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在皇陵,虽也痛,却最起码知道她过得很好,在另一个男人的庇护下过得很好,可是这一年…

他以为她死了,他以为她为了苏墨沉死了,他后悔没有告诉她实情。

昨日苏墨沉告诉他,她还活着,他激动得一夜未眠,今日,奉旨先行上山,他更是一路心跳踉跄。

如今,她那样真实地在他面前。

静文错愕地张着嘴。

一众姑子们早已经惊呆。

生得好看的女人果然不一样,可以那夜跟一个男人月下激吻,今日又跟另一个男人抱做一团。

一百多人石化,愣是声息全无。

千城片刻的怔愣以后,微微一笑,轻轻地挣脱了他的怀,将自己的问题重复了一遍,“你怎么来了?”

边问,水眸边瞟向他身后的士兵。

“来接你啊!”

苏墨风双眼清亮,载着笑意,一瞬不瞬,温柔地看着千城。

千城微微一怔,旋即就明白了过来,肯定是苏墨沉让他来的,只是,那人不是说自己亲自来接她的吗?怎么…

心中不免失落起来,刚准备开口问,却是蓦地被一声厉喝打断,“不行!”

是静文!

她缓缓朝两人走过来,伸手将千城一拉,拉开了一点她和苏墨风的距离,然后,便单手竖在面前,朝苏墨风施了个礼,“阿弥陀佛,这位军爷,染姑娘不能跟你走!”

众人一怔,苏墨风亦是转眸看向她。

“染姑娘早已经名花有主,是有丈夫的人,虽然她的丈夫曾经有负于她,但是,人家已经悔过自新、浪子回头。我佛有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贫尼也已经答应她的丈夫,让其还俗,让他将其带回!贫尼就定然不会失信于他。”

静文说得笃定坚决。

苏墨风一懵,千城知道静文误会了,连忙笑道:“师傅!”她刚想解释,却是被静文伸手止住,静文眉梢一抬,清冷地睨向苏墨风,沉声道:“本座为人处世几十载,最重信用,即使你拥兵前来,本座亦是无惧!哪怕今日是皇帝老子来,本座也是硬邦邦、绝不会放染姑娘走!”

苏墨风更是一头雾水,求解地看向千城。

千城满头黑线,无语望苍。

不明真相的众人都怔怔看着三人。

骤然,一阵“啪啪”的掌声从兵众末端响起,清脆响亮。

所有人一震。

“静文大师果然高风亮节,朕甚是钦佩啊!”

一道低沉邪魅的男声传了过来。

听到这句话,众姑子无一不惊愕,就连刚刚一副视死如归模样的静文,也变了脸色。

一个一个只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

那人说什么?那人说朕甚是钦佩?

朕?

自称“朕”的人…不就是当今圣上?

当今圣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众人错愕,抬眸望去,难掩那又惊又惧、又喜又难以置信的心情。

“所以,朕也应了静文大师的要求,告知下人,并亲自来接朕的皇后了,只是不知静文大师是不是还是硬邦邦,不予放人?”

这时,官兵整齐有素,“刷”的一下从中间分出一条道来,一袭明黄的毓秀男子,从其中缓步而出。

龙章凤姿、丰神如玉,那种俯瞰众生的气度,君临下的气势,浑然成!

“微臣参见皇上!”

苏墨风单膝下跪,跟在苏墨沉身后的苏墨逸亦是。

接下来,众士兵齐刷刷的跪地,山呼万岁!

晴霹雳!

众姑子无一不惊!

怎么可能?

静慈的丈夫,苏沉默竟然是当今子?

这怎么可能,一个尊贵的子怎么会来尼姑庵,还亲自下厨为尼姑做饭?

可是…可是现在,当今圣上,分明就是眼前这个俊美的男子。

可是…如果他是皇帝,那他口中的皇后,不就是…众人回过味儿来,纷纷看向一旁只微笑不说话的千城。

啊,皇后?!

关于当今帝后的那段故事,他们也多多少少听说过,皇后随皇上仙去的传闻,也自是听了不少,以为是根本不可能接触到的人,没想到,皇后和皇上不但没死,而皇后竟然与他们生活了一年之久?

静鱼腿一软,险些坐在地上。

静文也是僵硬地站在那里,微微张着嘴,只觉得喉中紧涩。

其实一早,她就觉得这个男人一身风华,举手投足间,那种睥睨下的气势尽显,她说苏是国姓,问他是不是皇亲国戚,他说,他没有那么好的命。

竟是帝王!

那她…那夜她说,就算皇帝老子在本座面前,亦是要听本座的!

今日她说,即使皇帝老子来了,本座亦是硬邦邦,不放人!

她是这样说的吗?

“你真的是皇帝?”她颤声开口。

苏墨沉但笑不语。

半响,她才猛然反应过来,慌忙跪地:“贫尼参加皇上!”

身后惊惧不堪的姑子们也纷纷跪了一片

不好意思,让亲们久等鸟,今素子巨忙,就一章,

城沉:与君共看长流水【009】

半响,她才猛然反应过来,慌忙跪地:“贫尼参加皇上!”

身后惊惧不堪的姑子们也纷纷跪了一片。

眸光掠过全场,苏墨沉上前几步,将静文虚虚一扶,“大师请起!”

静文手心冷汗一冒,低头道:“贫尼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是真龙子,这段时日,多有冒犯,请皇上恕罪!”

苏墨沉朗声一笑,“大师言重了,朕感激大师都来不及呢,谢谢这段时日大师对皇后的收留和照顾,也谢谢大师对朕提出的要求,正合朕意!溴”

这一刻,静文想死的心都有了。

那日,这个男人提出想让千城还俗、随他下山,鉴于这个男人曾经有负于千城,她便提出,还俗可以,下山也可以,但是,必须他以嫁娶的方式亲自来接千城回去,而且,还必须广而告之,要至少千人以上见证这一刻。

她这样做的目的有两个,一来想让千城得到一点补偿,二来,也想让这个男人有所顾忌,日后再做负心郎,世人的唾沫星子也会将他淹死祷。

没想到到头来,对方是当今子。

一时冷汗更甚,不知他那句‘正合朕意’是出自真心,还是带着嘲意,只得低头不语。

“朕身后是三千禁卫,山下有百姓万民,不知够不够满足大师提出的千人见证?”

“贫尼…贫尼….”静文再次感觉喉间紧涩,愣是说不出一句。

睨着她的样子,苏墨沉唇边笑意更甚,流转了目光,看向千城,千城微微抬眸,与他对视。

眸光交汇处,心意相通,两人再次相视而笑。

这个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静文竟然也有话穷的时候,不易啊不易。

这时,几个士兵抬着一件凤袍走了前来。

凤袍同样明黄打底,上面一只凤凰振臂展翅、栩栩如生,凤凰翅膀和尾部以宝石珠翠装饰,在秋日晨曦的照射下,璀璨耀目。

苏墨沉朝千城伸出手。

千城心尖一颤,想起了那日,在清华宫门口,他也是这样将手伸在阳光下,那日,她第一次穿上凤袍。

他的手白璧纤长,被晨曦包裹出温暖的光泽,她笑着,迎了过去。

两手握!

“苏墨沉,你又做昏君了。”

千城微微倾身,用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说道。

那日,他一身的血渍,她抱着他;他说,他身上脏,凤袍很贵;她说,反正国库盈实,大不了再做一件;然后,他说,难道她想让他做昏君。

记忆是那般清晰,就像是昨日才发生过的事。

苏墨沉微微一怔,旋即,便展开一抹动人心魄的浅笑,“我又不是第一次做昏君。”

一众姑子跪在地上都不敢抬头,直到凤袍的珠钻带出耀目的光闪过众人的眼前,心存好奇者才敢略略抬眸,偷偷睨过去,就看到那个男人牵着那个女人的手,浅笑低语的样子。

真真是这山间最美的景色。

有人羡慕,有人嫉妒,有人微微红了脸。

静鱼紧紧咬破了下唇。

忽闻男人醇厚的声音响起,“静文大师,朕今日在你们寒叶庵迎凤还巢!不知大师能否辟一块地儿给皇后换装?”

“当然可以!”

静文也慢慢缓过神来,朝千城微微一笑,伸手,“染…皇后娘娘请随贫尼这边请!”

千城看了看苏墨沉,苏墨沉对她微笑地点了点头,又朝众人一挥袍袖,“大家都起来吧!”

“有劳师傅了!”

千城随静文而去,几个抬凤袍的人紧跟其后。

院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随着那个女子,包括苏墨沉,包括苏墨风,包括禁卫,也包括姑子。

只是目光不同,心思各异。

直到千城的背影入了庵堂,众人方才将视线收回。

苏墨沉负手站在院子里,眼梢微掠,扫过一众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的姑子。

当即,有人心跳踉跄、红了脸,有人慌乱地低垂下眉眼,不敢与其直视。

只有一人怔怔地看着他,殷殷地看着他。

是静鱼。

她站在一堆姑子中间,微微咬着下唇,眸光潋滟,似幽怨,似娇嗔。

苏墨沉漆黑如墨的凤眸中腾起兴味。

他弯唇,绝艳一笑,“静鱼师姐!”

众人一怔,静鱼更是心头狂跳,恍惚间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只以为这是自己的迷幻错觉。

男人在叫她!

这个这几夜,夜夜入梦的男人在叫她!这个下最优秀的男人在叫她!

叫她静鱼,还叫她师姐!

“皇上…”

她有些脚步虚浮地出列。

苏墨沉依旧笑得夺人心魄,“不知静鱼师姐愿不愿意去帮忙皇后换装呢?”

静鱼心中一阵大起大落,脸色也是一阵青,一阵白,一阵红,像是被浓墨重彩的宣纸。

帮忙?说白,就是伺候吧?

平日都是那个女人伺候她的份儿,几时轮到她去伺候那个女人了?

不过,转念一想,人家现在身份不同了,而且这个男人为何不让别的女人去伺候,独独让她,说明他的眼里是有她的。

这般想着,便连忙笑着承道:“能伺候皇后娘娘,静鱼荣幸之至!”

说完,对着男人嫣然一笑,便转身朝庵堂而去。

一路又想起那日厨房的事来。

那夜,她在屋外听了半夜男女欢爱的声音,一夜未眠。

第二早上,她看到男人一个人入了厨房,便也跟了进去。

男人看到她,只是淡淡抬眼,说:“早!”

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个男人竟然帮那个女人烧早膳。

所谓君子远包厨,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怎么可以做这个?

她心抖,心疼,也羡慕嫉妒那个女人,那个被这个男人抱着深深亲吻的女人,那个被这个男人压在身下叫了一夜的女人。

凭什么?

就凭那女人有倾城之姿吗?

心一横,她说她来帮他,在拿锅铲的时候,有心无意,手就碰到了男人的手背。

假装触电一般拿开,闪避之时,一个不小心,脚下一滑,身子就失去了平衡。

如期所料,没有迎来疼痛,男人伸手揽住了她。

男人身上有着淡淡的清香和男性阳刚的气息,她软在他的怀里,化作了一团春水。

男人俯视着她,笑了,笑得俊美无比,他说:“静鱼师姐六根未净、凡心未灭,做姑子可惜了,应该也还俗了才是。那时,她不太明白他的意思,确切地说,是不明白他是在真的叹息她,还是在讽刺她?

他说可惜了。她自己又何尝不觉得可惜,做姑子本就不是她的意愿,是因为自己被家人抓到和姐夫在床上,家人一怒之下将她送到了庵里。

他说应该还俗才是。

他会帮她还俗吗?

她记得自己正欲开口,他却蓦地放开了她,说,“粥沸了。”

如今,他是皇帝,她的心中又有了期待。

一个帝王带走一个女人太容易了。

虽说,后位只有一个,但是后宫的女人却可以有无数个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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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鱼走进来的时候,千城的凤袍已经穿好了。

“皇后娘娘,皇上让我进来帮娘娘更衣!”

千城微微一怔,没有想到苏墨沉会有如此安排,见静鱼平日对她也没少欺负,本想挖苦她几句,后来想想还是算了,只道:“不劳师姐了,本宫的凤袍已经换好了,师姐就扶本宫出去吧!”

“好!”静鱼微微一笑,卑躬屈膝地上前,轻轻搀扶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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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沉:与君共看长流水【010】

院子里,一百多号人,院外,三千将士,皆是声息全无。

所有人都在等着,陪着那个负手而立的少年子一起等着,等着他的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