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软的手有一种女人的热度,透过衬衫攀上皮肤,宋明谦心尖一颤,不由自主把它握住。一字一句说:“过了又怎样?”

太危险。

陈晚大脑迅速分析得出结论,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反抗,清醒时候的宋明谦是禽兽,喝了酒的宋明谦,禽兽不如。

陈晚安静的,保持不动。

不多久,宋明谦果然松了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笑得淡:“进去吧。”

陈晚白他一眼,“神经病。”

宋明谦负手环腰,明灯倾泻,周身染光,笑得情真意切。

拐角处,陈亭亭背靠墙,呼吸加重,宋明谦最后的这个笑容,看得她脸红心跳。她今天着装隆重,这件水蓝色的连衣裙明媚娇俏,宋明谦竟然没有多看一眼。陈亭亭深深怀疑,是不是陈晚故意拿错了一件给她。

她紧紧握住拳头,心里难受得要爆炸了。

饭局结束的时候出现个插曲,谁都没有料到。

服务生斟茶时,不小心把水洒到了宋明谦衣服上,胸襟湿了大半,幸亏只是温水。

章丽萍厉声呵斥服务生,陈劲国恨不得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给宋明谦穿。陈亭亭离座递纸巾,陈晚静静观看,陈朝阳——

陷在椅子里,又是一个长长的哈欠。

“这可要不得,明谦穿我的衣服吧,咱俩换换。”

章丽萍暗骂丈夫土鳖,正色说:“这里离家近,不然去家里处理一下?”

宋明谦本想拒绝,但转眼看到陈晚爱理不理的样子——

他改口,温声笑:“那就打扰了。”

静默几秒。

陈劲国一声爆喊,“不打扰,不打扰,一点也不打扰!”

快打瞌睡的陈朝阳被这一声吼,吓得差点滚到地上。

陈晚终于有了表情:一脸问号。

在她总结的宋明谦之八大套路里,没有这一招。

回到陈家,张灯结彩,宛若过年。

章丽萍进门就喊,“陈姨,赶快把粥端上来,不放糖。”她又看向宋明谦,缓声说:“晚晚告诉我,你不吃甜。”

宋明谦挑眉,陈晚莫名其妙。

她哪里说过,明明是自己打听的。

陈姨迅速端上莲子粥,宋明谦不作任何表示。

章丽萍恍然大悟,“我这记性,快快快,晚晚,带明谦上去换衣服。”

陈晚不想再做任何停留,甩背上楼。

章丽萍啧了声:“这孩子,真不懂事。”

宋明谦当没听见,长腿大迈,跟了过去。

卧室门口,陈晚突然转身,伸手按在门板上,“啪”声挡住宋明谦。

“你够了啊,闹什么。”

宋明谦抱手,要笑不笑,“换衣服。”

陈晚眸色冷,轻抬下巴不说话。论眼神对视,宋明谦驰骋商场十余年,从未输过谁。

两个人对望无言,旗鼓不让。

陈晚少有这般严肃,宋明谦心思攒动,率先松弦,举起上手,

“我走。”

“等着!”陈晚把人叫住,先去卧室把手机和包搁在床上,又返回来往陈朝阳房间去。

宋明谦自顾一笑,舒了舒筋骨,走进去。

干净、整洁、落地窗旁边有一个支在地上的画板,上面是一幅没有完成的人像素描,只画了头发和眼睛,宋明谦看了看,是一双男人的眼睛。

一种怪异的感觉瞬间涌出,还没来得及细想,陈晚的手机响。

温馨闺房,灯光乍暖。

屏幕亮光,铃声执着,宋明谦眯眼,看到上面的名字。

霍星。

这种进行时和刚才的怪异感觉重叠在一起,竟然惊人的相似。宋明谦眸色沉下去,铃声戛然而止。

可没过几秒,又响了起来。

他没有犹豫,捞起电话,声音低沉:“喂。”

霍星默声,几秒后,声音比之更低,“我找陈晚。”

这几秒的沉默,两个男人之间暗潮涌动,如同看不见对手的战场,枪未亮,硝烟却四起。

宋明谦平静说:“小晚在洗澡,你等等,我递给她。”

分秒之间,宋明谦已有对策,攻心计,先声夺人,是他最擅长的。

效果立竿见影,那头说:“不用了。”然后挂断。

短促的忙音后,宋明谦神色平淡,他翻出通话记录,把这通电话删除。

“这是陈朝阳的,找了半天这件稍正常,你凑合穿吧。”陈晚走进来,手上多了件白色衬衫,她甩给宋明谦,脸上写着,赶紧滚蛋。

宋明谦说谢谢,又指了指手机,“刚才你电话响,给人回过去吧。”

陈晚嗯了声,手摊开,对着门,“慢走不送。”

宋明谦笑了笑,擦肩而过。

云南。

霍星好像还没缓过神,手机仍在桌上,他克制自己不去看。有那么一刻,他甚至怀疑自己打错了号码,当意识到,他开始找借口,想要解释的时候,心口所有的气都沉沉坠落,变成了一块硬石头。

这块石头磕磕碰碰,人心肉长,真的很疼。

霍星低头,看着手里握了一晚上的东西,是一张崭新的机票——

昆明—上海。

作者有话要说:霍对着与宋boss的第一次交锋,未曾谋面就火光四起

你以为宋明谦赢了?哼哼,我霍队长这么容易打倒,就不叫队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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嫦娥奔月不恋人间,我们替她欢愉。

祝妹子们月饼节快乐哦~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宋明谦下楼,陈晚捂住心跳,迅速走近卧室把门关上,回拨号码的时候,指尖好像吃了跳跳糖。

没有接啊?再打,还是没接。

很快来了条微信。陈晚点开,霍星发的。

“还在所里开会。”

原来是在开会。

她回:“那你开完会给我打电话,我等你。”

发完信息后的一小时,陈晚看了无数遍手机,微信打开又关上,关上又打开,最后一条还是她的“我等你”。

再后来,章丽萍叫她下楼谈事,谈事过程中也不断看手机。

章丽萍不满意,“晚晚,你听进去了没?”

陈晚头也不抬,“听到了。”

还能有什么,每次母女谈心的主题都是三个字,宋明谦。

“明天我让陈姨拿去干洗,洗好后你把衣服给人送去。”章丽萍再次重申。

宋明谦换好衣服后,湿了的那件“不小心”落在了家里,章丽萍像是捧着龙袍,格外上心。

陈晚说:“不用干洗,放洗衣机一搅就行了。”

“那怎么行!”章丽萍扬声,翡翠耳环跟着抖动。

陈晚想问,怎么就不行了,越是这样追捧,越显得自己掉价。她打心眼地看不起这种差别对待。

当然,她不会说出来。

“好我记住了,抽空我把衣服送过去。”

章丽萍这才放心,“早点休息吧,少看点手机,才说几句话,眼睛就没移开过。看什么?”

陈晚说:“双色球开奖。”

回到卧室,陈晚去洗澡,她把手机放在洗漱台上,生怕错过任何铃响。

热水蒸腾,稀里哗啦。

陈晚在水雾里暗骂了一声。

“你个王八蛋,给我下了什么蛊!”

连头发都吹干了,手机还和死了一样。陈晚在床上滚了两圈,以试手机的理由,毫不犹豫再次打了过去。

在陈晚即将放弃的时候,竟然通了。

霍星的声音很低,“陈晚。”

低得让人认为那边的会议还没结束。

陈晚握紧手机,“还在忙吗?”

“是。”

简单的一个字,然后陷入沉默,这次的沉默没有维持太久,但足够让陈晚的心脏再坐一遍云霄飞车。

对,她今晚已经坐了很多次了,陡然拔高,再垂直速降。

她声音平静,“你撒谎。”

夜宵摊上,啤酒瓶堆了一桌,烧烤残余横七竖八。

两片屏幕,两千公里,两颗心,心事比星多,情愁比夜浓。

掠过油腻的桌子,橘黄的灯光,眼睛定在三米开外的河面上。货船游过,汽笛声厚重而深远,刺破青空。

她听见了。

汽笛的余音里,陈晚在电话里说,你撒谎。

霍星静默,他无法解释。

这时的沉默,对任何人都是一种凌迟。

陈晚挂了电话,忙音“嘟,嘟,嘟。”

女人才是天生的刑侦高手。

凌迟结束,阵痛开始。

霍星放下手机,一语不发。

卓炜埋头吃菜,油光糊了一嘴,“你女人?”

霍星嗯的声,端起啤酒一口喝光。

卓炜嗤的一笑,边倒酒边说:“我早说过,等着看你怎么死。”

霍星看他一眼,“你知道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也用不着知道。”卓炜抡了抡胳膊,稳操胜券的语气:“就你现在的样子,跟抽了筋扒掉皮似的。”

或许是说到了点上,霍星心里一阵无名火往上冒,刚满上的酒又是一口闷,杯子搁桌上,没放稳,滚了几圈碎在了地上。

卓炜啧了句,“你玩什么不好,玩异地恋?这不是找死是什么,要找你也找个接地气一点的,云南到上海,来去一趟多不容易啊,不是我说,就咱这点收入,全当贡献民航事业了。”

霍星冷静的可怕。

卓炜夹了口海带,吧唧吧唧嚼着,筷子在半空停顿。

“下周去那个颁奖典礼,来回车费公家报销,你想清楚点,去了,该说清楚的,该决定的,都一次性了结。说起来我还没去过上海,这回也是沾了你的光。”

霍星点了根烟,火机打了几下都没点燃,索性往桌上一丢。

卓炜又拾起,伸手给他点上,“都说劝和不劝分,但你不仅是我领导,更是我兄弟,话糙理不糙,哎!你走什么啊,靠!”

凌晨一点,陈晚望着天花板,灯上的琉璃不用光,都能在黑夜里暗彩涌动。

她想起小时候,陈劲国和章丽萍频繁的争吵,摔桌子,踢凳子,有时候还会动手。几乎每一次都撕破脸,可脸再破,两人也极少提离婚,毕竟家产丰厚,离婚对任何一方都没好处。唯一的一次,争吵特别凶。

陈亭亭在一旁狂哭,陈朝阳面无表情坐在沙发上。

章丽萍指着陈劲国,“离婚,家产对半分,我要儿子和这个女儿。”

陈晚在门后面,章丽萍要的是陈亭亭。

那是她二十五年的人生里,为数不多的一次心碎。

自那之后,心如硬石,刀枪不入。

而今晚,陈晚好像又尝到了心碎的滋味。

晚睡的结果,是次日的头痛欲裂。

而章丽萍不停地敲门催促,疼上加疼。

五分钟后,章丽萍离开。陈晚看着那件宛若全新的男士衬衫,深感无语。

章丽萍的唠叨犹在耳边。“中午一定要把衣服还给明谦,拖拖拉拉别人怎么看我们。”

陈晚坐在床边,十指插.进头发,一捋到底,思量片刻,洗漱换衣。

出门的时候,陈亭亭突然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