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说,边轻抬眼睑,下意识地看向苏墨沉,正撞上他看过来的目光。

秋水淡淡,根本就没有相帮的意思,似乎也等着看一场好戏。

“我看四嫂精神着呢,哪像身子不适的样子?再说了,就一小杯酒而已,喝了兴许还能强身健体呢!”

小七执意,那样子,似乎今日誓要她喝下这杯酒似的。

四座的目光中揣着各种心思。

小七的手腕一直伸着,众人都等着看千城是何反应!

西岭雪眸底凝起一抹阴笑,云蔻抿了抿唇。

千城微微蹙眉,面前的这孩子,似乎对她有些敌意,他们以前认识吗?

咬了咬下唇,现在想再多也是枉然了,不管认识与否有过什么恩怨,这杯酒她怎么说也是躲不过去了。

这么一小杯酒应该对孩子无事吧?

她应了小七,伸手接过酒盏。

这时,蓦地,传来西陵雪的一声娇声的低呼,“皇上…”

众人循声望过去,原来是苏墨沉一时情难自禁,抓住了西陵雪的手,西陵雪两颊羞红、粉面含春。

千城也随着众人怔怔地看了过去,骤然,裙裾上一重,是边上布菜的婢女原本应该落在碗里的菜肴,连带着连带着汤汁调料,洒在了她的裙裾上。

她一惊,收回目光、本能地一避,手中的酒盏一个没拿稳,直直掉在地上,发出一声悦耳的脆响。

布菜的婢女大惊失色,连忙跪在千城脚下,一个劲地求饶,“娘娘饶命,奴婢该死,求娘娘饶命!”

她也不知怎么了,布菜布得好好的,手腕突然一麻,结果,结果就闯下这祸。

所有人的目光又从西陵雪的身上齐齐转到了千城这边。

千城起身抖了抖裙裾,还好,只是边上湿了一些,又见那个婢女头磕得直响实在不忍心再看,便道:“没事了,起来吧!”

她也算帮了她不是吗?

最起码酒泼了。

婢女感激涕零地起身。

小七微微有些恼了,冷声命令着婢女,“还不快重新拿个酒盏给宸妃娘娘续上一杯!”

“是!”婢女连忙往外跑去拿杯子。

啊!

千城崩溃,这还不依不饶上了,张嘴正欲说话,骤听内务总管李公公的声音响起,“皇上,圣火来了!”

乐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看向门口。

只见在李公公的身后,四个小太监抬着一个巨型烛台缓缓走了进来。

在西苍,无论是皇家,还是民间,都流行着除夕点圣火的习俗。

圣火,圣火,在辞旧迎新的除夕夜点燃,意喻着将旧年的病痛、苦难通通烧为灰烬,迎接着新年红红火火的生活。

“小七,还不快回到自己位子上去,误了点圣火的时辰,你可担待得起?”苏墨沉沉声说道。

小七撇撇嘴,看了看千城,虽有些不悦,却也没有办法,只得转身回了自己的座位。

千城终于松了一口气。

四个太监将烛台抬到大殿四桌的中央位子,放下,对着苏墨沉一拜。

苏墨沉挥了挥手,几人便退了出去。

接着就是点圣火了。

这点圣火是有讲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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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毕~~亲们说对手太少,好吧,接下来,素子多让他们对手哈

【267】滚回清华宫

更新时间:2012-11-23 16:24:52 本章字数:4248

【4000+字】

这点圣火是有讲究的。

由一人来点,而此人按照习俗是由长辈指派,被指派的人等于博得了彩头,可以在圣火前许下一个愿望,在新的一年里会梦想成真。

于是,所有人都将希翼的目光投到了文帝的身上,暗自祈祷着自己能成为那个幸运儿。

西陵雪来自东墨,东墨没有这个习俗,苏墨沉便轻声给她大概解释了一番,于是,她也两眼放亮地看着文帝涓。

文帝微微一笑,伸手裹了边上女子的手背,“我也指了那么多年了,今年就让萍儿指派吧!”

“我…”梅萍轻纱下的脸一红,有些扭捏。

“没事,你就指吧!”文帝捏了捏她的手心,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垒。

梅妃抿了抿唇,抬眸,目光微微掠过众人,最后落在千城的身上。

她想起天伦节那日的赛舟比赛,她虽生在江南水乡,但由于小时候亲眼看见父母被大水吞噬,所以她对水特别恐惧,是这个女子教她用手划水,克服了自己的心里。

对这个冰雪剔透的女子,她有着莫名的好感。

众人都屏住呼吸,全场声息全无,都在等着她开口。

她伸手轻轻一指,“就宸妃吧!”

啊!

所有人一震,纷纷露出愕然的表情,没有想到梅妃指的竟是受冷落的千城。

于是,众人的目光又齐刷刷落在了千城的身上。

有人羡慕,有人嫉妒,有人嗤之以鼻。

千城自己有点懵,这,这怎么什么事都能落到她头上?

不过转念一想,不就点个火嘛,也没什么,这时,有内侍将火折子拿了过来,恭敬地呈给她。

她伸手接过,起身,正欲走向烛台,骤闻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等等!”

她脚步一顿,回头。

出声之人是苏墨沉,他淡淡将目光掠开,看向文帝边上的梅萍,“不知朕能否求太妃娘娘一个恩典?”

众人一震,梅萍脸色一白。

倒不是因为他突然求恩典,而是因为他对她的称呼。

太妃娘娘?!

多正式多生疏的称谓。

众人也是愕然,梅妃是这个少年天子的母妃不是吗?

看来,这个男人还是没有过去心里的那道坎。

“皇上想要什么恩典?”梅萍如常而笑,身子却是难以抑制的薄颤,桌下,文帝将她冰凉的小手裹在掌心,亦是沉了脸。

苏墨沉不以为意,勾起唇角,微微一笑,“请太妃娘娘收起方才说的话,朕觉得,这圣火应该由雪儿来点更为合适。”

啊!

所有人一震,包括梅萍,包括千城,也包括西陵雪和云蔻。

梅萍抿了抿唇,千城轻轻一笑,西陵雪狂喜到难以置信,云蔻亦是抬眸朝男人看过去,眸色深深。

苏墨沉依旧笑得云淡风轻,“一来,雪儿来自东墨,东墨并无此习俗,朕想让她能得到这个彩头,二来,所谓圣火、圣火,必然由圣洁之人来点,雪儿是皇后,位于六宫之首,怎么轮也应该是她,而不是宸妃。”

圣洁?

全场一阵压抑的倒抽气声。

众所周知,点圣火本不分什么辈份位份,这新帝如此讲,分明就是一心向着西陵皇后。

可众目睽睽,如此做法也太不顾及梅妃和宸妃颜面了吧?

“皇上......”西陵雪水眸潋滟地看着男人,声音颤抖,几乎喜极而泣。

梅萍沉默,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偌大的未央宫,出席的王爷亲王加上宫女,太监,禁卫,乐工,少说也有一百多号人,愣是声息全无。

骤然,有女子低低的笑声传来,划破所有的静谧。

众人一震,纷纷看向那个哑然失笑的女子。

可不就是宸妃。

女子眉眼弯弯,身子摇摇欲坠,眸光灼灼,直直看向主座上那个华贵俊美的男人。

“苏墨沉,你以为我很稀罕点这火吗?”

啊!

所有人大骇,都只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这个女人说什么?

她直呼新帝名讳?她说她不稀罕点圣火?

天啊!

众人大气不敢出,齐刷刷看向那个少年帝王。

男人没有说话,微微凝了眉看向千城,黑眸中冷厉之色昭然。

千城却也不惧,直直迎上男人冷冽的目光,紧紧抿着唇。

她受够了。

这几日她受够了!

她没了记忆,她不知道染千城曾经跟这个男人到底有过什么,她也不知道这个男人为何要如此反复往常地对她,她只知道,她真的受够了!

全场静谧,落针可闻。

半响才听到男人凉薄的声音响起,“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千城璀然一笑,“敢情是皇上教的好,我跟皇上一样,话说过便忘。方才,我说什么了?”

他不是说过,他只要她么。

他不是说过,他会安排好西陵雪和云蔻么。

他不是说过,他不会强行册封她什么么。

他能忘,她为何不能忘?

所有人再次目瞪口呆。

李公公见苏墨沉脸色都变了,心下骇然,连忙走到千城身边,也顾不了太多,轻轻拉了女子袖襟,“娘娘,请慎言啊!”

一阵碗碟碰撞的叮当声骤响,苏墨沉拍案而起,脸色铁青,“李高,退下!何须跟这样的妒妇费口舌。”

妒妇?!

千城笑开了眉眼。

苏墨沉寒凉的声音继续,从喉咙深处出来,一字一顿,“你忘了自己说什么,朕提醒你,你说,你不稀罕点圣火!既然不稀罕,那就,要不让开,要不滚回你的清华宫,不要在这里耽误大家迎圣火的时辰不说,还破坏了众人的心情!”

千城重重一震,轻轻笑,眼角有潮气氤氲出来,睫毛颤了颤,她强自逼回了眼眶。

婆娑视线中,她看到众人投在她身上的复杂目光,西陵雪在笑,云蔻蹙眉,梅妃怜惜又无奈,文帝的,小七的,十四的,众人的,各人眉眼…

手上一空,是有人将她手中的火折子拿了回去。

她身子一晃,是谁上前将她轻轻扶住。

“千主子,我们回吧!”

是春兰,是随她一起来的春兰。

是啊!

有人让她滚了呢!

无趣,真的很无趣啊!

敛了心神,她怔怔看向那个拂袖立于席间的男人,缓缓扬唇,再次笑弯了眉眼。

苏墨沉,算你狠!

决绝转身,不做一丝停顿,她扶着春兰的手一步一步出了未央宫的宫门。

在踏出门槛的那一刻,她听到男人温润的声音,“雪儿,快去点圣火,如今时辰正好…”

一阵寒风灌过来,千城打了一个寒战。

春兰连忙将手中的披风给她披在肩上。

因为是除夕,宫里的侍卫宫女也都轮班,所以宫道上甚是冷清,主仆二人默然走着,谁都没有说话。

夜,越发冷清了。

清华宫里,夏莲见两人夜宴还没有完,就失魂落魄地回来,吓了一跳,刚想张嘴问怎么回事,春兰一个深意的眼神,她便连忙止了声,忽然,又想起什么事。

“对了,千主子,方才有个小太监送来一封信,说是让交给千主子的。”

夏莲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封信笺。

千城眸子空洞地转,微微呆滞的目光落在夏莲手中的信笺上。

草黄色的信笺,红蜡封口,上面苍劲四字,千城亲启,那字她识的,是…苏墨风的。

风哥哥?

终于,千城眼波总算起了一丝微澜,她伸手将信笺接过,快速撕开封口,抖开…

*********

迎了圣火不久,除夕宴便结束了。

苏墨沉直接回了龙吟宫,王爷家眷们各自回府,宫里面到处又开始燃放起了烟花。

七彩的烟火绚烂了大半个夜空。

幽梅宫

文帝负手立于窗边,黑眸静静凝着天空中璀璨的烟火,不知心中所想。

梅萍轻轻走过去,伸手自身后环住他的腰,脸颊轻轻贴在他的后背上。

文帝一怔,反手将她拉到面前,揽在怀里,低头在她头顶的发丝上轻轻落下一吻,“怎么?还在想晚宴上的事?”

梅萍沉默,就轻轻靠在他的怀里。

“哎~”文帝一声低低的轻叹,“不要往心里去,毕竟二十多年的心结,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打开的,慢慢来,我们要给沉儿时间。”

“嗯!”梅萍轻应,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来,“你方才是不是在想三王爷?”

文帝没有吭声。

他何止在想苏墨风,也在想苏墨鸿,在想他所有的儿子。

团圆夜不团圆。

他从来没有一年像今年这样心中悲凉。

或许,这就是帝王家的悲哀。

又或许,是他咎由自取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