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毅点了点头,那人道:“这就不怪了,那魏瞎子在我们凡州,可是大名鼎鼎的,一般人……咳咳,都有些怕他。”

  “哦,怎么说?”

  那人看了身边的人一眼,没有答话,那店家却来了精神,在旁边接口道:“这位小哥你不是凡州的不知道,在我们这里,却是有三大害的,那就是台风、暴雨、瞎子魏。”

  他这话一出口,那穿浅蓝色衣服的青年又冷哼了一声,那穿深蓝色衣服的拉了他一把:“这位店家有些夸大其词了吧。”

  “怎么夸大其词,两位听口音也是咱们凡州的,怎么没听过这句话?”

  “这个,听过是听过,不过店家可曾见过魏瞎子?”

  “哎哟我的妈呀,那魏瞎子是能见的?”那店家连连摆手,“这没见过,你看我这铺子就成什么了,这要是再见了……我还哪能站在这里和几位说话呀。”

  杨毅开口:“这魏瞎子到底做了什么?”

  “这可多了!”那店家再次抢过了话头,开始滔滔不绝的隶属魏瞎子的罪状,什么血洗了哪个村了,占了人家的什么东西啊,杀了多少人啊,到最后总结道,“这么说吧,不说我们这里,就说扎马,所有出海的,都要向魏瞎子交份子,否则这海都出不去,有那想取巧的,都被丢到了海里!您想啊,那些能出海的,哪个不是有钱有势有门路的?连他们都不敢得罪魏瞎子,就知道这魏瞎子的厉害了吧。”

  杨毅一边点头,一边向外看,隔着门缝,隐隐能看到外面还在推挤,她想了想,道:“那这魏瞎子,可曾来过这里?”

  那店家又是夸张的叫了一声:“这位小哥,您怎么老说这话啊,那魏瞎子要是来过这里,哪还有我们的活路啊。”

  杨毅笑了笑没有说话,那一直被朋友拉着的,身穿浅蓝色衣服的青年则开口道:“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

  那店家不服气,想说什么,但见他身边那个穿深色衣服的汉子,就又把话止住了,他开店的,最会看人,知道这穿深色衣服的虽然语气温和,却也不是好相处的,因此只是道:“不管怎么说吧,这魏瞎子的确是吓人的,您看看这满街跑的人。”

  说了这么一会儿,那在街上跑的人已经少了,杨毅趴在门缝上看了看,道:“那魏瞎子好像也没来。”

  那浅衣青年又哼了一声:“这可难说,说不定他早就偷偷的跑了进来了。”

  这话一出,那店家几乎没昏过去,心想自己今天这是倒了什么霉啊,光听这晦气话了,杨毅回头看了他一眼,道:“这位公子倒是不怕那魏瞎子。”

  “他又没有做过什么杀害我的事,我为什么要怕他?”他翻着眼说,之后又对那店家道,“既然没有什么魏瞎子,你还不开门?”

  “今日小店是不会再开门了,几位客官要是要走的话,却可以从后门出去。”

  那浅衣青年立刻就让他带路,而杨刚几人则看向杨毅,杨毅想了下,也点了下头,于是几人跟着那店家从后门走了出去,比起先前,外面的街道完全可以用冷清来形容,不过不时的还是能在角落里,房檐下,看到衣服衣服破烂的人畏缩在那里,估计这部分,就是从外地迁移过来的流民,此时本地的都躲回到了家中,而这些人则无处可去。

  出了那个门,两边的人就分开了,一路上,就看到家家店铺都是关着的,有和他们一样从店铺出来的,要不是走后门,要不,就是匆匆的出来,然后店家又连忙在后面关了门。

  他们来到下榻的酒店,那门也是关着的,正要去找后门,就有一块门板拆了下来,迅速将他们迎了进去:“大人总算是回来了,我们正说要去寻大人呢。”

  说这话的正是张有,除了他,还有另外几个小队的队长,除此之外,万子商行也有人在,杨毅笑笑:“外面突然骚乱,一时没能回来,队中的人都在吧。”

  第十四小队的孙有文道:“没有人出去,就是都担心大人。”

  他原本只是杨刚的跟班,天天为杨刚打洗脸水,后来和林家军的那一仗,他们所在的小队正好在最前面,他那么一步步走下来,也不知道捅死了多少人多少马,但后来论功行赏,这第一队的都是要不升了职,要不多分了金银,他当时就被升为了第三小队的副队长,再后来漫山遍野搜罗青龙寨的余孽的时候,他运气好,竟然被他抓到了两人,于是就被认命为第十四小队的代理队长,当时第十四小队的都是没有或者还没有被训练过几天的,虽然副队长都是从别的队调来的有经验的,但也可以说是从新做起。

  虽然说只是将七个人打造成现在的样子,但是这么一天天磨练下来,他也和当初大不相同,现在的他早没有了当初的畏缩,只是在面对杨毅和杨刚的时候,会条件性反射的想讨好。

  不过他这话,倒也没引起别人的反感,他们当时的确都是担心杨毅几人的,正说着,周元洪就从楼上下来了,他一边快步的向这边走一边道:“杨大人总算是回来了,没有遇到危险吧。”

  “拖周先生的福,倒是有惊无险。”他们人多,再加上万子商行的带的东西,所以这个酒楼是被包下的,因此说话也不用太过顾忌,“周先生这边也是一切都好吧。”

  周元洪也连说托福,然后道:“不知现在街上是什么情况?”

  “倒是平静了下来,就是有些蹊跷,周先生这里可有什么消息?”

  “水先生已经出去打听了,应该很快就能回来。”

  “由水先生出马,那自然是万无一失的,对了,还有一件事要向周先生打听,不如我们上去说?”

  周元洪自然同意,两人一起到了楼上的房间,客套了两句之后,杨毅就问起了有关魏瞎子的事情,周元洪听了,就笑了起来:“这个魏瞎子在凡州内倒真的是大名鼎鼎的,不过却也没有传的这么可怕,交份子这事倒也是真的,不过这也是海上的惯例,买个平安。”

  杨毅皱了下眉:“按照周先生的说法,那魏瞎子倒也普通,只是为何传的这样厉害?”

  “百姓总是爱传这些东西的吧,或者是有那在魏瞎子手上吃过亏的,夸大了说法,不说别的,我们万子商行,倒是和魏瞎子合作愉快,起码在近海内,我们按时交份子,倒真没出过差池。”

  杨毅慢慢的点了下头,正说着,水元鑫回来了,他虽然桀骜,但在这时候也是服从周元洪的管束的,因此一回来就到他的房间说明情况:“不是魏瞎子,是有大队人要进城,被拦在了外面,两方争执下来,那外面有人就伤了门将,然后就有点失控。”

  原来这陆川虽然没有控制进城的人数,但是在看到漫无边际的流民的时候,那守城门的统领,也本能的感觉到不能让这些人进城,而那些人可以说已经把陆川当做了希望,眼见就要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却被拦住了,自然愤怒,争执之下,一个门将就被杀了,也亏的此时还没有大乱,官府的威望还深入民心,那外面的人见死了一个当差的也被吓住了,那统领是个机灵的,立刻就将城门关住了,这才有这一刻的平静。

  

  第48章 魏瞎子(下)

  

  听了水元鑫的话,杨毅和周元洪面面相觑,他们虽然都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但也都知道,此时有些不太妙。外面的人围了城,那城门目前来看是不会开的了,他们就算想离开,也没办法,当然这还不是最主要的,关键的是,外面的人虽然暂时平静了下来,却不能保证不会有冲突,万一起了冲突,这陆川的城门能不能挡的住?

  当然,现在的情况并不是不能解决,只要安排妥当,倒还是有希望平息下来的,只是看这陆川县的形式,就知道那知县是什么样的角色了,要指望他力挽狂澜,恐怕不太现实。

  “此事,恐怕还要有劳大人出手了。”

  周元洪开口,杨毅没有说话,她知道周元洪的意思,好歹她现在还是有官身的,又是武职,在现在这个情况下,倒是可以介入,只是,老实说她自己其实也是没有把握的。

  “杨大人?”

  周元洪又试探的开口,杨毅点了点头:“如此,那杨某就先到县衙去一趟,先看看此地的县令是什么主张。”

  虽然是个麻烦事,但她本人也陷在这里,却是不能不管的,听他愿意出面,周元洪松了口气,他虽然不是想着杨毅一定能解决问题,但她总要比这里的县令靠谱,他带着这么多黄货,万一陆川有失,那他可是真的进退不得了,他自己为此赔了命也就罢了,还有他的家人……虽说东家是宽厚的,不见得就会因此人祸而迁怒,但家里没了他,在这将要到来的乱世里却是难说了,因此他连忙道:“杨大人能再去看看却是最好的,不如,就由水先生陪着?”

  外面眼看就要不太平,有这么一个高手陪着,杨毅自然不会拒绝,那水元鑫虽看杨毅不顺眼,但在这个时候也不会找别扭,因此杨毅回去布置了一番,就带着他和杨刚孙锦以及一个小队的出去了。

  过了这么一会儿,路上的人多了一些,但个个脸上都多了几分焦虑,想来是已经知道外面已经有人围城的消息了,杨毅等人一路上不断的能听到关于这些事的谈论。

  “到底是不是魏瞎子呀。”

  “有多少人啊。”

  “这可要如何是好?”

  ……

  这几个问题,不断的从不同的人嘴中说出,不断的被人问起,结果无论是问的还是被问的都异常慌乱,而街上又没有衙役巡逻,杨毅看了心下暗暗摇头。

  陆川本就不大,从路人那里问到了县衙所在的方向后,几人很快就找到了地方,结果一到那里,就看到十多个衙役拿着水火棍守着门,三十米内都没有人敢停留。

  “做什么的!”

  一看杨毅等人走过来,其中一个衙役走过来喝道,孙锦上前将杨毅的名刺递出,报了杨毅的身份:“我家大人是新被任命的巨岗千户,路过此地,前来拜访贵县县令,还望通报则个!”

  杨毅虽然只是一个八品,但也要远远超过那衙役的不入流,那衙役的脸色立刻好看了很多,接过名刺看了一下,然后对杨毅抱了下拳:“那还要打人稍等片刻了。”

  而就在杨毅找到县衙的时候,城外的人也在互相商议。这些流民开始时是没有人组织的,不过是一个两个在村中活不下去而另寻出路的,有的人也许一开始还有个明确的目标,但更有人不过是要到外面碰运气,而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会向灾荒不严重的地方走,一开始也不见得都是想来陆川的,但是当其他的县城开始拒绝外来人口,而陆川的食物还算丰厚的消息出来后,向这边汇聚的人也就多了。

  最初也许还是散乱的走,但是当人多的时候,自然的,就会有各种领头的出来,也许是经验比较老道的,也许是身体比较强壮的,或者也许是带着全村人出来逃荒,因此势力比较庞大的,现在,就是这些领头的聚在了一起。

  “各位都说说吧,现在要怎么办?”

  几个领头中年龄最大的孙老汉,用旱烟杆敲了下鞋底开口,其他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身上有着秀才功名的赵一晓道:“那我就先说说吧,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就两条路,第一,咱们离开,咱们人多,想来这里的县令也是不敢派人来追的,安全方面,应该还是没有问题的,只是咱们的食物都不多了,这离开后还要再去哪里,还要再寻思寻思;第二,只是咱们在这里守着,咱们这么多人守在这里,那县令恐怕也要思量思量,就是那陆川原本是不关门的,现在关了门,恐怕也是因为咱们人多,这将来就算开了门,想来也不会把咱们都放进去。”

  “那赵老弟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他这话一完,立刻就有人道,赵一晓道:“我没什么意思,我就是分析一下现在的情况。”

  “这分析是分析,不过我看最关键的还是要说说下面要怎么办。咱们这么多人,没吃的没喝的不能光在这里耗呀,就算大人还能再耗几天,孩子和老人可不能耗,再耗下去,人都耗死了,赵秀才,这里就你的主意多,你就先说个主意,行不行,咱们大家一起衡量啊。”另外一个叫石虎的开口,他原是个镖师,走了二十年的镖,虽然万幸的没有缺胳膊少腿,但也怕了这个行业,因此在觉得自己赚够了之后,就金盆洗手,带着一家老小回了老家买了几十亩的良田,本想从此做个土财主逍遥余生的,哪知道竟遇到了这种事。

  他倒是还有点余钱的,但却还没来得及准备下充足的余粮,而且他们那个地方受灾严重,不仅是一村一县,附近的几个村县都是颗粒无收,粮价一下高出了十几倍,他一合计,就带着全家人出来,毕竟他手中的钱到一个受灾不严重的地方也许还能过上几个月,但若是留在本地,却是一个月也坚持不了的。

  他毕竟在外面跑了二十年的镖,并不怕出远门,而且,他也知道在这种情况下,镖师是非常受欢迎的,若真的情况不对,那他最多重新出来做自己的老本行好了。他本只想带着自家人找条出路,哪知道全村大多数人都和他一个心思,因他家中的地最多,身手又最好,再加上往日在村中也是个仗义的,所以他那一村的人就都奉他为头领了。

  对于这个工作,他其实是没多大兴趣的,带着这么一帮灾民找活路可真不容易,但他也不忍心把村中人就丢下不管,遇到事了,也不得不出面,因他处事公道,最后竟有外村的也投奔到他这里来了,弄到现在,倒是他们这里的人数是最多的。

  他这话一出,其他人纷纷赞同:“是啊是啊,赵秀才,你就先说说你的想法吧。”

  “咱们这里就你的脑子最灵!”

  “先说出来大家合计合计呗。”

  ……

  赵一晓见众人都这么说,因此微微一笑:“那行,我就先说说。我有两个想法,第一个,那就是咱们把粮食都集中起来,然后把人分成两部分,第一部分,那就是留在这里的,第二部分则是到其他地方的,这第二部分的人可以多带一些粮食,而第一部分的,则要委屈一些了,毕竟,留在这里的,都是有希望进城的。”

  他这话一出,下面立刻炸开了锅:“这粮食的事哪能胡乱弄啊。”

  “是啊是啊,现在让谁拿出粮食不是和要命一样啊。”

  “这不行!”

  一堆人议论纷纷,虽然赵一晓这个意见看起来是靠谱的,但就这一条就解决不了,有些性情急躁的,当下就说赵一晓图谋不轨,别有用心,话语中越来越难听,赵一晓也恼了:“我就说个主意,又不是我就要这些粮食了,再说,不是你们让我说的吗?哦,开始让我说,我说出来又都不满意,那你们说啊。”

  “就算要你出主意,也不能出这个主意啊,赵秀才,让你拿粮食出来,你愿不愿意!”

  眼看下面又要吵起来,孙老汉连连叫了几声,因他是这里年龄最大的,倒也算是最有威望的,因此大家在议论了一番之后,就安静了下来。

  “大家不要吵,赵秀才也不过就是说说,大家不同意,那就再想法子,你们还有谁有办法,都可以说啊。”

  没有人说,有的人想着是不是带着自己的人走,有的人甚至想自己找机会开溜,不过无论怎么想的,却都不说,他们已经意识到,这么多人,无论到哪里都是个麻烦。

  过了片刻,石虎开口:“赵秀才刚才不是说有两个想法吗?那还有一个是什么?”

  赵一晓哼了一声,没有开口,孙老汉道:“赵秀才,刚才大家不同意,也只是不同意那个办法,对你并没有什么的,你既然有想法,那就再说说吧。”

  “是啊,赵秀才,我就是个粗人,说话不经过大脑的,你别放在心里。”

  “是啊是啊,我们也就是说拿粮食这一点不可行。”

  也想不到别的办法了,众人纷纷出口道,赵一晓看了众人一眼,开口道:“我说是可以,但就是说说,大家要不同意,那就算了,可别再说我什么包藏祸心了。”

  众人纷纷保重,赵一晓慢慢的开口:“我们伪装魏瞎子!”

  

  第49章 序幕(上)

  

  赵一晓这话一落,顿时一片安静,过了一会儿才有人开口:“这个主意……”

  显然这人对这个主意是不太满意的,可是因为有言在先,也不好说什么,不过他开口后,就像打开了匣子,又有人道:“要冒充魏瞎子做什么?那魏瞎子可是被官府通缉的。”

  “是啊,这要万一被魏瞎子知道了,咱们都没活路。”

  ……

  这次众人虽然没有直指赵一晓,但看样子也都是不赞同这个主意的,赵一晓听了只是微微冷笑,也不辩白也不解释,只是道:”若大家也不同意这个,那就算了,谁还有想说的就说说,没有我就回去了。“没有人要说什么,孙老汉咳嗽了一声,道:“赵秀才,你是怎么想的,对我们解释解释,你不把意思说明白了,这大家也不好理解啊。”

  赵秀才虽然表现的对其他人不屑一顾,但其实他也知道,若离开其他人,他自己这边却是不好行事的,因此道:“大家大多都是凡州的,就算不是,一路上也都知道这魏瞎子的厉害了,咱们怕他,这陆川的人也怕他,咱们要假冒那魏瞎子倒不是要做大不韪的事,而是要骗上一笔。”

  “骗?是说咱们假冒魏瞎子,来吓这陆川县的?”

  石虎开口道,赵秀才赞赏的看了他一眼:“石先生说的不错,就是如此,这陆川的粮食应该还是充足的,只要咱们的要求不是太过分,想来这陆川的县令也不会愿意冒得罪魏瞎子的危险。”

  “那之后呢?”

  “之后愿意在一起的就在一起,不愿意的就分开,咱们再不提这件事。”

  他虽然没有明确的说出来,但意思也清楚了,之后就是大家各寻出路,这么多人在一起,也不方便找食。众人又都互相看来看去,都是犹豫不决的样子,孙老汉再次开口:“大家都说说自己的想法,觉得这个办法如何?”

  如何?自然是不如何的,若是在一般的情况下,谁敢做这种事?但现在没吃没喝的,眼看连生记都要维持不住了,这对魏瞎子的畏惧也就要暂时往一边放放了。

  “那咱们,是要多少粮食呢?”

  有人这么开口,这话一出,就表示同意了,赵一晓看向石虎,石虎皱了下眉头,却没说什么,他又看向孙老汉,孙老汉不断的抽着旱烟,也没有摇头,他又看向其他人,见他们要不目光闪烁,要不低头不语,但都没有直接表示反对,他咳嗽了一声,道:“这粮食的问题,大家就商量着,看到底是多少合适,不过现在最关键的是,咱们还要有人来扮演这魏瞎子。”

  他说着,就看向石虎,众人也都跟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石虎有些愕然,正要说什么,赵一晓已开口道:“石先生,咱们这么多人,也就只有您最适合假扮那魏瞎子了。”

  石虎的脸色难看了起来,赵一晓又道:“石先生放心,若此事成了,您那一边得到的粮食是最多的,而且这传言中的魏瞎子,面目漆黑,还带着眼罩,与石先生的样子却是大相径庭,到时石先生只要装扮一下,过后必定不会被认出来的,而且此事只局限在我们在座的各位知道,绝不向外面泄露。”

  石虎很是为难,道:“此事事关重大,赵先生可否容石某考虑一二。”

  “这自然是要的,不过石先生身材高大,武艺高超,这里也只有您能扮的像,咱们若不用这个法子就罢了,若要用,自然是要用的像,否则就功归于溃了是不?”

  坐在这里的,不管识不识字,脑子都是灵活的,一听赵一晓的话,就知道此计对自己好像是没有什么损失的,若成功了,他们能分到粮食,若失败了……失败了也不过是就此散了,也没什么好怕的,因此纷纷附和,这个说石虎义薄云天,那个说石虎身手高强,还有赌咒发誓绝对不将今天的情况泄露出去的,一时逼的石虎几乎不能开口,最后还是孙老汉道:“这件事,还要石虎多想想,不过石虎啊,咱们可没多少时间了,这么多人呆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就算此时军队不见得顾得上咱们,但这些人……咱们总要小心着是吧,这样吧,你考虑一晚上,明天早上给大家个信,要怎么做,大家也好做准备。”

  石虎点了下头,心中却已经开始再想要怎么推辞了。

  暂时有了个结果,大家也都散了,纷纷向自己的队中走去,石虎走出没多远,就听到赵一晓在后面叫自己,本想不理会,但赵一晓却非常执着,不停的叫,他只有无奈的转过身:“赵秀才还有什么吩咐?”

  赵一晓笑着对他抱拳:“想来石先生是对在下很有意见了。”

  “没有,赵秀才也是为大家伙考虑。”

  赵一晓呵呵一笑:“说我为大家伙考虑这没错,但说到底,我其实还是在为自己考虑。”

  他这么直白,石虎一时倒愣着了,只有干笑两声:“赵秀才真性情。”

  “这倒也不是什么真性情,不过是对着石先生不得不说实话罢了,石先生可否再借一步说话?”

  石虎有些犹豫,但想到目前还不好得罪这赵一晓,因此也就点头同意了,而就在两人单独交谈的时候,杨毅也见到了陆川县的县令吕勇,在今天之前的前两年,吕勇一直过的都是醉生梦死的生活。陆川虽不富裕,但是供他吃喝玩乐还是绰绰有余的,而因为天高皇帝远,再加上地方偏僻,他也就更为自由,真的论起自由生活的舒适度,实在比京城的官员更强上几分。

  眼看政治生涯无望,吕勇也就只有借酒消愁,每日的生活也就是招妓喝酒,然后趁着酒醉写下一些被手下人称为经典的诗作,至于春耕秋收狱案官司,那自有下面的师爷负责,他所要做的,也不过是什么时候想起来升一次堂。他虽知道这几日陆川的人口增多了,却也没有太过在乎,在他想来,那些人能挤进来,还是因为有东西吃,等没有东西吃了,自然就没有人来了。

  而别的地方怕颗粒无收,他们却不怕,了不起了,就多吃点海产品嘛,总归是饿不死人的。昨天他刚得手了一个海外女子,那女子皮肤偏黑,却有一双大眼,身材也曼妙无比,充满了异域风情,令他晚上耕耘了又耕耘,辛苦了一夜,早上自然是起不来的,接到手下报告的时候,身体顿时就发虚了。

  数千流民围城!这可如何是好?这些人会不会攻打陆川,会不会造反?他们整个陆川,带上白身,所有的衙役还不到二百人,如何抵挡得住几千人?虽说现在关了城门,但是他自己也知道,那城门有多破损,而且,关了城门,就不能出海,不出海,这城中的人岂不就没了食物?若是城中也发生暴动……

  他想不出办法,只有把县丞、教喻并自己的师爷都叫来,可是所能想到的,也不过是先让衙役保护好县衙,再让府中的家眷收拾贵重物品,至于如何破局……

  他们所想的第一就是,扎马的军队接到消息能赶来;第二则是外面的人自动散去,衙役将杨毅的名刺递上来的时候,吕勇正在愁眉苦脸的喝茶,他想着自己的运气真是不好,当年意气风发,想着能一展抱负,哪知道就因为无意中得罪一个人而被下放到这种地方,他已经认命的准备在这里老死了,却又碰上这等事,这是连个活路都不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