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父就指着朱红花,道:“她把你娘和孩子们关到其他地方去了。”

“当然得分开关了,雅汐这么聪明,若是让她想办寻到这里来,把你们救了出去,那我不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杜雅汐不得不承认,朱红花是越来越聪明了。

经过刚刚来这里的路上,杜雅汐猜到了这个地方还是在顾府里面,如果她让人来查,那是一定可以把人安全救出去的。

可现在,朱红花把人分开关押了,她的计划就要落空了。

“卑鄙。”杜父轻斥一声。

朱红花掩唇娇笑几声,“杜叔叔,我这不是卑鄙,还是防范于未然。杜叔叔,你要相信你的女儿,杜雅汐是一定会把你们平平安安的救出去的。”

杜远砚立刻就问:“朱红花,你想要雅汐为你做什么?”

“这个你不知急着知道,迟早有一天,你会知道的。”朱红花笑了笑,朝黑衣人做了个手势,黑衣人立刻上前,重新将杜雅汐的眼睛蒙住。

“朱红花,我还要看到我娘,我弟和我妹,还有我的孩子,否则,我不会去办那些事情。”

“现在没有你选择的余地,你可以不回去,但是,你可别怕我心狠手辣。”

“雅汐——”杜远砚喊道。

“爹——”杜雅汐来不及说什么就被黑衣人推了出去。

这时,顾怀远站到了杜远砚的面前,他看着杜远砚,拱拱手,满脸歉意的道:“杜伯伯,委屈你了。”

“怀远,你怎么在这里?你是来救我出去的吗?”乍一看到顾怀远,杜远砚不禁激动起来,仿佛看到黎明前的曙光。

“他不是来救你们的,他是我这边的人。”朱红花见顾怀远没有出去,她又返了回来,正好的抢先回答了杜远砚的问题。

杜远砚愣了一下,指着顾怀远,“你…你居然…”

朱红花就笑了起来,想要打击一下杜远砚,“杜叔叔,我忘记告诉你一件大喜事了。姚宸之和姚家那个老太婆被朝廷抓到京城去了,而你的宝贝女儿已经休夫改嫁,她马上要嫁的人就是顾怀远。”

“你…你放什么厥词?简直就是放屁。”杜远砚恶声斥道。

朱红花不将他的恶骂放在心上,娇笑了几声,道:“杜叔叔,你先别生气。我可海参崴有骗你的意思,你若是不相信,明天我让人把杜雅汐写的休书拿来给你过目,便是。”

“我不相信!”杜远砚不再去看朱红花和顾怀远,他背对着他们坐在了地上。

朱红花就看向顾怀远,道:“走吧!”

顾怀远点头,跟着朱红花一起离开。

回到顾怀家的房里,杜雅汐开门见山的问朱红花:“什么时候启程前往京城?”

“当然是越快越好。”

顾怀远看着杜雅汐,“雅汐,你不能听她的,昭明帝并不简单,或是被他察觉了,你可就是羊入虎口啊。”

杜雅汐一脸坚定的道:“不!我要去!我要救我的家人出来。”

顾怀远领教过她的倔强,便退一步的道:“你要去也行,我陪你一起去。”

“那里是皇宫,不是菜市场。你以为是谁都可以进去的吗?”

“不行!我一定要去。”顾怀远就看向朱红花,坚定的表示自己的决心,“我相信,你也一定是想让我跟着一起去的。”

朱红花笑着点头,朝顾怀远竖起了大拇指。

关城,军营。

“报告将军,有急信!”营帐外,熟悉的通讯兵声音传来,帐里的季苗苗立刻就停下了与杜瑞景的交谈,“送进来!”

通讯兵将信递给了杜瑞景,由杜瑞景转交给季苗苗。

杜瑞景朝通讯兵挥挥手,“你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是,杜队长。”

季苗苗接过信后,立刻就动手拆开,她迅速的看完信中的内容,面色更为凝重起来。

杜瑞景问道:“老大,这信是谁写来的?”

去年,季苗苗将升为关城军营的二把手,从一个先锋队的队长升到了副将,再升到将军,受钟将军直管。

现在因为【济世药堂】出了事,钟将军也被昭明帝召回京城,休假待职。

关城军营的事情全部由季苗苗代管,然而,杜瑞景并没有因季苗苗成了将军,就改变对她的称呼,他们先锋队的人,一下都改不了口,无论在哪里见到季苗苗都像以前一样亲切的喊他一声老大。

季苗苗将信递给了杜瑞景,“你自己看吧。不过,你可不能太激动了。”

杜瑞景接过信,迅速的看了一遍,立刻气得面色铁青,“岂有此理!这些西部族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他们还真是卑鄙。”

这信并不是杜雅汐写的,但却是杜雅汐的要表达的意思。信中简单的说了一下姚家和杜家的现况,并说出了西部族的野心,还有需要他们帮忙的地方。

杜瑞景想到家人都被朱红花控制住了,心里就忍不住怒火丛生。

可恶!

她最好不要落在自己的手里,否则由她好受的。

季苗苗当下就有了决定,她和杜瑞景分头行事。杜瑞景带一只先锋小队去营救杜家人还有无忧和无虑,她自己则亲自去一趟大齐朝。

西部族人想挑起周齐两朝的不平,让两国毁约定,起战事,从而,他坐收渔翁之利。

现在军营的伤员基本上都深受销魂膏的瘾带来痛苦,雅汐派来的大夫还没有到,听说戒瘾也是需要时间的。

如果这个时候,周齐两朝要起战事,大周就算不败,也会和大齐弄得两个大国都伤本,反而会给西部族带来好处。

季苗苗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老大,你小心一点。”杜瑞景轻声叮嘱。

季苗苗点头,“你放心!我是齐枫的救命恩人,他还不置于不给我一点面子。这些年来,我们都清楚齐枫的性子,他会明白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反而是你,你肩上的任务也很重,你一定要把你的家人都平安的救出来。”

“好!请老大放心!”

“好!我等你的好消息。”

当天,季苗苗就秘密的去了大齐朝的京都——灵城。

齐枫的寝宫里,齐枫只着单衣,还解开了衣服的扣子,露了健美的八块腹肌,还有浓密的胸毛。

他慵懒的倚靠在龙床上,一双狭长的凤眸含笑中带着邪魅的打量着季苗苗,薄唇轻掀:“你深夜闯进我的寝宫,惊走我的宠妃,为的就是提醒我千万不要上了你们大周西部族的计?”

齐枫的脸上露出了严重的欲求不满。

随时都有可能发脾气。

季苗苗一脸正色的应道:“齐皇,这事可不是一件小事。孰轻孰重,相信齐皇心中自有定夺。”

齐枫淡淡的勾起唇角。

“可是就如你所言,以大周现在的情况看来,的的确确是我出兵的最好时分。”

季苗苗应道:“齐皇,咱们周齐两国是签过十年和平无战事协议的,如今大齐在齐皇的带领下,正处在建立盛世王朝的起步中,难道齐皇要打破这份和平,重新让齐民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齐枫静静的看着她,先是一脸冷凝,然后慢慢的融化掉脸上的冰冷,脸上溢出了一抹笑容。

突然,他朝季苗苗招了招手,“季将军,朕时而又会偏头痛,既然季将军来了,不如就麻烦你替朕做个针炙吧?”

季苗苗站在原地不动,看着齐枫,问道:“齐皇,难道你没有让人三天一次为你按摩吗?”

“有!”齐枫定定的看着她,微笑,“但是,她们的手法和力道都没有你的好。怎么?季将军这是不愿意吗?或许,我偏头痛一复发,我就会理智全无,突然就下了一道攻打关城的旨令。”

季苗苗看着他,心中暗暗骂道:“齐枫,你这个无赖。你要挟我,你这是在光明正大的要挟我。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明知如此,我还是得听从你的话。”

忿忿的走了过去,季苗苗动手开始帮齐枫按摩,适中的力度,有节奏的用劲,不一会儿齐枫就舒服的闭上眼睛,享受着季苗苗的服务。

“季将军,你不是一个女子可真是可惜了。”

季苗苗的手不由一顿,眉头轻蹙。

齐枫勾起嘴角,淡淡一笑,又道:“如果世上有像季将军一样的女子,朕有可能也会成为一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昏君。”

季苗苗骤然松开了手,忿忿的返回她原先所站的位置,那里距离齐枫有十步之远,对于季苗苗来说,离齐枫远一点,绝对是明智的。

这几年来,齐枫总有本事将她惹怒。

四年前,季苗苗替代杜雅汐去铁城为齐枫解毒,一场亦真亦假,故弄玄虚的诊治过程中,齐枫痊愈了,可他也变得怪怪的。

打那时候开始,他就喜欢在每次见面时,用轻佻的言语和季苗苗说话,常常又在气得她要发怒时,他就适时的回了正形。

就是因为这样,季苗苗只要能不见他,那就坚决的回避。

季苗苗的离开,让齐枫心里若有所失,有种莫名的失落。齐枫坐直了身子,一脸严肃的看着季苗苗,道:“你的担忧,实在是多虑了。我会把和平协议记在心上,我会把百姓的真正需要放在心上,所以,就算你们关城的军营里没有人了,我也不会做有违协议的事情。不过…”

“不过什么?”季苗苗问道。

如此转变之快,实在是让季苗苗头大。

有时她都弄不清楚,到底什么样子才是齐枫的真实面目?

齐枫赤脚下床,一步一步的朝季苗苗走去,凑近她,他的呼吸几乎可以喷到季苗苗的脸上,“不过,十年约满之后,我们大齐兵强国富,待那时,或许,我会想要和你在战场上一较高下。”

季苗苗向后退了几步,突然脚下一个踏空,身子不由的向往倒去,就在她作出反应之时,齐枫的铁臂已先她一步,揽紧了她的腰肢。

“小心一点,季将军。”齐枫松开她,不可思议的看着季苗苗,道:“季将军,你的身子可真是单薄,如果不是认识你多年了,我还真的会以为你是一个姑娘。”

季苗苗的脸色变了几变,随即又恢得了正常,那脸色变换之快,就像是没有变过一样。只是,别有用心的齐枫却还是收她的神情变化收入眼中。

呵呵!

有意思!

“齐皇,我军中还有要事处理,我先辞了。”季苗苗拱手告辞,不待齐枫开口就逃跑似的离开了。

齐枫用力的吸了一口气,寝宫中还遗留着季苗苗身上的独特的味道。

他从枕头低下抽出一条灰色手绢,手绢乍一看没啥特色,就像是一般男子使用的一样。可细细一看就能发现,这灰色的手绢上密密麻麻的绣满了同色的‘平安’两字,手绢的一角还绣着三个字——季苗苗。

齐枫看着手中的手绢,低低一笑,道:“季苗苗,你以为你伪装得很好,可是,你一定不会知道,早在四年前,我就知道你是一个姑娘。”

大周,京城,刑部大牢。

“祖母,你没事吧?”一只手从铁栏里伸了出来,用尽全力的伸向隔壁,突然,隔壁也伸出一只手,两只手就紧紧的牵着。

老夫人牵紧了姚宸之的手,连声应道:“宸之,祖母没事!你不用担心!你呢?他们没有对你怎样吧?”

“宸之很好!”

“好!宸之,你要对雅汐有信心,她一定会想到办法的。”老夫人知道姚宸之心里挂记着杜雅汐和孩子们,还有杜家人的安危。

“祖母,你放心!我和祖母一样,对雅汐充满信心!”姚宸之想起杜雅汐,眸中就染上了浓浓的柔情,“我只是很想她。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找到人了没有?”

老夫人和姚宸之随着冯大人进了京之后,冯大人进宫面圣,回来后,便下令将他们祖孙收监看管。

这些日子,钟家的人也没有到牢里来看他们,只是瞧着这看牢房的官差对他们祖孙俩客客气气的,老夫人知道,钟家一定是暗中疏通过的。

“宸之,你我就安心在这里呆着,雅汐一定会找到无忧和亲家一家人的。”老夫人慈祥的拍拍他的手背,“你静静坐一会,平静一下心情。”

“是,祖母。”

老夫人松开姚宸之的手,自己也靠着墙壁打坐,闭目思索。

她劝姚宸之不要着急,但她却无法成功的劝服自己。事关重大,现在连钟家也有意拉开距离,怕是这件事情比她想的要严重许多。

朝堂中的事情,她不问,但并不代表,她什么都不知道。

从冯然亲自去押送她们祖孙上京,又到现在钟家的疏远,她不用多想也知道这事的多么的敏感。

钟家的疏远并没有让老夫人心冷,因为她坚信,这决定不是钟家的决定,钟家也决不会置姚家于不顾,有的时候,忍一时,往往会在困境中找到缺口,改变困境。

苏城,荷香胡同,顾府。

穿戴整齐的朱红花牵着一个三岁大的小男孩走进花厅,她见杜雅汐和顾怀远站在花厅里等她,她不由的抿唇微笑,施施然的走过去,伸手指着花厅中央的主位,微微一笑对顾怀远,道:“顾怀远,这里是你家,你怎么不坐呢?”

闻声,杜雅汐和顾怀远同时转过头,冷眼盯着朱红花。

朱怀浩看着顾怀远心里很高兴,连忙用力挣开朱红花的手,上前拉着顾怀远的手,仰起小脑袋,乌溜溜的眼睛如夜空的星星般眨巴眨巴的看着他,软软糯糯的唤道:“大哥,抱抱。”

顾怀远低头看着他,眸底涌现几分疑迟。

见顾怀远不肯抱自己,朱怀浩又想到了他在城隍庙时,曾动手想要掐死朱红花,稚嫩的肩膀立刻就挎了下来,怯怯的回到朱红花身边,紧紧的拉着她的手不放。

朱红花弯腰抱起他,走到一旁坐了下来。

“你们喜欢站着说话?”

杜雅汐的目光从朱怀浩的脸上抽回,她走到朱红花对面坐了下来,“朱红花,你也是做娘的人,你的孩子也还这么小,你应该知道孩子会没有安全感,孩子会想娘亲。我都答应你的条件了,你也该让我看孩子一眼吧?”

朱红花淡淡一笑,温柔的哄了朱怀浩几句,然后抬眸看向杜雅汐,道:“我找你们来,就是要你们立刻就启程前往京城。”

“我要见见我的孩子。”杜雅汐再次强调。

“你让雅汐见见孩子。”顾怀远走到杜雅汐身边坐了下来。

闻言,朱红花不禁掩唇而笑,看向杜雅汐和顾怀远的目前充满了趣味和嘲讽,她怪声的道:“哎哟——你们这般同仇敌忾,不知情的人还会以为你们是很恩爱的一对小口子呢?怎么?顾怀远,你这么快就得到美人心了吗?看来,我是真的小看你了。”

“你别在这阴阳怪气的,你就说吧,你到底让不让雅汐见孩子。”顾怀远哪会听不出朱红花话里嘲讽的意思,他冷冷的板着脸,看着朱红花,道:“你最好不要逼我,我虽然离开了四年,但是,我的能力你是知道的。”

话里浓浓的威胁,朱红花当得清清楚楚,就连朱怀浩也听出来了,他搂紧了朱红花的脖子,大大的眼睛虽有怯意,但还是睁得大大的瞪着顾怀远,“你不要欺负我娘,你别以为你是我大哥,我就不会恨你。你再这样,我就…我就…我就不要你这个大哥。”

小孩子的话,让人感到窝心。

杜雅汐不禁又想起无忧和无虑,心如针刺般疼痛。

朱红花深深的看着杜雅汐,见她目光停在朱怀浩身上,却渐渐的迷离,像是透过朱怀浩在看其他人。她也是做娘的,自然知道杜雅汐是想孩子。思忖了一会,她便点点头,道:“好吧!我让人带你去见他们,但是,如果你想要耍花招的话,我劝你最好打消这个念头,如果让我发现的话,你这辈子都别想再看到你的孩子。”

“一直在耍花招的人是你,这么多年来,一直不停加害于我的人,也是你。只要你信守承诺,我帮你做事,你放了我的家人,我什么都可以帮你。”

杜雅汐起身,瞪大了眼睛看着朱红花,“让人带路吧。”

朱红花有些得意,因为她终于抓住了杜雅汐的死穴。

杜雅汐就算再聪明,就算再怎么有勇有谋,她的家人就是她的死穴,只要自己手里有她的家人做筹码,杜雅汐的勇和谋都将为她所用。

“小芬,你带杜雅汐去见她的孩子,记住了,一定要蒙住她的眼睛。”朱红花叫了小芬进来。

小芬点头,“是,夫人。”

杜雅汐随着小芬就出了花厅,顾怀远连忙跟了上去。

“站住!”朱红花喊住了顾怀远,“你不能去。如果你要跟着去,那她就不能去。两个人只能去一个。”

“你?”顾怀远停下了脚步,扭头看了一眼朱红花,然后继续往外走。

“你去哪里?”

“这里是我家,我还没有自由了吗?”顾怀远恶声恶气的应道,大步流星的离开花厅,不想呆在有朱红花的地方。

这个女人,如果不是因为她给自己生了一个弟弟,他早就饶不了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