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晚条件反射地打了个哆嗦:“哦。”果然是禽兽啊!

幸运的是,这一顿饭,终究还是没花周小姐的‘辛苦血汗钱’。

到了一楼,江织把自己那个口罩给周徐纺戴上,老板娘这时走过来:“要回去了吗?”周徐纺一直在店里帮着送外卖,一来二去关系也还行,老板娘便顺口询问了句,“徐纺这是怎么了?”

“她醉了。”

“上次也是这样呢,不知道喝了什么就醉了。”

江织不欲多说,往店外走。

背上的人儿突然动了。

江织停下来问她怎了。

她醉醺醺地喊得不清楚:“江织。”

“嗯?”

她仰头,指房顶:“我想跳到上面去。”

江织往上看,被吊灯的强光刺了一下眼。

耳边,小姑娘悄悄地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跳得很高很高的。”

江织没有急着出去,侧耳问她:“为什么想跳上去?”

她红着脸看上面,眼睛里装了灯光,璀璨得迷离,她说:“我要把那个吊灯摘回家。”晃晃脑袋,她迷迷瞪瞪地又说,“它好漂亮,我想藏起来。”

她好像很喜欢漂亮的东西。

江织抬头看了一眼顶上那个瓷器雕镂的灯:“想要这个灯?”

她重重地点头:“嗯嗯。”

江织背着人折回收银台,问老板娘:“能否把那个吊灯转卖给我?”

老板娘犹豫:“这……”

江织言简意赅:“价钱随你开。”

“行。”

老板娘爽快地答应了。

周徐纺蹭着江织的脖子在傻笑,的确是傻笑,她笑得少,有点面瘫,笑起来像个不经世事的孩子。

江织隔着口罩亲了亲她的脸蛋,背着她往粥店外走。

阿晚被留下了,等粥店打烊,他就要联系人过来拆灯,可他真的很不放心不省人事的周小姐被雇主那个小禽兽带走。

------题外话------

***

顾大人:“还不快从实招来,在包厢的那二十分钟,除了亲嘴你还做了什么?”

江犯人:“我只亲嘴了。”

顾大人:“传证人!”

证人林晚晚:“大人,我亲耳听到的,犯人发出了禽兽般的呻吟声。”

顾大人:“犯人,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江犯人:“老子是强迫我家纺宝摸了我,怎么,不服给我判刑啊!”

受害人周徐纺:“大人,犯人是冤枉的,小女……小女是自愿的。”

顾大人:“世风日下啊!来人,拖出去,强行让他们原!地!洞!房!不洞房三天不准放出来!”

江犯人and受害人周徐纺:“谢青天大老爷!”

从此,顾大人爱民如子伸张正义断案公道……的美名载入了史册,后人称之为:顾青天大老爷。

087:恩爱秀到警局去

江织的车停在了马路对面,有一段路要走。

周徐纺很轻,他走得慢,不过她不怎么安分,趴在他背上一直动,一直喊他名字。

“江织。”

“嗯。”

“江织。”

“嗯。”

她歪着头,在他耳边喊,不厌其烦:“江织。”

江织脚步停下来:“怎么一直叫我?”

她不说话,埋头在他脖颈里蹭,蹭了一会儿,才闷着声音嘀嘀咕咕:“以后我走了,你会想我吗?”

江织背着她,正巧在路灯下,灯光里的影子严丝合缝地缠着,他瞧了两眼,兀自笑了:“你要去哪?”

她没有回答,还追着他问:“会吗?”两只手把他脖子抱住,她蹬蹬腿,催他回答,“会不会?”

他掂了一下,把她背稳了:“会。”

她还能走哪去?

走哪他就追哪。

周徐纺听了很开心,晃着腿说:“那我就游回来见你。”

她醉言醉语,软着调儿絮絮叨叨,气息全吐在江织耳根,那处皮肤被烫红了一片,灯下,他眼角已经有些泛红了,喘息不是很稳,身上燥得慌。

“为什么是游回来?”

她说:“因为我在水里啊。”

真是醉了,尽说胡话。

“还难受吗?”

“嗯。”她戴着口罩不舒服,就扯掉了,把它揉成团塞到江织的衣领子里面,然后抱着他脖子,把自己的脸埋在他衣服里,哼哼唧唧地嚷着说难受。

心都被她磨化了。

江织用脸蹭蹭她脑袋:“那不说话了,睡一会儿。”

她吸吸鼻子,有点奶音:“我不睡,我唱歌给你听。”她抱紧他脖子,晃着一双细细的腿,开始唱了,“正月灯,二月鹞,三月上坟船里看姣姣,四月车水戴箬帽,五月太阳底下蚤……”

这段童谣是江织上部电影里的插曲。

她唱得一句都不在调上,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听了心疼,也不知道在心疼什么,只觉得背上这个姑娘,好像受过很多苦。

他一时失了魂:“纺宝。”

“嗯。”

她答应了。

没有人这么叫过她,江织也没有这么叫过别人。

他停下来,站在霓虹里问她:“你喜不喜欢我?”

她没有出声,不知道睡没睡。

江织转过头去,用下巴蹭她的脸,追着她问:“喜不喜欢?”

她咕哝了一声,梦呓似的说喜欢。

然后,江织非常多此一举地做了个比较。

“你是喜欢我,还是喜欢粥店那个灯?”

周徐纺睡得迷糊,接了最后一个字:“灯……”

江织:“……”

他刚才有病,不算。

他重新问一遍:“再答一次,是喜欢粥店那个灯还是喜欢江织?”特别特别着重了最后面两个字。

“江织……”

江织这才笑了:“真乖。”然后哄她睡,还好心情地哼了几句她刚才唱的小调。

只是周徐纺只睡了一会儿,还没走到对面的马路,就被街头香樟树上骤然亮起的灯惊了梦。

快要冬至了,街边的树枝上都挂了小串灯,夜里一闪一闪,热闹得很。

周徐纺被小串灯的光惊走瞌睡,精神地挺直了后背,兴奋地拽着江织卫衣的帽子:“江织,你看,灯亮了。”

她还真是喜欢灯,各种闪亮亮的灯。

“看见了。”

她很开心,眼睛迷成了两轮月牙,下巴搁在江织头顶,把他头发蹭得乱七八糟,惬意欢心地说:“灯很漂亮,树也很漂亮。”

地上,江织那个影子,头上有点炸毛了。

怕她摔下来,他手往上扶了一些:“趴好,别乱动。”

她对树上那些小串灯兴趣很浓,还在盯着看,拽着他帽子的手松开,捧着他脸问:“那你喜欢吗?”

见她欢喜,江织心软得不成样子:“喜欢。”

“那我去偷来送给你。”

她说完,一蹬腿,蹿老高了。

江织:“……”

这姑娘是猴吗?

他还没看清她怎么蹦跶的,她就已经蹿到树底下去了。

“有电,你别——”

来不及了,没等他话说完,地面晃了两下,那颗香樟树被她连根拔起,随后,砰、砰、砰、砰——

一整条街的小串灯顿时全部灭了。

周徐纺很快乐地驮着将近十米高的树,步伐矫健地跑到他面前,宛如驮着一包棉花:“送给你。”

江织目瞪口呆了。

“谁?!”

“谁在那里破坏公物?”

交警拿着电棍,从对面岗亭里追过来。

江织:“……”

他就愣了五秒钟,快速做出了反应:“乖宝,快把树扔了。”

周徐纺懵了几秒,听话地把树扔了。

江织把口罩掏出来,迅速给她戴上,并掸干净了她身上沾到的土,顺带一脚踹开那棵树。

然而,他那一脚,树纹丝不动。

这时,交警大哥已经追过来了,约摸四五十岁,矮胖矮胖的,跑了一小段路,气喘吁吁了很久,扬着电棍凶巴巴地质问:“就是你们俩在破坏公物?”

江织把周徐纺藏到身后,面不改色地否认:“不是。”

还不承认?

他分明在对面看到了!

交警大哥直接呼叫了附近的巡警:“刘警官,这里有两个醉鬼在破坏公物。”

假醉鬼江织:“……”

真醉鬼周徐纺:“……”

十五分钟后,巡逻的警察把两人带到了警局。

值班的赵警官打着哈欠:“姓名。”

对面的男人模样出色,穿着讲究,倒不像犯罪分子,看着挺有贵公子气派,就是染了一头蓝毛,估计是个有品味的社会小青年。

‘社会小青年’回:“江织。”

好耳熟的名字。

赵警官又打量了一眼,嗯,这张俊得过分的脸也有点眼熟,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赵警官继续做笔录,扫了一眼窝在‘社会小青年’怀里睡觉的年轻女孩:“还有她。”

“我女朋友喝多了,做不了笔录。”怀里的人动了动,江织轻声安抚,“乖,睡一会儿。”

睡?

当警局是什么地方!

赵警官嗓门提了提:“身份证号。”

江织报了一串号码。

赵警官又核对了一下身份信息,开始审人了:“为什么破坏公物?”

江织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周徐纺身上,头都没抬:“我们没有破坏公物。”

瞧瞧!

这社会小青年还藐视警员!

赵警官直接把监控掉出来,气势汹汹地说:“摄像头都拍到了,你还想狡辩啊?”

对面的人这才抬起头了,随意拨了按额前的发,雾面的哑光蓝衬得他肤色白皙,七分贵气里透着三分懒散。

“那棵树有多重?”

赵警官一懵,被问到了:“额……两百来斤?”

“你觉得,”声音吵到了怀里的人,他低声哄了她两句,才继续道,“要多大力气才能把那棵树连根拔起来?”

088:带回家过夜~

“要多大力气才能把那棵树连根拔起来?”

赵警官想了想,呵呵了:“你在耍我吗?”正常人怎么可能把一棵近十米的树连根拔起!

“警官,是你在耍我们。”江织揽着怀里的姑娘,手扶在她后背,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着,“我女朋友就是个不到一百斤的小姑娘,弱不禁风的,哪来的力气破坏一颗十多米高的树。”

赵警官一想……好像有道理哦。

不过,赵警官也不好糊弄:“那监控怎么拍到她在拔树?”

江织将电脑转了个角度,指了指屏幕上,丝毫没有在警局的紧张感,气定神闲,他道:“当时顺风,树被吹弯了,我女朋友好心才过去扶的,就是风太大,把树吹到了我女朋友肩上,你们警方不给我女朋友颁个好市民奖便罢了,还诬赖她破坏公物。”他拖着懒懒的调儿,“警官,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

赵警官一时无话可说了,瞧着这‘蓝毛小社会’,只觉得一股邪劲儿扑面而来啊,偏生还一副从容自若的气派,当真是气场了得。

看来不是一般的小社会,是大哥大级别的。

赵警官冷静了一下,缕一缕思路:“今晚的风还能把树连根拔起?”

江织抬了抬腿,给怀里的姑娘换了个睡觉的姿势:“那你觉得我女朋友能?”

这、这、这……

赵警官无言以对啊。

对方依旧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儿,不紧不慢:“还有问题?”

这懒懒散散的调子,怎么就有股子见血封喉的气势。

赵警官声音莫名其妙就弱了:“……暂时没有吧。”这时,听见开门声,门口一阵风刮来,赵警官抬头,诧异,“乔队,你怎么过来了?”

是刑事情报科的头儿来了。

这情报科的乔队啊,也是个传奇人物,年纪轻轻就干到了一把手,甭管他有没有靠家里的关系,就他这个人来说,的确有能力,上任没多久,就把情报科搞得有模有样,最重要的是,情报科的乔队一人拉高了警校的女子报考人数。

这个看脸的时代就是这么无奈,刑侦队这次新来了两个实习生妹子,居然全部是冲着这棵警草来。

乔南楚的长相是出色,但说实话,有点风流薄情相,身上没一点公干人员的正气凛然,眉目里总透着一股子薄情寡义的颓,还有一股子不解风情的坏。

叼着根烟,他笑得匪气又寡淡:“我来领人。”他抬手一指,喏了一声,“这俩是我朋友。”

赵警官想起来了,乔队有个搞电影的发小,上过头条来着,难怪眼熟,竟不想这‘蓝毛小社会’居然还是个公子哥儿。

办完了手续,乔南楚把人领出了警局。

他瞧了瞧江织怀里的姑娘:“怎么回事儿?”

江织生怕人摔着,仔细扶着人姑娘的腰,哄着她别动,哄完再抬头看自家兄弟,这眼神就不是那么温柔有爱了:“别管。”

乔南楚瞧不得他这一头栽进去的窝囊样,笑骂了他两句,问:“她这是醉了?”

“嗯。”

“行啊织哥儿,进度还挺快。”

江织没接话,一心抱着怀里的姑娘哄,好像是人姑娘咕哝着说难受,他又是顺气又是拍背,大冬天的外套也在人姑娘身上,他倒出了一身薄汗。

乔南楚好笑,实在没见过江织这般折了风骨地疼人,他点了根烟,将警服的拉链给拉到顶。

“怎么还给整来了警局?要是被拍了,有的你麻烦。”

导演虽然不如艺人的关注度高,但到底还是半个公众人物。

他叼着烟抽了几口,烟圈吐得很熟练:“要公开吗你?”

江织摇头:“现在还不行,江家那边盯得紧。”他倒不怕麻烦,就怕惹她烦,“帮我去你舅那打个招呼,拍我可以,我家徐纺不能露脸。”

乔南楚的舅舅是搞传媒和新闻的,要拦个消息倒不难。

“你家?”乔南楚咬着烟,慢慢悠悠地吐着白茫茫的烟雾,戏谑,“到手了吗你?还你家。”

江织怀里那姑娘闻着烟味儿咳了两声。

他便一副不满的神色:“把烟掐了。”

这护犊子的!

乔南楚笑着骂了句,掐了烟:“你可悠着点。”从警服的口袋里掏出把车钥匙,扔给江织,“给你叫了代驾,我局里还有事儿,先走了。”

“谢了。”

乔南楚摆摆手,先走了。

江织把人抱上车去,系好安全带,她睡得不安稳,翻腾了两下,噘着嘴说着什么梦话,听不清,是含糊不清地呢喃。

江织凑过去,认认真真地瞧了许久,身手戳戳她的脸:“周徐纺。”

她嘟囔了声,没醒。

隔着口罩,江织用下巴蹭她的脸:“你到底还瞒了我多少事?”

像是被惊扰了,她抖抖睫毛,睁开了眼,毫无防备地撞上了江织的视线,目光清澈,里面只映有他的轮廓。

她娇娇软软地跟他撒娇:“江织,我渴。”

江织笑着揉揉她的头发:“给你买喝的去。”

随她吧,说也好,不说也好,他不在意了,只要是她就成。

乌云遮了月,夜幕黑沉沉的,没有一点星子。

周徐纺的住处太远,江织带她回了自己的公寓,她路上就睡醒了,可还没酒醒,哼哼唧唧的,也不知道在唱什么曲子。

咔哒——

江织开了门,扶着她进了屋。

她在他怀里歪歪扭扭地动,也怕摔,手就乖乖拽着他的衣服,醉眼惺忪地问他:“这是哪里?”

江织关上门:“我家。”

她哦了一声,又窝在他肩上不说话了,像只不安的动物,就紧紧扒着他,乖巧着不闹腾。

江织从鞋柜里拿了拖鞋出来,放她脚下:“把脚抬起来。”

她不动。

江织只好把她抱起来,放在玄关柜上,弯下腰去给她换鞋,她腿一晃一晃的,几次踢到江织的手,他哄了几次别动,才给她换好鞋,然后把她从柜子上抱下来,捏她的脸:“你真是我祖宗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