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人人都是我么!”黎夜光终于彻底咆哮了,她如果哪天精神错乱了,一定是被余白气的!

余白却没有被她吼住,而是害羞地说:“你当然不是别人啊,你是我喜欢的人嘛……”

他脸颊绯红地凝视着她,干净的眼眸像泉水一样透亮,此刻还因为欢喜而闪着点点星光,他终于……当面表白了呢!

“……”然而在这个浪漫时刻,黎夜光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难道她是被赖上了?

第十七章 山村爱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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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符号性语言是艺术家进行不确定性创作的实践呈现这句话是我瞎几把写的。

——《夜光夜话》

据说被告白这件事一般有两种感觉,长得帅的是怦然心动,长得丑的是心惊肉跳,可黎夜光被余白告白却有了第三种结果——五雷轰顶。

苍天啊,她作了什么孽,她只是一个兢兢业业想要成功的奋斗青年,她想要名,想要利,可最最不想要的就是爱情。

余白歪头仔细打量了她一圈,黎夜光睁着大大的双眼,痴痴地看着他,从表情可以看出,她对于他的表白很震惊。余白懂这种感觉,发现自己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不就这样大喜若狂嘛!

“夜光……”他小声叫了她一句,“你是太高兴了吗?”

黎夜光震惊得连惯常的假笑都做不到,只磕磕绊绊地说:“高、高兴……”

余白却笑了起来,他小心地牵起她的手,就像他第一次和她握手时那么轻,他认认真真地说:“我也特别高兴。”

他二十七年的人生里,第一次有了喜欢的人,第一次向喜欢的人表白,这份喜悦比他想象中更汹涌、更热烈。他忽然有些庆幸以前从没有喜欢过其他人,否则他今天一定不能够这么开心。

黎夜光小心地抽回自己的手,看似无意地撩了一下头发,她清了一下嗓子开口,目光却不敢看他,“那个……余白,你知道娶媳妇不是这么简单的事吧?”

余白点了点头,“我知道,你说了新时代的女性要自由平等、三观一致和灵魂契合嘛。”

“所以……”她一直自诩口齿伶俐,可这会儿却说一句话都结结巴巴,显然是有些心慌的,“很多事也不是光靠喜欢就可以克服的,对吧?”

“比如?”

见他有认真在思考,黎夜光觉得这事尚有转机,大家都是成年人,哪有说不通的道理呢!“喜欢的时候会忽略很多问题,可是婚姻却不能,如果两个人工作都很忙,总得有一个人照顾家庭……你也看到了,我只要忙起来是连人都见不着的。”

“我可以照顾家庭啊。”余白想都没想就说,“以前我们家就是我爸爸做饭的。”

看来这个问题还不够尖锐,黎夜光继续进阶,“那你知道现在城市里有很多夫妻丁克吧,就是结了婚但是不要孩子。你们余家就你一个传人,一定得有继承人吧。”

一听这话,余白瞬间红了脸,低下头说:“原来……你都想到生孩啦……”

擦!黎夜光忘了,这个小土狗连初吻都是自己夺走的,她竟然和他谈两性话题,简直是自寻死路。

好在余白没有问她怎么生孩子,而是说:“余家的传人是传手艺,又不是传皇位,没有孩子收个徒弟可以了……”

“万一徒弟就是学不好呢,你看小除、小注他们……”

“那我们收小洗吧,我觉得她最聪明,手又巧,教个二三十年,肯定会了!”余白当即就想出了一个最佳人选。

二、三十年……黎夜光觉得自己仿佛进入了五维空间,余白就那个在时间平面上跳舞的怪物,他怎么能把人生过得如此……不急不燥呢?

她没辙了,抓着头发有些崩溃地问:“你……喜欢我什么呢?”只要余白说出一个答案,哪怕是性别,她都可以去改了!

余白定定地看着她,五月金色的阳光落在他的眼眸里,像晶亮的琥珀似的,他扬起嘴角,笑得坦率又真诚,“我就喜欢你追求成功时执着的样子。”

黎夜光确认,她是真的被赖上了。

因为这是她这辈子哪怕去变性都改不掉的臭毛病!

她愣住的瞬间,余白鼓起勇气,俯身在她脸颊上蜻蜓点水般地亲了一下。他凑近时,黎夜光清晰地听见他猛烈而有力的心跳声,那沉稳的声音让她想起了卢舍那寺的晚钟……她当时是疯了吧,才会不顾一切把余白骗下山,她一定是疯了!

余白直起身子,害羞地抿了一下嘴唇,说:“我要工作了,你也去忙吧,晚上我会等你回家的。”

黎夜光抚上被他亲了一口的右脸颊,只觉得整个脸颊都火辣辣的烫,她大概是被余白这只小土狗标记为私有领地了。

黎夜光耍弄心机这么多年,万万没想到余白这根救命的稻草会变成烫手的山芋,最糟糕的是,这事还是她自己惹的,现在接盘无望,只能打掉牙自己吞。

高茜比黎夜光还不解,绕着她打量了三圈,“没道理啊,你这个女人又功利又心机,那三个又青春又可爱,哪个男人会选你?而且你看起来就不是贤妻良母啊!”

今天上博派人来检查修复进程,估计会顺便看一下展厅的设备,所以黎夜光亲自在展厅检查布展情况,听到这话白了她一眼,“难道余白就是高帅富了?!”

高茜跟上她说:“如果咱们把条件放宽松一点,比如高是符合的,富也是足够的,只要把帅理解为土帅的话……也是可以谈一场轰轰烈烈的山村爱情故事的!”

“爱情故事?”黎夜光一边巡视一边冷笑了一下,“这个世界谈爱情还不如谈利益,起码只要利益永恒,就可以一辈子不分开呢!”

“只可惜余白不谈利益。”高茜撇撇嘴,“人家就要娶媳妇!”

黎夜光的脚步停了下来,高茜说的没错,余白最难搞的地方其实就是他不谈利益,他做人单纯,就连想要的也很简单,可偏偏是她所没有的。

她啊,很早就知道,人类的感情都是骗局,与其为了一个骗局付出真心,倒不如自己就是做局的庄家。

她抬头看向眼前的展品,微微蹙眉,“这里灯光太强了,来个人,去掉两个灯泡。”

“黎组,梯子刚被隔壁展厅借去了,我一会来换。”唐生正在安置壁画,腾不开手,大声应了一句。

“没事,我去拿吧,”黎夜光说着冲身后的高茜看了一眼,“还不走?”

高茜垂头丧气地跟上她,边走边嘟囔:“哎,你自个拼命的时候,能不能不带上我?”

“多想想咱们的共同利益,ok?”黎夜光说,“难不成你也要和我谈感情?”

“我每次和你谈感情……”

“恩?”

“都很伤钱!”

隔壁展厅里博物馆的常设展之一,展出的都是本馆收藏的明清山水画。书画组正在筹备下半年的文人画特展,此刻有几个组员正在展厅里选择藏品。

梯子靠在墙角,组员看到黎夜光亲自来拿梯子,都要帮忙,黎夜光挥手示意不用,和高茜走过去,一前一后就把梯子扛了起来。

她们刚要走就见何滟领着一个年轻男人走进展厅,这个人黎夜光从没见过,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男人身材高高瘦瘦,长相斯文,一进展厅他就举起手里拿着的手持式眼镜环视了一周,然后竖起一根食指轻轻摇了摇,蹙眉嫌弃,“这个厅太小了,灯光也不够强,照得这些画都旧旧的,不够闪亮啊……”

黎夜光给高茜一个疑惑的眼神,高茜立刻凑过来解释:“你上山之后,何滟因为吃回扣的事背处分了,为了能拿到这次文人画特展的项目,她可是绞尽脑汁拉赞助人。”

“起码也找个对艺术有兴趣的人……”

“兴趣倒是真的有!八卦村你知道吧,就那个传说中全村最穷的一户存款都有三千万的东南第一土豪村,这人是村书记的儿子、全村的骄傲。据说八卦村这两年折腾了不少投资过亿的文化项目,大概是想撒钱办个展览挂名宣传,这才派逼王来巡查的。”高茜解释完还不忘补充一句,“逼王是我给他起的绰号——装逼之王。”

八卦村黎夜光是知道的,传说中钱多的没地方撒,要是他们对艺术赞助感兴趣,愿意投资,黎夜光倒也不介意他是逼王还是行家,反正她是专业的就行啦!

“你是不知道,上一次逼王来竟然坐加长宾利,我以为是谁家婚车开错地方了呢……”高茜正在吐槽,忽地肩膀一沉,原来是黎夜光把肩上的梯子一撂,快步迎着何滟走过去。高茜疼得嗷嗷叫,“哎哎哎!刚才还嫌弃,一听说投资赞助就跑这么快?”

何滟看到黎夜光远远走来,就知道大事不妙,立刻对着身边的人说:“姬先生,我们可以去另一个厅看看……”

被何滟称之为姬先生的年轻男子并未理睬她,而是把手持式眼镜换成了放大镜,正在专注地看一幅八大山人的《墨兰图》,图中的兰花无土而生,无石可依,凭空的寥寥几笔,再无其他。那男子左看看、右看看,疑惑地看向何滟问:“这画是没画完吗?”

“这个……”何滟一时愣住,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同时还不能伤了赞助人的颜面,可想了半天也只能老老实实说,“其实画完了。”

那男子皱起眉头,俨然因此对书画丧失了一大半的兴趣,“你们馆收藏的都是这些随随便便画的画吗?”

“不是的,姬先生,其实这是一种艺术风格……”何滟急忙解释。

“哦,那是我不懂艺术咯?”男子说着从衬衣口袋里抽出一块手帕开始擦拭眼镜,“看来c博的展品不是很适合我的审美啊。”

“这……”

何滟焦头烂额之时,黎夜光已经走到了他们身旁,很自然地接过话来,“与其说是随随便便画的,倒不如说是大师充满不确定性的即兴创作。”

男子侧目看向黎夜光问:“怎么讲?”

“艺术创作与欣赏本就是很个人的事,归类风格不过是用后人的思维去揣测前人,所以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的解读方式。”她一边说一边走到何滟身前,把何滟挡了结结实实,“比如要看懂八大山人的画,首先得看懂他的笔法,可说到山水画的笔法,就得谈到‘书画同源’,否则就没法理解这寥寥几笔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是这位先生,您应该也不想听这些,您只想看懂这幅画为什么要这么画,对吗?”

男子神色高傲地点点头,“没错。”

“如果我和你说,这幅画之所以仅有数笔,是艺术家在创作时预留了潜在的可变化空间,您就很好理解了吧。”黎夜光说完微微一笑,侧身退后,作势要走。

果不其然,男子因为她短短的一句话豁然开朗,又见她要走,急忙问道:“请问你是……”

黎夜光这才不急不慢地掏出自己的名片递了过去,“我是陈展部的策划组长黎夜光。”

男子接过名片仔细看了一下,也礼貌地回了一张,并自我介绍道:“姬川,想做一些艺术赞助。”

沦为陪衬的何滟脸色难看到了一定程度,一把将黎夜光拽到旁边,咬牙低声说:“黎夜光,这次我也没惹你吧?你干嘛抢我的人!”

黎夜光笑了,“咱们是小学生吗?还玩你没惹我我就不能惹你的游戏?拜托,你的资源被人抢走,那只能说明你没抓稳啊……”她说着不动声色甩开何滟的手,把姬川的名片拿起来仔细看了一遍,果然是个值得她出手的金主啊!

何滟气急败坏,恨不得能当场把黎夜光手撕八块,可惜她刚要抬手,就看见高茜气势汹汹地扛着一把梯子奔过来,吓得她急忙举起双手投降,“我、我才是被欺负啊……”

哪知今天的高茜却是何滟的救星,因为她径直走到黎夜光面前说:“阿珂说上博的人已经到了修复中心,现在双方起争执,让我们赶紧过去。”

一听这话,黎夜光也顾不得管金主了,只对姬川点头打了个招呼,就急忙和高茜向修复中心跑去。

第十八章 众生皆苦,你却是草莓味儿的?!

part18

众生皆苦,你特么却是草莓味儿的?!

——《夜光夜话》

一到修复中心,扛着梯子的高茜率先冲进去,把肩上的梯子落地一竖,中气十足吼了一嗓子:“谁敢欺负咱们余大师!”她这一声魄力十足,只可惜空荡荡的工作间寂静无声,高茜的声音回响了一圈,又绕了回来。

阿珂见到黎夜光,如获大赦般地跑过来,“你们终于来啦!”

高茜闷闷地把梯子往墙角一靠,“人呢?不是说起争执了吗?难道已经打到医院去了?”

阿珂伸手指向工作间最里面的墙角,黎夜光探头一看,一向埋头干活的余白此刻搬了一张小板凳,独自坐在墙角旮旯,既不工作,也不理睬任何人。

阿珂解释道:“其实准确来说,是上博的人在争,而余大师执着地不听。现在小白和心薇把他们带去了小会议室,余大师就一直在墙角……”她说着顿了一下,用手捂住嘴巴小声补充,“……生闷气。”

这点黎夜光倒是相信,以余白的脾气,是不太可能和别人吵架的,生闷气才符合他的人设。不过他和上博的人能起什么争执?“怎么回事?”

“昨天我们做的泥板晒干了,余大师就把线稿复写到模拟用的泥板上,说是方便给他们看修复效果,可是上博的馆员看了泥板上的线稿,不满意……”阿珂一边说一边领着她们走到工作台前,黎夜光低头一看,泥板上的线稿和自己上次看到的画稿如出一辙,人物生动,线条流畅,笔法到位,一点问题也没有啊!

高茜重新撸起衣袖,“上博是不是想找茬?上周还来找我们借米芾和黄庭坚的字,看来是不想要了吧!”

“也不是找茬啦……”阿珂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好将最后一块泥板立了起来,“黎组,你记不记得三块壁画里有一块颜色层剥落了,当时我还担心余大师补不回来呢。”

“真的补不回来了?”黎夜光眉头一蹙。

“不,现在是余大师不肯补,上博非要他补,所以才会争执……”阿珂指向泥板右下角上仕女的裙摆一角,黎夜光和高茜定睛看去,余白竟然把这一块空了出来,压根没有画,看来他早在临摹线稿的时候,就打定了主意不补。

按照签署的借调协议,c博必须将所有借调的文物原样归还,所以上博提出这样的要求合情合理,如果余白不肯修补,即便黎夜光按照合约请来了余家人修复,上博也一样可以继续起诉追责。

黎夜光扭头看了一眼墙角面壁的余白,他背对着一切、无声拒绝,她记得在山上时他也这样,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看月亮,足足坐到半夜十二点!

现在要还是在山上,黎夜光肯定让他坐一天一夜,可山下的世界哪能由着余白生闷气?而且她也有些意外,以余白对壁画的执着,怎么会有不肯修补的壁画呢?

黎夜光挥手示意阿珂和高茜离开,然后独自走过去,轻轻拍了他的肩膀一下,好在余白谁都不理也会理她,他仰起头一看是黎夜光,再臭的一张脸也有了笑容,“是你啊。”

“我听说你不肯补壁画,所以来看看情况。”黎夜光说。

“因为不能补啊。”余白见到她,像个被欺负的孩子找到了靠山似的,连忙告状,“但是他们不听,非要我把那块壁画补得完好无缺。”

“那你能补得完好无缺吗?”她首先得确定关键性问题。

“我能啊。”余白微昂着下巴回答得很是笃定,“但是我不补!”

“能够做到完好无缺,为什么不做呢?”黎夜光真的不能理解余白的脑回路,能享受不享受就算了,现在是能修补也不修补?他的人生会不会太随性了点?

余白似乎和上博的人起了不小的争执,到这会儿了脸还涨得通红,见她不明白,立刻就急了,拉着黎夜光走到工作台前,指着半个拳头大小的破损处解释:“因为我查了资料,这块裙摆在上一次修复时就破损了一半,现在只是破损面积更大了而已,如果要修复,是修不回上一次半破损状态的,就得完全修复了,所以我才不肯……”

他正说着,上博的两个馆员走出了会议室,余白一见他俩,立刻把脸一扭,又跑回墙角去了,还伸手捂上耳朵,坚决不听一个字。

黎夜光不能像他一样任性,她迎上去歉意地说:“不好意思,壁画我们一定会修复好的。”

一个年级稍大的馆员面红耳赤,看样子也被余白气得不轻,厉声说道:“这三块壁画馆长很重视,如果修复不好是一定要追责的。”

虽然还没弄清余白不肯修复的原因,但黎夜光还是不卑不亢地回答:“虽然壁画霉变是我们造成的,但相应的赔偿我们都会兑现,包括你们要求必须找余家修复,我也请来了。不过既然你们要求必须请余家,我想也是出于对余家专业的信任,那么余大师的修复方案你们为什么又不接受呢?”

“不是我们不接受,而是不能接受。”稍年轻的一个馆员和黎夜光还算相熟,接过话说:“黎组,咱们也算半个熟人了,说句不见外的话,从我们手里借出去的文物还回来却不是原样,你们赔偿是一回事,我们担责任是另一回事啊!”

他说的话不无道理,黎夜光也明白如果真的修不好,除了她要承担责任,上博批准借调的人也会被牵连,而且文物借调本就是各家博物馆之间礼尚往来的事,如果处理不好,就等于是让两家博物馆因此决裂。

“况且这也是咱们馆的镇馆之宝,你说其他地方都完好无缺,裙摆突然少了一块,也影响展出效果啊。情况我们都和馆长说了,馆长的意思是余家的技艺他信得过,只要能全部修补完好,就可以不追责,你应该清楚这已经是很大的让步了。”年轻馆员叹了口气继续说,“黎组,你劝劝余大师吧,他们这种艺术家清高孤傲惯了,可你不同,毕竟借调文物的人是你啊。”

黎夜光何尝不知道自己是第一责任人,为了这个展览她付出半年的心血,眼下开展在即,她每天都无暇休息,紧绷着一根弦生怕哪个环节再出纰漏,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出问题的竟然会是余白!

“开幕当天我们再来,如果他还是不肯修补,那就公事公办了。”老馆员留下这句话,拂袖而去。

黎夜光礼貌地将他们一直送出博物馆,阿珂和高茜守在修复中心门口,看着黎夜光远去的背影,阿珂忧心忡忡地问:“黎组这次能搞定吗?”

“当然能!”高茜想都没想就说,“她都能把余白带下山,还有什么事做不到?”

“我觉得黎组看起来很累。”阿珂有些心疼地说,“这个展览从一开始就特别麻烦,现在好不容易问题都解决了,怎么又出岔子……”

“她能不累么,拿个梯子的工夫都不忘挖赞助……”高茜叹了口气,拍拍阿珂的肩膀安慰她,“放心啦,就算余白是个不讲理的疯子,黎夜光也不怕的。现在双方僵持,你们也可以休息一下了。”

高茜对于c博三美的遭遇深表同情,一直想找理由把她们召回来,可余白却对她们三人的工作特别满意,不肯放人。

虽然洗泥巴很累,但阿珂却没有休息的心情。换作以前,她对黎组那是200的相信,可这一周跟着余白学习,她隐隐觉得在壁画这件事上,余白是不会因为任何人和任何事让步的,甚至包括他自己。

“如果余大师就是不同意,会怎么样?”

高茜仰头想了一下,有点同情地说:“那他肯定会被黎夜光折磨得很惨吧……”

要说折磨人,黎夜光有一麻袋的手段,可折磨余白?她还真是想不到有什么法子能折磨他。有时候她觉得余白是个特别好对付的人,因为他单纯天真,没有那么多复杂的心思,也很容易满足,可有时候余白又让她感到棘手,因为他太过简单,反而找不到任何可以攻击的软肋。

据之前的经验,如果和他硬碰硬,就和当初非要他下山一样,余白是死活都不会答应的,若是耍点手段……可为了让他下山,她都已经被粘上了,再要他修补不愿意修补的壁画,岂非真的以身相许?黎夜光坚决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过,余白刚才看起来挺生气的,要不晚上给他买点好吃的哄一哄?还是教他玩贪食蛇以外的小游戏?

然而她的顾虑显然是多余的,因为余白并没有任何烦恼,他见黎夜光把上博的馆员领走,就蹭蹭地跑去楼下的小超市买了两个冰淇淋回来。

黎夜光一路都在盘算要如何劝服余白,如何答复上博,如何妥善处理各方关系……可等她走回修复中心,就见余白将那张面壁的小板凳搬到了门口,而他正拿着一支冰淇淋吃得好不惬意!

黎夜光记得自己带他在c博各处认路的时候,他看到小超市里有他以前没吃过的冰淇淋,很是激动,黎夜光要给他买,他却拒绝说:“冰淇淋要在特别开心的时候才可以吃呢!”

看来他现在特、别、开、心、啊!

余白是真的开心,看到她回来就更开心了,他将另一支冰淇淋递给她,笑嘻嘻地说:“你好厉害啊,一下就把他们说走了。你有没有告诉他们,我是坚决不会修的?”

漫天怒火瞬间冲进黎夜光的大脑,原来她所面临的困扰和焦虑对余白来说根本不存在,他始终处于他自己的小世界中,简单、快乐,无忧无虑!

和上博的人争执算什么,想吃冰淇淋就吃冰淇淋啊!

她说不上来自己此刻的愤怒是因为过于焦虑,还是压抑许久的疲劳爆发,她不明白余白怎么能把人生过得这么简单、任性呢!

他一个为了修复壁画七年不下山的人,突然之间就不肯修壁画了,他的人设是刮刮乐吗?刮出什么就是什么。还是说,他就是老天爷派来折磨她的?

余白根本看不出她平静神色下的惊涛骇浪,还冲她晃了晃冰淇淋催促道:“这个超级好吃,快点,不然要化了……”

黎夜光长吁一口气,接过他手里的冰淇淋,草莓味的可爱多,是她高中时最喜欢吃的口味,她还记得收到c大保送通知的那天她也买了草莓味的可爱多,那时候她就立志不允许任何人阻碍她的成功!

她掀开顶盖,熟练地将包着蛋卷的纸全部撕光,然后在余白惊诧的目光中,将整个可爱多全部塞进了嘴里,咔嚓三口,直接吞了下去!

她利落地一抹嘴,冷厉地看着他回答:“不,我说壁画一定会修好的。”

第十九章 清高请滚蛋

part19

这辈子只有一次,想要什么,就是拼了命也要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