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初次接触,杜雅汐就给他上了一课,让他不由刮目相看。

一个乡野姑娘嫁入大户人家已属不易,何况复杂姚家,现在看她如此精明,心里就隐隐明白了姚老夫人让姚宸之娶她的原因了。

他不由抬头打量杜雅汐。

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却有如此本事,倒让人意外。

目光轻眸,眼角余光瞍见顾怀远正一脸迷惑的看向杜雅汐,顾局心中的警铃声不禁大作,男人的心思他明白,往往对一个女子起了迷惑之心后,接下就是情根深种了。

尤其是像杜雅汐这种让男人刮目相看的女子。

杜雅汐放下账册,推回顾怀远的面前,笑道:“既是如此,那我们就先喝茶,等待会村长清单药苗后,咱们两家账册一对也就清楚了。”

顾局有几分犹豫,坐在杜雅汐对面的顾怀远就颔首赞同道:“这个法子好,合作合作,自然不能一方说了算,咱们两家初次合作,彼此建立一个信誉也是极好的。这一次是顾某人的过失,以后,账册我一定事先核对后,再跟少夫人对账…”

“好!”杜雅汐点点头,并不说什么圆场面的话,她就是要让顾怀远知道,姚家可不是能被人随意唬弄的。且不论账目差异的大小,就是一株药苗,她也不会忽略。第一次就打哈哈过场面,难免会长了他人之意,以为姚家不过如此。

见顾局脸色难看,杜雅汐淡淡的笑了,以男子行礼方式朝顾怀远拱拱手,道:“顾少爷,内子眼睛不方便,以后药园的事情由我负责,我一个妇道人家是真的不懂生意上的事情。如果有什么做得不周全的地方,你也多多谅解。”

给一巴掌,再给一个甜枣。

“少夫人,谦虚了。既是合作关系,那当然是希望两家都好,这样才有长久的合作。在下对种植方面也有些经验,如果少夫人遇上了什么难题,尽量派人来知会我一声。”顾怀远拱拱手,笑道。

杜雅汐笑着点头称好。

正说着,古闻清拿着册子进来了,他将手中的账册交到了杜雅汐的手中,拱拱手,道:“少夫人,药苗已经全部卸完,这是我刚刚点算的清册,请少夫人过目。”

杜雅汐接过账册,木青就将自己的算盘拿了出来,当然,顾怀远并不用他们考虑,他从来都不会让算盘离身,十足就是一个商人,或是不然,他也不会用金算盘玉珠子作为腰饰品。

杜雅汐和顾怀远当着大家的面对帐。

紫苏给他们重沏的热茶,可茶冷了也不见他们谁有空喝上一口。

顾怀远看着杜雅汐一手算盘打得飞快,又听她一算拨子一边报数目,只觉这银铃般的声音真正的好听,让人听着就心旷神怡。而杜雅汐也有留意顾怀远,听说他年纪年年就白手起家,从一个穷小子变成了一个园林大贾,现在看着他的架势,不由暗暗点头。

不说别的,仅看他一个人东奔西跑,创下这份家业就足以让人佩服了。

两个人忙了一个下午,终于有了把账目核对清楚了。

杜雅汐松一口气,让紫苏重新给顾怀远沏了茶,笑道:“五万株三七,十万铁石斛,一万株散瘀草,一万株老鹳草多亏了顾少爷不辞辛苦,账目总算是清楚了。”

顾怀远忙道:“少夫人客气了,这是应该的。”

正说着,姚老夫人就来了。

大家纷纷起身见礼,老夫人看着桌面上的账册和算盘,就淡淡的笑道““账目都理清了?”

“理清了!”杜雅汐笑着应道,上前挽着老夫人的手,扶着她坐了下来,道:“祖母,天寒地冻的,山路难走,你以后别再来回颠簸了。有什么事儿要交待雅汐的,你让人捎个信就好,实在不行,雅汐和宸之就回苏城去听。”

姚老夫人听了,就欣慰的笑了起来,拍拍她的手,瞄了一眼她的肚子道:“我可舍不得我的小重孙受苦,如今你才是最珍贵的,最不该操劳,最不该来加的颠簸的人就是你了。”说着,深深地看了杜雅汐一眼。

“祖母说的是,可我就是劝不住她,前面害喜下不了床,现在好了一些,她就闲不下来。”姚宸之起身笑得有些无奈,又有些宠弱,“如今祖母来了,可要好好的说说她,再不能这么任性。”

姚老夫听着,笑看着杜雅汐,道:“雅汐,你瞧见没有?若是我不好好的说说你,祖母非得被人念叨到耳朵起茧不可。”

姚宸之就呵呵的笑了,杜雅汐一脸羞赧,眉宇之间却是溢出藏也藏不住的幸福。

顾怀远看着,如芒刺在背,心里抽痛不已。

祖孙一堂亲,这本该也属于他的,可他却是一个被人遗忘的人。

他真想问问姚老夫人,可还记得这世上还有一个孙儿?一个比姚宸之健全,比姚宸之有用的孙儿?

难道就因为他的娘亲只是一个小丫环,还是当年她就不顾骨肉之情,连给他降世的机会都不给吗?如果不是娘亲从姚府逃了出来,或许,这个世上就根本没有他。

想到这里,顾怀远的眸光拢上了一层寒意。

祖孙几人笑谈了几句,姚老夫人就坐了下来,看向顾怀远,道:“这次辛苦顾少爷了,既然账目都算清楚了,五天后,咱们就把药苗的钱结了吧。也省得让顾少爷垫付,平添了顾少爷的负担。”

顾怀远敛回心神,朝姚老夫人拱拱手,语气恭敬的道:“多谢老夫人体恤。”

大伙又坐了下来,喝茶聊天。

老夫人就看向木青,问道:“阿青,在这里可习惯?”

木青立刻站起来回话,“多谢老夫人挂念,木青在这里很习惯,这里是个好地方,木青很喜欢。”

浅浅颔首,老夫人笑着挥手让他坐下,又道:“喜欢就好,药园的事情,我还想让你帮着顾着点,你可愿意?”

090 章 顾家宴请

“这是木青应该做的。”木青恭敬的应道。

顾怀远却是微眯起了双眼,看样子姚老夫人并不像是冷血的人,可为何却不能容忍自己的存在?她对外人都如此和气,为何当年连出生的机会都不给自己?他的心里浮起了疑惑,同时,恨意也渐浓。

这时,邰氏差了忍冬来请人回家吃饭,忍冬看到姚老夫人,兴奋的福了福身子,“老夫人。”然后,红着脸对钱妈妈招呼:“钱妈妈,好。”

杜雅汐瞧着觉得有些意思,便记在心里。

农村里并没有那么多的讲究,但是考虑到姚家是大户人家,重点是还有男客人顾怀远,便在由杜远砚在堂屋招呼男人,女子们则简单的在杜雅汐的房间里摆了一桌。

老夫人站在临窗的案台前,看着桌上放在一沓还散着墨香的字帖,她伸手一张一张的翻看着,这些字体由刚刚临摹时的歪扭到工整,再到笔锋挺劲…她抬眸看了一眼正帮着布置的杜雅汐,眸色渐暖。

她朝杜雅汐招招手,“雅汐,这是宸之临摹的?”

想不到孙儿竟有如此大的进步。

她真的高兴。

杜雅汐就放下手里的伙,走了过去,探首看着桌上的字帖,笑道:“找木青借了字帖,得空了就临摹。祖母放心!他心里比谁都明白,这些事情他比咱们都心急。”

老夫人听了不由笑着点头。

“老夫人,入座吧。”邰氏笑眯眯的进来,手里还提了一壶果酒。

老夫人牵着杜雅汐的手笑眯眯的走了过去,几人围坐了下来,邰氏又招呼丽婶和钱妈妈坐,老夫人高兴,便让她客随主便,坐下便是。于是,房间的气氛就热闹了起来,几个人陪着老夫人陪了几杯果酒,暖身。

杜雅汐不能喝酒,就以水代酒,图个气氛。

老夫人放下筷子,携着邰氏的手,看了一眼杜雅汐,道:“玉凤啊,你生养了一个好女儿,我们姚家得谢谢你。”

邰氏立刻摆手,直道不能这么说,可眼底却有不掩饰的骄傲。她看着灯光下,杜雅汐一双妙目染了快乐,便笑着感慨,“这两个孩子也是缘分,如今看着他们过得好,我们做长辈的,心里也就都踏实了。”

老夫人笑着点头。

钱妈妈笑了笑,附合道:“自从少夫人嫁进门,少爷明显就快乐了许多,这些啊,可都是少夫人的功劳。”

“燕子,你是没有看到少夫人打算盘时的利索样,那样子啊,我看着就想到老夫人年轻时的干劲。以后有少夫人坐镇,老夫人就可安心带重孙了。”酒水下肚,丽婶也放松了不少,她看杜雅汐的目光就又多了几份郑重。

钱妈妈眼睛一亮,十分意外的样子。

她来时,账目都已经算好了,丽娘不说她还真不知竟是杜雅汐算的。

吃过饭,几人又围坐在一起聊天,邰氏和钱妈妈不时给杜雅汐支招,这个时候该注意什么,不能吃什么,不能做什么,全都说得清清楚楚,也不知是真的高兴坏了,还是酒气上头,竟是连那房事不宜过多,也从钱妈妈的嘴里说了出来。

杜雅汐不禁红了一张脸。心里暗暗好笑,自己与姚宸之成亲三个多来,两个倒是夜夜同床共眠,但都是各睡一被,井水不犯河水。

突然就想起了成亲那一天,姚宸之尴尬的场面,她不禁在想,他是在忍着呢?还是对自己没有感觉?

可是男人在这事上,真能忍得了这么久吗?

想着想着,她就不由的笑了,自己这是怎么了?又没有喝酒,怎么胡思乱想了起来?他们是盟友,是知己,是兄弟,也是姐妹,他当然不会有那方面的想法,所以两个人就能一下相安无事的睡在一张床上。

嗯,一定是这样的。

杜雅汐自行肯定,嘴角高高的翘了起来。

钱妈妈见她霞光满面,嘴角带笑,于是又道:“这男人也不最禁坏了,不过,这个时候…”

老夫人就笑着截下了钱妈妈的话,嗔了她一眼,“燕子,你是老脸老皮了,可别说这些臊坏了雅汐。这事岂容你担心,他们年轻人自有主意,他们都是得医理的人,可比你更清楚。”

“瞧我这张嘴,酒一下肚,就胡话一堆。”钱妈妈笑着作势打了自己两嘴巴子,一屋子的人就笑了起来。

待堂屋那边散了酒席,胡荽就来请老夫人去堂屋喝茶。

顾怀远吃了饭就回去了。

堂屋里只剩下姚宸之、杜远砚、古闻清和木青。杜雅汐和邰氏扶着老夫人过去,一行人又忙着给她见礼。忍冬和紫苏新沏了茶,送进来后,又退出去收拾厨房了。

一行人坐了下来,老夫人就看向古闻清,关切的问道:“你家桂香的病可好利索了?”

古闻清就站起来回话,“谢老夫人关心,服了少夫人开的方子,情况好了许多。少夫人说这病急不得,需要慢慢调养。”

老夫人就笑着点头,嘱咐他:“那你就辛苦一点,让她好生养着。”

“是,闻清明白。”

老夫人又移目看向木青,“阿青,我来村里就一直听人说你的学问好,今天,我就考考你的学生。”说着,她看向邰氏,“玉凤,把雅兰和瑞兆喊来,今天我考考他们。”

邰氏欣喜的站了起来,到房里喊来了两个正在读书的孩子。

两个小家伙听说老夫人要考他们,都面带紧张的站在堂屋里,眸中却也放着亮光,即期待又紧张。

老夫人就笑看着他们,道:“瑞兆,你是哥哥,就从你开始吧。你先告诉祖母,你都读了什么书?”

一句祖母,瞬间就拉近了彼此的距离,杜瑞兆立刻拱手作揖,朝老夫人行了夫子礼,逗得满屋子的人都笑了起来。

“回祖母的话,瑞兆读过了三字经,现在正开始读诗经。”

杜家人见老夫人如此亲近,心里都暖哄哄的。

老夫人点点头,“那你就念三字经给大家听听吧。”

杜瑞兆双眼一亮,信心十足的点头,润了润喉咙就开始朗读三字经,一时间,堂屋里就只能听见杜瑞兆圆润、抑扬顿挫的朗读声。待杜瑞兆念完,杜雅兰也选了三字经,娇柔中带着糯糯的声音,听起来又是另一番风味。

老夫人笑着点头赞道:“都是好孩子,学得不错。来,这是祖母给你们的,拿去玩吧。”说着从袖中拿出两块玉佩,两个小家伙犹豫着看向杜父,见他微微颔首,这才欢笑的走到老夫人身边,接过了玉佩。

老夫人高兴的牵着他们的手,左看看右看看,一张脸都笑成了花,满目欢喜。

钱妈妈就笑道:“老夫人最喜欢孩子,等少夫人把孩子生下来后,保不准老夫人连睡觉都想抱在怀里。”

“还是燕子懂我的心思,哈哈…”

大伙随着老夫人笑了起来。

只有杜雅汐和姚宸之红着一张脸,端坐着偶尔瞄向对方,目光不期遇,嘴角皆是染上了笑意。

苏城城东,荷香胡同,顾家。

佛堂里,周海芬一手敲着木鱼,一手搓动着檀木佛珠,嘴唇翁翁而动,轻声颂读佛经。这是她每天早上一定要做的事情,为了这个,顾怀远特意给她从静灵寺请了一尊金佛回来。

突然,周海芬停了下来,候在门口的伍妈妈立刻进来,扶着她站了起来,开心的道:“夫人,少爷天没亮就回来了,怕打扰了你做早课,他和顾局正在书房里谈事。”

脸上绽开笑容,周海芬骤步出了佛堂,扭头看了一眼伍妈妈,道:“走,看看去。”

说是给姚府送药苗,不知情况如何了?

她总有一种感觉,这孩子像是有什么事情不想让自己知道,再没有像以前那样凡事都听自己的,凡事都跟自己有商有量。

书房里,气氛冷凝。

顾全,顾局站在檀木书案前,顾怀远则坐在黄梨木八仙椅上,他双脚放在书案上,双手枕着头,一派慵懒,但眸光却如同那猎豹紧盯着猎物时的冷戾。

顾全悄悄的瞥了一眼顾怀远,又看了一眼冷汗涔涔的顾局,心里有些迷茫。这顾局陪着少爷去西部运药苗,怎么一回来就这个场面?

难道这老小子做了什么手脚不干净的事?

可按以往,尽管少爷知道一些猫腻,那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今天这是怎么了?一副吃人的表情。

顾局受不了顾怀远的眼神,突然扑嗵一声,跪在了地上,“少爷,顾局以后再也不敢了,请少爷责罚。”

伸头也一刀,缩头也一刀,他宁愿痛快一点,这样被少爷看着,他就像是全身都有毒蝎子在蜇一样,痛不堪言。

他和顾全都是陪着顾怀远出生入死的人,当年,为了进西部,他们吃的苦并不是常人可以想象的。

为了得到那些人的信任,他们付出了代价。

“你错在哪里了?”顾怀远冷冷的睥了他一眼,薄唇微掀。

顾局怔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顾局不该瞒着少爷,让少爷在姚少夫人面前抬不起头来。”想到昨天在环山村的一幕,顾局就后悔做下那样的决定。

他小瞧了杜雅汐。

顾全抬眸看了顾怀远一眼,没有想到竟是因为这样的事情,心里也暗暗吃惊,那姚家少夫人竟有本事让少爷抬不起头来,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顾怀远的眉头紧皱,眸光渐冷,看着顾局的目光意味不明,“顾局,有许多事情,我不说可并不代表我不知道。你可以做,但是你明知道我们这是第一次与姚家合作,如果我们没有信誉,你猜会如何?”

闻言,顾局全身一震,满目悔意,自己差点就坏了少爷的一盘好棋。若是那姚少夫人以此就说他们顾家没有信誉,不堪合作,那岂不是前面的努力都白费了。

想到这里,他狠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光,抽醒这颗见财起心的脑袋。

如此想着,他就真的动手狠狠的抽了自己几个耳光,一边抽一边道:“少爷,顾局错了,顾局差点就坏了少爷的计划。”

顾怀远轻轻颔首,挥挥手,道:“你下去吧,把药苗的事情与顾全交接一下,以后,药苗的事情就交由顾全来办。”

“是,少爷。”顾全,顾局两人不敢有任何的异议,拱拱手应道。

“顾局自己去领二十大板。”顾怀远转动了一下手里的玉狮子,声音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你心里可有怨?”

顾局立刻拱手应道:“顾局无怨。”

顾怀远放下了手中的玉狮子,抬眸看向顾局,一字一句的道:“你有敛财的脑子,我并不反对,你拿一些,我也觉得是你辛苦为我应得的。可是,你忘记了姚家对我来说的意义,你不该毁我一手好棋,以后,长点记性,去吧。”

“是,少爷。”顾局拱拱手。

顾怀远点点头,朝他们挥挥手,“出去吧。”

“是,少爷。”

两人弯腰退出,眸中无怨,一脸的诚服。

“夫人。”门口传来顾全、顾局的声音,顾怀远一下就站了起来,骤步朝书房门口走去,“娘,你怎么来了?”

说着,他已笑着上前亲自虚扶着周海芬,母子俩一起返回书房。

周海芬扭头看着他,见他消瘦了一些,就满目的心疼,皱着眉头,道:“出门在外,怎么就不知道照顾好自己?瞧瞧又瘦了不少,你这是让娘担心啊。”

顾怀远连忙打着哈哈,笑道:“娘,这哪是瘦?我这是故意为之的,前段时间人事都笑我圆润公子了,现在这样,五官更是分明一点,这样跟娘的瓜子脸更加相象一点。这样岂不是更好?”

“你啊,你啊。”周海芬就笑了,指着他笑道:“从商这么多年,就是跟娘讲话,也是一副商腔了。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顾怀远心下一惊,立刻就笑道:“当是好事儿,说明儿子真正的融入了这样的生活中,以后,娘就有大把好日子过了。再不担心生计问题,娘,你放心,你要的,你失去的,儿子一定一件一件的帮你要回来。”

周海芬笑着点头,“娘相信你,可是娘现在心里有一件更着急的事情。”

“什么事?娘跟儿子说,儿子一定帮娘办成。”顾怀远目露疑惑。

“娘的年纪也大了,娘想要抱孙子了,你何时给娘娶儿媳妇进门?”周海芬就笑了,拍拍他的手背,道:“明天我在家里宴请了苏城的大户人家,说是咱们初来乍到,想要跟大家认识一番,到时一定会有不少小姐随行。你明天可不能往外跑,娘给你安排一个地方,你好好的看看中意哪一个?”

相亲宴?

顾怀远眉头轻皱,不知怎么的,脑海里就掠过一张安祥静谧的脸。他扶着周海芬坐了下来,轻道:“娘,此事不急。待孩儿拿下姚府,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周海芬听着却是眸光暗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