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他的确没有让她帮!

活该么?

“所以…”她闭了闭眸,再睁开,极力让自己看起来是平静的,“所以,连让太医给我包扎一下都不愿意?”

男人眼梢不抬,手中不停,“你觉得方便吗?”

千城一怔,不意他会如此答,想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他话里的意思。

那李公公也是的,明明太医院有医女,偏生请了个男太医,而她伤在这个部位,其实对于她一个穿越女来说也没有什么?但是在古代,似乎是有那么一点不方便。

“四爷在意?”借着微光,她凝着他的脸,心潮微漾。

在意别的男人看她的身体,是不是表示他在意她?

男人的手微微一顿,“本王在意的是四王府的名声。”

千城怔了怔,半响,轻弯了唇角,“四爷不累吗?”

这个男人总是那般理智,总能将自己的心裹得严严实实,人前戴着虚伪的面具,人后拒人于千里。

“累?”男人嗤笑,“别以为自己很了解别人!”

“你知道本王最讨厌哪种人吗?”他顿了顿,抬眼看向她,“就是像你这种,喜欢头脑发热、自以为是的人!”

是什么让这个女人那么笃定,她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他心机深沉的父皇就会放过他们?

又是什么让她那么坚信,她提起长剑剖腹取物,他就一定会在长剑剜下之前将它击落?

如果刚才他没有出手呢?或者出手晚那么一点呢?

后果又是什么…

这个女人想过没有?

他的话让千城有些懵,半天反应不过来。

莫非方才她一腔热血、无敌小金刚一般冲上去,就为了换来如此八个字。

头脑发热、自以为是!

而且还是他最厌恶的。

“既然这样,四爷方才大可不必陪着千城演戏!”还演得那般天衣无缝、那般真实。

“本王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呵~”

千城气极反笑,“千城还以为四爷不想皇上再查舍利子之事,所以才说舍利子被千城食了,好断了他的念,看来,是千城痴了。”

男人沉眸,默然,倏地眸光一敛:“你都知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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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更一起上!!

【058】铜墙铁壁

男人沉眸,默然,倏地眸光一敛:“你都知道什么?”

“四爷以为我知道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真的舍利子在四爷手里,而且对四爷来说很重要。”

这些话她本不该说,可是她忍不住,而且第一次用吼的方式。

她太憋屈了,有这么不识好歹的男人吗?

好像全天下的人都觊觎他的秘密似的。

那些她染千城没有兴趣,她不过是想,能让他这样一个深藏不露的男人慌乱和失控的东西,必定是他十分在意的。

说到底,她还是见不得他忧而已。

可是,这世上,付出和得到总是不能对等的,好心未必就有好报。

如今的她就是。

她本也没奢求什么,不过是那一刻随了自己的心而已,他可以无视,但他不能蔑视。

也不知是因为她的话,还是因为她突然失控的样子,男人有些震住,一时竟忘了手中的动作。

千城睨了他一眼,抬手将他的手推开,自己将布条随意地打了个结,扯下上衣盖住,便斜靠在车厢上,闭目不语。

她以为她如此这般,那个男人会再说点什么,可是没有!

一路无语。

马车在四王府门前停了下来。

苏墨沉先下了车,转身就准备将她抱下去,她却蓦地一侧身,冷冷避开他的双臂。

她伤的不是脚,她可以走,她伤的也不是内脏,死不了人的。

可是,就在她避开他从侧边一跃而下时,她才知道,所谓倔强有的时候是清高,可有的时候却是逞能,而逞能往往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因为用力,腹上的伤口被牵扯到,她痛得瞳孔一缩,脚下一软,她惊呼一声,本能地伸手想扶住什么稳住身体。

没有!

她直直摔倒在地上。

低低的一声轻笑来自头顶,“还真当自己是铜墙铁壁?”

她抬头,就看到苏墨沉俊美如俦的脸,一双黑眸绞着兴味。

这个男人!明明就在身边,却愣是不帮不扶。

千城气结,“苏墨沉,你......”可话还没有说完,她已经横在了男人的怀里。

门口,等待多时的西陵雪冲下台阶,火红的披风随风扬起,如同一只翩然的蝴蝶,她欣喜地唤着“四爷,四爷…”

“嗯”苏墨沉应了一声,平静得听不出情绪,脚下却是依旧不停,抱着怀中女子快步拾阶而上。

朱漆门前,素倾凭槛而立,对着他们的方向开心地笑着,梨涡浅浅,如同破晓的朝阳一样,明媚了黑夜。

“怎么都还没睡?”苏墨沉眉心微蹙,看了看素倾,又看看西陵雪,沉声命令边上的婢女“还不快扶两位夫人回房休息!”

说完,也不等两人反应,径自入了大门,直奔千城的清华苑而去。

【059】我自己来

清华苑

春兰和夏莲因千城未归,也一直未睡,听到门口的动静赶了出来,一看苏墨沉抱着千城,千城身前的衣服血迹斑斑,两人皆是大惊失色,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千主子…”

“一人准备热水,一人找杨痕拿金疮药!”苏墨沉脚步不停,直接进了屋。

屋里,一豆烛火,小白蜷在床前的地上慵懒地打着盹。

将千城轻轻置于床榻上,苏墨沉转身将烛火调到最大,闻见动静的小白爬起来,跑到他的脚边,轻蹭着他的软履。

夜很静,也很安宁。

不一会儿,春兰和夏莲就取来了药和热水。

苏墨沉朝二人扬了扬手,二人便识趣地退了出去,并轻悄地带上房门。

“折腾了一天,四爷也早些回去歇着吧!”

千城戒备地看着他走到床边,一颗心跳得不规则起来,她有些害怕两个人这样的相处。

床板一重,男人坐了下来,伸手就准备解她的外衫,吓得她连忙将他的手按住,“你要做什么?”

“难道你准备一直穿着这件脏衣服?”男人挑眉,说得云淡风轻。

千城先是一怔,旋即脸上一热,“这些就不劳四爷费心了,我自己来!”

男人怔了怔,黑眸凝着她,静默了片刻,起身说:“好!这是上好的金疮药,擦在伤口上,不仅痊愈得快,日后也不会落疤痕。”

将一个小瓷瓶置于她的枕边,他便转身走了出去。

听到门吱呀一声被带上,千城又忽然失落起来。

女人都是这样,嘴上说的往往不是心里想的,就像她,虽然害怕两人的独处,却也期待两人的独处,可她没想到,她遇到的是一个不解风情的榆木脑袋。

她说自己来,他便说好!

哪有这样的男人?

连坚持也不坚持一下。

分明一点诚意都没有。

拿起枕边的小瓷瓶,上边依稀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手指摩挲着瓶壁,她心中各种怨念。

上好的金疮药?呵,谁稀罕?

抬手,一掷,瓷瓶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飞出窗外。

她闭眸躺了一会儿,心中依旧无法平静,睁眼,又起身缓缓下了床,趴在窗棂上往外看。

幽幽夜色下,依稀可以看到瓷瓶正静静地躺在草丛中。

不管那个恶劣的男人有多讨厌,她不能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

药,还是去捡回来。

她拉开.房门,门口苏墨沉正转过身。

四目相对,两人都吃了一惊。

“你…没走?”千城几乎怀疑自己的眼睛,一颗心难以抑制的狂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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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茫茫童鞋的长评~扑倒,么晕~

【060】他在吻她

“你…没走?”千城几乎怀疑自己的眼睛,一颗心难以抑制的狂跳。

“怎么还没换?”男人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垂眸看了看她依旧血迹斑斑的衣衫,眉心微蹙,“药肯定也没上?”

“我…还没来得及。”千城讪讪一笑,有那么一刻,被他眼中的薄怒震到。

生气?

做什么生气?因为关心么?才怪!

“苏墨沉…”她清清有些哑的喉咙,“其实,你不必这个样子,这里不是龙吟宫,没有皇…”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骤然,唇上一重,属于这个男人特有的气息就铺天盖地地席卷了过来,生生将她未完的话堵在了喉间。

如同瞬间被一团火焰击中,她忘了反应,只是睁着大大的眸子看着尽在咫尺的俊颜,浑身僵硬。

他…他竟然在吻她。

他的气息清新好闻,干净得如同这个季节的风,带着一些阳光,绞着丝丝浅檀,让人一旦沾染,就忍不住沦陷。

一种久违了的熟悉感紧紧地裹了过来,她缓缓闭上眼睛。

是他,是他的萧寒,甚至比萧寒给她的感觉还要强烈,只是一个吻,已经让她无力承受,几乎站立不稳。

他将她轻抵在门板上,缓缓放开她的唇,幽深的视线紧紧地胶着她,气息微重。

她如中梦魇。

长衣滑落、夜风寒凉,透体而来,她打了一个寒战,才蓦地清醒过来。

“你….”她正欲说话,苏墨沉已经将她抱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门关上。

她有些懵,脑中一片凌乱。

等到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被这个男人上好了药,换上了干净的衣衫。

看着穿戴整齐的自己,她有些茫然。

敢情门口他对她那样,就是为了让她温顺地任由他上药换衣?

这般想着,心中竟隐隐失落起来。

“都四更天了,睡吧!”他起身。

她以为他要回房,却只见他走到桌边,捻灭烛火,又走了回来。

什…什么意思?

她还没明白过来,床沿倏地一重,他已经坐在床边,脱下软履,径直掀开被子挨着她的边上躺了下来。

千城彻底懵了。

“四…四爷…”她僵硬着身子,绷直了声线,她想提醒这个男人是不是上错了床?

“睡吧!”男人翻了个身,脸朝外,留给她一个冰冷的背脊。

黑暗中,千城怔了很久。

她知道,他肯定有他的缘由。

他不说,她便也不问。

只是心中却莫名大恸,她轻轻翻了个身,想脸朝里面,却不想猛地牵扯到了伤口,她痛得浑身一颤,差点落下泪来,她连忙咬住手背,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响。

“还是平躺吧!”男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061】不会再有

“还是平躺吧!”男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她一怔,回过头,就看到他不知何时已经翻过身来,双手枕在脑后,望着帐顶一瞬不瞬,不知在想什么。

她犹豫了一下,才缓缓放平了身子,却又悄然往床里面挪了挪,尽量离他远一点。

苏墨沉忽然侧首,冷冷一笑:“本王又不是食人的猛兽,再说,你不是连死都不怕吗?”

她一怔,想了想,亦是一笑:“那是爷认为千城不怕死而已,死,谁不怕呢?”

回府下马车的时候,他说她真当自己是铜墙铁壁了,其实,当时她就很想回他一句。

自始至终,当她是铜墙铁壁的是他才对。

要是将她当做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怎么就一点都未想过她的感受、她的痛呢?

即使不爱也不应该是这样子的不是吗?

半响没有听到苏墨沉的动静,她以为他睡了,低叹一声,刚想也阖上眼睛休息,就听到他清冷的声音响起:“既然怕死,以后冲动的事情就给本王少做一些!”

她一愣,笑道:“爷放心,千城自当谨记!”

末了,又觉得心中气苦,遂补了一句,“以后不会再有了。”

对他说,也对自己说。

“嗯!”

黑暗中,男人淡淡地应了一声,听不出任何情绪。

许久,两人都不再说话。

夜很静,似乎只有两人的呼吸和心跳,一下一下,是那样清晰。

两人都是平躺着,同被,中间隔着一人的距离。

淡淡轻檀萦绕,千城甚至能感觉到被褥里面他的身体传过来的温度。

她突然想,一人的距离到底是多远?

咫尺,还是天涯呢?

骤然,腹部一阵尖锐的疼痛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明明她一动未动,怎会痛成这般?火烧火燎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