢蠢欲动要冲出来,可花儿却是把二人拦住,这个时候她们再搅和进去也只是添乱,反而会让叶云水更难做!

叶云水心头愤懑不平,便是道:“婢妾自认从未对世子妃有过半点儿不敬,何来逾越违规?”

“你没有不敢?那你这丫鬟道是只有你这主子,却目中无我这世子妃?不是你教导无方?那就是她张狂坏了规矩!”刘皎月咬死了不放,却是让叶云水骑虎难下,虽然秦穆戎不喜刘皎月,可她终归是正室,自己违逆了便是过错,可她要处置画眉,叶云水却也心头不愿,“是婢妾没有教导好…”

叶云水心里一横,必须要保住画眉!

众人心头一惊,连沈氏和小米氏都没想到,叶云水居然会为了一个丫鬟而宁可自己受罚!

画眉见状,便是跪着冲到刘皎月跟前:“世子妃,奴婢认罚,都是奴婢的错,叶主子教导的好,是奴婢逾越了,奴婢认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