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这架直升机便朝着临近城市的一家医院而去。

一个多小时之后,昏昏沉沉的罗廉被抬上了救护车,他紧绷的思维在因为获救而放松之后沉入了一片黑暗。

晕厥之前,他知道欧利文一直握着自己的手。

“太阳快出来了……别管我……”

当天早上九点半,凯文赶来了,在医院里晃了半天,手机响了。

“我在二楼的洗手间里。”

凯文这才舒了一口气,他还真怕自己来晚了老板已经被太阳烧成了灰。

刚来到洗手间里,他的衣领便被拽着踉跄着进去。

老板蹙着眉头,显然是担心了很久。

“你去病房看一看罗廉在哪里,他落水之后就发烧了,可是我在这里一直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凯文跑去前台,没想到护士小姐竟然告诉他晚上海难发烧的那个病人已经被接到另一家医院去了。问到是哪家医院之后,他赶紧去了个电话,对方却说自己医院根本没有派车来接任何病人,更没有找到罗廉。

欧利文得知了这个消息,低着头沉默着,一旁的凯文半句话也不敢说,这种低气压让他觉得自己连呼吸都很困难。

“莉莉丝——”欧利文忽然一拳打在墙壁上,哗啦啦直掉粉末,裂纹缓缓蔓延开来,看的凯文心惊胆跳。

罗廉虽然一直昏昏沉沉,但是还是能感觉到自己被人搬来搬去,最后好像还被搬进了一个小型的密闭空间里。微微睁开眼,能看见一些罗盘和定位仪。咽了咽口水,喉咙处很疼,呼吸也有些费力,多半真的是像欧利文说的,自己在冰冷的海水中泡了太久,肺炎了。

身上没有力气,他也无心再去思考自己到了哪里。

当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眼皮还是有些沉。

空气里是红茶的香味。

罗廉将眼球转了转,发觉自己不太像是躺在病房里,除了床头上挂着的输液瓶,他真怀疑自己是在哪个豪华的宾馆房间里。

“欧利……文……”罗廉皱了皱眉。

“呵呵,菲尔特若是知道你醒过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叫另一个男人的名字,不知道他还笑不笑的出来?”

心脏一阵收缩,罗廉撑着自己坐了起来,果然在房门口,莉莉丝端着一杯红茶倚靠着。

“是你。”罗廉皱眉,随即紧张的感觉平复了下来。自己本来就想要见到她,现在她自动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反倒省下了很多麻烦。最重要的是,现在是他与莉莉丝之间的战争,欧利文……还有其他人不会被牵扯进来,实在是一种幸运。

“对啊,要把你从拉尔森的看管下偷出来,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菲尔特呢?”

“他很好,你不用担心。”莉莉丝坐到了他的面前,“你知道的,他是近乎完美的男人。唯一不完美的地方就是他总是在拒绝我,因为你。”

罗廉低着头笑了起来,“听说你和他认识很久了,到现在却还不了解他。所以,你也不能责怪他总是拒绝你。”

对方修长的手指拨弄着他的喉骨,“在你还有利用价值的时候,你可以对我说所有你想说的话。”

“你想要我帮你研究抗日光剂X-b。”罗廉随手拔掉了扎在自己手背上的针头,“我以为你拥有那么多优秀的人才,应该早就成功了呢。”

“最长的也只能坚持十二分钟。”莉莉丝似乎并不打算对他保留自己的研究进度。

“十二分钟已经很不错了,不是吗?十二分钟你可以做很多事情,和某个你在乎的人喝一杯咖啡,绕着公园散步,甚至在阳台上接吻。”

莉莉丝抬起手腕,杯中的红茶和地面连成一条线,“我要的是永远。”

“你真贪心。”罗廉冷笑了一下。

“我知道你可以做到。”她低下头,与他面对面,目光中似乎有利刃要将他刺穿。

“要不要再一次拿走我的记忆,看一看我到底是能做到还是不能做到?”罗廉也学着她,甚至还伸出手指挂了一下她的鼻尖。

莉莉丝依旧没有生气的迹象,“我可以无数次拿走你的记忆,但是却没有人能像你一样思考。你已经退烧了,不如出来走走?”

罗廉闻言,便下了床,身体有些脱力,莉莉丝走的不紧不慢,任由他跟在自己的身后。

他不得不承认,这里也许是每个致力于细胞学或者病毒学的学者梦寐以求的地方。如果他不是了解莉莉丝的话,也许自己很甘愿抱着这些实验室对着这些数据过一辈子。

“还有这里。”莉莉丝手指一按,一扇门被打开。

那里面是十几个孩子,统一穿着白色的衣服,里面有一些玩具,几张床铺,还有一些零食。

“你不会是好心要建孤儿院吧。”

“他们确实是孤儿,也是我们的小白鼠。”莉莉丝的手指在罗廉面前晃了晃,“这里一共还剩下十二个孩子,每一个孩子你都有机会和他们相处三天,三天之后我会将他们转变成血族,服下你制作的药剂,然后把他们送到日光下。”

“你疯了!”罗廉一把拽过莉莉丝的衣领。

“你看看你,和菲尔特在一起那么久了都没有学到一点绅士风度吗?”她随意就将他的手松开了,“不要指望我有一颗善良的心,你知道我是不达目的不会罢休的。与其费力气骂我,不如想想怎么研究出我想要的东西。还有,等到这十二个孩子都死了,菲尔特会是你最后的实验品。”

罗廉呆愣在原处,小孩子的声音在他的耳边犹如刀割。

莉莉丝已经走远了,但是最后留下的那句话却让罗廉一阵胆战心惊。

“计时从现在就开始了!”

这时,一个研究人员走进那间房间,随意抱起了一个女孩,然后看了罗廉一眼道:“博士,您还想等到什么时候?”

此刻菲尔特依旧躺在床上,丝绸质的衬衫完全是莉莉丝的恶劣品味,那个女人想将他变成一个任人摆布的洋娃娃。

“你真的很卑鄙。”莉莉丝一进来,就听见菲尔特用平静的语调说着对自己的评语。

她还是不恼怒,侧躺在菲尔特的身边,手指掠过他流水般的金色发丝,“那就是人类,越是善良的人就越是喜欢把比自己弱小的人当成是自己的责任。可是明明他们自己也不见得有多强大。”

菲尔特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让人揣测不出情绪。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无论我有多么在意你,但是也会有停止的一天。”

菲尔特一个翻身,将莉莉丝压在身下,“你要的不是我,而是我的臣服。顺便加一句,如果罗廉死了,我不用你留情面,直接烧死我就可以了。”

她看着他含笑的眉眼,永远完美的无懈可击。

但正是这样的完美,却没有丝毫是属于她的。

轰然间,她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按了回去,声音从齿缝间挤了出来,“让我们看一看,最后赢的是你还是我。”

那个小女孩被带进了罗廉的实验室里,她一脸天真的坐在一个小桌子上玩着拼图,困了就趴在拼图上睡着了,丝毫不知道罗廉此刻的忐忑心情。

整个研究室里的人员早已经麻木,在他们眼中那个女孩就是一只小白鼠。

罗廉想到此,就连将药剂滴入培养细胞的手指都在颤抖。

这样计算是不对的。

这种配比是不完美的。

这粒药是不可能坚持过三十分钟的。

罗廉的脑袋越来越乱,甚至就这样昏睡过去,直到仪器发出声音让他猛然惊醒。

三天对于他而言就像一瞬,当那个女孩被带走的时候,罗廉很想上前去拦住她,莉莉丝却站在他的面前,“我给了你三天的机会,用你的天赋来救她。”

“我做不到!我做不到的!三天!你知道那时间根本就不够用!”他在实验室里歇斯底里地咆哮,拳头还没有触上莉莉丝的脸庞便被身后的血系一把按在了地上。

“对他客气一点,要是不小心撞伤了他的脑袋,可就不值得了。”莉莉丝翩然转身,那两个血系将罗廉带到了观察室外。

女孩坐在空无一物的房间里,并不知掉镜子的对面自己正被人看着。

罗廉站在镜子前,看着那观察室的屋顶缓缓翻起,明媚的日光和着几片绿叶落了进来。

女孩惊喜着站起来,捡起落叶故自玩耍着。

罗廉吞咽着口水,约莫二十分钟之后,女孩开始揉捏自己的肌肤,哭喊着叫疼。

“快把她拉进来!拉进来!你们已经知道药可以持续多长时间了!没有必要再……”

所有人都纹丝不动,罗廉想要打开电子门却没有办法。

很快,女孩凄厉地挣扎着。

除了那件白色的衣衫,就剩下一堆灰烬了。

“啊——”罗廉抓着自己的脑袋,“莉莉丝你给我滚出来!你给我滚出来!”

菲尔特听见那叫喊声,缓缓闭上了眼睛。

“怎么了?你心疼了?”莉莉丝撑着脑袋看着他的侧脸。

“你真是个笨女人,如果他真的精神崩溃了,你又能得到什么呢?”

“如果能看到他崩溃也不错。至少能让你看清人类是多么脆弱的生物啊?”莉莉丝伸手搂住菲尔特,“而且折磨他,就能折磨你。”

“原来你并不是想要抗日光剂,只是单纯想要我难受而已。”菲尔特摇了摇头,“其实最坏的情况莫过于我和他一起死掉,你又能得到什么呢?”

“你会来求我,在D博士崩溃之前。”

罗廉的眼泪还没有来得及落下来,便被那两个血族压回了实验室边的一个房间里。

其中一个人看了看表,“你有十个小时的时间可以睡觉,十个小时之后,计时开始。”

那间房间里只有一张床,罗廉像是发了疯一般将枕头扔到地上,却发不出碎裂的声音。

他当时甚至不敢去看那女孩挣扎着的身影。

深呼吸十几次,罗廉将枕头捡起来扔回床上。

他现在需要的就是休息,只有休息好了,才能有机会救下一个孩子。

莉莉丝站在罗廉的门外,有些惊讶屋内已经传来了平稳的呼吸声,那个人类男子比她想象的要坚强的多。

但是菲尔特的话也提醒了她,如果罗廉真的崩溃了,自己又能得到些什么呢?

只是三天之后,另一个男孩被带进了那间观察室。

罗廉看了一眼莉莉丝,“没用的,这一次坚持不过半个小时,我制作的药剂我自己知道。”

“但是博士,我的整个研究室从七分钟延长到十二分钟,整整花了一个多月,而你只用三天就让十二分钟变成了二十分钟,这让我觉得这些压力还是值得的。”

男孩凄厉地再次化为了灰烬。

罗廉还是一样没有睁眼去看,但是眼泪却在脸上纵横交错。

莉莉丝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干的不错,三十五分钟。慢慢来,我们还有十个实验品呢。”

Destiny 05

当第三个孩子在那间观察室里呆了四十分钟之后,依旧只是证明了抗日光剂的时间变长,但是离“永远”还有太远的距离。

莉莉丝并没有放弃用这种方法来压榨罗廉的脑力,直到他昏倒在培养室里。

罗廉醒过来的时候,躺在第一天来的那间房间里,手背上还打着点滴。

“你这一睡时间还真是长久啊,整整18个小时呢。”莉莉丝坐在床边,指腹按了按他的黑眼圈。

“我要见菲尔特。”

“见不见到他又有什么区别,反正你研究不出我想要的结果,那些孩子都会死。你根本不忍心他们死掉,而且还是被日光烧死,不是吗?”

“这个世上有很多人需要帮助,有很多人生死悬于一线,我救不了每一个人。我是一个FBI探员,对于这一点我早就明白。”罗廉依旧看着天花板,嘴角流露出一抹笑意,让莉莉丝心中一颤,“但是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菲尔特?海辛。如果他已经死在了你的手上,我也就没有必要这么辛苦的研究抗日光剂了。”

“说的好像他就是你的全世界似得,”莉莉丝调节了一下输液速度,“像你这种人,不是总想要挽救其他人,先人后己吗?”

“我又不是上帝。我很清楚在这剩下的九个孩子死掉之前,我是不可能研究出抗日光剂的。本来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但是如果菲尔特已经死在你的手上了,你觉得其他人是死是活对我而言又有什么意义?”

莉莉丝卡看着他的表情,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好吧,我会让你们见面的,我会让你看见他还活得好好的。”莉莉丝走了出去,她知道一旦罗廉死心,就算拿全世界来威胁他,他都不会再皱一下眉头。

走进菲尔特的房间,莉莉丝背靠着房门,一边鼓掌一边笑的恣意,“呵呵,看来你真的很了解D博士啊。”

“你要让我去见他了?”菲尔特的脸上依旧揣测不出情绪。

“对,我要你去安慰他,我要你让他继续精神抖擞的为我做研究。”

“你心里知道,罗廉已经明白自己救不了那些孩子,一旦他开始消极起来,我就是你的最后一张王牌。如果我死在他前面呢?这样就再没有什么能威胁他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了。”

“你不会。因为比起死亡你更害怕他伤心。”

依旧躺在病床上的罗廉有些恍然,他已经计算不出自己在莉莉丝的研究室里待了多少天了。神经正在变的麻木,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最热爱的科学研究能让他如此痛苦。

菲尔特走进来的时候,他承认自己的眼泪都快要掉了下来,那种心潮涌动着的感觉让他知道自己还活着。

“我相信你一定从来没有向现在这样想念过我,对吗?”菲尔特将他抱在怀里,事实上,他自己也已经无数次想念着罗廉的温度,那种想念折磨着他的思绪,如果莉莉丝再不让他看见罗廉,也许先崩溃的不是科学狂人D博士,而是他菲尔特。

而此刻的罗廉,只觉得自己刹那间苍老的就要死去。

“那个女人说要我安慰你,这样你才能乖乖继续做研究。”菲尔特侧过脸,鼻息喷洒在罗廉的耳际。

“那么你呢?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罗廉的脑袋埋在对方的颈间,声音有些发闷。他真的不想听见任何有关那个女人的名字。

“我只想说无论怎么样,你都要活着。只有你还活着,我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坚持。”

罗廉笑了笑,“以往那么长的时间也没有我的存在,你还不是活的好好的?”

“所谓过去,就是再也回不去的时光。”菲尔特笑道,“你想要我怎样安慰你呢?或者就这样抱着你,直到我们再分开?”

“……和我做 爱吧。”

“那是我每分每秒都想要做的事情。”菲尔特话语的尾音被拉的很长,自然地压上罗廉的身体,白色的被单向上一扯便将两人罩住,动作潇洒的让人移不开眼。

罗廉刚吸了一口气,菲尔特便亲吻上他的眉眼,双手富有技巧地扯开了他身上的衣衫,有条不紊的动作中是安奈不住的渴望。罗廉闭着眼,对方的唇在他的鼻尖上点了点,便忽然犹如狂风骤雨一般卷入他的口腔,无数的思念与欲恋灭顶一般不可抵抗,他伸手攀上了他的肩膀。

菲尔特抽掉了罗廉脑袋下的枕头,垫在了他的腰后,双手沿着底裤的缝隙贴向那精健的双臀,手背一个用力,底裤便沿着他的手腕褪了下来。

罗廉吸了一口气,将腿抬出,菲尔特的吻从口腔滑到了他的下巴处舔吻着,而手指却滑向股间的缝隙,罗廉的欲念被他带走,所有的感觉都交给了菲尔特。

对方猛地将他的臀瓣抬高,大力地掰开,微凉的空气进入身体,这让罗廉拱起了身体。

菲尔特缓慢地进入了他的身体,每一次细微的摩擦都牵扯着神经,随着罗廉的适应,菲尔特轻声呢喃道,“你永远是我的……罗廉……”

忽然缱绻的摩擦变成了狂放的撞击,罗廉一次又一次感觉到菲尔特与自己最深处碰撞着,无语伦比的疼痛……与激情。

菲尔特捞起被单将两人裹住,然后猛地将罗廉拉起来。

角度的变化令罗廉呻吟出声,那对菲尔特而言就是最狂猛的催情剂,他按着罗廉的腰,每当对方有些害怕地想要坐起来,他便将他按下去。

“不要……不要这个姿势。”

“可是我喜欢,”菲尔特仰起头来,眼睛里是爱恋的水波,让罗廉心悸不已,“你就宠溺我一次吧……”

那样一句轻柔的爱语,令得罗廉身下一个紧绷,勒住菲尔特的欲 望,而对方的挺动则更为疯狂,几乎要将他顶向天际随即又带着他一起坠落。

超出承受范围的律 动令罗廉仰着头连呼吸都憋在鼻间,双手只是死死扣住对方的肩膀生怕他将自己摔了下去。

菲尔特看着他随着自己上下摇摆的脸庞,发丝的每一次震动都在勾勒一个令人心醉的曲线,他突然想就用这种方式杀了他也未尝不可。

死在他的怀里,永远只为他一个人而显露那样的表情。

“我爱你,菲尔特……”眼泪从罗廉的下巴上垂落下来,滴在菲尔特的脸颊上,那是比日光还要灼热的东西。

他忽然间明白,罗廉要和自己做 爱,也许就是想要自己杀了他。

他带着罗廉坠落回床褥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