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近年来将视线投回弹丸之地——香港,正筹备进入竞争激烈的房地产代理行业,而能否像在国内以及海外那样大展拳脚,这与同伦明的合作至关重要。

反之,伦明也很需要通过和恒盛的合作打开新加坡市场。

可即使是这样双赢的生意,在利益分布的问题上,双方还是无法做到妥协让步。

不过在我看来,最主要的原因却是,胡骞予手上还有一张牌:下午李辉泽邀了他出海,既然李氏对东区的开发案也很有兴趣,胡骞予就算无与李氏合作的打算,但到时候他和李家公子一起出海的消息一经香港媒体爆出,这消息,自然是对恒盛有利无弊。

在表面的风平浪静中慢慢掌控一切,是胡骞予的拿手好戏。

这是我对这位对手的评价。

虽然,他也许从未把我当对手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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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辞之后,回半岛酒店。

顶楼的Felix餐厅外聚集了不少媒体,胡骞予由服务生领着自贵宾通道进入餐厅。

放眼望去,香港排的上数的商界名流大多携伴出席。

触目处,女士或光鲜亮丽,或衣香鬓影,精细,美丽,一丝不苟;男士则多风度翩翩,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相谈甚欢。

我们刚出现在门口,就已经有眼尖之人前来打招呼。

胡骞予见此人越走越近,眼睛立刻瞟向一旁王书维,下一秒,王书维附到他耳边:“季廷伟,亚寰国际总裁季立业的侄子。”

此时,季廷伟已走到胡骞予眼前,“胡总!”同时递出手,“怎么这么晚才到?”

胡骞予弯出一抹笑,握了握他的手:“季立业先生可好?”

季廷伟状似受宠若惊:“叔叔正在巴厘岛渡假。”

“他老人家可真是逍遥快活。”胡骞予淡淡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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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刚开始还是好好的对话,却因这季廷伟拐弯抹角地提到了东区的开发案而变了调。

胡骞予只得借口看到别的朋友,要过去打个招呼,拉着我速速远离季廷伟。

上流人士的聚会大多如此,吃个早午餐也必须全副武装,寒暄,打招呼,做任何事,任何举动,都目的明显。

人与人之间复杂的关系,利益的熏陶全都无法加以掩饰。

花旗银行驻港负责人并未如期出席,胡骞予不用再一门心思的想着公事,心情轻松很多,也就在摆放了各式餐点的长桌前逛起来,挑几样看起来可口的,犒劳一下他的胃,也不时把东西送到我嘴边。

他似乎很喜欢喂食这样的游戏,百试不厌,我也懒得抗争,安安心心让他喂着。

反正,我已经没有什么尊严可言了。

所谓身份

Felix餐厅的铝制桌子及玻璃底面营造出一种现代的冰山感觉,银质平底杯、T型发光舞台桌、各种奇形怪状的极简主义吧椅。

而此时,在这个很有些艺术家氛围的地方,充斥的却尽是光鲜亮丽之下□裸的名利场。

吃brunch习惯,没有一个小时,不会结束。

众多政商名流需要胡骞予去应付,王书维跟在他身后,做他的移动名片夹。

我偷得浮生,乘餐厅专属的木雕电梯下楼。

回房间。

2亿1千万,我脑子里现在只有这一个数字,美味早午餐,于我,是味同嚼蜡。

我开笔记本,在线联系我的投资顾问。

重新计算。

香港政府这个财政季度共拍卖6块与40192同等价值的地皮,投资运作率在30%左右。

这次投到标牌的公司总共11家,其中3家有实力与恒盛竞争,但出资不会超过他们流动资金账面上的50%,对恒盛构不成威胁。

李氏是恒盛这次投地的最大对手,可李兆佳和胡骞予一向关系良好,这次虽然获得主牌,但是李氏在新加坡的众多房产开发案投入了太多流动资金,这次的底标应该不会超过李氏最近在新加坡购买的那块地的70%。自然,李兆佳这次出席拍卖会,十有八九是烟雾。

这样算来,这次的地皮,远远超出2亿1千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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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辉泽不是一个安分守己的商人,最近又和李兆佳闹得很僵。他和我,成为同一阵线的几率颇高。

但说实话,何万成当初在慈善晚宴上介绍我和李泽辉相识,说他能帮我,我对此抱怀疑态度。

况且何万成并不知,我和李辉泽其实早已相识。

此番介绍,真是多此一举。

李辉泽其人,做事过于不温不火、八面玲珑,虽算不上毫无能力的二世祖,在外头也有自己私人名下的公司,但与他那位在家族企业里独当一面的二哥李兆佳相比,却要逊色许多。

由于一些限制,我不能让人查到我名下资产,所以以我为法人的公司只能在香港注册,也因为这样,我和这些港商多少有过些合作。

香港最热的两样东西,一是港股,一是房地产。李辉泽的公司曾和我的公司在地标筹划方面的生意上有过几次往来,但合作结果均是糟糕透顶。

何万成这只老狐狸到底是在帮谁,我并不确定。

对于李辉泽,我不知自己能不能信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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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头疼,捏一捏太阳穴。我觉得此时的自己就想只无头苍蝇,到处乱撞,没有一点头绪。

资金不足,人力不够,没有盟友。

虽然一直以来,我都在一点一点购进恒盛散股,但效率,不高。

面对胡骞予,我处于完全的被动状态。

我在他面前收起所有锋芒,乖乖做只宠物,也并非长久之计。

胡骞予对我若即若离,如若他爱上我,注定要栽在我手里,可惜,我一点也不确定,他对我,有几分认真。

他看我的眼睛,总还是透露出不信。他的目光,仿佛一直在告诉我:你,还没有摆脱嫌疑。

他一面用着我的身体,一面防备我一切行动,让我从接触恒盛资金流向的财务部,调到服侍人的助理室,不让我接触任何大型商务案。

此刻的我,差不多已被逼到绝路。

我之前并不想对付他而损害恒盛的利益,现在我才明白,这样的想法,实在过于天真。

我抬腕看看时间,brunch差不多快结束,我得赶紧回去。

我简单收拾了一下。

东方风格的安乐椅旁,中国漆木茶几上,摆着酒店赠送的时令水果和新鲜手工巧克力,我捡了颗巧克力塞进嘴里,品味一下这难得的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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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起身出门。

到了门边,刚碰到门把的时候,门铃响。

我开门。

我以为是胡骞予。

原来不是。

王书维。

我朝他点点头,他回应我,也微微颔首。

一路无话,我走在前,王书维在后,我和他一道穿过光线黯淡的长廊,朝电梯走去。

进入电梯间。

王书维站在我身后。

透过电梯间内光可鉴人的金属墙壁,我看着自己的脸,还有王书维1/4的脸。

电梯一路上行,中途没有停,眼看电子屏上的数字即将跳到顶楼,28层。这时,王书维唤我一声:“Vivi…”

我定住。

该来的躲不掉——

这么想着,我按下27层,电梯门开,我走出电梯间。

27层同样是酒店套房。红色地毯,木质纹路墙壁。

走廊极其安静,有白帽白衣、条纹西裤的服务生从旁经过,驻足,朝我们30°躬身。

不久,看着服务生朝走廊另一头而去,渐渐远离的身影,我转身,看身后的王书维。

我笑一笑,尽量表现和善:“我还以为你打算一直和我做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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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笑:“这不正是你要的?”

我没有搭话,因为,无言以对。

他见我沉默,一步,一步,朝我走近,随后抬手,我几乎要以为他要摸我脸颊了,他却指尖方向一偏,拨了拨我的头发。

然后,他褪开半步,瞅一瞅我的脸:“你还是做成了。”

我咬咬唇,本不打算回答他,却在看见他微波动摇的眼睛,心里有些动摇,俄而,我开口:“是。”

“他爱上你了?”

我低头想了想,发现自己回答不了,于是只能说:“我不清楚。”

“你爱上他了?”

我摇头:“没有。”

“Vivi…”他又一次这么唤我。

“嗯?”

“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他说,脸上没有表情,“以后,你是林为零。”

我想了想,点头。

“这也是我最后一次提醒你…”

说到这里,他闭上嘴,不再出声。

王书维一直习惯话说到一半便禁言,让我去猜他的下一句话。

“你想说,他太聪明,太冷静,哪怕爱一个人,也不会愚蠢到拿自个儿身家利益去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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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笑,无奈中隐含宠溺:“你总是猜错。”

“谁说不是呢?”我不禁一怔,随后笑着反问。

是啊,谁说不是呢?

不仅猜错,还做错,还选错。

可惜,不到死胡同,我不死心。

他无奈地摇摇头,然后正了正脸色:“我想说,你总是对自己太没有自信,这样的林为零,是赢不了胡骞予的。”

我思考他话中的含义,可惜一时间理不出丝毫头绪。

他叹了口气:“下午,拍卖会,不要让自己受影响,你…只要相信你自己,就好。”

王书维说完,转身,走到了电梯口,按下电梯按键。

我咬了咬唇终是没忍住,开口:“Mike…”

王书维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