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的赵朝,已经有二百三十四年的国祚了,在算出这一点的时候,杨毅心中一跳,她虽然不是历史学家,但也知道,当一个朝代发展了二三百年,就有些危险了,虽然以斥丘的样子来看,目前的局面还算是兴盛,可谁知道下面有多少危险?不说别的,就说那南北明王,好像势力就大的了不得。

  以前牛洪乐也对她说过南明王,不过她当时并没有太在意,毕竟那离她有些太远了,而且牛洪乐知道的也不多,而来到斥丘后,听蒋长虹说斥丘的三大豪门,才知道那南明王有多么厉害。

  渝州位置比较偏僻,农业不算发达,又没有什么珍惜的产物,虽说不是直射之地,但也不是多受重视,南明王当然没有在这里,但王、孙、林家却都可以说是他的连襟。

  这当然也许是这三家攀附,可是一个王爷,在一个不是自己所属的州就有这样的势力,那么在自己的属地又会怎样?那么那个皇帝,又还有多少的份量?更何况,连这里的知州、守备都是那三大家族中的人!

  这与其说是赵朝的渝州,不如说是王、孙、林的渝州,或者说是南明王的渝州!

  “这却不知王、孙、林家,哪一家更显赫一点?”

  听他滔滔不绝的介绍着三大家族的八卦,杨毅开口问道,蒋长虹一窒,停了停,笑道:“少爷这话却是问倒在下了,在下和那三大家的人……虽说也有点关系吧,却是拐了很多弯的,具体情况,知道的也不是那么详细,不过以在下来看,恐怕还是以那林家更显赫一些呢。”

  “怎么说?”

  蒋长虹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这事情也就是少爷问,换个人,在下是不敢轻易说的,王家有一个三代相传的大管家,那身份……啧啧,前几年,他的嫡孙得罪了林家的人,直接就被挑了四肢,而王家,却连个说法都没有,这不是林家要压王家一头吗?要做这事的,是林家的一个老爷也就罢了,可另一方也不过就是一个管事,真的论起来,那资格还不见得有王家的那位管家老呢。”

  

  第20章

  

  听他说的这么神秘兮兮的,杨毅心下不以为然,脸上却装的一片惊讶,她也故意压低了声量:“那这林家也比王家厉害太多了吧,却不知这林家和上面那一位,到底是什么关系?”

  “真的来说,这林家,和上面那一位倒没有直接关系。”见杨毅这么配合,蒋长虹也来了兴致,做他们这行的,第一是要会看人脸色处理关系,第二就要消息灵通,真真假假那可以不讲究,反正也没人真和他们较真,但流行的八卦那是一定要知道的,当下他就打起了精神,用更低的音量道,“这林家的事啊,是和下面的世子有关的。”

  “哦?这个,在下过去只知道在家中读书,对于外面的事情知之甚少,还要麻烦小三哥详细说说。”

  她说着,就摸了一小块碎银就塞了过去,蒋长虹用手一掂,知道起码有半两,当下更是精神,觉得自己果真找了一个好活,他和杨毅相处这些天,也感觉出来这三人不像是来自大地方的,好在出手大方,所以他也愿意殷勤。

  “咱们这位殿下啊,那真是一位好王爷,不说别的,只是这城门税都要比北边便宜些,听说北边那边,起码都要六文呢。咱们这个王爷样样好,就是有一点,子嗣有些单薄,只有三位世子,大世子的身体还有些欠妥,三世子今年还不满十六。”

  “那么二世子呢?”

  “二世子自然是个好的,但是……二世子是过继来的。”

  蒋长虹凑到杨毅身边,又是左右观看又是吞吞吐吐,做足了样子,才对杨毅说了个明白。原来南明王虽然有了大世子,但因为迟迟没有第二个儿子,再加上大儿子身体不好,就从王妃那里过继了一个族侄。

  这个族侄是养在王妃膝下的,说起来身份也很是高贵,但是也不知道真是机缘巧合还是真像算命的说的那样,这个族侄命里能相帮南明王,在他被过继后的第二年,南明王的一个侧妃就也生下了一个儿子,也就是三世子了,而这个林家,就和这位侧妃有那么一些沾亲带故的关系。

  说到这里也就很清楚了,大世子身体不好,就算是能熬啊熬啊,熬上个几十年,估计他老爹也不见得会把王位传给他,而老二呢,再说的好,过继来的,就算感情深,恐怕也不太可能继承王位,只有老三,虽说是侧妃出身,看起来却是最有希望的,这也不怪林家能压住其他两家了。

  “照你如此说,在这斥丘,林家说一句话,却要比知府更管用了?”

  蒋长虹矜持的笑笑,虽然没有说什么,但那神情却表明了“可不就是如此?”

  “那却不知当今知府背后,站的又是哪一家?”

  这却把蒋长虹给难住了,他虽然知道不少小道消息,但说到底也就是个地陪,大多数人都知道的事情,他自然是知道的,而那些隐秘的,不为人知的事情,他不在那个阶层中,却是想打听也打听不出来。

  这就像现代的某个导游,他在为外地游客介绍本地情况的时候,也许能说说自家的市长怎么怎么样,老婆是干什么的,孩子多大了,但这位市长背后站的是谁,恐怕一百个导游里,也不见得能有一个知道,就算这件事在官场里面并不是秘密。

  不过他也聪明,不说自己不知道,反而道:“少爷这么问,可是有什么事要办?”

  “我又哪里有什么事情?不过听你这么说有些好奇罢了。”一听他的口气,杨毅就知道他在这上面是没什么门路的,当下就转口道,“这些高门大户与我也无关,却不知斥丘除了郑山长外,还有什么名士,我既然是外出游学,自当登门请教。”

  蒋长虹面露难色:“我斥丘自然是有几位大家,但少爷若无人介绍的话……”

  他嘴上这么说着,心中则想,你这来斥丘也两三天了,好吃好喝的都搂了一遍才想到要去请教学问,身上必定是没有什么名刺的。不过打着游学的名义吃喝玩乐的学子他也见过不少,倒也不觉得杨毅有什么问题。

  他哪知道杨毅这两三天说是吃喝玩乐,其实是让自己适应这个时代,虽说她来到这里也将近半年了,但过去一直在山里呆着,所接触的,除了山贼,就是山贼的家眷,说这里是古代,那只是一种理性的了解,而不是感情上的认知。

  用冷兵器、打猎,没有电灯电脑,这就是古代了?其实说是某个偏远山区也可以的吧。就算再加上杨毅的记忆……但杨毅过去有什么记忆?除了一些武功招式和全本的论语外,也就是对山贼生活的认知了。

  而这认知也仅仅是,众山贼准备劫道,众山贼劫道归来,众山贼分赃,至于说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她一样不知道。而杨毅虽然在现代的时候看过一些历史典故,不过她对古代最直观的了解还是来自电视电影,于是,虽然她知道那些东西不靠谱,但在下意识中未免还是有皇帝都是爱微服私访的,有钱少爷都是喜欢调戏良家妇女的这样的感觉。至于说穿越人士要认识某个有背景的人物,那更是轻松至极。

  而也就是来到斥丘,在这里真正生活了,她才算是从理性到感性都认识到了,自己就是在古代,在一个,和现代完全不同的时代里。

  在来斥丘之前,她其实有过攀上知州这条线的打算的,不能说成为知州的座上宾,但起码认识认识他的左右下属,也好对大余县那边有个对策,但来到这里之后,她发现自己有些太想当然了。她没有功名,身份又是假造的,更没有有份量的人帮着介绍,要想接触那个阶层实在需要一些运气。

  “不过少爷若真有这个心的话,不妨多停留一些日子,这马上就是端午节了,我斥丘向来有赛端午的习俗,少爷届时露上一手,必能引起各大家的关注。”

  “赛端午,不知道这里的端午都要赛什么?”

  “那可多了,马球、龙舟这是必然的,适合少爷的还有赛诗赛文赛字,少爷看在哪方面拿手一些即可参加哪方面的,若能中了头名,说不定能入了龙湖书院郑山长的青眼呢。”

  杨毅知道龙湖书院,她来这里的第一天蒋长虹就对她炫耀过这个书院,说这里有两百名学生,山长郑澹更是多么多么的了不起,她当时听了也没有太在意,在现代,一所普通大学动辄几千上万人,这两百人倒真没被她放在眼中,当然,她也知道这两百在这个时代很不容易,但是她到底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不会像他们这样敬畏读书人,所以她当时听了,也就是听了,现在才反应过来,这其实也是一条路。

  想到这一点,当下故作惊讶:“郑山长也会参加这样的场合?”

  “这一年一次的盛会,郑山长自然也是要出席的。”蒋长虹立刻道,他是不认为杨毅能拿到什么名次的,但若是她能再停留个二十天,他的收入自然也要跟着多上那些一些,于是不等杨毅再问立刻就把赛端午的种种规则说了一遍,最后还重点强调了,若杨毅在某方面比较突出,那么除了被那些元老大家青睐外,更有可能不经考试,直接被龙湖书院录取。

  “少爷若能入了这龙湖书院,秀才的功名是绝对少不了的,就算是举人老爷也是容易的很呢。”

  “小三哥说的也是,既如此……我再想想吧。”

  听她有这个意向,蒋长虹很是欣喜,他走后,牛洪乐道:“少爷真要留下来参加这个赛端午?”

  “赛端午嘛,倒不妨看看,不过却也不见得要留下来。”杨毅一笑道,“一会我们就收拾收拾准备回去,等到端午的时候再来也不妨。”

  牛洪乐一愣,不解的看着她,他是个聪明的,虽然一开始不明白,这几天也渐渐想清楚了,知道杨毅来这边是为了找路子,再见她这几天不断的打探斥丘的种种,就想着她是在找渠道下手,怎么这突然就说要回去了?难道还真准备在赛端午的时候一鸣惊人?

  斥丘赛端午,他虽没见识过,也听过一些,知道这算是个盛会,杨毅要说去参加马球、龙舟之类的比赛,他还相信她能一鸣惊人,但若说在诗词歌赋上出头……那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信的。

  “我们回去后,再去一趟大余县,我过去,想的有些太简单了。”

  她说着,摇了下头,她这次来斥丘,说是为了杨震,但更是为了看出路而来的,她就算对古代不了解,也知道攀关系这种事是不容易的,虽然她没有想到会这么难,但起码也有一点心理准备,令她觉得失望的是,目前她没看到紫竹寨的出路。

  

  第21章

  

  对于紫竹寨的未来,杨毅本来觉得最有可能的一是经商,二是走镖,前者她自己有经验,后者山寨有基础。但是先不说前者,走镖却不是随便都能走的,要有口碑有担保而且还要在衙门里有备注,这也就是说,她若想走这条路,那么首先自己要先闯出一番名堂,就像水浒传的宋江似的,一提到他的名字,别人都会给个面子;第二呢,她要有一部分家产,比如多少亩地多少店面,这样万一出了问题,她也有家产来赔人家,第三她还要在衙门里做好疏通。

  这三者最难的是第一点,那名声可不是想建立就能建立起来的,若没什么机缘,那就需要时间的积累。相比之下,经商倒是容易些,但是同样需要积累。

  不是银钱上的,而是背景关系人脉,这些不仅是她所欠缺的,而且简直就是致命点,将来若有人抓住了这点,那么不管她多大的产业都有可能在一瞬间土崩瓦裂,更有可能把她自己的小命都给赔进去。

  所以想来想去,她所能想到的也就是,这个生意由她自己来做,然后山寨的小部分人参与,至于其他的大部分……暂时还是留在山上吧,这样她也总算还有个退路。

  不过就算如此,问题也没有解决,山上的那些人,到底让他们做什么?训练半年、一年,然后中间再去打打吕老三,她加大赏罚,也许能拖个两三年,但是能拖个二三十年吗?

  “也许,可以等我生意成功了再经营镖局?”

  她最后,也只想到了这么一个不是出路的出路,但她自己也知道,到时候不定会有什么麻烦,不过好在这些都不是急需解决的,所以她也不是太焦虑,而且,她也相信,随着她对这个时代越了解,在这里生活的越长,她就能处理的越好。

  第二日蒋长虹知道杨毅要离开,简直是如丧考妣。虽然听她说端午的时候还要回来,也一个劲儿的劝她留在斥丘,不断的说四周没什么好看的,最后还拿出了大屿山的山贼说话:“少爷也许不知道,我们这渝州也不太平呢,这么一座山,起码有两家好汉,那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像少爷这样的……说不定还会被剥了皮煮着吃呢。”

  他这一番话说的三个人都变了脸色,杨刚是大怒,牛洪乐是不屑,杨毅则是又好气又好笑,既然说到这里了,她也想听听当下人对他们紫竹寨的评价,因此道:“真是如此?”

  “可不就是!少爷,我这不是胡乱说的,这两家好汉,那都是积年的山贼啊,我小时候,他们就在山上了,这些年,不知道祸害过多少人啊。”

  “那官府不剿缴吗?”

  “剿缴,以前还剿缴过,这两家的也聪明,从来不惹官老爷们,只祸害我们百姓,官老爷们哪有心思去管他们啊,这不,天长日久下来,就让他们生根了!”

  “这么说,这两家山贼却是两个祸害了。”

  “可不就是这样!这紫竹寨的也就罢了,听说他们专找商队下手,要是青龙寨的,哪怕是个要饭的,都要被他们剥一次皮,少爷,要我说啊,你就留在咱们斥丘的好,咱们斥丘好玩的地方还多着呢。”

  虽然他竭力劝说,但杨毅还是不为所动,最后蒋长虹无法,也只有千叮万嘱的告诉她要早点回来,只要她还来这家客栈,就能找到他云云,杨毅自然是点头应了,心中却不打算再找他了,虽然这人还不错,八卦消息也够灵通,但下次来了,她换个地陪,也许还能听到更新鲜的事情。

  第二日三人就回到了大屿山,他们来的时候,一人只带了两身衣服,回去的时候则大包小包,除了药材工具更多的还有书本,此外还有一匹四岁的小马和两口大青驴。

  他们买了这么多东西,三人要拿的话,也不是拿不动,但绝对是项体力活,而且,山上也缺少代步的工具。本来紫竹寨和青龙寨都有几匹骡马的,但是杨毅他们那一天攻打青龙寨,到处放火,其他地方也就罢了,而马棚那里则烧了个精光,要知道那里除了草料就是木头,在第一时间就烧了起来,当时青龙寨的只想着逃命,哪还有心思去管这些畜生?

  于是那几匹骡马,有的直接就被烧死了,有的运气好摆脱了缰绳,那自然是立刻撒着欢的就跑了,而之后杨毅他们忙着收拢青龙寨的人,自然也没时间去漫山遍野的找什么骡马,而那些骡马,有的就跑了,有的就被逃出去的吕老三那一伙人给收了,因此后来偌大个紫竹寨,除了一头绝对忠心,自己跑回来的骡子外,竟再没有一头四条腿的畜生。

  而那头骡子目前也成了紫竹寨固定的拉磨畜生,却是一日都离不了的。

  杨毅在现代的时候没怎么骑过马,好在这个身体倒还有一点马术,而那两头大青驴则由牛洪乐和杨刚骑了,有了代步工具,又是走过一回的,三人这次只用了大半日就到了山脚下,就在三人要上山的时候,牛洪乐突然顿住了。

  “牛大哥可是有什么事?”

  杨毅见他面色不对开口道,牛洪乐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少当家……这个标记……是大余县的那位县丞的。”

  “就是那个于洪?”杨毅按照他所说的看过去,只见一棵树上,少了一片巴掌大的皮,这在山中,其实不算什么的,也许是某个畜生凶猛,也许是有哪个过路的多一下手,总之一般人就算看到了,也不会多想,“这算是什么标记?”

  “请少当家容我再看看。”

  杨毅点了下头,也跟着牛洪乐一起走了过去。

  “少当家,是了,你看这里有这么一个牛角的标记,就是我和那个于洪约好的,他若有事找我,就派人在这个路口做一个这样的标记,我看到了,就会派人到大余县城外的茶铺那里去等他,然后我们约定好日期时间再见面。”

  “这个标记,是才有的吧。”

  “是,小的下山前看过,并没有。”他说着,跪了下来,“小的当时也没有多想,并不是故意隐瞒少当家的。”

  杨毅一把扶住他:“牛大哥多虑了,你既然会这么清楚的告诉我,自然是没有其他心思的,我若不信牛大哥怎会带着你去斥丘?”

  牛洪乐连声应是,做出一副感极涕零的样子,然后看着杨毅的脸色,小心翼翼的开口:“少当家,这标记……”

  “这标记嘛……等回来再说,我们先回去。”

  她这么说了,牛洪乐自然不会再说什么,三人上了山,还有一半路程的时候,就有巡山的看到了他们,之后就有人下来接了,杨毅总共也没离开几天,紫竹寨的人看到她回来,也说不上什么欣喜若狂,不过见到她,也都是尊敬的打招呼。

  回到山上后,杨毅先去看了李卫,见他身体还好,就去洗了澡换了衣服,然后才又找李卫谈话,她不在这几天,山上也没发生什么事,众人按照时间表训练吃饭,除了有两个外院的积满了分升入内院,其他就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了,不过李卫还是道:“毅儿,你这要让他们训练到什么时候啊,我看,找个时间还是开开张吧,也让他们疏散疏散筋骨,虽说现在你练的他们没心思闹事,但这长时间下来,也是问题。”

  他说着,叹了口气,他和杨震一样,是不想杨毅真的入行的,可是现在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他身体又不行,帮着看家还凑合,要说带着兄弟们去做生意,却是不能的了,他们现在还要救杨震,却是离不开这紫竹寨的。

  “二叔,这个以后再说,现在有一件事,还要二叔帮着拿拿主意呢。”

  她说着,就把牛洪乐的那件事说了出来,最后道:“我寻思着,见是要让他去见见的,不过要让杨刚跟着,二叔看呢?”

  提到于洪,李卫的脸色有些难看,若没有此人提供的弓弩,杨震也不会那么容易就失手,不过他还是点头道:“你说的不错,只是不知道那个于洪是否知道寨子中的事,若是不知……”

  说到这里,他自己也摇摇头:“不行,就算他不知道也不好拿他做事,算了,先去听听他找牛洪乐做什么吧。”

  杨毅知道李卫原本想说什么,若是于洪不知道青龙寨的事情,那么他们也许可以将人约出后做一番布置,但是杨震的事,是于洪私底下做的,大余县并没有多少人知道他们抓到了紫竹寨的当家,他们要拿他做要挟,那就闹的众所周知了,若是大余县县令吃这一套还好,若是不吃这一套,那么杨震立马就有可能人头落地。

  而且就算真吃这一套,他们这也是挟持朝廷命官,那么今天劫持杨震,明天就会有渝州的兵马围山,这种事就和抢劫一样,你抢了普通人,了不起了十年二十年,那还要看你抢了多少,但你要是抢了银行,那简直就是注定了要吃枪子的了。

  历来的官场,可以不在乎百姓的生死,但是一定要维持自己的体面的。

  

  第22章

  

  牛洪乐也知道杨毅还是要叫他的,所以一听到传唤,很快就过来了,一进来他就跪在了地上,然后啪啪往自己脸上打了几巴掌,只打的自己两边脸都肿了起来,这才开口:“二当家、少当家,刚才小的一紧张,有件事忘说了。不仅那于洪有办法找到我,我也有办法联系到那于洪的。”

  杨毅和李卫互看了一眼,他们刚才还说以此事来敲打这牛洪乐一下的,却不他这么机警,当然,他这话中的漏洞倒也不难找,他自己回去后,自然是能想到他们是要追问的,但是他能一进来,就对自己下这样的手,倒真是,有这么一股子狠劲。

  “牛大哥客气。”杨毅笑着开口,“这事我先前都没能想到,又怎么能怪牛大哥呢?牛大哥这里坐,七娘,给牛大哥上茶。”

  她一边说着,一边就去搀扶,牛洪乐当然不敢真让她扶自己,一边嘴中说着不敢,一边就站了起来,嘴中还道:“小的要联系那于洪也简单,那城外的茶铺,就是于洪的亲信汤峰开的,我若有事,只要找人给他带一个口信,汤峰就会给于洪传话。”

  “这倒是方便,不过,牛大哥啊,你当初不是为了给于洪做钉子,才上山的吧。”

  牛洪乐连称不是,杨毅只是笑眯眯的看着他。

  “少当家莫要笑我了。”牛洪乐苦笑道,“我当初能逃出来的确是因为于洪放了我一马,但我却不是为了要给他做钉子才要上山的,我犯了那样的事,不上山,就要掉脑袋,于洪不过是一个县丞,就算他将来成了县令也不见得能保下我。”

  “保是保不下了,但若是有一个泼天的功劳……”

  牛洪乐立马跪了下来:“少当家莫要吓我,小的、小的绝不敢背着少当家做这种事的……”

  他这话说的很有技巧,他不说对杨毅忠心——这种话他说了也不会有人信,但他说不敢,就比较真实了,而且也算是不着痕迹的在拍杨毅的马屁。

  杨毅一边去搀他一边道:“牛大哥莫要如此外气,我不过也是说笑而已,此事我还正需要牛大哥援手,还望牛大哥不吝相助。”

  虽然已经猜到杨毅要说的是什么,牛洪乐还是道但凭吩咐,杨毅也不和他客气,就直接说了她和李卫商量好的事情,牛洪乐当然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当天,杨毅就派了孙锦下山,这孙锦就是那位最初被提拔为是副队长的青龙寨的。此人也算是个奇葩,当初在青龙寨里,他就一门心思效忠柴智,劫道炭炉都很是勤奋,若不是上山的时间比较晚又没有什么背景的话,那就算成不了当家,起码也要成为柴智的心腹。

  但是青龙寨被破后,他却是第一个跳出来指证其他人的,再之后无论是修围墙还是盖房子,乃至漫山遍野的去抓过去的兄弟,那都称得上兢兢业业,也就是因此,他才会是第一批进入内院的。

  而进来后,他也绝对是训练的标兵,换成是现代,那就是无可争议的金牌劳模,特别是杨毅将他提拔为副队长后,他更是颇有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劲头,不说训练手下的队员,就是训练自己,那也很有一股狠劲。

  对于此人,杨刚是很有点看不上的,就是李卫,在听到杨毅选他的时候,也有点犹豫,杨毅却道:“如果真比忠心的话,此人恐怕要比牛洪乐更值得信任,只要我紫竹寨不倒,我不死,他就不太可能背叛。”

  而听到杨毅给他派了这么个任务,此人也是充满了干劲,杨毅为了鼓励他,在他临下山的时候还亲手为他倒了一杯酒:“又要有外院的兄弟进来了,我紫竹寨,也该再分一队了。”

  她这话虽然没有挑明,孙锦也明白了,他只要干得好了,很有可能成为新队的队长,想到这里,他更是激动的几乎发抖,和其他人不同,除了那些原本就是地痞无赖的,大多数的山贼上山都带了一点无奈的性质,比如王二,比如杨毅的老爸杨震,而孙锦却是为他人背黑锅背上来的。

  他是出和县的一户人家的家生子,他老爹老娘在府里虽然不是多么有体面吧,好歹也是老资格,他要是沿着自己爹娘的路慢慢走,不说多么出人头地,起码,也能混个衣食无忧。

  但是他生来就有点官迷,不说当多大的官,但是,总要和别人有点不同,因此他从小不用人教就知道巴结管事的,再之后也是他拍马屁成功,后来真的成了那户人家少爷的跟班。

  虽然只是个狗腿子,但对于孙锦来说,那简直就是人生的理想的大实现,他一心一意的伺候他家少爷,少爷让他往东他绝不往西,少爷让他打狗他绝不撵鸡。

  那少爷本来就有点纨绔,再碰上一个这么好的狗腿,那惹事简直就是太理所当然了,那少爷犯了事,一开始吓的魂不守舍,后来看到他,又萌生出无限希望。

  而孙锦也的确是一个好狗腿,几乎不用少爷怎么暗示,就知道站出来顶替,他是真忠心,就算后来被判流刑,也是勤勤恳恳的为他家少爷顶罪,但那少爷也不知道是被吓怕了,还是没有充分认识到他的狗腿潜质,总怕他把自己的事说出来,因此就在他要被流放的时候动了点手脚。

  也是他命不该绝,无意中知道了这件事,然后在路过大屿山的某个地方就装着脚滑摔了下来,他摔的那个地方有些危险,那两个衙役在上面见他浑身是血趴在那里半天不动,就以为他是真死了,他们本来就准备送他上路的,当下也没有多想,等了半天,就回去交差了,而他硬是在那里趴了一天一夜,才慢慢的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