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之前也纠结过…甚至已经到达了“糟糕的回忆”,印刻在大脑的某块皮层。而现在,最有利的证据将之前的记忆颠覆。

沈夜遥几乎喜极而泣。倒还不是对整个事件的态度,而是那同学PS的技术实在太高超,搞笑图片与易江城早上面无表情删图片的样子,在女生的脑海交叉出现,那场景太有趣了。

“易江城是看到了这样的照片,因为吃醋,打了你?”

闫青无辜地笑了笑,“是不是因为吃醋,我可不知道,我只知道那家伙举着一部手机在我面前晃了半天,也始终没有给我一个机会看清楚照片,二话不说就一个拳头下来了。”

男生揉着脸,脸上的笑容始终没有消失,一直用这种不在乎的口吻叙述完了自己莫名挨揍的经历,下了一个结论说,“他一定比你想象的要在乎你。”

沈夜遥听了之后,杵着腰,笑得直不起身,被笑声冲得七零八乱的语句,不好容易组织起来之后,说道:“闫青,你说这话的口气跟家长似的,可惜我不是你的女儿,没办法让你将我托付出去哟。”

已经忘了之前尴尬的请求,两个人都笑了。

“其实你应该谢谢我。”闫青倚在双杠上,阳光穿透他的额发,光晕恰到好处的将他整个人都笼罩住了,沈夜遥眯起眼,“噗嗤”又笑了,“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我为什么要谢你。”

“说话是有技巧的,如果我先告诉你,我脸上的伤是易江城揍出来的,你心里会怎么想呢?伤害了你朋友的人,就算现在是你关系亲密的男朋友,难道在你心中的形象不会降分吗?”

“不,我会说…你活该!”沈夜遥做了个鬼脸,然后笑着比划了男生脸上的淤青,预测要使出多大的力才能造成这样的伤势,自言自语地说道:“没想到易江城的手劲有那么大。”

闫青微微侧了下身,避开女生的目光,说:“当然不是他一个人的功劳。”

“欸?还有同党?群殴啊?”

男生的脸黑了下来,面无表情地说:“不关他事。”

“不说就算咯!”女生关心的话题已经不在这个问题上,走了几步,又转过身,恶狠狠地说:“拜托!一个在关键时候挂我电话的朋友,怎么算是重要到要将我男人比下去的至尊蜜友呢!”说完之后,女生心里有一丝侥幸,她是有意将他的地位提高,也是有意将他们之间的关系用亲密的友情来概括,在深不见底的心窝里,透不出明晰的光泽,那有意犯下的错误,其实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那么干。

果然,闫青反应过来,轻轻地笑了笑,否定了女生的归类,“我们的友情好像还没到达那么深刻的境界吧。”

“哈哈。”沈夜遥张开嘴,笑得有些讽刺,顺着阳光,眯起眼睛,“如果是这样,那我为什么要借你钱。”

旧话重提。

早已预料到的可发生的反应,但心里还是生出一丝无奈。

早知道就说话哄哄人了。要是性格圆滑的人,一定会给出这样的建议。

男生凝视着女生小跑离去的背影,他性格中滋生的那些偏执,偏偏热爱于那些“不可为而为之”而爆发的意外。

然而,是有把握的吧,是因为人生就带有某种特质,了解人类潜藏在内心的个性,那些丑恶的,脆弱的,隐藏的,不过是渴望被人发现,一语道破而已。

果然,过了一会儿,男生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接起来,听到沈夜遥的声音,“如果你还想借钱,就告诉我,为什么。我给你二十四小时的时间,过时不候…另外,还是想跟你说,谢谢你。”

能够感觉到女生扬起的嘴角,闫青松了一口气,挂掉电话。

气喘吁吁地跑上教学楼,在快到教室的时候,还特意拍了拍胸口,努力调整呼吸。

假装是巧合性地出现,发现“你也在这里”这样的相遇。

恋爱的时候,哪个人没干过几件傻事呢?

“欸,果然是值得我们学习的学委哦!”倚在门架上的沈夜遥,双手交叉在胸前,笑嘻嘻地看着坐在位置上的易江城。

男生在书桌上架着一本书,惊愕地抬起头,发现女生已经蹦蹦跳跳地出现在面前,“在看什么书呢?”

教室里只有他一个人。

男生动作迅速,以至于女生没有看见他匆忙塞进抽屉的手机。

她自作主张地将易江城面前的书合起来,撅起嘴巴,带着几分娇嗔地抱怨道:“都是你不好啦,你不在,其他女生练习仰卧起坐,我只能在一边傻站着。”

男生的思考不在这个点上,笨笨的,没搞清楚这里面的逻辑关系,一脸疑惑地看着女生,女生不了解他的心境,殷勤的为男生整理起了课桌,还数落他不懂书本归类。

生怕女生破坏了书本原本归置的顺序,男生抓住她的手,鲜有见到她温柔示好的一面,以往也总是有求于他的时候才会表现出殷切的态度,于是,不解风情地问道:“遥遥,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沈夜遥心情很好,摇头的时候,还在傻笑,“没有啊,我能有什么事呢。”

男生一如既往的沉默,脸上没有多余的笑容,心事重重的。女生没有过多在意,回头望了一眼窗外的阳光,扯着男生的衣袖说,“欸,我们出去玩吧,不要光坐着。”

“遥遥,那个…”男生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女生却无暇顾及,兴致高昂地挽着他的手走向别处,无需再解释情绪的转变。

“哎呀,什么话都别说啦,整天蒙在教室里会石化的!喂,笨蛋,你总不想成为雕塑吧!”连拽带拖地将男生拉出了教室。

“哈,今天是周五吧,不用上晚修哎,这样的话…晚上我们去看电影怎么样?听说最近有一部新上映的片子,很不错哦!”

男生默默地接了一句:“好像…还是平安夜?”

女生掰着手指,认真地想了想,突然叫了起来:“天啊!这么重要的日子都被我忘了!

走啦走啦,这么特殊的日子,当然是二人世界啦!”女生的兴奋度再次被拔高,挽着男生的手走出了教室。

走得太急,男生忘记了带走塞在抽屉里的手机。

后来体育课结束,又在女生的催促下赶紧收拾东西,去赶准点开场的电影,“嘿,刚刚我还打电话预定了平安夜大餐哦,江城,晚上一起倒数吧!”

“可是…我们又不是基督教徒。”

“哎呀!这有什么关系啦!节日无国界!”女生激动地规划着,还不忘提醒易江城动作快点。于是,男生收拾了书桌上的课本与作业,就匆匆离去了。

而没有看见孤零零的手机,在黑暗的角落里,发出虚弱的光线,短信的提示灯始终在闪烁。

在学校之外的两条街,全市最繁华的商业街。

街心,彩灯与小礼品点缀着一株硕大的圣诞树,穿着圣诞老人装的工作人员在分派糖果,女生挤进人群里得到糖果后,剥开糖纸与男生一起分享,甜蜜的唾液在口腔分泌,延至全身。

继续往前走,到处充满了节日的气氛,小孩子穿着喜庆的麋鹿羊毛衫牵着气球在人群中奔跑,年轻的父母穿着同样亲子装,紧张的紧跟其后。幸福的情侣紧紧地攥着对方的手,不在乎路途的终点,在意的是身边陪伴的人。

电影院门口拥堵的人流排场长龙,目光可及的售票口在人潮的攻势下,显得遥不可及。

沈夜遥踮起脚,朝着前头望了望,一脸沮丧地:“就算是卖点大的电影,也不用那么多人主动来送钱吧!看来,平安夜把约会地点定在电影院,真不是明智的选择。”

女生舒展了一下四肢,抱怨道:“排队真不是省力的活…累死我了。”过分伸长的手臂,不小心碰到了易江城的下巴。

相比之下,站得并不比她轻松的男生,却一直保持着挺立的姿势,站在她的身后。

易江城左手提着她的书包,右手拎着排队之前沈夜遥在超市扫购的零食袋,了解她但凡决定的事情就不会改变计划,于是没有提议说“要不还是算了”或者“下次再看”这样扫兴的意见,而是问她:“累了吗,要不你到旁边的咖啡店先坐一会儿吧,等下轮到我们了,我给你打电话。”

女生听了之后,犹豫了一下,努努嘴说:“好吧。”心里不是没有遗憾的,在此之前,易江城以上洗手间为由,离开了一阵,过了好久才回来,当时,沈夜遥不是没有暗喜过,总觉得男生是找借口偷偷去买礼物了,结果,他回来的时候,两手空空。她抛砖引玉地问他,怎么去了那么久,他无奈地说没想到男厕所都要排队了。

沈夜遥垂头丧气的,离开了等待的队伍,才到咖啡店门口,手机就响了。

接完电话之后,木然地走进店里,按照往常地口味平静的点了一杯卡布奇诺。

甜蜜的弯道,苦涩迂回。

历经千万之后,不会在味蕾上改变的味道。

如同与赤道线平行的轨道,两个人玩一场叫做相遇的游戏,世界上最漫长的等待,焦躁不安的情绪在时光尽头成为风中抖动的木鸢,下车之后,看到站在站台上的你,怀着忠实不变的真心,完成了我们的约定。

卡布奇诺的密语,是完美的期待,而现实却给它泼了一盆冷水。

收紧的心,在身体的温室中渐渐冷却。沈夜遥跌跌撞撞地走出了咖啡店,回头去找易江城。一落千丈的情绪提不起任何劲头,把男生从队伍里拽出来,隔离开那些吵杂的声音。

“怎么了?都快轮到我们了,怎么出来了呢?刚想给你打电话,发现手机不见了…”

“可能被小偷偷走了吧。”沈夜遥的喉咙发涩,“很要紧吗?”

男生挠挠头,没有注意到女生的问话,说:“我想了想,应该不是遭了小偷,可能落在学校了哎,放学的时候走得太急了,好像还放在抽屉里…”

“很要紧吗?要不要回去拿?”

“说起来…好像也不是很要紧,倒是周末这两天就没法跟你发短信了。”男生发窘地说,“太粗心了,要不,我先买票,遥遥你现在这里等我,我回去拿一下。”

女生一脸倦态地说:“不知道怎么地,突然觉得有些不舒服…”

不知从何处涌出来的人潮,将两个人短暂冲开。

不足一米的距离,彼此相望,热恋中最熟悉的对象,也曾是生活中至关重要的朋友,现在却觉得那么陌生…沈夜遥用力地吸了吸鼻子,全身发冷。

“欸?怎么会这样?”易江城拨开挡在他面前的几个人,大步迈到女生身边,紧紧地抓住她的手,却发现她的手异常冰冷。

不得不取消的约会,沈夜遥拒绝了看医生的建议,男生迅速地拦下一辆的士,将她送回家。临别之前,还反复叮嘱她回家后要好好休息。

然而,怎么可能能够做到“好好休息”…

爸爸妈妈都出去应酬了,只有一个人的家,想得更多的是,要是可以麻痹神经,忘掉那些烦人的事就好了。殊不知,借酒消愁,从来都不是解愁的最佳方式。不过,保持清醒最重要的原因是,等闫青。

沈夜遥还能深切地记得,在咖啡店门口接到的电话。

一看来电提示,是闫青。接下来很意外的被告知易江城的手机落在了教室里,能够发现它,是因为手机振动了太久,从抽屉里跌出来,掉在了地上。

“有很多未接来电,我想应该有人有急事要找他吧。”

沈夜遥顿了两秒,仿佛是有预兆的,脸色黑了下来,问道:“你帮我看看是谁。”

得到的答案几乎像一记重锤,落在胸上,她顿时胸闷到无法呼吸,耳边反复响着两个字,凌辰。

最不想易江城去联系的人竟然出现在短信收件箱,通话记录,无论怎样想,都是一件糟糕透顶的事情吧。

一直没有对任何人倾诉的心病,成为心空中的棉絮,飞得扬扬散散,混沌一片。

理顺三个人之间交织的关系线,发现女生之间密不可分的友情,有时不过是被利用的道具罢了。当面给你微笑,背后却捅你一刀,直至最后发现,那些从别人口中得知的八卦,是你只对她说过的秘密,才渐渐了解,原来对你来说,我那么可笑。

说什么我们会是最好的朋友,说什么天塌了我都会义无反顾地为你撑起来,说什么打死我都绝不会把你跟我说的那些秘密告诉第二个人…

我才是应该失忆的那个人,我才是最受伤的那个人,但最后你却成了大家眼中的受害者,我的身份不言而喻。

光影交汇的大脑,旧时光汹涌而至。

飞絮般的回忆被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沈夜遥接起来,是闫青。

约好了在小区门口见面,接头之后,闫青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易江城的手机交到沈夜遥的手里,像一场交易,他心中早有定数,欠她的,总归是换了个法子还给她。

沈夜遥面无表情地把手机接过来,心想,该说“谢谢”吗,遇到这种事情,无非和传说中正室抓到小三的戏码有得一拼,其实是隐蔽的,秘密的,希望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所以,哪里还有什么好谢的呢,难道要说谢谢你成为我这边的人吗。

毕竟还不是有过深刻交往的朋友,所以还是对渺小的字眼津津计较。生活是个奇异的

怪圈,把熟悉的人陌生化,却又将陌生人绕进自己的生活。想到这些,忽然觉得自己也是虚伪到不行的烂人,之前还跟闫青讨要什么友情呢,真是好笑又可悲。

沈夜遥还在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闫青就先说了道别的话,“还有事情要忙,我先走了。”

看到男生离开的背影,沈夜遥突然提高声音说,“等一下。”

闫青回过头,女生顿了两秒说,“如果易江城问起,就按照我们之前说好的…拜托了。”

抓在手里的东西,像是烫手的山芋。

就算是塞在口袋里,手指对它的存在既嫌弃又在意,但还是没法不去碰它。

分明也已经知道将易江城的手机几乎打到爆的人是凌辰,可是,怎么回事…还是忍不住想要翻开手机,一睹究竟。

心在跳动。

加速跳动着。

噗通噗通的声响在耳膜回振,快受不了了。

像要即将脱线的风筝,不知要在哪一刻崩断柔长的绳线,独自飞向更远的天边。

人在曹营,心在汉。最讽刺也不过如此——你是距离我最近的人,而我却无法安心。

天空毫无预兆地下起雪来。

冰冷的气息顺着北风盘旋而至,伴着晶体状的雪花,落在女生蓬乱的发梢。

在去往易江城家的路上,沈夜遥坐在长椅上,深吸了一口气,哀悼般地翻开了易江城的手机,感觉不到冰雪的凉气,被风吹得发红的手指按下拨通键,直接到达通话记录的页面,除了她的名字,还有不具名的固定电话,剩下的全是同一个人的名字,凌辰。

这种“果然是你”的感觉,像是在心口戳了一个洞。

最近的通话时间还是在昨天,女生冷笑了一声,继续翻到收件箱。

发件人:凌辰阿城你怎么不接我电话?…我不愿相信阿城你也是个不负责任的男人…

发件人:凌辰阿城你没事吧?请尽快跟我联系,好吗,我很担心你。

发件人:凌辰阿城你在忙吗?一直不接电话,那你忙完了回我,好不好?

发件人:凌辰虽然知道说这些话不太恰当,但还是很期待阿城你可以知道我的心意,I MISS YOU…

发件人:凌辰在我心中,阿城你是唯一的依靠…请你不要离开我…

再往下,出现了自己的名字,手指拉下滚动条,已经没有凌辰的踪迹,取而代之的,全都是自己的署名,情绪由激动至平和,心中的气焰稍有平息,然而,那些隐藏在文字里的蔽密的信息还是惹人猜疑。

什么叫做“我不愿相信阿城你也是个不负责任的男人”?

排屋上附着一层白白的雪花。

按了好久的门铃,易江城打开门的时候,沈夜遥背朝着门,站在屋檐下,仰头看着飘雪的夜空,“遥遥,你怎么来了?”听见男生诧异的声音,依然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天空,过了半晌,伸手接住雪花,喃喃地说:“下着雪的冬天,我们打着伞,能不能走到白头…”

男生将身后的门虚掩上,走到女生身边,呵出一口冷气,牵过她的手,担心地打量着她的脸,带着几分数落的口吻说:“这么晚怎么跑出来了呢,不是让你在家好好休息吗?”

暴风雨前的静谧,如同所有恋人之间平常的嘘寒问暖。

然而,暗藏的导火线逐渐伸展开。

“我啊,是来还手机给江城你的。”沈夜遥的语气很正常,像不曾看过那些短信似的,可是说完之后,她有意看了一眼男生脸上的表情。

易江城俨然是没有料到,片刻的失态被后起的理性压制住,“手机?怎么会在你那里?”

女生说:“没有啦,是闫青送过来的,因为不知道你的联系方式,就送到了我那儿,我回家刚躺下,接到他的电话,我也吓了一跳。”

男生的注意力被转移了一下,“欸?闫青知道我们俩的关系?”

沈夜遥解释说:“说起来闫青也算是半个熟人,是我姐的朋友,有次到我姐那儿玩,发现他也在,当时姐姐随口聊到你,他大概就分析出了我们俩是青梅竹马的关系。”

男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女生假装毫不在乎地将手机还到易江城的手里,却看到了男生紧张的神色,两个人四目对视之后,沈夜遥耸了耸肩,满嘴遗憾地说:“哎,真是可惜呢,竟然没电了…不然,还想…”女生坏笑起来,“突击检查一下江城的手机,会不会发现有很多女生在偷偷给你发短信示爱呢?”

明显感到男生松了一口气,腹腔瞬间的松懈,笑着摸摸女生的脑袋,“傻啦,怎么可能。”

善意的谎言堆砌起巍峨的堡垒,每向前一步都更近残忍的真相。

沈夜遥牵强地扯了扯嘴角,“身体还不舒服吗?早知道这样,其实你打我家电话,让我直接过去拿就好了。”

女生突然像兔子一样窜进男生的怀里,鼻息凑到他的胸口,跟着心脏跳动的韵律,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泪水默默地洇进男生的毛衣,而他却浑然不知,只听见女生沙哑的声音,“想你了…好想看看你…”

“傻瓜,我去看你不一样吗?”

“不一样。”沈夜遥使劲晃着脑袋,绒绒的发梢在风中簌簌的抖动,男生温柔地抚顺,怎么都不会想到,女生趁机蹭掉了脸上的泪水。

“乖啦,回家好好休息。”男生下巴上细小的胡渣靠在女生的额头,然而,才触到女生的肌肤,她就往后退了几步,摇着头说:“我没事。”

是情感上的洁癖…只要想起你和凌辰之间还存在联系,就觉得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沈夜遥转眸望向别处,冷漠的表情,与先前判若两人,有些话欲言又止。

易江城心虚地朝身后的屋子望了一眼,惹来了沈夜遥的猜忌,刹那间,意外的对视,连毫秒都无法计算清楚的片刻,看到屋内的窗帘在惊慌地战栗。

不再需要任何解释,眼见为实的道理所有人都明了。

以后被问起“遥遥你和易江城是怎么分手的”,该说什么好呢?即使开口又该用怎样的语言来概括自己眼中展开的出乎意外的□□大片…可是,永远都不会忘记吧…

闭上眼睛,重来的夜幕,饱含着眼眶里蓄满的泪水。

身为正室的自己不由分说地冲进了易江城的家门,看到的景象。

沿着通往卧室的地面上扔着脱落的衣衫,依然能够分辨出最外头的那件大衣是凌辰最喜欢的eland经典款,zara的毛衣和围巾…原来所有的猜忌都抵不过真相的曝光。

窗帘后面的人努力地往里躲,一不小心被牵制住的绸缎趔趄了几步,滑倒在地,窗帘顶部的滑轮,瞬间,像多米诺骨牌般被拽落了,将凌辰整个人都遮盖住。

女生不顾形象地扯开挡在朋友身上的窗帘,直到看到她□□的身体…

纷飞的白雪将整个世界分成黑白两色,像是非的两面。

终于明白了,每一次开怀大笑之后,心中掠过的不安,不是没有理由的。

暗藏在身边的那股邪恶的力量,从来都没有消失…那些短暂的消亡,不过是为了培育一颗足以收复失地的信心,再一次掘土重来,将对方堆垒的整个世界击溃,直至万灰俱灭。

偌大的房间,湿冷的潮气,席卷而来。

被沈夜遥一系列冲动的举动搞得措手不及的易江城,轻轻地晃了晃她的胳膊,担心地问道:“遥遥?你怎么了?”

女生回过神来,才发现脑海中的画面在眼前失效,窗帘后面什么也没有,而她扯着窗帘的一角,怔怔的呆立在那儿,一人饰两角,演一场不存在的戏。

我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陆离光怪般冲撞的臆想,在现实面前倒塌。

站在跟前的易江城化成了多重幻影,抓住的全都是不成形的虚像。

再也受不了情绪的牵制。

沈夜遥冲出了房间,一路狂奔出易江城的家,泪水在冰点效应下,封冻了面颊,悲伤的情绪一锤一锤地敲击着胸腔。就连自己都无法忍受的,不是谜题在破解之后,干净的真相,而是,为什么我更容易接受的是自己杜撰出来的丑陋的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