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的,没为难你就好。”秦穆戎替她紧了紧身上的紫貂披风,叶云水笑着点头,二人带着兜兜回了“水清苑”。

“水清苑”里的丫鬟婆子,也是发自内心的高兴,挥手言道:“赏!今晚上让厨房按照五两银子一桌的席面做,‘水清苑‘所有人都有份儿!”

“谢世子爷、世子妃!”叶云水这话一出,顿时“水清苑”又沸腾了一把,二两银子养活一家一个月,五两银子的席面可是大餐了,往日这群丫鬟婆子吃的例菜也不过是一荤一素而已。

丫鬟婆子们则开始到大厨房张罗着饭食席面,秦穆戎则四处打量了一番院子,“如今你已是正妃,这院子有些不合规制了!”

叶云水听他突然说起院子,不免也有些怅然,“妾身可不搬去‘梧桐苑’。”刘皎月留下的影子是不可能在她心里抹去的,据说她虽被驳了世子妃的位子,但依旧被太后囚在宫中。

秦穆戎攥了攥她的小手,“既是不想搬,那明儿就叫人来修院子,往东南方向扩出去一半,你喜欢什么?让侍弄园子的给你种些?”

叶云水面露惊喜,“竹林”二字几近脱口而出,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王妃的院子里就有那么一片竹林…秦穆戎怕是会触景生情,转了口风言道:“栽种些花草成了,妾身见园子里的那些都甚是好看。”

秦穆戎凝视她半晌才点火,“我自会吩咐人来办!”

二人回了屋,却见三妾和侍女们都聚在主厅上,见二人进来纷纷跪下恭贺,尤其以沈氏最为殷勤。

小米氏的脸上难得的露了一丝笑意,叶云水的目光扫过那些侍女,只是淡笑着点了点头,“都起来吧,往后还是一家人,这么客套作甚。”

“叶主子…呸,瞧贱妾这张嘴,一激动却忘记改口了!”沈氏端茶递水,俨然把大丫鬟的活都包了,“世子爷、世子妃用茶!”

叶云水端起象征性的抿了一口便搁下,如今她还在哺乳期是禁忌饮茶的。

小米氏忽然很扫兴的问了就句,“这两是都没见米姐姐…”

屋内忽然很静,秦穆戎皱眉看向小米氏,那狠厉审度的目光把小米氏吓了一跳,颤着声音言道:“贱妾只是没见她随口就问!”

叶云水笑着转了话题:“晚上已经吩咐大厨房摆席面了,可别忘记过来凑个热闹!”

沈氏最先应下,盈絮许是酝酿半晌才憋出就句,“谢世子妃赏!”

小米氏则被秦穆戎吓了一跳也不做声,在一旁恹恹不语,可看得出心里对秦穆戎颇有畏惧之意。

秦穆戎言语更是直接,看着满屋子的莺莺燕燕有些不喜,挥手便道:“没什么事就散了吧。”

这确是抢白了叶云水的话,让叶云水翕了翕嘴没话可说了!

三妾和那群侍女眼见秦穆戎的心情不愉,立即起身行礼,匆匆离去。

叶云水让人打开窗子放放,“…往后开两个小窗通风,不然这些香气实在太杂了,对人身体不好!”

花儿和青禾立马指使小丫鬟做事,秦穆戎则抓着叶云水的手回了寝房。

叶云水歪了榻上觉得有些疲惫,浑身酸疼酸疼的,这才想起早上那番缠绵旖旎,不由得红了脸,秦穆戎把抱在杯里,闻了闻身上的奶香气,听着叶云水说起庄亲王爷与她在书房中的谈话,“…只是警告妾身往后恪守妇道、相夫教子、莫太出风光,另外还说起腊月初十,刘皎红从‘延庆宫’出大殡,对外说是小产血崩殃的。”这理由也不算错,刘皎红的确是小产血崩,不过却是被秦中岳踢小产的…秦穆戎听着不由得面色凝重一分,叶云水继续言道:“妾身不吝这些,我办喜事,她办丧事,这事儿影响不到妾身,只会让他们心里更憋屈。”

“休息两日,你还要进宫一趟。”秦穆戎的神色并未因她的不在意而有半分缓和,“一来要去一趟太后宫中,给太后谢恩,二来看德妃娘娘如何说辞,不过后日当晚你要先拜祭王妃。”

“妾身都记下了!”叶云水想起王侧妃,不知她听了自己生了长子和扶正的消息会是怎样的反应?

二人用过午饭后,秦穆戎出去会友,叶云水则喂了兜兜后又小寐半晌,起身后才让花儿拿来账册翻看。

叶云水生子、洗三、还胡这一个满月礼和各宫娘娘的赏赐连带着她与兜兜册封又得了不少封赏,这些物件只让人记账装库,她还未仔细的看过账册。

花儿搬来了十几本账册,笑着言道:“…奴婢这些日子记这些物件现在手还酸!”

叶云水知她是调侃收礼的物件多,“有相中的物件没?挑上几样出来,我送你当嫁妆?”

花儿被调侃的脸一红,“奴婢早说不嫁了,叶主子又打趣奴婢!”

叶云水只笑不言,当初画眉也说不嫁,可哪里就真能守一辈子?

翻开账册,本有心理准备的叶云水也不免瞠目结舌,单是收的黄金就有一万多两,白银三万多两,上好的笔墨纸砚有二十多套、玉佩、摆件、金银镯子每样都组有上百件,叶云水揉了揉眉头,索性撂下不看了,“…是所有物件都归了咱们库中?”

“凡是送来咱们院子的都记了,但青禾打听过了,府上那些亲眷们送的,各房都自个儿留下了,有一部分没送了咱们院子都来,只有四夫人把她娘家随的礼单送来,物件也装箱抬了来,其他院子都没动静儿。”花儿说到此也没什么好语气,“估计物件不少,连小主子的物件都贪。”

叶云水对此并不惊诧,就秦慕方还有韦氏、丁氏那些人能巴巴的送了礼过来才是稀奇,而且他们谁都没想到,叶云水虽生了长子却这么快就被扶了正!

“这事儿先不提,把东西都入了库吧,别跟我的嫁妆混了,既是给兜兜的,从现在就给他存着家底,那些金银的首饰,瞧见样式、成色不好的都挑出来,回头是毁了金元宝还是打了其他摆件之类的再议,这样也好存放。”叶云水准备从现在就给兜兜存家产,而且分的清清楚楚,免得往后有人诟病。

虽然提了位分,叶云水成了宗室皇亲里出身最差的一个世子妃,但盯着她的人会更多、她未来面对的事会更多、更难,绝不可大意!

花儿虽不理解叶云水的做法,却也照着这般吩咐下去。

花儿刚出门口,夏氏就进了门,又是一副惊慌模样,一进门就把丫鬟婆子们都撵了出去,拉着叶云水说小话。

说的却是刘皎红腊月初十出殡之事。

“…这也实在是太欺负人了,明知你那日册封大典,要拜宗祠,居然还选在这个日子出殡,这不是故意的吗?而且四爷今儿回来说,他留意了一下,从‘延庆宫’抬灵出殡的路线许是要与你往宗祠去的队伍相遇的!”

夏氏越说越是气愤,“小嫂…不是,二嫂,你不想个办法?”

叶云水瞧她那义愤填膺的模样,笑着拉她坐下,“这事儿我听说了,我办喜事,她办丧事,还能碍着我什么?我从不吝这些。”

夏氏面色一怔,“我可没你这么好心境!不过…如今你扶下了,世子爷可说过让你出来担些王府中馈之事?”这话却是夏氏最想问的,“不是我私心重,我…我可能是、是有了!”

叶云水脸上一喜,立马抓过她手腕,“瞧过太医了?”

夏氏连忙摇头,“还没,只是小日子还没来…我自己琢磨的,不敢太声张,这才来找你!”

“脉象有些弱…但是确是有了!”叶云水脸上掩饰不住的喜色,“可注意些,不能像你刚才那样走路一阵风似的了!”

夏氏听了叶云水的话也是脸上红扑扑的,想绷着却又绷不住笑的点了点头,“我是想如今我好不容易担了点儿府中中馈之事,如若再怀了身子撤出来,岂不是全让她们占了?二嫂你如今都扶正了,名正言顺的嫡亲世子妃,理应出面担着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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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九章 约

叶云水听了夏氏的话也不全没有道理。

当初刘皎月为世子妃时就一直想夺府中中馈之权,但秦穆戎碍于她乃刘左相的嫡女,又是明启帝和皇后赐婚,对她疑虑颇深,才不允她插手。

可如今换成她自己?叶云水有些拿不定秦穆戎的注意,不过却肯定这事急不得。

叶云水斟酌一二才开口言道:“…这事一时不能急,如今我刚生了兜兜又被册封正妃,正是风头大盛,贸然插手府中中馈容易被人拿了把柄,等册封大典之事过后再说,何况我还有另外一笔账要跟她们算!”吞了兜兜的银子,他们以为就没事?

夏氏见叶云水这般说也松了口气,“反正二嫂你心中有数就成,不怕你笑话,这些日子管着那些个事折腾的我脑袋疼死了,可比不过大嫂和三嫂的脑子好使,如今我这怀了身子,更没心思跟她们争抢了!”夏氏摸着自己的肚子那宝贝的模样好似马上就能生了似的!

叶云水知夏氏的话里恐怕也有水分。

夏氏不是不想争,而是咸亨不过,否则哪会巴巴的来寻她?不过亲兄弟,亲妯娌,夏氏没有坏心思就已经足够了!

送走了夏氏,花儿拿了一摞子拜帖进来,“…刚刚二门送来的,都是请见世子妃的!”

叶云水接过来看,最上面的就是叶府…翻开看了两眼,无非是说些要给世子妃请安之类的话…叶府,她总是要掌控在手的,用好了是她的助力,用不好是她的累赘,而如今倾向于累赘更多一些…叶云水心里斟酌一二言道:“说我五日后回叶府探亲,叫她们好生预备着。”

花儿应下此事,叶云水又挑了几个相熟的夫人们,与花儿吩咐道:“以咱们的名义下帖请这些夫人们来聚一聚,咱们做东,时间就定于十日之后吧,让厨房备一席药膳席面,方子我回头写给你。”

虽然身份不同以往,但叶云水依旧请了周夫人,聂夫人,冬晚晴和周灵珊,王若然这三个自是不在话下,另外还有两家侯爷府的夫人,虽不相熟但之前都有过一面之缘,总要给些脸面,另外那些个素未谋面的她暂且不想见,毕竟这些人并不了解,熟知是打着什么注意?

处理完院子里的事,门口来回话,说世子爷有吩咐,要在后面扩建院子。

叶云水也没再多问,直接让人领了后面去,又加派两个粗壮的婆子去看守后门,她对扩建院子这些事并不过于热衷,但如今已是世子正妃,享皇室双俸,该有的也少不得,免得旁人说她坏规矩。

秦穆戎归来已是晚上。

叶云水已经沐浴好靠在床上逗兜兜和姝蕙玩。

兜兜这小子如今除了吃不到乃会哭以外,平时醒的时候都笑眯眯的姝蕙如今已经能爬了,经常趴在旁边看着兜兜,只会笑,却出不了声。

等册封大典完毕之后,叶云水就带她回叶府,开始治病了!

见秦穆戎进门,叶云水起身迎了过去,却被秦穆戎躲开,站在内间门口不进来,“我身上凉气太重。”

叶云水抿嘴笑,就见他手中提了个锦盒递了过来,“拆开看看。”

拆开一看,是一元宵大小的纯金镂空雕花的小球,那上雕的花似是细竹叶,仔细看去,里面有一缕头发…盒子里还有一根污迹斑斑的绣花针!

“爷,这是什么?”叶云水纳闷的问,这纯金镂空雕竹小球被打成了项坠,可以佩戴。

秦穆戎这会儿脱了大麾,暖了身子才靠近她,搂着她轻咬着她仍胖乎乎的小脸蛋,“你个小没良心的,今儿是什么日子?”

叶云水纳闷的言道:“腊月初六…”猛的!叶云水心中一暖!

去年的腊月初六,不正是她在静安寺竹林里救了秦穆戎的日子么…他居然还记得!

拿着那纯金镂空竹雕项坠,秦穆戎喃喃的言道:“这里面是你的头发,还有你用来扎我的针。”

叶云水嘴巴抽抽着,后一句很破坏气氛!

“穆戎…对不起!”叶云水把脸贴在他的颈窝处,她居然忙的忘了这个日子!

秦穆戎摸着她的头发,轻声言道:“爷说过,不是第一次等你,”扳过她的身子,他那双幽黑的眸子正视着她,手指划过她的脸,“我等你很久了!”

叶云水的心就像是被拨子轻弹一下,就见他忽的压低身子吻上她的唇,那样的急切,炙热,让叶云水有些招架不住!(你们怎把兜子他们忘了!!!)“咯咯咯…”一声清脆的笑声打断了痴缠的二人,却是兜兜和姝蕙两小人在闪着大眼睛侧头看着他们。(少儿不宜的说,看来兜子很有做那色狼的天赋~~)秦穆戎的脸上抽抽着,(现在还想要儿子不,哇咔咔…)叶云水却是忍不住笑…楼这两日,沈氏早晚晨昏定省甚是勤快的很,除非叶云水撵她之外,她是绝不自己主动回后院,除了为叶云水端茶递水之外,便是陪了一旁聊天做绣活,也不主动亲近兜兜和姝蕙,只离了远处夸赞两句,从不过于靠近。

叶云水笑看着沈氏,何尝不知她心底的那点儿小算盘?

叶云水如今扶正了,空出一个侧妃之位,沈氏出身好,而且又比小米氏和盈絮聪明漂亮,如若说在院子里提个侧妃,首当其冲的人选就是沈氏。

不过叶云水不认为选侧妃这个权利会落到她的手上,即便这事儿她说了算,秦穆戎不提,她何必赶着往上送女人?

规矩就是规矩,逼到份儿上了她也不会让人捏他个善妒不容的把柄,可现在她也不会多应沈氏半句话。

“…世子妃如今又主持院子里的杂事,还要亲自照看小主子,可真是辛苦的很,贱妾今儿亲自煲了鸡汤为您补补身子,贱妾讨个嫌,自个儿先用一碗尝尝滋味儿,以前还从未下过厨房呢!”沈氏自说自的,倒了一碗自己先用了两口,才又盛上给叶云水喝。

叶云水笑着接过,只抿了一口,“这会儿还不太饿,放着一会儿饿了我再用。”

沈氏自个儿先用一碗不过是为了表示这汤没问题,可叶云水依旧警惕的很,旁人送来的吃食她一概不用。

沈氏也不往心里去,她坐下又与叶云水说着旁的话,这一会儿功夫,秦穆戎从外面进来,随之而来的还有**管。

叶云水迎上前,与秦穆戎行了礼,沈氏踌躇一二才言道:“世子爷与世子妃有话要说,贱妾在这儿是否碍事了?如若那样贱妾就先回了…”这话是在试探。

秦穆戎没有多想,只是点了点头,“你先下去吧。”

沈氏怔了一下,这些日子也时常见秦穆戎,却没想到他如此直白的撵人,强挤出笑,面露尴尬的带着丫鬟走了…管与叶云水行过礼后则是言道:“回世子妃,明天一早入宫的车已经准备好,王爷怕您明儿回的太晚,请世子妃今日带着小主子拜祭王妃。”

“既然如此,那我先提前准备一下,有什么章程还劳**管提点一二。”叶云水如今身为正妃,单是那身行头装扮就要折腾一个时辰,而且祭拜之前还要沐浴焚香,自有一套规矩在,别看这会儿才下晌,待都打点完了许就要傍晚时分了。

“具体章程老奴稍后一说世子妃便能明了,但不上‘提点’二字,为世子妃效劳是老奴份内之事。”**管倒依旧是那副不卑不亢的模样,叶云水也不在意,又问了些装扮规仪遍吩咐花儿和青禾准备。

留了秦穆戎和**管在主厅叙话,叶云水则进了内间。

墨云忽的进来回话道:“世子妃,米氏跟前的小丫鬟失踪了两日,奴婢吩咐人暗自打听着,后来是两个婆子在‘梧桐苑’的枯井里发现了尸体。”

叶云水的眉头一紧,米氏的事叶云水并不放在心上,可她跟前的丫鬟与周大总管有过联系,而且米氏本人却不知此事,这就让叶云水心里有些打鼓。她当时就让墨云去把那小丫鬟看起来,可当日说那小丫鬟卧病没有上工,后罩房也没有人,这一连几日都失踪没影,如今却是被人害死了?

如此一来,周大总管到底为何事寻米氏跟前的丫鬟,就成了一个谜了…叶云水对此颇有些失望之色,不过这却也是没办法的事,她处置米氏很是突然,看来对方隐藏那人早就动手了!

“…问问那院子的丫鬟婆子们,谁最近与那丫鬟接触过,给我详细的问,瞧着不妥的就先关了,也别太声张,等册封大典之后我再清理这后院,立立咱们的规矩!”叶云水这般吩咐着,墨云连忙退下去办差事。

墨云退下之后,叶云水则开始沐浴焚香,然后穿上世子妃的正服,如今的世子妃正服比她以往的那一件要繁琐的多,朝冠乃是镂金两层,缀东珠九颗,上上衔红宝石一颗。周缀金孔雀五,垂珠三行…冠后的护领垂金黄绦两条,末尾缀珊瑚。

叶云水带上朝冠的第一感觉就是俩字:好沉!

第三百章 蔓

叶云水收拾妥当,邵嬷嬷也给兜兜穿上了嫡长子蟒袍。

那一身迷你小蟒袍穿上后甚是招人笑,叶云水怎么看都觉得可乐。

兜兜不知叶云水为何笑,也随着笑了起来,那帽子上的一颗东珠都快赶上兜兜的小拳头大了,坠的他直歪脑袋。

收拾妥当,叶云水抱着兜兜出了门。

如今她是世子妃,有品级的暖轿乘坐,可比她之前的那一辆好了不知多少倍。

叶云水忽的想起一句话:虚荣是一切罪恶的根源…再一次来到这佛堂,叶云水心中颇为感慨。

王妃大祭那几日在这里点长明火烛,她险些出了意外。

多亏她发现及时,否则现在就没有她抱着兜兜站在这里,以世子正妃和嫡长子的身份拜祭已逝王妃。

胡圡总管已经候在此处,秦穆戎陪着叶云水走进佛堂之内。

焚香、叩拜、一系列规矩行完,叶云水献上自己以簪花小楷手抄的一部《般若菠萝蜜多心经》,又为长明火烛续了灯烛,这才算一套拜祭礼毕,说是简单,可折腾下来也将近一个时辰的功夫。

兜兜被抱来抱去,最终是窝了叶云水的怀里睡着了。邵嬷嬷见叶云水有些疲累,连忙把兜兜了过去,秦穆戎欲带叶云水返回“水清苑”,却见从后堂走出一人,正是在佛堂清修的王侧妃。

才短短几个月,王侧妃就似苍老了十岁,之前只有浅淡几根白发,如今却似冰霜一般贴在她的发髻之上,素服、素面、头上只别了根素木簪子,只不过那份居高的气势依旧不衰。

叶云水打量一番便与其对视,秦穆戎的脸色沉的很。

王侧妃缓步上前,与秦穆戎言道:“老身有话想与世子妃单聊几句,不知世子爷可行个方便?”“不行。”秦穆戎话语简洁,丝毫不给王侧妃半点儿脸面。

王侧妃似是未想到秦移戎会拒绝,只看向叶云水”,老身只是一手无缚鸡之力的清修之人,世子妃难道害怕老身谋害了你不成?”

叶云水斟酌一下,转头着向秦穆戎,秦穆戎带着些许疑虑,“不要耽搁太久,我在门口等你。”“谢过世子爷。”叶云水福了福身,随着王侧妃往后堂行了几步。“有什么话王侧妃不妨直说。”叶云水对这老妖婆可没什么好感,她之所以同意与她私谈,不过是想看她耍什圡么花样。

王侧妃抬眼看她,不紧不慢的道:“你进府之时,我就知你城府颇深,根本不似一十五岁年纪之人,如今看来你的确是手腕高明的很,居然以这般身份上位世子妃,以前是小瞧了你。”“你等我许久了,不会就为了夸赞我两句吧?”叶云水轻蔑的扯了扯嘴角,这后堂内除了蒲团和一张床之外,并无其他摆设,看来王侧妃的确是“请修”,这恐怕是冯侧妃的杰作。

王侧妃沉了沉”,如今我只想与你做一个交易。”“我没兴趣。”叶云水问也不问便直接拒绝,倒是让王侧妃脸上闪过一丝诧异,“我可以助你夺府中中馈大权!”“我还是没兴趣。”叶云水看着王侧妃目光中只才寒意,“你不要把所有人都想的跟你一样唯利是图,我承认我有夺府中中馈之心。但那是我应得的!我会夺回属于世子爷应得的一切,但是前提是我不屑与你这样的人同流合污、狼狈为奸。”“你别忘了你自己是什么出身!”王侧妃冷言论语,似是以为叶云水在故意拿着架子。

叶云水却被她这话说的笑了,“我是什么出身?我父亲乃是当朝四品太医院医正、皇商嫡长女,比不得旁人却比得过你个丫鬟爬了主子床的腌臜货!”

“你…”王侧妃被叶云水这一句气的胸口绞痛,咬牙切齿的道:“你可别忘记了,我只驻足佛堂清修一年而已。如今执掌府中中馈的还有我儿媳!待我出去以后,你可多了一个劲敌!”

叶云水满是嘲笑,却把王侧妃笑的发毛”,你笑什么?不要太高估你自己!”

“我笑你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是这样天真!”叶云水的脸上满是饥讽嘲笑,“单不说你是否对付得了冯侧妃、对付得了我,你那位儿媳妇韦氏如今在府中执掌两个院子的权,又分管了府中内宅一部分的差事,过的可是潇洒得很,你觉得她会容你出去压了她头上?每日不但要小心翼翼的陪着说话,还得晨昏定省的立规矩…”

叶云水说到此便正了正神色,“不用我对付你,韦氏也不会让你有好日子过的!王侧妃娘娘,我劝您还是能吃就吃、能喝就喝,这佛堂虽然冷清些,但也不乏是个养老的好去处,不过你放心,即便韦氏良心发现让你出了这佛堂,我也不会让你过的舒服了,你当初如何对待的世子爷,我会加百倍、千倍的找回来!”

“何必苦苦相逼?许是你也有我这样一天!”王侧妃被叶云水说的有些发慌,她何尝不知韦氏的心思?否则也不会找上叶云水了。

叶云水轻咳两声,“有没有你这样一天我不知道,但是我能肯定,你的下场不会太好,不过我不会让你轻易死的,因为我要让你看着,你的儿子、儿媳、孙子、重孙子都是怎样厌弃你、羞辱你,我也要让你的后代过一过当初世子爷颠沛流离的逃亡日子!”

“你到底想要什么?”王侧妃几近嘶吼一般,“钱?权势?我的话在王爷跟前还有几分分量,我可以帮你说情…”

第三百零一章 遇

秦穆戎今儿要上朝,穿戴的也甚是规整,叶云水侧目**觉得看久了,秦穆戎这座冰山其实长的也挺好看的…“又想什么坏主意呢?”秦穆戎发现叶云水的目光中带着笑,不由得捏了捏她的小脸蛋。

“妾身以前觉得小公爷模样长的好,可如今才发现,爷除了不爱笑以外,哪处都比小公爷耐看!”说着,叶云水上前亲了一口,素穆戎明明嘴角带笑却仍绷着斥道:“越来越浑说了,如若传出去你妄评镇国公容貌,又会遭人垢病。”

“妾身不怕,有爷在呢,妾身又没跟旁人说!真好看…”叶云水又上前亲了一口,却着实的让秦穆戎无奈的笑了,目光中看向吧塔嘴的兜兜,笑容更加的柔和了些。

二人在宫门口分手,叶云水的朱轮车直接往安和宫的方向行去。

安和宫今儿伺候的宫女、嬷嬷比往常多了一些,见叶云水到来纷纷行礼恭贺,叶云水让邵嬷嬷给了打赏,各个对叶云水又多了几分亲近。

阎王好过小鬼难缠,叶云水在对待这群宫婢上从不吝啬。

进了安和宫正殿,太后早已起身,正在用早膳。

见叶云水带着兜兜过来太后撂下碗筷眉眼都带着笑,“哀家的小兜兜来了,快抱过来给哀家瞧瞧。”

叶云水上前,与太后同坐的还有一身着明黄色袍服的年轻男子,嘴角带着微笑,柔和、让人带着几分亲近之意,黄公公立马引见道:“世子妃,这位是肃郡王爷。”

叶云水心中惊诧,这就是那位常年称病、爱好绘画吟诗的病皇子?

“见过肃郡王爷!”叶云水行了宫礼,肃郡王连忙起身还了礼,“爷听太后说起世子妃和小兜兜,今日才得以相见,身为兜兜的表叔,总要表示一番。”说着,肃郡王把身上的玉佩摘了下来,塞了兜兜的围嘴兜里,兜兜许是最近被赏的习惯了,脑袋一歪,咧嘴笑了!

一块上好的福禄寿三色翡的玉佩,价值不菲。

叶云水心中觉得这礼有些过了,可看着太后在笑,她便福身谢过,“妾身代长子谢过肃郡王爷。”

太后逗着兜兜笑,召唤叶云水过来,“…这么早就到了,一定没用好早膳,坐下陪哀家一块儿用点儿。”

叶云水也不好扫了太后的兴敢,就在一旁伺候太后用膳。

肃郡王一直陪着太后说笑,偶尔拿出画作来请太后品评一二,多是花鸟鱼虫,鲜少有凶禽猛兽、江山美景为题之作。

太后只看着点头称赞,叶云水偶尔也附和两句,看着肃郡王挂于脸上的笑容背后却另有一番苦涩。

连凶禽猛兽、江山美景都不能随心所欲的画,生怕被人诟病他有夺位之嫌,这样的日子,就算贵为天子之子,又怎会过的开心?

瞧着肃郡王那消瘦的身子,就知是一久病卧床之人。

许是笑的过于激动,肃郡王爷忽然咳嗽不止,苍白的脸上瞬间通红,身旁的随侍太监立即从怀里拿出事先预备的药,肃郡王服下后,半晌才算止住咳。

没有人有半分惊慌失措,仿佛这事儿就是吃个饭、喝口水的事一般,连太后的脸上都未多一份担忧。

显然是肃郡王经常有这样发病的时候。

“让太后和世子妃担心了!”过了半晌,肃郡王许是恢复了胸口压抑,脸上又挂了笑,躬身与太后、叶云水行了礼,便率先告辞了。

太后让人收了早膳,把叶云水叫进她的寝殿内说话。

未等太后开口,叶云水先跪下认错,“…是妾身一时糊涂,才指使了吴嬷嬷陷害了红侧妃,累太后失去个小重孙女,是妾身的罪过。”

“起来吧。”太后语气淡淡,“吴嬷嬷是哀家的人,如若觉得不妥自不会受你指使。说到底还是这宫里头的女人不值钱,一个肚子里的丫头哪比得上哀家的兜兜金贵?嫉恶如仇没什么不对,哀家走到这一步,如若心软上半分,也就没我们娘几个的活路了!当初夺权之心未尝没有,可更多的是护子之意。”

叶云水并没有多言,就听太后继续言道:“哀家喜欢你的原因正因为如此,疾恶如仇,可你本心不在争权夺势,不过都是可怜人想找一条活路罢了。”

“妾身谢过太后垂爱!”叶云水福身谢过又与太后把了脉,“您的身子骨维持的还不错。”

“穆戎有了嫡长子,我这心算宽了一半。”太后今儿明显有些心不在焉的。

叶云水则做了榻边儿回话,“那是太后您护着他。”

太后只是脸上轻笑,“哀家歇歇,去德妃宫中吧,她也是个可怜人…”

叶云水行了礼,抱着兜兜告退,上了暖轿,叶云水想起了今儿在太后宫中的事.先是与肃郡王秦中轩相遇,随即太后又言德妃娘娘是个可怜的人。这是要叶云水出手治肃郡王的病?

叶云水觉得太后的话并非这般简单,她之前也就听秦穆戎提过德妃母子两句,对他们的了解并不深,那些应承的话还是暂且不要表露才是。

“揽香宫”距离“安和宫”并不远。

许是早有人禀告叶云水来了,德妃娘娘已在正殿之上等她。

叶云水上前行了礼,德妃娘娘才笑着让她快起身,“太后也没留你多说说话。”

“太后累了,要歇歇,早上在太后宫中偶遇肃郡王爷,许了太后新作,太后一早都笑未停。”叶云水有意无意的提了一句肃郡王,却见德妃的脸上闪过一丝欣慰的笑,“太后她老人家开心就好。”没提肃郡王去陪太后用早膳、脸上也未露惊诧之色,看样子这位肃郡王也常做此事。

德妃看着兜兜,脸上全是慈爱的笑,叶云水顺势说了肃郡王把身上的玉佩送了兜兜,“…礼太大了,妾身本不敢收,又怕驳了肃郡王的面子。”

“他那人对这些看的浅淡,只有那些画才是他的宝贝。”德妃若有若无的提了一句,“肃郡王自小就体弱,情绪略一激动就咳嗽不止,这些年太医也没少为他配药、诊治,也就是维持不发病就算好了。”

叶云水听在心里,倒觉得有些奇怪,不过转而便是笑着道:“用梨子煮水,可以镇咳,不妨让肃郡王爷尝试一下。”

德妃笑着谢过,并未因叶云水的主动交好而又半点儿亲近,叶云水试探一句之后便不再对此事多言,开始请教德妃娘娘明日册封大典的规仪。

一连听了两个时辰,德妃又派人陪叶云水演练一番,“…用不着太紧张,如今虽是先与你说上一说,但明日自有礼仪官在一旁随时提点着你,不会出大的差错。”

叶云水言道:“还是德妃娘娘提前说与妾身,心中有数为好,如若明日出了差错,可是丢人丢大发了!”

“你是个聪明的,根本用不着太操心。”德妃娘娘笑着寒喧,可叶云水看得出她有些疲了,便提出去意,“…天色不早了,如若德妃娘娘没有旁的吩咐,妾身就先退下了,改日再来叨扰。”

叶云水话音一落,正殿门口的小太监唱名道:“庄亲王世子求见!”

德妃娘娘一怔,随即笑道:“这是来接你们娘俩儿了,世子爷除了幼时与肃郡王玩闹,还从未再来过‘揽香宫’。”这确是说秦穆戎幼时与肃郡王的关系很亲…叶云水也没想过秦穆戎会来接她,自是又对德妃娘娘感激一番,抱着兜兜迎着秦穆戎而去。

秦穆戎到正殿上给德妃娘娘请了安,就带她们母子离开了‘揽香宫’。

马车驶出皇官,叶云水才问起秦穆戎为何来接她们。“…正欲跟德妃娘娘辞行,爷就来了,不知还以为是约好的。”

秦穆戎攥紧了她的手,“正巧一直都在议事,顺路便过来接你一起回去。”

叶云水说起了今儿在太后宫中遇见了肃郡王的事,“…妾身去时他已经在安和宫中陪太后用早膳,后又把新作的花鸟拿给太后看,太后看起来很开心,不过肃郡王咳嗽不止,吃过药后就离去了。”说到这儿,叶云水又补了一句,“德妃娘娘似是还抱怨爷幼时去过‘揽香宫’与肃郡王玩耍,之后再未来请安过。”

秦穆戎敷衍般的言道:“男女七岁不同席,后宫这等是非之地少来为妙。”

他会顾忌男女大防?叶云水一直都认为秦穆戎不是拘谨于规矩的人,否则他怎会任祁善与她常来常往,估计这其中定有什么缘故在其中,秦穆戎不想说,她也不再多问。

回到府中,庄亲王爷派了人在门口等他二人,到“翰堂”无非是又问上两句明日册封大典的事,庄亲王爷尤其嘱咐着叶云水,“举行大典虽是对你足够的重视,但也容易被人诟病,别见了人多过于紧张畏惧丢了脸面…”

叶云水笑言道:“妾身谨记王爷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