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为什么总给我和弟弟一样的?我想跟哥哥一样。”小团子在一旁嘟小嘴,明显有些不乐意。

“傻小子,给了东西就拿着,回来你们哥儿几个再换不就得了!”秦穆戎揉着他的小脑袋瓜,小豆子再一旁道:“都拿着,可别给嬷嬷累坏了。”

吴嬷嬷在一旁听的这个高兴,叶云水则笑着上前去探了庄亲王爷的脉,另伺候着他将药服下,“瞧着您今儿神清气爽,高兴,可也得注意着身子,别过多的吃酒。”

“又来管我。”庄亲王爷撇撇嘴,则连忙转头看着几个小家伙儿乐。

秦慕瑾与夏氏、姝玖也到此,秦慕云依旧是独行一人,全都聚此之后,才往皇宫而行。

这一路上拜贺之人比比皆是,庄亲王爷让秦穆戎在前头应酬,而他则坐了马车里跟几个小家伙儿凑了一起玩。

一路行到皇宫,已是过了一个半时辰,皇家侍卫瞧见庄亲王府依仗至此,连忙上前,“回庄亲王爷,皇上特意下旨,允庄亲王爷马车进宫中。”

庄亲王爷点了点头,也未如以往那般谢恩扣德,朝秦穆戎摆手,则直接行进而去。

周围的公侯贵戚瞧见如此阵仗不由得惊诧,惊诧过后便是啧啧议论。

庄亲王府的依仗都被允入宫,虽说庄亲王爷的身子不佳,可这份地位无人能及。

心里这般思忖,叶都笑着上前给庄亲王爷拜年说上几句恭维话,老爷子看的顺眼的停下说上两句,看不顺眼的连个眼神都懒得瞟去。

叶云水今儿倒是轻松了,小家伙儿们都凑了庄亲王爷的马车内,而她则可在自个儿车里好生歇歇。

晚间还要度年夜,可不是那么好熬的。

这行行停停,行至永和殿时已是快至晌午时分。

庄亲王爷下了马车,手里拄着拐,行步迟缓,可身上带着的那股子傲骨锐气却丝毫不减,小家伙儿们今儿格外的守规矩,一个挨一个的站了庄亲王爷身旁,披着小狐裘、带着小毛帽,远远看去,就好像庄亲王爷身边站了三个小圆球,格外可爱。

明启帝瞧见这一行人前来,则直接起身迎上前来,口中言道:“皇弟,朕实在想见一见你,辛苦你了!”

“皇兄何出此言?臣弟也思念皇兄,如今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见一面,少一面,在此先给皇兄磕头了!”庄亲王爷说着便欲下跪,却被明启帝扶住,“你与朕兄弟二人何必再念这无用的规矩,今日朕欲与皇弟把酒言欢,同喜同乐!”

庄亲王爷笑着点了点头,随着明启帝上前,坐于他的右手之侧。

秦穆戎与叶云水等人接连上前叩礼,小家伙们更是挨个的上前拜年。

明启帝看这几个小家伙儿的可爱模样,自是将早已准备的赏送上,文贵妃依旧那般大手赏赐,又得几个小家伙儿挨个的上前亲,姝玖今儿叶跟着他们几个得了不少的恩赏,小嘴抿不住了,有些害羞。

小兜兜早上便请示了庄亲王爷,这会儿挨个的上前拜,德妃娘娘今儿也在此,赏赐的物件叶不少,可那沉石木雕之物,小豆豆都不懂,则转过头看向叶云水,叶云水朝着他点了点头,小兜兜则率先跪了地上磕个头,稚嫩道:“谢皇祖奶奶。”

德妃笑着挨个的摸摸小脸蛋,便引着他们往下去,良妃在此中最会做人,给的物件比文贵妃轻,没德妃的那般古朴,比淑妃、惠妃给的灵巧些,可价值却都不菲,小兜兜自是得了令,带着小团子、小豆子几个给良妃磕了头。

淑妃、惠妃早先是皇后一系的人,如今还跟随着太子,故而只想给点儿物件作罢,可熟料小兜兜早上得了庄亲王爷的嘱咐,不中意的不给磕头,那两个盒子打开看了看,直接交给吴嬷嬷拿着,便往乐裳那方行去。

淑妃和惠妃瞪了眼,直接看向叶云水,叶云水故作不知,眼睛眼根儿不往那方向看,惠妃脸色铁青,有些欲斥两句,可明启帝却指着那几个小家伙儿在笑,拍着大腿道:“好小子,真是直性子,实心眼儿,看到没?糊弄不得,幸好朕准备的物件不俗,否则连朕都不搭理!”

文贵妃笑着说道:“那是,只来亲本宫一个人,可知本宫是花了多少心思去准备他们喜欢的物件?如今的孩儿们可不好糊弄了!”庄亲王爷在一旁跟随着笑,惠妃那话叶只得憋了肚子里不敢说出口。

叶云水看向乐裳,今日进宫便能见到她于十四郡王。看来德妃的话果然起了效果。

乐裳虽然未开口,叶云水却瞧出她举手投足多了几分优雅大方,连眼神中的目光也添几分晶锐,看来这阵子在“安和宫”中幽禁,也让她成熟些许。

赏了小兜兜、小团子、小豆子不少物件,更是把头上的红宝石金簪摘下来,插了姝蕙的头上。

明启帝略微一愣,却尴尬的笑了笑,文贵妃自是明白,连忙道:“乐妃可真是喜欢姝蕙这丫头,连皇上钦赐之物,都舍得摘下送人,姝蕙还不快给乐妃娘娘磕个头。”

文贵妃这话说出,让惠妃、淑妃更是难堪,姝蕙连忙跪地上给乐裳磕了头,乐裳扶起她,笑着道:“皇上赏赐给臣妾,臣妾记得皇上的好,这已足够,臣妾整日在这宫中鲜少出去,难不成装扮给小郡王看?”说道此她抿嘴笑了,“也是皇上给臣妾个机会,借花献佛。”

明启帝立马笑道:“爱妃说的对,对!”

乐裳朝着明启帝行了福礼,又继续坐在一旁,小兜兜也没往下走,反而站了十四郡王一旁笑着道:“十四叔吉祥!”说罢,小手一伸,明摆着要礼。

十四郡王脸色通红的挠了挠头,尴尬的偷看周围的人,抿了抿嘴。从小锦囊里掏出一个小盒子。

盒子里是小糖块儿,挨个的给小兜兜、小团子、小豆子几人,可又怕别人笑话,则大声说道:“这可是皇祖母给的,我还留着,你们也留着,别吃!”

十四郡王这话一出,却是让明启帝愣住了,庄亲王爷哽咽的咳了几声,这时候提到太后,无疑是让人心中泛酸。

小兜兜嘟着小嘴,把那一颗糖豆精心的用纸包裹好,放在贴身的小锦囊里,拍拍道:“十四叔放心,一定收藏好。”

小团子和小豆子不太明白,但也按照小兜兜那般做,文贵妃眼睛里都涌了泪,起身跑到殿下,挨个的楼过来亲上几口,“本宫的小宝贝儿们,都乖,都乖,往后想要什么尽管来跟本宫说,啊?”

小兜兜点了头,“谁欺负皇祖母,兜兜就帮皇祖母揍他!”

“对,谁欺负十四叔,我们就揍他。”小团子在一旁附和,小豆子也跟着点头,“我会扔石头子儿了。”

这几个小家伙的话倒是逗的众人又忍不住捂着嘴笑,秦穆戎站在一旁叹了口气,显然也是思念太后,叶云水悄悄的拽了他的衣角,二人对视一下,目光暖意莹莹。

明启帝看着庄亲王爷道:“朕羡慕你啊,瞧瞧这几个小家伙儿,可爱的很,这么点儿便这般心眼儿,长大了可还了得。”

庄亲王爷自是缕着胡子乐,可笑过之后则与明启帝言道:“皇兄,年夜,允臣弟给太后送上一盘年夜饺子吧。”

“朕正有此意,年夜你与朕同去。”明启帝说完此言,庄亲王爷谢恩的拱了拱手,而此时门外通禀,“太子殿下到!”

叶云水往正殿外的方向看去,却正是秦中岳进来,胳膊上还包着棉布…

板子这事敲了屁股上还是敲了旁的地儿?叶云水这般腹诽,险些没忍住笑,却被秦穆戎掐了一把,抬头看去,秦中岳正在看她。

低头不语,往秦穆戎身后错了一步,秦穆戎正视着秦中岳,秦中岳自不好意思继续端倪,迈步上前行至明启帝跟前,磕头道:“给父皇请安,今日乃是年夜,儿臣来向父皇请罪,也像皇叔请罪,往后绝不再执迷狭隘之心,还望父皇与皇叔能饶恕一次。”

庄亲王爷没说话,也没言语,倒是冷哼一声转过头去。

明启帝则略有尴尬的看了看庄亲王爷,正言道:“这件事朕听皇弟的,在母后大殡之时做那等恶劣之事实在让人心寒,朕已是罚了他,可是伤了身,不知是否已悔改,而朕身为皇上也不得再包庇纵容,皇弟,你可饶过他?”

秦中岳则跪着往庄亲王爷这方行了礼,“给皇叔赔罪了,还望皇叔饶过臣侄这一次,如若再犯,绝不自饶!”

第五百五十八章 索

秦中岳单给庄亲王爷一人下跪请罪,所有人都看向了老爷子。

谁人都知庄亲王爷向来是以明启帝为尊为主。

秦中岳向他请罪,一来知庄亲王爷会饶他,二来,庄亲王爷这太后的嫡亲之子都点头饶恕了,旁人谁还能多嘴?

而明启帝还能下个台阶,圆了脸面,这不是两全其美?

叶云水倒是觉得这秦中岳做别的事不成,耍花花肠子却信手拈来,这番耍丑的作为倒是熟稔,都不用事先练练。

庄亲王爷的眉头皱了皱,目光却看向了明启帝,显然心中对此举略有不满。

可明启帝的目光上也带有乞求无奈之色,显然,这个太子他没得换…

秦穆戎脸上一副冷漠之相,倒是看着那几个小家伙,丝毫不理那方之事,庄亲王爷沉了半晌,言道:“原谅太子殿下,本王心里窝囊,不原谅?皇兄心里窝囊,你这不是给本王出了难题?”

“窝囊”二字听起来刺耳,可这无非是正中明启帝的心窝子,脸上的淡笑立马僵住,让秦中岳也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本以为庄亲王爷顶多不爱搭理的点个头就算了事,却没想到还欲揪此没完,他这出戏恐怕要演砸了。

明启帝僵在那里,秦中岳一直跪着难堪,其余的人几乎都低着头不往那方看,谁乐意看皇上与太子的笑话?而且这笑话还是他们自己筹划咋的?问谁不好去问庄亲王爷,这不是自己往墙上撞么?

可这般如此,庄亲王爷也是难做,明启帝今日一允庄亲王府仪仗入宫,二让庄亲王爷坐他身旁,这无疑都在给庄亲王府脸面,可老爷子如此让明启帝下不来台可不是好事。

纵使他真不饶恕秦中岳还能如何?明启帝还能因此而废太子、立新储?

这是绝不可能之事。

叶云水有些担忧,看向秦穆戎,秦穆戎也是没辙,给小兜兜使了颜色,指了指太子那方…

小兜兜以为这是让他去拜年收礼。立即带着小团子和小豆子便上前了,行至太子一旁,则言道:“太子大伯吉祥!”

“大伯吉祥,新年好…”

小团子和小豆子也在一旁附和,这可是让秦中岳有些发愣。

直起身,这站着的几个小家伙儿还没他跪着高,可秦中岳紧接着便脸色铁青,如今这姿势,不成了他在跪这几个小家伙儿?

秦中岳神色这一变,却让小兜兜撇了嘴,走了秦穆戎跟前嘀咕道:“爹,太子大伯真抠门…”

这话一出,却让所有人都忍不住闷声乐,文贵妃笑的最灿的,轻拽了明启帝恍然番醒,立马指着秦中岳道:“听见没?朕的小侄子在说你这太子抠门呢,还不快给过年礼?”

秦中岳立马反应过来,连忙起身拽着小兜兜道:“侄子想要什么?大伯一定全都给?”

“只给哥,还有我们俩呢!”小豆子在一旁撇嘴,小团子则直接拽他上前,朝着秦中岳道:“我们不要一模一样的。”

“给,本宫全都给,想要什么执子们尽管说!”秦中岳这会儿算是找了台阶,立马应承,把这几个小家伙儿哄逗好了,庄亲王爷也不会再说什么,何况这三个加一起还没有十岁的小娃子他还摆弄不平?那也白称这太子之名了!

庄亲王爷扫了一眼秦穆戎,显然也知这事他使的伎俩,长叹一口气,只看着明启帝摇了摇头,明启帝回了笑,二人也只当那事过去了。

可小兜兜今儿收礼收上了瘾,耳听秦中岳这般应承,则瞪大眼睛的高兴,再次问道:“太子大伯真的什么都应吗?”

秦中岳迟疑一刻,却仍是点头,“决不失言。”

兜兜立马道:“那兜兜听爹说,太子大伯有一匹金马,可能给兜兜么?”

金马也就是汗血宝马…

秦中岳眼睛立马直了!

这汗血宝马他可只有那一匹,立马转头看向秦穆戎,似是在责怪他与孩子说这些事作甚?

秦穆戎在一旁指着小兜兜言道:“太子殿下只有那一匹宝马,你还是换点别的物件罢,他心疼,不能给你。”

这话貌似劝诫实为嘲讽,说出后让秦中岳的脸僵的更黑,还未等开口,就不见小兜兜点头,摆着小手道:“太子大伯心疼就不用给了,兜兜的财宝不少了,不用给了,真不用给了,您别心疼了…”

周围的人忍不住哈哈的笑,连明启帝都有些忍俊不禁,这话如若是别人说还无妨,可却是一三岁孩子…

秦中岳咬着牙,只得点头答应,“大伯早说过绝不失言,自是要给,回头便让侍卫带你去看,另配一专职的马夫给你,可好?”

叶云水皱了眉,送了马不行,还欲送人进庄亲王府?可这话是问小兜兜,旁人答不得。

小兜兜纳闷的问:“他会骑马?”

“他会养好这匹金马,一直都乃他伺候的,中途换了人,容易出差错。”秦中岳笑着诱导,小兜兜又问道,“那他跟马一起吃?一起住?”

“自当如此。”秦中岳有些焦急,只厌这孩子问题太多。

小兜兜撇了撇小嘴,嘀咕道:“那不用特意为其准备屋子了,不过还得在马棚里搭个小木板床,不然睡外面下雨怎么办。”

秦中岳抽抽着嘴,还未等再说话,就被小团子和小豆子围上了,秦中岳看他二人,苦笑的提前做好准备,咬着牙根儿笑着道:“金马只有一匹,已经让你们哥哥要走了,你二人欲要何物?”

小团子边比划便说道:“我们当然不会要宝马,二叔给的金玉床睡的有点儿小,太子大伯再让人给制作一个?要大的,能翻滚两下也不掉地上的。”

“最好能让我睡到二十岁那么大的一张床。”小豆子在一旁补充。

秦中岳只想把自己的脑袋锤了!

这哪里是不足两岁的孩子?这俨然就是一对活阎王!

那金镶玉的床、还要能睡二十岁那么大的,这得多少玉质金财?这要多么精致的雕工?这要多大的本钱?

祈善就是银子富足,何况给小团子和小豆子花也舍得,也不心疼,那才也送一张小床而已,可秦中岳不同啊,他舍不得,更是心绞痛啊!

嘴角抽抽着,秦中岳开始恨不得抽自己个嘴巴,飞赶着这么个时候,拿这几个小家伙儿当生么台阶下?这明摆着是个坑,而他却硬往下跳。

转头瞪了秦穆戎一眼,秦穆戎一脸淡漠,仿若与此事无关。

小团子和小豆子看秦中岳这半晌都未答话,只得对视的嘟囔嘴,小团子失望的道:“太子大伯又心疼了,我们还是去找二叔要吧,他肯定给。”

小豆子点头,则直接往庄亲王爷那方跑去。

明启帝狠瞪秦中岳一眼,指着他斥道:“窝囊,抠门!”

秦中岳不应这俩小家伙儿的物件,明启帝的脸上能好看?他乃当今皇上,大月国最尊贵的人,自己的儿子居然失言不遵,他这脸往哪里搁?

本来庄亲王爷就有嘲讽之意,明启帝更是下不来台,只得斥了秦中岳一句话,亲自与小团子和小豆子道:“放心,你们大伯一定会给做,而且用汉白玉雕,朕替你们做主了!”

小团子和小豆子立马跪了明启帝跟前磕头,然后也不怕生的窜了明启帝腿上,挨个的亲他一口,算是回报。

文贵妃在一旁附和的夸着,“瞧这几个小家伙儿,跟皇上这个亲,皇上这一年定是大顺大吉,臣妾也在此给皇上贺喜了。”

说着,还起身福了福,这可是让明启帝哈哈大笑,“好,都是朕的乖孙子,都有赏。”

小团子和小豆子也识时务,亲了明启帝就下来,聚在庄亲王爷身边笑着,老爷子那本不顺当的心思也被这三个小家伙儿给搅合顺了,挨个的摸着小脑袋瓜,笑着给明启帝赔罪道:“宠的越发没规矩,连臣弟都不怕了,皇兄可不要介意。”

“哪里哪里,朕也高兴,高兴。”明启帝摆了手,其余的郡王、皇子皇孙上前叩拜,多是在这宫里头长大的人,都守着规矩,明启帝也按宫规赏赐,自没有再像小兜兜几个那般大手笔。

秦中岳这个心焦气躁,为顾脸面仍旧挤着笑,可那番笑比哭还难看。

被明启帝斥了,更是勒令给俩小娃子弄金镶玉的床,而且还没落着好?挨个的去亲了明启帝,却根本无视他,这可是他出银子,一出料,这是哪门子的事啊!

秦穆戎的脸上没了那丝淡漠,多了几分讥讽笑意,叶云水看在心里也跟着乐,这秦中岳可算偷鸡不成蚀把米?不过他派去的那马夫可是要多盯着些。

小兜兜也不害羞,也不胆怯,带着几个小的在庄亲王爷和秦穆戎之间乱窜,偶尔还拿着物件去找十四郡王一起玩耍,乐裳也不似以往那般拘着十四郡王,反而放他与小兜兜几个一起玩。

四个小脑袋瓜凑了一起,叽叽喳喳叫嚷不停,倒是多了几分大年三十的喜庆…

第五百五十九章 宫

明启帝这方继续等候接二连三的叩拜。

带全都礼成,女眷们则到后殿去歇,下晌午夜之前要去“安和宫”叩拜太后。

文贵妃及众妃行在最前,夏氏一带着几个小家伙儿跟在其后,而乐裳则与叶云水则居尾…

二人相挽而行,乐裳则叹了口气,看着叶云水道:“还以为再也出不来了,害怕,惊恐,如今出来,却又想窝在那宫中不愿动弹,这人就不能按自个儿的想法活,我看静一辈子,小十四却不行。”

“别这般悲观,你有这本事,就是在逃避。”

叶云水这般劝慰却是让乐裳点了头,苦笑一声,言道:“世子妃说的对,一直都未摆正自个儿位置,连‘本宫’这二字都觉得刺耳,却还不得不说,其实这条路最合适我,只是不愿认这命罢了,如今已是思忖好了,为了十四,我必须要争。”

叶云水出言道:“这次是求了德妃娘娘为你与十四郡王说的话,文贵妃娘娘如今虽在宫中主事,可她终归只有一个人,且无德妃娘娘的沉稳,往后可多与其亲近一二。”

乐裳点了头,“皇上欲为我新建宫殿,我拒了,愿守在那‘安和宫’中为太后祈福,在那我心里头也安生点儿。”

叶云水没有拒绝,倒觉得乐裳开始用了心,“…皇上赏你的性子。”

乐裳停住脚步看着叶云水言道:“往后我有什么能做的、不能做的,还都要靠世子妃来提点,你也可放心,皇上身边的位子我自不会再放过。”

叶云水拍拍她的手,却感觉乐裳在颤抖。

有怒、有恼,有不忿,可人生不就如此?都是身不由已。

二人跟着进了后殿,与众妃在一起吃茶,歇息,叶云水倒没有生疏,与文贵妃、德妃在一起说着养生的话。

夏氏只坐了一旁听,不敢随意插言,小家伙儿们则都聚了乐裳与文代荷那里玩,惠妃、淑妃俩人好似无人理睬,角落中吃茶叙着闲话,良妃则坐了一旁小寐,绝不掺杂任一其中。

而这一会儿功夫,孟玉欣与袁锦蝶也到此,文贵妃正了正神色,只受了礼,便坐在一旁继续与叶云水叙着话,德妃则看了几眼那些小家伙儿,问着叶云水道:“他们可别玩累了,带下去先小眯一会儿,晚间的礼可不少,他们坚持不住。”

说罢,则吩咐文代荷,言道:“你带着世子妃与小侄孙们去内殿看看,再找几个熟稔的嬷嬷在一旁守着,大过年的别出什么差错。”

文代荷红了脸,立即福身领命,叶云水与德妃二人对视一眼,她也明白了德妃的意思。

是想趁这机会,让叶云水帮文代荷探探脉,看是否能为肃郡王留个后…

叫上了孩子们,叶云水则与文代荷、夏氏往内殿而去,孟玉欣似是看出些端倪,正欲说些什么,文贵妃则叫住她,“太子妃今儿可是有什么急事?连早间的请安都未露面。”

孟玉欣停住脚步,只得缓言请罪,“太子爷交代,让臣妾二人将‘延庆宫’不知妥当再来。”

“重要的连宫礼都可不行了?太子妃还真是知道轻重缓急,不过本宫不是皇后,也没资格说你什么,自个儿掂量着办吧。”文贵妃说完此话,则又与德妃说起旁的事,孟玉欣往内殿看去,叶云水与文代荷早已走的没了人影…

文代荷带着叶云水等到了内殿,将其余的太监宫女全都打发下去,只留下她贴身伺候的,以及吴嬷嬷、邵嬷嬷二人。

叶云水让夏氏带所以孩子们去歇歇,而她则与文代荷私谈起来。

“世子妃…”文代荷开了口,可又不知后半该如何接话下去,脸色通红,攥了攥手,“我,我想请您…”

“我知你要作何,不用多言。”叶云水直接拽过文代荷的手,直接探上她的脉,文代荷的连更是红,还挂着一股期待之色。

细诊半晌,叶云水则直言道:“无妨,虽有寒症但不重,服下几副药调理下便可要孩子,可是有了身孕,不少的禁忌不能服,这些你要知,德妃娘娘也要知。”

文代荷露出惊喜,又觉失态,立马收敛回来,给叶云水福了福身,“有劳世子妃了。”

“无论是从何处而言,都希望肃郡王妃能一举得子。”叶云水思忖片刻,提笔下了方子,而后又写了禁忌之物,益服之物,簪花小楷整整写了三页纸,让文代荷甚是感激,捧着那三页纸就似是宝贝,叶云水连忙道:“这可不是生子的方子,那物件我可没有,只是调养的。”

“世子妃这双手下的方子,就是臣妾的福。”文代荷羞赧的将其折叠好放起来,而这一会儿夏氏也从里面归来,“孩子们都歇下了,戴前面传话儿了,再让他们起身便可。”

叶云水点了头,“你也跟着歇歇。”

夏氏也知自己在这方不如叶云水熟悉,便又点头回去,文代荷与叶云水则离开这内殿。

文贵妃与德妃瞧见她二人行出,又看到文代荷脸上红扑扑的挂了喜色,自然心中有数,让宫女给叶云水短了茶,则开始东拉西扯,说起了这宫中又添了喜的良人、贵人。

文贵妃说着便看了袁锦蝶一眼,与孟玉欣言道:“你可这是要加点儿劲了,连个小宫女都能给太子殿下生子,你这太子妃却连点儿动静儿都未有。自个儿生不出,却还让身边的也保不住,皇上可是很不高兴,本宫这母妃也只能给你提个醒儿。”

孟玉欣还未有何表示,袁锦蝶却先动容的严重含了泪,转过身去轻轻的用帕子擦了。

惠妃有些忍不住,则是道:“大过年的,说这些作何?”

文贵妃在一旁白她一眼,冷言道:“本宫这也是怕皇上改日忍不住气,驳了她太子妃的位子,唉,好人本宫是当不成,连句话都不允说,那本宫闭嘴得了。”

提到驳了太子妃之位,叶云水明显感觉到孟玉欣僵了片刻,却硬是起身福了福,“母妃教训的是,定牢记在心。”

袁锦蝶越掉泪越是忍不住,孟玉欣只得先带她离开,惠妃在一旁歪过头去,硬往嘴里灌了杯茶,却还呛咳两口,德妃在一旁皱了眉斥道:“用个茶如此不小心,养出那样的皇子也不奇怪。”

“轮的着你来训我?”惠妃撂下茶杯,回此一句,却让德妃恼了,“本宫说你有何不可?难不成那腌囋事要本宫宣言出来?你舔着脸皮去求皇上,本宫还没脸皮替你圆这个事!”

惠妃忽然噎住,目光扫过殿中之人,在叶云水的身上停留片刻,则寻个接口道:“本宫头晕,先到内殿休息。”

说罢,便欲起身离去,文贵妃在一旁道:“内殿都是小郡王和小侄孙子在休息,你如若要歇,便回你的宫中去,晚宴开始,自会让太监去传你过来。”

这话明摆着是撵人…惠妃猛一跺脚,立即转身离去。

德妃扫了一眼淑妃,淑妃也如坐针毡,思忖半晌,却拽着良妃借个去净房的理由也先行离去。

这后殿之中只剩下文贵妃与德妃、乐裳、文代荷及叶云水了…

叶云水倒是在纳闷,是什么事让惠妃没了底气?难不成又是陆郡王惹了什么祸?

文贵妃看出叶云水的疑惑,也没隐瞒,直言道:“…说是去寻肃郡王,结果与一宫女撕扯不停,那宫女投了井,一个堂堂郡王,在宫中如此放肆,让本宫都没有脸来提此事。”

陆郡王去寻肃郡王?又让宫女投了井?这话虽说的简单,可其中之事却未这般单纯。

如若是寻常宫女,自不会与陆郡王撕扯,二来纵使不愿跟陆郡王,也会禀明德妃抑或文代荷,投井自尽?这绝对不可能,显然是陆郡王做的手脚,将其扔了井里。

可他跑去将肃郡王宫中的人,扔了井里,这是要做什么?

叶云水有些思忖不明,又听德妃在一旁道:“从来也没去过本宫那里,谁知如此心血来潮,旁边还一个守卫都无,这个郡王当的也太过潇洒。”

“回头本宫禀明皇上,让其无事莫登后宫大门,肃郡王久居宫中是因身子不康愈,皇上惦记,他一个好端端的郡王长久的来往此处作甚?”文贵妃如此话语,德妃则点了头,“本宫也忍不住要说上一说了。”

文贵妃与德妃对视一眼,各自微微点头,显然是二人携手,准备清理清理后宫中的人。

叶云水心中略有猜度,恐怕这陆郡王又给太子秦中岳当了替罪羊,秦中岳去寻肃郡王,应该是想知太后手中的南方军令之事,那这宫女单独来见,兴许是秦中岳布置在肃郡王身边的影子?

恐怕之前德妃一直都知肃郡王身边有太子的人,但如今才开始动,应该也是表明,她不会再如皇后还在时那般隐忍了。

叶云水独自思忖,却忽然感觉德妃一直在看她,低头含笑,没有多言。

而这一会儿功夫,门口已有太监来回,皇上与庄亲王爷准备前往“安和宫”叩拜太后,召所有宫妃跟随前往…

第五百六十章 祭

待众人收拾妥当,一行前往正殿,随明启帝与庄亲王爷于“安和宫”祭拜太后。

簇簇人流涌进,“安和宫”往日的肃穆、静谧被惊扰,连挂于枝头歇息的鸟儿都撩起翅膀,不满的鸣叫几声飞远。

今非昔比,朝荣夕灭,太后不在,一切都变了味儿。

明启帝与庄亲王爷前后进殿,共同携手在太后墓牌之前送上两盘热饺子。

庄亲王爷拄着拐,一瘸一瘸的送上,终究没控制住心酸颤抖,眼角湿润的掉下几颗水珠。

明启帝哀叹一声,跪在地上行礼磕头,众人接连上去叩拜,小兜兜、小团子和小豆子三个人也无例外。

磕完了头,小豆子拽着叶云水的衣角问:“娘,老祖宗还不回来?”

叶云水捂住他的小嘴,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