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她,跟方芳,跟她教方芳剑舞么。

“怎么?我脸上有花?”他仍旧微笑着。

千城抿了抿唇,静默了半响,终是忍不住开口道:“风哥哥,方芳她”

“她的剑舞学得很好!”苏墨风打断了她的话,只是唇边笑意微敛,甚至带着一丝寒凉。

千城不意他会如此,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我…我只是…”

其实,她想说的是,她只是想让他幸福,也想让方芳幸福,可只是了半,终是说不出个所以然。

苏墨风轻轻一笑,“你只是好心做了一回师傅,将只属于我们的那可怜的一点东西教给了一个外人。”

千城,你怎么可以这样残忍?

你没有了记忆,没有了我们曾经那些美好的记忆,原本属于我们的东西就不多,你却愣是将这唯一的琴剑合一都要转交给别人。

你有了你的幸福,我放手,我只是默默地在你身后看着,就已经心满意足。

可是,你,为何还要这样彻底?

难道你连这仅有的一点念想都要剥夺了去?难道你就这般迫不及待地要将我踢给别的女人?

千城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轻轻笑,虽然极力掩饰,却依旧笑得灰败、笑得落寞、笑得凄凉。

心,一抽一颤。

她没想到那么多,她没想到这个男人这样想,昨日将方芳留下来,主动提出教她剑舞的时候,她真的没有想太多,她只想他们好。

或许,她又错了。

她再一次伤害了这个男人。

“风哥哥,对不起,我…”

“没事!”苏墨风笑着摇头。

他不怪她,没有资本怪她,也舍不得怪她。

“我只是希望千城明白,爱不能勉强,那样对方芳不公平,即使她心甘情愿,也不能。”

他云淡风轻地说着,其实还想说,就好比,他爱着她,而她不爱他,他也不会勉强与她一样。不过,终是没有说,他不想给她压力,一丝一毫都不想。

远处,传来春兰行礼的声音,“方姑娘!”

这厢两人抬头,循声望去,就看到一个身着朝服落荒而逃的身影。

对,落荒而逃!

那一刻,千城想到的就是这个词,她禁不住蹙了蹙眉心,转眸看向面前的男人。

男人微微抿了唇,缓缓将远处的目光收回,淡淡落在手中的瑶琴上,看不出任何一丝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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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芳走得极快,尽管脚很痛,尽管头很晕,尽管风寒似乎越来越严重,额头越来越烫,她依旧脚下如同踩了风一般。

“你只是好心做了一回师傅,将只属于我们的那可怜的一点东西教给了一个外人。”

他说她是一个外人。

原来,在他的世界里,她只是一个外人。

他怎可以这样说她?

即使他不爱,难道他们连朋友都算不成?

他说爱不能勉强,他觉得一直都是她在勉强他,是吗?

所以他憎恶,所以他轻视,所以他说她是一个外人,是吗?

她笑,忽然想起昨夜的事来,她说,让他不要活在自己虚幻的梦里,她说,让他不要执迷不悟。

原来,不要活在梦里,不要执迷不悟的人是她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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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执琴弓,割我若弦【006】

芳踏进酒肆的时候,店里正在摆弄桌椅的小二一怔。

鲜少有人一大清早就来喝酒,还是一个身着朝服的官人,而且还是一个女官人。

方芳茫然四顾,然后,就径直走到曾经某个人坐的那个位子坐了下来,张嘴就让小二上酒。

见是朝中官员,小二也不敢怠慢,连忙去取了一坛子店中最好的桂花酿来。

“请问姑娘需要些什么小菜?溴”

方芳瞟了他一眼,未响,提起酒坛就“哗啦啦”朝大碗里撞满一碗酒。

小菜那些东西么,她似乎并不需要。

她很少喝酒,确切地说,是很少喝这古代的酒,现代的红酒不算,所以,她一直都很不适应这辛辣刺鼻的味道祷。

抬起大碗,猛地饮下一口,辛辣滚烫入喉,呛得她咳嗽了起来。

酒,这么难喝,为何这么多人喜欢?

那个男人尤其喜欢!

曾经在皇陵里,她看到他几乎就靠这度日。

是因为能醉吗?是因为能麻痹是吗?

如果真能,那么她也放纵一回。

本就酒量不大,几碗酒下肚,意识已经开始混沌,此时,她才发现酒的美好。

眼前景物开始模糊,不停晃动的就只剩某一个人的眉眼。

原来,酒,真的是个好东西。

紧接着,又是几碗,偌大的酒坛就喝了个底儿朝。

当小二将门板一块一块都放下来,复又走进店中的时候,女子已经软软地趴在桌子上,嘴里却还在含糊不清地喊着让他上酒。

他没想到这个女人会醉得这么快,分明她不是来喝酒,而是来灌酒的。

身为酒肆小二,他见多了前来买醉的人,然而,今日,他却不知该怎么办。

她是一个朝中大臣,还是一个女人。

他不知道她为何事借酒浇愁,却知道她不能再喝了,所以,也没有理她,任她一个人在那里嘀嘀咕咕地叫唤。

直到看到门前同样一袭朝服的身影走过,小二想也没想,就冲了出去,拦住了那人。

“这位爷,小的店里有位姑娘喝醉了,她身着跟爷一样的官服,小的就想,不知这位爷认识不认识她…”

小二的话没有说完,苏墨逸却是听明白了,让他将人从他的店里弄走是吗?

不过,听说一个姑娘,又身着官服,他马上就知道了是谁。

满朝文武,只有一个姑娘!

未作一丝停顿,他随小二快步入了店,果然就看到方芳趴在桌子上,满面潮红、双眸微阖、嘴里嘟嘟囔囔个不停,似是醉得不轻。

眉心微拢,他上前,轻轻摇了摇她的肩,试着唤醒她:“方芳,方芳…”

其实,今日早朝,他就发现了她的异样,她故作谈笑风生,她故作笑靥如花,他却看到了她的苍凉。

以前鲜少注意她,自从那日他一拳下去揍了她,又发生生辰卡片那事,他忽然觉得这个女人似乎跟其他女人不怎么一样。

至于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上来。

久唤,方芳依然没有一点反应,摇晃间,苏墨逸的手背不小心碰到了她的额头,那滚烫火热的体温让他一惊。

怎会如此烫?

显然不仅仅是醉酒的原因。

她还在发烧吗?

这个女人!

似乎每一次见到她,她都能将自己搞成最狼狈的模样!

眉心微拢,他低叹一声,直接弯腰,将她的一只胳膊搭在自己的肩上,丢了一锭银子在桌上,就扶着她往外走。

可是,她的身子瘫成了一团烂泥,根本不知道捡脚,无奈,他只得一咬牙直接将她打横抱起。

此处虽然是小巷,却也算得上是京城的繁华地带,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好不热闹。

于是,一个身着朝服的男人打横抱着一个身着朝服的女人很快就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

男人面如冠玉、神清骨秀,女子粉面含春、媚态横生。

路人纷纷驻足,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他们两人的身上。

苏墨逸抿了抿唇,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他的马车停在宫门口,要不是进来小巷准备给文帝买点蔡枋斋的糕点,今日他也遇不到她。

那她要醉到什么时候?

那她要怎么回家?

他也没有多想,就来到了宫门口,车夫远远地看到他,就赶着马车来到他的身边。

“城中方府!”他简单地交代了一下,就将女子抱着上了马车,置在车厢的软垫上,让她平躺着。

转身准备打帘而出的时候,女子伸手拉住了他的腕,“别走!”

沙哑的声音如锯木,带着哭腔,带着祈求。

苏墨逸身子微僵,顿了片刻,就挨着她的边上坐了下来。

腕,被女子紧紧地抓着,纤细的手指用力,甚至指节都有些泛白,似乎生怕一松手,他就丢下她一样,可事实上,女子依旧没有醒。

车轮滚滚,马车摇摇晃晃走了起来,因是京城,繁华拥挤,行路艰难,马车走得很慢。

车厢内,苏墨逸轻轻靠车壁而坐,目光不由地落在小猫一般蜷在软垫上的女人身上。

这是第一次他仔细看她的眉眼。

弯弯的秀眉如远黛,睫毛长而卷翘,像两扇蝶翼轻垂在眼睑处,小巧高耸的鼻梁,如樱的朱唇,虽称不上绝艳倾城,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美,他在脑子里搜了半来描绘的词语,最后想到的是清丽脱俗。

她微微蹙着眉心,似是在隐忍着痛苦,也不知是醉酒或是高烧身子不适,还是心中有苦不堪言。

大概是马车颠簸,又走走停停的缘故,她猛地支起身子呕了起来,苏墨逸一惊,以为她要吐,连忙扶着她撩开窗幔,却发现她只是干呕,什么都没有。

看她痛苦至极的模样,不知为何,他的心竟是跟着揪了一下。

他一边轻轻拍着她的背,一边试着轻轻唤她:“方芳,方芳…”

方芳迷迷糊糊、混混沌沌听到有人唤她,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睑,视线朦胧中,看到男子俊美的脸,原本兄弟之间,眉目都有几分相像,如今被她醉眼一看,直直就认成了心中的那人,一时,心跳踉跄,她惊喜地唤着,“苏墨风…”

乍听这一声呼唤,苏墨逸身子一僵,连抚着她后背的手都半才落了下来。他弯了弯唇,正准备开口说他不是苏墨风,女子的身子却因为他忘了扶住骤然从窗边跌倒下来,他一惊,连忙伸臂去扶,她就这样跌了他一个满怀。

宽阔温暖的怀抱、急速震荡的胸口,是那人!

是他!

昨夜在南望山,他就是这样抱着她,这样的温暖,这样的心跳!

苏墨逸想放开她,让她自己躺着,可是,女子似乎不愿,嘴巴嘟囔抱怨着,双臂更是如同灵蛇一般缠上了他的颈脖,小脑袋直往他的怀里钻,就像想要汲取他的温暖。

苏墨逸身子一僵。

温香软玉在怀,苏墨逸甚至不敢低头看女子的粉面含春、魅惑众生的模样,只是哑着喉咙提醒着她,“方芳,我是苏墨逸,你喝醉了…”

此时的方芳哪里听得进去,只知道有道低醇好听的男音响在耳边,眯眼看着男人朦胧模糊的俊美轮廓,她伸手轻轻抚上他的脸,痛苦地喃喃:“苏墨风…你为何要如此对我?为何?”

苏墨逸眉心微拢,正欲抬手拂掉她不安分的小手,却是蓦地唇上一重,女人…女人竟然仰头吻上了他的唇。

因为酒精和高烧,她的唇火热,如同高温的烙铁,烫得他心惊又颤抖。

她吻得有些笨拙,可是却直直让人迷醉,唇舌之间满满都是氤氲的酒香,让人一旦沾染就忍不住沉沦。

愣是苏墨逸再坐怀不乱、再沉稳内敛,此刻也是心跳踉跄了起来,又慌又乱。

他的喉结难耐地上下滑动了一下,他伸手想推开她,想让她认清自己是谁,却不想她就像下定了决心一般,死死箍着他的颈脖,就是不放,甚至,她一边吻着他,还一边小猫一般呜咽着表示着自己的不满。

,简直就是要命的诱.惑。

苏墨逸直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奔腾了起来,理智告诉他,必须推开她,现在是趁人之危,可是人就是这样,往往理智是一回事,本能又是另一回事。

他慢慢试着回应。

意识他的配合,女子更加肆意了起来,箍着他的颈脖,柔软的身子更紧密地贴向他,她仰着脸,娇喘吁吁地将自己的唇舌和呼吸一并奉上。

吻一点一点加深,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两人唇舌厮缠的声音。

苏墨逸更是从未有过的澎湃,低吼一声,伸手直接拖住她的后脑勺,重重吻住,纠缠。

不一会儿,女子就开始呼吸不过来,她本能地躲避,退缩,甚至伸手推他,却又被他扣着不放。

吻,狂肆霸道,一发不可收拾。

直到女子呜咽着咬破了他的唇,他一痛,理智也猛地回来,他才放开了她。

终于得到自由的女子张着嘴喘息,眼眶红红地瞪着他,蓦地伸出小手拍打在他的胸口,“你是坏人,你是个大坏蛋,叫你这样对我,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女子不断挥舞着小手,粉拳雨点一般落在他的身上,她越打越起劲,越骂越委屈,骂到最后就哭了。

见她这般,苏墨逸彻底凌乱了,他抬手抹掉唇边的血渍,扶着她的肩,有些无措地看着她,“方芳,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该冒犯你!”

女子非但没有得到安抚,反而哭得更凶了,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簌簌流了下来,她打着他,气恼地打着他,“你说我是外人!你说我是赝品!叫你说我,叫你说…”

直到这时,苏墨逸才惊觉,原来她依旧没有清醒。

她为另一个男人而哭,为另一个男人而疯狂。

伸手,将她不断挥舞的手臂抓住,他唤着她,“方芳!”

女子便扑进了他的怀里,像个孩子一般嚎啕大哭了起来

万字更新完毕~~亲们周末愉快~~

你执琴弓,割我若弦【007】

女子便扑进了他的怀里,像个孩子一般嚎啕大哭了起来。

苏墨逸第一次看她这样,确切地说,第一次看一个女人这样,只觉得又慌又乱,手脚无措,除了不停地轻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之外,他不知道该要如何做,就连说句安慰的话都不知道从何说起。

方芳哭了很久,一边哭,一边眼泪鼻涕就在他的朝服上乱擦。最后,还抓起他的手,对着他白皙的手背一口咬下去。

苏墨逸痛得“呲”了一声。

可方芳就是咬着不放,还分明用了蛮力,狠狠地,也恨恨地,疼得苏墨逸额头上都渗出了冷汗,只得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脸,“方芳,方芳…溴”

方芳却依旧不为所动,死死地咬着,眼泪扑簌扑簌滚下来,落在他的手背上,滚烫灼热。

见她这般,苏墨逸又甚是无奈,只得咬着牙兀自忍着。

直到不知咬了多久,许是咬得牙根酸了,方芳才终于缓缓放开了他祷。

苏墨逸垂眸,手背上一排整齐的牙齿印,还在往外渗着血。

那么深的伤口!

他微微蹙眉,这个女人还真能咬啊!

酒品这么差!

目光从手上移开,他抬眸,就看到面前的女人已经止了哭,睁着迷离的眸子在看着他,不停地歪着脑袋在看他,似乎不知道他是谁,又极力想将他看清一样。

“方芳…”他清清喉咙,只觉得喉中干涩。

很奇怪,明明是他帮了她,明明是她咬破了他的唇,如今又咬伤了他的手,可不知为何,面对她的目光,他竟然有些做贼心虚。

方才那旖旎的一幕又划过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