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皱着眉头看她,第一次有了主动要和她说话的想法,“怎么了?”

她不说话,脸色很苍白,支持她走到这里来的勃勃生机都消失了,眼圈发黑,显得非常憔悴。

他记得刚才她的那声咳嗽,看着她的脸色,突然有些紧张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从来没有觉得这个女孩是需要照顾的,即使那天晚上他跟在她后面,看到她差点跌下山崖,但他也很清楚,那只是意外,那并不是她故意要跳崖。

她总是很有活力的样子,生命力旺盛,即使他曾经重重的打过她的后颈,她也很快就清醒了,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把她打晕。她爬上山崖的速度比他还快,她能在荒山野岭间奔跑,会放出很大的声音大吼大叫,一点也没有所谓的矜持、腼腆什么的。

她毫不避讳的表示喜欢他,想尽各种方法和他说话,甚至伸手来拉他的手。

他并不想理睬她,而且就算对她不理不睬,她看起来也不像会伤心的样子,所以他很随意的对待她,不管怎么对待她她都是没有资格怨恨的吧?

所以都是她活该。

就像她自己说的,你骗了我,我信得要命,那是我活该。

“喂?”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她肩上的血流得太多了,“听得到我说话吗?喂?你怎么了?”

她依然不动,她也真的再没有动的力气。

“喂!醒醒,你按铃啊!叫人进来啊!”苏释的声音大了一些,他的双手都铐在椅子上,站不起来,按不到墙上的警铃。

她不但不起来,甚至坐在椅子上,眼皮一点一点往下沉。

“喂!”他甚至忘了她叫什么名字,呆了半天,尝试着学姜天然叫“小星!”

她缓缓抬起眼帘,向他看了一眼,淡淡的笑了笑,闭上了眼睛。

“喂!”他有些心惊肉跳,用力拉扯着手铐,他从进到这里从来没有尝试这样挣扎过,冰冷的手铐在手腕上滑动,与铁椅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那声音本来惊心动魄,但在空旷的审讯室里,听起来只是如此单薄。

血……其实早就已经浸润到了地上,只是他刚才没在看,她肩后的伤口流了很多血,湿了背后的衣服,顺着椅背流到了地上。苏释突然看到了地上一滩的殷红,那颜色刹那像针一样刺入他眼里,心头剧烈的狂跳起来,怎么会这样?她为什么……要来?这么重的伤,她是怎么来的?她不会痛吗?

为什么……要来?

来说这些很重要吗?

这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

根本毫无意义。

有必要为了这些话拼命吗?

为什么我刚才……什么都……没注意……

那些血明明已经流了很久了。

我——

“叮”的一声脆响,他愕然看见手腕上的手铐滑落到铁椅上,脱开了。清脆的撞击声惊醒了霍星,她蓦地睁开眼睛,和苏释一起看着那脱腕而出的手铐。

手铐真实的挂在椅子上,苏释的骨头纤小,那手铐是按照正常人的腕骨设计的,虽然扣到了最底下的一格,但苏释用力一挣,它就脱了出来。

他的手腕太细了。

霍星的眼睛亮了,她摇了摇眩晕的脑袋,苏释的手铐掉了,那些看监控的人一定很快就会发现,但——但——她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扑过去猛按火警的按钮。在一片嘈杂的铃声中,审讯室的铁栏杆缓缓上升,头顶的灭火喷头顿时喷水,苏释惊愕的看着她,此时他们面对面,已经不存在任何隔阂。

“你干什么?”他吃惊的问。

“快跑。”她顺着墙滑了下来,她不是预谋好了要放人,但是她抓到了救人的机会。

快跑?苏释冲出审讯室,抱起了霍星,医生呢?医院在哪里?这里是X部门,那应该会有医疗室吧?低头看了霍星一眼,她呆呆的看着他,似乎对他冲过来抱她觉得很诧异。那惊讶的眼神让他愤怒,难道她根本没有想过要他救命吗?

到底快死的人是谁?

到底该被救的人又是谁?

第17章 错爱05

四周很快传来了喧哗声,火警的铃声四面响起,而审讯室里的异常已经瞬间传遍了整个X部门。他必须尽快找到医务室,或者把她交给薛纯茶和姜天然,然后找到脱身的途径。

苏释抱着霍星在楼房和花木之间躲闪,到处都有监控,到处都有人在追踪。他的心思像闪电般转动,医务室到底在哪里?

她明明很失望,她都快要死了,为什么……还要放他走呢?

她疯了吗?

跑着跑着,平生第一次,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突然眼前一亮,他看到了医务楼。

“站住!”

“不要动,把你身上的人放下来!”

医务楼楼前楼后,自己身前身后,已经站了十几个人,每个人都拔枪上膛,黑黝黝的枪口对着自己。

苏释骤然停住。

在他双手之间,霍星已经接近昏迷,殷红的血液沿着他的指缝和手腕一点一点滴落在地上,看起来惨不忍睹。

“把人放在地上,举起手来,双手按在墙上!”对面的警员双手持枪,面对本部门第一个越狱的罪犯,他显然惊讶而紧张。

苏释回过手来,掐住了霍星的脖子。

在场的所有人都顿住,紧张的看着他掐着霍星的脖子,他一句话也没说,拖着鲜血淋淋的霍星,一步一步往医务楼里走。

持枪包围住苏释的警员并不十分清楚苏释是如何越狱的,但他挟持霍星当人质,而霍星是逮捕莎莎的功臣,也是案件的受害人,大家都十分清楚必须保护人质。

医务楼里几位护士惊慌失措的看着苏释抱着血淋淋的霍星,就在苏释要走入医务室的时候,医务室内一声微响,有人的枪上了膛。

苏释蓦地转身,霍星被他剧烈的动作惊醒,朦胧的抬起头,感觉到了脖子上充满力道的手指,又看见了拔枪的罗医生。

但罗医生的枪口并不是对着苏释,她一瞬间惊觉,罗医生并不是要对着苏释开枪。

他对着苏释背后的警员,虽然还没喊话,但她直觉他是在阻止背后的人开枪。

但她也同时看到苏释手指间多了一样东西。

一样似针非针,黑色的东西。

她不知道他原来把这东西藏在哪里,总之他扬起手就要往罗医生身上掷去,“苏释——”她失声尖叫,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在被薛纯茶抓住的时候他都没把这东西拿出来,现在拿出来了,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不要看他杀人!不要!

“碰”的一声枪响,身后有人开枪了,但顾忌罗医生也在里面,那一枪打在木门上,木屑纷飞。

苏释听到霍星大叫一声,手指微微一顿,霍星抬起手来,挣扎着去拿他手里的像针的东西。苏释一惊,眼中突然透露出一股强烈的杀意,手上加劲,猛地把她往外推,“别——”

他的手劲很大,她被他掐得一口气喘不过气来,整张脸顿时涨紫,放眼望去,整个世界模糊而嘈杂,仿佛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却又离她很远很远。

罗医生的枪口无奈的转向了苏释,但苏释紧紧掐着霍星,他却不敢贸然开枪。

就在苏释向他靠近,开口刚要说话的时候,窗外“碰”的一声枪响,他感觉到窗口吹进来一阵微风——

眼前的人仰身倒了下去,鲜血溅了起来,喷成了血雾,又一点一点如雨般飘洒。

那一切都如此的鲜明又如此的缓慢,像一格一格延迟的画面。

在苏释仰身倒下的瞬间,一枚黑色的东西从苏释手指间飞了出去,罗医生本能的随那东西飞去的方向看去,只见窗外持枪的人眉眼温柔,蓝色的外衣上帽子的绳索还在飘荡,正是姜天然。

霍星随苏释的仰倒一起摔到了地上,她睁大眼睛茫然的看着这一切——

罗医生同样惊愕的看着姜天然。

姜天然收起了枪,身后露出了一个穿着银色西装的男人,他拍了拍姜天然的肩,“干得好!”

姜天然微微一笑,霍星只看得到他笑,看不清那是真心还是苦涩。

“小姜……”罗医生喃喃地说,他惊醒之后,立刻跪在苏释身边,要为他急救。

苏释一时还没有死,他还是牢牢掐着霍星的脖子,只是她已经茫然得毫无感觉了。看见罗医生跪了下来,苏释缓缓放开掐着霍星的手指,看着手指一根一根从她脖子上离开,留下的是青紫的淤痕,他自己的眼中浮起了惊愕的神色,仿佛根本不知道自己差一点掐死了她。呆了一呆以后,他把霍星往罗医生的方向轻轻推了推,“救她。”

罗医生抱起霍星,按住她流血的伤口,用力点头,“我知道。”

苏释怔怔的看着霍星,霍星的目光从姜天然那里转了回来,呆呆的看着苏释。

他们本来可以多说很多句话。

但谁也没有说。

霍星的眼泪混着鲜血掉了下来,苏释的眼神慢慢变得混浊不清,他伸出手来,霍星握住了他的手。

他的手冰冷异常,再也没有手心发热的感觉。

她紧紧的抓住他的手,周围有越来越多的警员包围着,现在人人都已经知道是她放跑了苏释,枪口都对着她。

她抓着苏释,看着他漂亮而略带稚气的脸,那么漂亮……漂亮得像个娃娃……她紧紧的抓着这个娃娃,她真的……很喜欢很喜欢这个娃娃,不管……不管他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不管他是不是曾经有一点点想对自己好,可是即使抓在手里抓得那么紧,他还是一点一点的消失不见了。

不管自己做了多少努力,付出了多少代价,做过了多么傻的事,他还是会消失不见……

怎么会这样?

她不要这样……不要不要不要!

苏释睁着眼睛,霍星的眼泪一点一滴的掉在他脸上,滑过他润泽的肌肤,沁入他的发里。

包围着他们的警员谁也没有说话,真是奇怪,明明有那么多人,却是静谧无声。过了好一会儿,苏释终于说了一句话。

“我不想死。”

霍星哇的一声放声大哭,苏释紧紧抓住她的手,她感觉到那冷得像冰一样的手出奇的有力,“咯”的一声他扭脱了她的手腕。

她一点也感觉不到痛,一点也感觉不到,紧紧的抱着苏释,他不想死!他不想死的!他用力的想要留下一些什么,他的生命还想要爆发,就算能做到的只是扭断她的手腕,他也拼命的做到了。

泪眼模糊中,她看到苏释微微动了动嘴唇,说了最后一句话。

“抱我。”

她已经哭得全身颤抖,用吃奶的力气紧紧的抱着苏释,他的血她的血蜿蜒的流在了一起,分不清谁是谁的,苏释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缓缓闭上了眼睛。

“啊——啊啊~~~~”她仰天长嚎,发出了受伤野狼般凄厉的嚎叫,那哀鸣响彻云霄,在空旷的X部门间回荡,引起一阵又一阵的回音。

在数十人的注视下,苏释死了。

“这好像是类似古代暗器之类的东西吧?又像是吹箭,或者是日本忍者的那种飞镖。”医务室里姓罗的医生指着白色托盘里的黑色针状物,“很沉,能扔出去很远。”

解开衣服,胸前贴着白色纱布的人正是姜天然,苏释中枪的瞬间脱手飞针,黑色针状物正中姜天然胸口,现在罗叆已经帮他取出那支古怪的东西。姜天然胸口的伤口很小,针状物锋锐的一头很长,极细极尖,拔除之前罗叆为他拍了个片,这东西刺穿了心包,刺入了心脏。但它的针头实在太小,罗叆经过慎重考虑还是直接把它拔了出来。

它并没有刺到血管,只是刺穿了肌肉。

但这黑黝黝沉甸甸的针状物不知道是什么材质,苏释把它藏在身上,在临死的时候才用它攻击姜天然,难道它只是一支普通的铁刺而已?

罗叆要把那支针状物拿去做检测,姜天然胸口的伤口很小,比针眼大不了多少,针状物拔出之后,那伤口基本上已经愈合了,看起来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不过他也一直没有说话。

苏释越狱了,他挟持了霍星,闯入了医务室,在不知道他目的的情况下,开枪将他击毙是正确的判断。何况那时候苏释掐住霍星的脖子,基本上快要把她掐死了,更何况击毙苏释那是左迷楼左大组长的命令。

左迷楼一向令出如山,他选择了姜天然,那是对姜天然枪法的绝对肯定。

不过罗叆也很清楚,霍星疯狂的迷恋苏释,而姜天然杀了苏释,无论有什么样的理由,对霍星而言都是绝对不能原谅的。

监控里清楚的看到霍星按动了火警按钮,导致审讯室的铁门自动打开,对她的这种行为X部门还在讨论如何处理。但听传出来的消息,似乎高层并没有打算深究,罗叆认为那是因为苏释杀人的案情本来难以认定,缺乏决定性的证据,而他挟持霍星越狱,正好提供了将他当场击毙的正当理由,何况对内部人员管理不当,导致嫌疑犯越狱,这种事一旦认真追究,无疑高层也要承担相当责任。

所以处罚的决定很可能是重罚轻判,像罗叆之类的人心知肚明。

之后处罚决定下来了。

霍星还是会被留在X部门,能通过X部门考核的人实在不多,但她不再被授予参与机密以及接近审讯室的资格。

她被调到了特勤组,跟着一大群身强体壮的男人,做一些秘密调查、巡逻布控、逮捕犯人之类的体力工作。

第18章 四年01

四年的时间很快过去了。

夜里三点。

城市一处幽暗的街道中。

“23号。”

“来了!”

“注意位置、注意掩护——好——动手!”

一个醉醺醺的人影刚刚晃进街道,就被从四面八方扑过来的人死死按倒在地上,他吓得从醉酒中清醒过来,看到第一个把自己按倒在地上的女人,正是打扮得浓妆艳抹,诱惑自己向这条偏僻小巷走过来的年轻女子。

“你——你是谁?”

把褐色的假卷发扔掉,露出一头盘好的黑发,穿着露胸红色短裙的女人平添了几分干练敏捷,脸上虽然仍旧是浓妆艳抹,却再也感觉不到性感妩媚,刚才那个慵懒小猫样的女人不知去了哪里。

“老娘是你祖母!”红衣的女人用高跟鞋重重踹了他一脚,“趴下,手举在头上,手心向外!”

身边的男人很快把地上的醉鬼铐走了,地上的醉鬼强奸了几名高中女生,当地警方向X部门申请协助调查,特勤组工作了一个星期之后,在今晚以色诱为饵顺利逮捕嫌犯。

而这个担任诱饵的女人身材婀娜,一头黑发,浓妆的时候明艳妩媚,淡妆的时候清秀可爱,不化妆的时候是路人甲乙丙丁,正是霍星。

醉鬼被送上了警车,霍星拔掉耳环和配饰,深深吐出了一口长气。

脱掉高跟鞋,她没有跟着警车离开,光脚跳上街边的一张木椅,蹲坐在那里,看着闪烁着蓝红灯光的车辆离开。

她的同伴早已经习惯了她种种古怪莫测的行为,交代了几句以后也各自散去。蹲守了几天,大家都累了,半夜三更,谁不想回家呢?

霍星看着警车的光芒在黑暗的小巷里渐渐远去,身边的一切渐渐的又恢复了黑暗,左右废弃的大楼里没有一扇有灯的窗,只有头顶路灯向下洒着幽黄色的光线。

她蹲在自己的影子里。

在X部门已经很久了,这么长的时间里,她常常在想为什么自己会过上这种生活?她明明不喜欢这种生活。

没有姓名、没有自我,只有代号和任务。

一天又一天,一夜又一夜,不耗尽她的青春就没有穷尽的时候。

苏释刚死的时候,她伤心得忘了自己,所以没有觉得这样的生活麻木而疲惫,那时候无论做什么对她来说都一样缺乏目的和意义……

而现在她很麻木,麻木到常常忘记伤心,甚至会有很长很长一段时间不会想起苏释是怎么死的。

而从苏释死的那刻开始,她就再也没有见过姜天然。

刚开始的时候,毫无意外的,她是真的恨过他。

苏释是不该死的,而姜天然杀了他。

但那种恨不够根深蒂固,时间过得太久太久,她疲惫得连苏释都快要忘记,早已没有力气去怨恨一个其实并没有错的男人。

甚至有些时候,她会想起那张温柔白皙的脸,想起他那种存在感并不强,但无所不在的支持,还有贴在手机上的那朵小花。

那手机早就被她扔了,那朵花具体是什么形状她也早已忘了,但曾经拥有的记忆是如此深刻,甚至远远超过了对姜天然那张脸的印象。

她深深记得,自己曾经有过一朵花。

夜晚进入了最黑的时间,街道上没有人,连猫和老鼠都消失不见。

她一个人静静地蹲在路边的椅子上,不想过去,也不想未来。

这世界上的每个人都是为了什么而活着的?

我又是为了什么而活着的?

要追求什么才是对的?

才会快乐?

夜晚四点,她蹲在椅子上,突然觉得有点冷。她穿着低胸的短裙,在春天的夜晚是有些少,只是她常常忘记冷和热而已。

慢慢坐在椅子上,穿上鞋子,她坐在那里望着天。

城市的天空看不到星星,她很怀念自己的大学,那虽然不是什么名牌或者重点,却有很清澈的天空,还有熙熙攘攘的人群。那时候不会发愁,每天都很开心,虽然没有男朋友,但她一点也不在乎,谁说女人一定要有男朋友才能活?那时候她有电脑,有网友,有同学,有舍友,同学说有她在的地方就不怕劫匪或者小偷,很有安全感,因为她实在太会打架了。

她唇边微微露出一抹微笑,那时候……真好。

只不过好像距离自己已经太远太远了,听说同学还有人在读书,在念博士,生活还和以前一模一样,甚至吃饭还在同一个饭堂,住宿也只是换了隔壁楼。

她真的很羡慕。

要辞了工作去念书吗?

她从来不是念书的料,孤身一人要生存太不容易,她没有将一切重来的勇气。

何况……一切也不可能真的重来。

她现在收入很高,常常寄钱回家,妈妈和爸爸很满意,不但亲戚朋友交口称赞,还成为左右邻居的榜样,谁都殷殷切切的交代她要好好工作,这是个令人羡慕的好工作。

但谁也没来看过她。

她也曾经在工作中觉得温暖,但那是和姜天然和薛纯茶在一起的时候。

很短暂的时候。

“呼……”她对着天空吐出了一口长气,跳起来扭了扭腰,动了动脖子,不管怎样,生活还要继续,她总不能为了人生太没有意义而去自杀吧?

她本来住在X部门特勤组的宿舍里,X部门的宿舍条件很好,媲美五星级酒店,但她还是从那里搬了出来,在离它很远的地方租了个很小的房子。

住在X部门里面,她仿佛会听见来来往往的人群都在回忆她的故事,就算并没有人说出口,却依然会提醒她,在她年少轻狂的岁月,曾经有过那么不堪回首的往事。没有人相信她,因为她是一个叛徒;也没有人亲近她,因为她是一个傻瓜。

她从X部门搬出来很久了,住在离它很远的地方,临时的家很安静,在城市的边缘。推开窗户,窗外就是农田,没有任务的时候她常常站在窗口看那些生长中的甘蓝、萝卜还有南瓜,有条小黄狗每天都在农田里追鸡追鸭,她常常想那条狗的人生真的是很幸福的。

一天又一天,窗外的景色会变,那条狗的快乐人生总也不变。

第19章 四年02

在漫漫的黑夜里,她慢慢的向自己那个“家”的方向走,“家”距离这里有十公里远,她并不在乎,明天她没有任务。

凌晨五点。

她看见一辆车往城郊的方向开,那是一辆漂亮的白色凯美瑞,说不上崭新,却保养得毫无瑕疵,显而易见主人的车技和细心。

她跟在那辆车后面,无精打采的走着,她已经走了大半个小时,天快亮了,那双新的高跟鞋被她折腾得东倒西歪,早已不成形状。

前面的车开得很慢,她这么慢慢的走,居然还能一直看到它的影子。霍星不知不觉的很鄙视它,半夜三更……哦不,就算太阳快出来了,马路上还是一个鬼影都没有啊!偌大的马路只有一辆车还不快点开,难道老大你是来看日出的?

那辆车不但没有感受到她发自内心的鄙视,还越开越慢,最后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