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闻着,这根草好像挺香的?

按照约定,长默还得去金府几趟。长默觉得金老板这个合作对象不错,他自己也表现得极有诚意,尽善尽美地解决金老板的问题。

先头答应长欣的事情一直没有兑现,为了补偿长欣,长默一次还是带了长欣过去的。金小胖一直对那天长默的豪言壮语念念不忘,和长欣两个小孩一拍即合,拎着小皮球到元西桥去堵着桥两头踢球,这么新鲜又刺激的事很快就纠集了一班熊孩子参加。

就不提这班倒霉孩子那天是怎么祸害过往的路人了,金小胖这个废物,虚长了一身肥肉和裆里那根带把的东西,居然和小了他足三岁的黄毛丫头踢球踢了个旗鼓相当。

后面,长默还带着长欣逛街买糖,糖糕蜜饯果子吃了一路,差点把长欣乐坏了。要不是长默怕她吃坏肚子,她能把晚饭以及隔天的份也一块在这里吃了。

牙刷的事情进行得差不多了,长默趁机向金老板表达了想闲瑕时在他麾下的药材店当个小学徒的想法,金老板答应了。

答应长默时金老板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儿子,金小胖当时满脑子只想着小伙伴什么时候再带着那厉害的野丫头过来陪他玩球啊,对此毫无感应。金老板只能在心里默默忧伤:这货比货,得扔哪…

第21章 学徒

哑二叔家的黑驴这两天很心塞。

自从那天吃下仇人丢过来的那株草之后,它一直在回味。

那株草很甜,重要的是,吃完有一股暖烘烘的能量,充诉全身,就别提多舒服了!

简直像是吃了补药!

从食槽里翻找,一堆草,再也找不着这么好吃的。

是那个讨厌的小孩使了什么神奇的手法吗?

如果是这样,再给大爷他来十个八个的,它就勉强把秃颈之仇忘了好了!

驴爷可是一头宽洪大量的驴,啧!

在此之前,既然他那么讨好本驴,本驴未尝不能稍微放下一点点身段的,毕竟,人类——除了我英明伟大的主人外都是那么愚蠢,对方还是一头笨蛋幼崽。

非常期待地等到晚上见面,本驴主动踢踏跑过去,伏下高贵的头,来啊幼崽!来摸本驴!本驴给你摸!你不是一直想要吗?

等等!主人你拉着我干什么?本驴不是想撞他!哦该死!本驴确实翻了一天食槽,把干草掀得满地都是,但是本驴没得狂躁症!本驴心理健康着,一百分!

本驴好气啊!真的好气啊!

愚蠢的幼崽真的就被吓住了啊!

接下来的两天幼崽给它丢了面饼就跑啊!本驴真的愿意给你摸啊!

面饼虽然好吃但更想吃绿绿的能量棒啊!呜呜什么时候才能吃到啊!

小学徒一事是跟妈妈商量过的,并没有遭到反应。

其实,瑛娘也知道无法给儿子什么建议,所说的有商有量,不过是想知道儿子做了什么,会不会有危险,以至晚归一点她心里就不会那么发慌罢了。

要频繁往返府城,代步的工具就得想办法解决,总不能天天搭乘顺风车,晚上再让哑二叔来接,他心里过意不去。

他们这片庄园靠在外围,再往里还有成片的其它农庄,据说里边还有更偏僻的小村镇,以及山中猎户,药农,来往的路就这一条,行至连接官道不远还有官亭、驿站和茶舍,每天有各色人等经过,官眷、信使、服役的刑者、行商等,白天行人不少,总体来说是安全的。

加上古人也比较纯朴,互相都比较照顾,路上遇到老迈妇弱,还会主动提议结伴行一段路,自打去岁在这段路上捣乱的几个城里瘪三被驻官亭里一名六级神血战士大人给灭了之后,这段路一直太太平平,没有出过问题。长默肯定了骑驴去府城的可行性。

两个大人对这件事当然是不同意的。被缠得没办法了,就放话给小孩,如果黑驴愿意拉他,大人就同意。

这是看准了自己连一头驴都搞不掂啊!

长默斗志熊熊燃烧。

其实长默感觉,这两天的顺毛行动,似乎顺利了些?

尤其今天,长默推开门,竟看到黑驴伸长了脖子望着,颇有眼巴巴之意。

长默捏了张饼子晃了晃,黑驴凶巴巴盯着,似乎考虑了一下,竟把头凑过来。

长默受宠若惊,小心翼翼将手凑过去,在黑驴额头仅剩几根杂毛间梳了梳。驴大爷的长耳朵扇了扇,他赶紧将贡品献上,黑驴一口干了,既而目光烱烱盯着长默。

“啊呃——”驴大爷催促地唤了一声。

“嘿,没了啊!明天再来了,大兄弟!”

“啊呃——”放下能量棒再走啊蠢货!

长默转身,发现衣襟被咬住。他立马做了个投降的手势,不敢反抗。

黑驴拉着长默来到食槽边:“啊呃——”

长默:“?!”

黑驴叼了根碧根草,扔到长默手上。长默迟钝了片刻,突然眼神一亮,也反应了过来——

“想吃这个?”长默立刻按照那天的方法催生了一株碧根草,晃了晃。

黑驴兴奋地啊呃了一声,大头想凑过来。长默灵活往后一逃:“真想吃啊?那行啊!”嘿嘿怪笑。

长默摘了一段叶子向驴嘴里扔,一边摘驴绳试试,见它没有反抗,拉着黑驴在院中逛了两圈。

“大兄弟,干得不错。”长默高兴地再往驴嘴里送了一根鼓励品。“每天拉我到府城一趟,给你二棵这样的碧根草,怎么样?”

“啊呃——”十棵!

“呃,三棵。”

“啊呃——”浑球,十棵!十棵!

“五棵,再多没有啦!”

长默松了驴绳作势要往回走,一直往后扯的黑驴赶忙凑过来,长默咧嘴一笑:“那这么说好了,成交!”

哑二和瑛娘今天都在田里,哑二正忙着给挂穗的稻田加多几个草人驱鸟,瑛娘则趁着日头好,在田里用干透的桔杆堆高铺成一个围垫,切洗了满满一筐萝卜瓜片铺在上面晾晒,这是瑛娘的独门手法,这样晒上一半个月等大菜油头出来,再洒上盐和香料装罐,制成的酱菜特别香。

突然听到长欣兴奋叫道:“哥!”

两人抬头,均诧异地看到小男孩拉着黑驴来到田间,那暴躁的黑驴跟换了个芯子似的,亲亲热热地跟着长默,蹭头蹭尾。

瑛娘、哑二:“…”

哑二只是一怔,便给长默比了个大大的拇指。

长默满脸兴奋:“哑二叔,可以教我骑驴吗?”

瑛娘满脸的不乐意,还想阻止,却给哑二拍了拍肩膀,制止了。

男孩子,他想独自飞翔,就该适时放手,让他去品尝外面的天空。

长默悄悄看在眼里,也给哑二比回了一个大拇指。哑二拍了拍他的小肩膀,眼里满是看“小男子汉”的赞赏,一股属于男人才懂的腥腥相惜充诉在两人之间。

只瑛娘在一旁翻了个白眼,眼不见为净,嘱咐两人傍晚回去记得将她的大菜盖了,拽着眼热也想凑一脚的长欣的耳朵回去了。

长默足足学了一个白天,他人小手小,黑驴背颈又被剪秃了不好抓,一开始还摔了好几个跟头,后来人放松了渐渐熟练,倒是骑得似模似样了。

金盛药铺位于府城的元好街,不过这一片繁荣商业区中一间很普通的店铺,铺面不大,一个掌柜七八个伙计,两个收药材的老师傅。收的也是比较低端的药材,从附近田庄,药农小批量散收,相较于位处元秀街那些以千斤进出货,甚至还收高级的灵草灵材的大药材行是微不足道的。

然而小生意也有大学问,店铺每日开门便要迎客,忙起来可是脚不点地的。

药铺掌柜姓柳,不巧正好是柳小妾的一个亲戚。听说了长默这档子事,心里就暗暗冷笑,一个黄毛小孩竟然让自家的姨娘吃了个暗亏,现在这小孩还敢自投罗网,不给他一点排头吃,简直对不起他的姓氏!

等长默到了,不仅心里有鬼的柳掌柜,连其他几个伙计都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这么小的小孩,六岁还是七岁?还没药柜高呢,能干什么?过来当少爷吗?

一时扛着货的,跟药农接洽称重的,在柜台洒扫的都一边干着活,一边拿眼悄悄扫着小孩的方向。

柳掌柜听了长默的自我介绍,赏了他一个不阴不阳的笑:“行啊,那你以后就跟着刘师傅吧!”说完指了一下巴。

柜台一侧,一个半头稀疏黄毛的老头坐在一张老酸枝椅上,正架着腿,滋溜吸着茶壶。

长默一见,就暗暗皱了皱眉头。

原因不是因为老头眼袋垂挂,一脸菊花皱,长得很寒碜的模样,而是对方面无表情,一汪眼光寒浸浸,带着刻薄都懒得赏给你的讥诮,看起来特别不好相处的样子。

一间店铺的人包括掌柜,或站或蹲,惟独他大爷似的坐在那里。

长默朝老头鞠了个躬,问好道:“刘爷爷,您好。”

老头恍若未闻,汲了两口茶缓缓放下,含着眼晴养神。

这下,谁都知道柳掌柜在有意为难小孩了。

要知道这药铺里两名老师傅,一个姓黄,一个姓刘,都是经年有经验的师傅,尤其以这姓刘的手艺最好。然而脾气最臭的,也是他。

刘师傅三个规矩,不收学徒,指点不超三句,点唱药材不能错上半条。

他说不收学徒,前头柳掌柜还道别人的不收,自己的面子总不会落吧,便跟这老头说带自己的侄儿过来给他瞧瞧,他也不拒绝,等人到了面前,拜师茶都给他满上了,他才从鼻子哼了一声:“我不收废物。”把柳掌柜气得够呛。

而他手底下混的伙计就更惨了,累死累活不说,有一点错儿,反应慢点就是一顿排头,大伙儿私底下都叫他刘棺材板儿。

现在,新来的小学徒柳掌柜不让黄老头带,偏让他跟刘棺材板,不是存心要给他苦头是什么?

有人开始幸灾乐祸,一个前头就想让自己弟弟过来当小学徒被拒的伙计当先发难,扛着一筐药草大声地呦喝“让一让”,却故意往长默身上拐,哗的一声,一筐分好的药草全摔在长默跟前上。

长默上辈子什么没见过,连这点欺负新人的手段都受不了,他就不会开口过来当这个学徒。

眼见找茬的伙计脸红脖子粗,长默不等他开口就咧出一嘴笑容,抢先道:“大哥哥,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我来帮你吧。”

伙计:“不用你!什么都不懂!毛手毛脚,只会添乱!”

长默:“是呢!所以哥哥你要教教我呀!”

伙计:“我才没空!”

长默:“我不会占用你时间的。大哥哥你不会那么小气吧?”

伙计:“…不要烦我。”

长默:“哦,大哥哥,好的。这是什么草?”

伙计:“…”

简直要哭!他错了,他不该向小孩找茬的…

作者有话要说:捉个虫~

第22章 庄中有异

长默做起事来,其实是那种撸起袖子就干,多干活少说话,雷厉风行型。没人指派他活计,他便四处给人打下手,他人虽小,上手却快,多少都能帮一些。他也拉得下脸,有不懂的和好奇的就问,一句对方不答,二句三句四句,总不好意思一直绷着,显得自己欺负小孩子。况且,也不是所有人都鼻孔朝天的。

一上午下来,店中许多伙计都对小男孩改观不少。和言悦色的多了起来,有的甚至对他照顾有加。

柳掌柜当然不会让小孩太轻松,一会见居然没人叼难小孩了,他便指派小孩去干脏活累活,满以为没多久就能看这小孩哭着闹笑话了,小孩却一声不吭坚持了下来。

长默累不累?这是当然的。他一个不到七岁的小孩怎么能跟十多二十岁的小伙子干一样的活?但他发现累了的时候,运转体内异能便能替他抵挡大部份的疲劳,倒是意外之喜,此外,该歇就歇,他也不会胆怂苛待自己。

就算如此,每天看到灰头土脸回来的儿子,还是让瑛娘心疼不已。她变着法儿地给儿子做好吃的,家里现在也闻得见油荤了,吃的东西变好,长默胃口开到一个新高度,瑛娘烙的大饼子夹着酱肉酱菜,他和长欣兄妹俩比赛着,一个干下又一个。伙食跟上了,白天又进行着一定强度的劳动,他的小身板开始变得结实了,小脸也是白净红润,水头越来越好了。

这一天早上,有个药农送药草过来,刚好店内伙计都忙着,没人接得上手。药农可能是有急事,连连催促,这时长默笑嘻嘻地迎了上去:“爷爷,我来帮你点一点吧?”

“你?你这个娃子行吗?”

长默利索地取出一个浅口箩筐将药草分类码好,嘴上飞快地报数:“伏红中品二十三株,上品十五株,飞钱草中品三十一株,上品九株,白霜花中品十一朵,上品…”

“嘿!你这娃子还真行!”老药农啧啧赞叹。

“这些药草名称,品级的方法,你都记住了?”药农走后,冷不丁一个声音问长默。

黄师傅关注小孩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现在见他不仅能将一串药草名报出来,还又快又准地给它们品好级,那些干了一二个月的大伙计也不过如此,忍不住开口问。

长默咧嘴一笑:“是的,黄爷爷,不过我现在只会认店里常收的那十几种草药,其它我就不认识了。”

“哦,那你说一说,这一边几种草药叫什么?什么品级?”

长默流利地报出了答案。黄师傅一边听一边点头:“你识字?”

“小子在庄中的学堂启过蒙了。”

“哦,你叫什么名字?”黄师傅问。

长默答:“回黄爷爷,我叫长默。”

黄师傅:“嗯。来几天了?”

长默:“三天了。”

“好。”黄师傅点头道:“你这孩子不错。”

待晚些柳掌柜要指使长默去后院清洗麻袋,就听黄师傅说:“长默这孩子以后跟着我吧。”

柳掌柜脸色有点难看:“这不好吧,这孩子几天前指给了刘师傅,没他点头…”

黄师傅道:“哦,他点过头?”

柳掌柜语塞:“…”

“那就结了。”黄师傅朝长默招招手:“你愿不愿意?”

长默一脸欢喜,哪有不愿意的,也不用人提醒,手脚麻利地斟了满满一杯茶,脆生生叫道:“师傅请茶。”

药铺中的师傅与学徒这种关系严格来说并不是真正的拜师学艺,最明显的一点就是师傅不会特意去教你,只是将你带在身边使唤,学多学少,全靠自己的悟性。而普通学徒和被师傅亲自点名收下的学徒又是不同的,区别大概就是如果说前者是普通弟子,后者就是亲传弟子,更为亲密一些。

尽管如此,该有的礼仪还是要有的。

见小孩如此懂礼,黄师傅微微笑了一下:“好。”

“哼!”人被要了去,意味着以后不能随便使唤。收药师傅在药铺的地位是比较特殊的,掌柜也不敢轻易得罪,柳掌柜只得拂袖而去。

“这小子!”一班伙计也互相嘀咕出声,没有不羡慕妒忌恨的。

原本还担心会得罪那位脾气古怪的刘师傅,但长默发现自己太看得起自己了,那位高冷的刘师傅对此直接就是没反应,反倒是黄师傅挑衅一样把自己带到对方面前,说道:“这娃娃我收下了。”大有这孩子以后就是我的人了你敢不给面子试试的意思,得到高冷的刘师傅白眼一枚。

经历这个小细节,长默若有所悟:铺子里这两位师傅,似乎并不如伙计们所传的那样关系不合。

有了这样的体悟,长默对这位刘师傅也一并很恭敬客气,很多时候给黄师傅备茶水,也会同时给对方备一份起来。刘师傅依旧横眉冷对,却也没有拒绝。

这个时候的长默不知道,自己这个善意的小举动,后面救了自己一条小命。

庄里第一批谷子收好脱了壳,便要开始忙碌向主家报帐入库的事。一整批谷子要运往东城,靠着骡马和人力,也是一项工程,庄中为此抽调了好些人手过去帮忙,连哑二也被叫去了。

庄中一下离开了这么多青年男人,也不知道从哪里走漏了风声,开始有些无业游民与泼皮之类在庄中游荡,平空让庄中的气氛紧张了起来。女人们都早早就闭了门户。

瑛娘再三嘱咐过长默不能晚归,这几天更是紧张,甚至每日到点了都到路口等着带孩子回家。这一日母子三人刚行至门口,就听啪啦的一声,自家屋子院墙边有人影一晃。

“谁?!”瑛娘厉声喝。

那边却没有应声。

邻居瑞大嫂和大女儿捏着家什出来,紧张问道:“瑛娘子,发生什么事了?”

瑛娘道:“好像看到院墙窝着个人,一晃就跑了。”

瑞大嫂拍着胸口道:“他爹不在,你看我这心一直慌慌的,瑛娘,你们娘仨也小心点,听说庄东面的花婶子今天家里的鸡都少了好几只,你们最近关好门户,人也小心一些。有什么事大事叫一下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