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我也改。”

他给周徐纺的备注是‘我家小祖宗’,现在改成了‘我女朋友纺宝小祖宗’。

不谈个恋爱,他也不知道,他还能肉麻黏人到这种程度,他觉得这不是他的问题,是周徐纺,是她给他下了蛊。

挂了视频,江织心绪还是平静不下来,他像个傻子一样,爬起来,磨了墨,想给周徐纺画一副画。

最后——

罢了,画得他自己都不认得,有点不忍直视,本想扔了,一想到那是周徐纺,下不去手,把下人喊来,大半夜地让他去弄卷轴,裱装好,把画挂在床头。

下人欲言又止:“小少爷,这是……”他大胆猜测,“这是辟邪吗?”

灵魂画家江织:“……”

“给爷滚出去。”

他自称的爷的时候,多半是恼怒了。

下人灰溜溜地滚了。

已经凌晨了,江织躺着,看那画,满脑子都是周徐纺,一点儿睡意都没有,他拿了手机,开始打电话。

第一个,乔南楚。

“南楚。”

乔南楚睡到一半吵醒了,有起床气:“都几点了,要不要睡了!”

江织不管:“很重要的事。”

“说。”

他说:“我脱单了。”语气,明显的炫耀。

乔南楚:“……”

他看了一眼时间,零点一十六分。

睡意也扰得七七八八了,他抓了一把头发,哔了狗了:“就这个?”

江织嗯了一声,尾音拖着,洋洋得意,全是小雀跃。

大晚上的,不睡觉,炫女朋友。

毛病!

乔南楚皮笑肉不笑:“恭喜。”

江织言简意赅:“直接现金。”

“什么?”

“给我女朋友的见面礼。”

乔南楚:“……”

这家伙,从他把心交代给周徐纺之后,就变了个样,江老夫人费心教养出来的那一身清贵薄凉,全给周徐纺捂化了。

像画里的人,被拽了出来,不过,倒像个活人了。

乔南楚不跟他扯淡了:“老子要睡觉了,挂了。”

他直接摁断了电话。

十几秒后,江织收到了一笔转账,他收了,再拨了第二个电话。

“薛宝怡。”

这个点,是薛宝怡的夜生活,不知道在哪个风月场里浪,音乐声振聋发聩。

舞台上,dj在打碟,薛宝怡听不清,扯着大嗓门讲电话:“我这很吵,待会儿给你打。”

江织把手机从耳边拿远:“出来。”

“等我半分钟。”薛宝怡找了个安静的地,“什么事儿,非得现在说。”

“我跟周徐纺交往了。”

怪不得大晚上不睡觉,思春啊。薛宝怡乐了:“你家那个可是块冰做的木头,不容易啊,终于让你给啃动了。”

原本愉悦的语调,急转而下:“你说谁是木头?”

“……”

薛宝怡被他这股子逼人的凌厉怵了一下:“这不是重点。”

这就是重点。

“周徐纺不是木头。”

一开始,他是盛气凌人的口吻,说着,得意扬扬了。

江织说:“她多乖。”

还说:“而且可爱。”

语气骄傲:“打架也厉害。”

像炫耀自家孩子的家长:“你还能拔树,你能吗?”

薛宝怡:“……”

“世界冠军都没她跑得快,你有什么资格说她是木头。”

薛宝怡:“……”

就这么被强行秀了一脸。

受不了他了,比乔南楚那个女儿奴的堂哥还过分,薛宝怡哼:“过分了,织哥儿,谁还没交过女朋友,你少搁我这炫耀。”

江织阴阳怪气的:“你以前那些个乱七八糟的女朋友,能跟周徐纺比?”

乱七八糟?!

“江织,你他妈够了,老子不想跟你说话!”

“见面礼准备好,下次见我女朋友,别空着手。”

说完,江织挂了电话。

薛宝怡:“……”

谈个女朋友,至于吗?

凌晨一点。

薛冰雪在医院接到了江织的电话。

“冰雪。”

“我现在没有空,要去给维尔换药。”

平日里八点多就睡觉的人,这会儿,都这个点了还很精神,也不咳嗽,也不气喘了:“你换你的,我说我的。”

“哦,那你说。”

江织说:“我跟周徐纺在交往。”

薛冰雪一听,立马问:“你怎么追到的?”他也想追江维尔。

“周徐纺跟江维尔不同。”一提到周徐纺呀,江织话里就都是欢心,矜贵没了,就想全世界炫耀,炫耀他家姑娘,“周徐纺是个只要给一包棉花糖就能满足的姑娘。”

薛冰雪就举一反三了:“那我给维尔两包?”

江织:“……”

这个傻白甜。

江织心情好,语调懒懒地扔了句建议:“她性子很刚,但心软,你多黏着她点。”

“那她烦我了怎么办?”

“给她打一顿。”

说到这,薛冰雪还护上了:“维尔才不会打人,维尔从来没有打过我。”

仔细想想,连乔南楚都踹的江维尔,还真没怎么打过薛冰雪。

“你那脸,我也下不去手。”

看着太嫩!

三句了,话题得回来,江织三句不离周徐纺:“还是我家的好。”

“周徐纺从来不打我。”

“她舍不得。”

以前话都懒得多说的江织,以前对什么都不冷不热的江织,以前活着很死了没分别的江织,以前生杀予夺游戏人间的江织。

现在,夸起周徐纺的时候,他话多得很。

薛冰雪真心觉得:“江织,你女朋友真是好人。”能把江织这样的大魔头,变成了一个有血有肉的凡人。

江织很骄傲:“当然。”

周徐纺是全世界最好的人。

挂电话后,江织发了条动态,用私人号发的,仅对特殊分组可见,内容如下——

我女朋友,@周徐纺

你们知道就行,别往外说。

下面还附了一张照片,照片是周徐纺在‘仙女下凡’当发型模特时的那张,江织当时从那个发型总监那里弄过来的。

为什么是这张,因为只有这个是高清的,平时江织偷拍的那些,周徐纺都是……都是一坨黑。

那个分组里,也就几个人,刚才被江织一一致电的,都还没睡。

帝都第一帅:合照都没一张,这官宣小爷不认!

乔南楚:祝早生贵子。

我是一朵小冰雪回复乔南楚:江织不育。

我是一朵小冰雪:祝你早日治好不育。

帝都第一帅:贴膜的姑娘,来,先叫声哥听听。

这个语气浪荡的帝都第一帅,当然是薛宝怡。

三分钟后,江织又发了一条动态,就一张图片,他和周徐纺的合照,是P的,都是‘仙女下凡’的发型海报,一人一头雾面哑光蓝,P在一起,毫无违和感。

江织觉得很有夫妻相,还算满意。

留言如下——

乔南楚:丧心病狂!

我是一朵小冰雪:【微笑】【鲜花】

帝都第一帅:我去,我还以为是刷到了美容美发的小广告。

江织了无睡意,坐在床头,一直盯着手机,十分钟过去了,留言和点赞的页面一动没动。

周徐纺为什么不点赞?周徐纺为什么不留言?周徐纺为什么不发朋友圈?周徐纺为什么秀恩爱?

周徐纺是不是变心了?!

江织想到这里,把手机摔桌子上了。

叮!

江织立马捡起手机,点开微信,不是周徐纺,是薛宝怡。

他来火上浇油。

帝都第一帅:你家姑娘贴膜去了?都不理你。

帝都第一帅:织哥儿,你不受宠啊。

不受宠……

.不受宠……

不受宠……

咣!江织扔了手机,掀被子睡觉,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两个半小时,他爬起来看了一眼手机……

早上七点,太阳刚露出一个角,冬天的阳光,微微的暖,带着丝寒气。

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突然响了。

周徐纺从梦里惊醒,猛地坐起来,缓了十几秒钟,才接电话:“喂。”

她声音沙哑,嗓子疼。

昨天高烧了太久,高烧完,又蹦跶了太久,蹦跶完亢奋了很久,亢奋完接着发烧……这么反复下来,她体力透支了,在沙发上就睡了,整个人昏昏沉沉的,还梦到了骆家那个阁楼。

她头晕晕的。

电话里是江织的声音:“你是不是后悔了?”

“啊?”

上一句是恼,这二句是慌:“你又不喜欢我了?”

“啊?”

周徐纺此刻脸上的表情是呆傻表情包本包。

江织凶她,不是真凶,是没底气的凶、没威慑力的凶、束手无策的凶:“周徐纺!”

周徐纺:“在!”

江织:“……”

“你怎么了?”电话里,小姑娘声音软趴趴的,“江织。”

江织沉默了一阵,才开口:“我昨天晚上发了朋友圈,你没回我。”公布关系的时候,居然让他坐了冷板凳。

周徐纺刚睡醒,反应有点慢,半晌才哦了一声:“我睡着了。”

“……”

他想她想了一晚上,眼都没合一下,她居然那么快就睡着了?他又想到了薛宝怡那个混蛋的话——不受宠。

正气着,耳边小姑娘说:“我没有后悔。”

她现在才醒瞌睡,所以回答他一开始的问题,一个一个老老实实地回答:“我喜欢啊。”

两句话,江织所有不确定的惶恐,全部被安抚了。

原谅她了。

他嘴角勾了勾,有点笑意了:“我在你家楼下。”他吸了吸鼻子,有点鼻音了,“你再不来接,你男朋友就要被冻死了。”

他在她家小区外面等了两个小时了,怕吵她睡觉,才忍着没来敲门。

周徐纺愣了一下,跳下了沙发。

不到十秒——

咔哒,门开了。

江织左手还拿着手机,右手拎着保温盒,风吹红了他的眼镜与鼻子,他看着眼前顶着一头‘鸟窝’的姑娘:“周徐纺,你飞过来的吗?”

“不是。”她说,“我跑来的。”

她没穿外套,衣服单薄,更显得消瘦。

江织把外套脱下来,裹她身上,伸手压了压她头顶乱翘的一绺发,他问:“让不让你男朋友进门?”

周徐纺:“让。”

他牵住她的手:“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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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别字还没查……

111:到纺宝家里去恩恩爱爱~

他牵住她的手:“走吧。”

周徐纺住七楼,没有电梯,她爬上爬下,脸不红、气都不喘一口。她家门是黑色的,那只穿只兔头粉裙子的灰猫就窝在她家门口,懒洋洋的,见人来了,喵了两声,然后继续打盹。

周徐纺下去得急,门还没关,她先进去,在鞋柜里找了双拖鞋出来,给江织:“你穿这个。”

蓝色的拖鞋,看码数,是男人的。

江织立马生出危机感了:“这是谁的?”哪个野男人!

周徐纺把包装袋拆了,又把标签扯掉,蹲下放在江织脚边:“给你买的,还没来得及送。”

她之前送了江织一双粉色的,薛宝怡先生去医院探病的时候,看见江织穿了,就取笑他说娘气,所以,她就又买了一双蓝色的,上面不是兔头,是蘑菇。

江织摸摸她的,夸她:“眼光不错。”

周徐纺笑得腼腆:“你在这坐,我去刷牙。”

他把她乱糟糟的头发揉得更乱:“去吧。”

周徐纺就去浴室刷牙了。

江织趿着拖鞋,在屋里走,边打量着她的屋子。怪不得先前不让她进来,光是那几台电脑和更衣室,就看得出异常了。两间套房打通,没什么家具,一眼能望到头,不是灰就是黑,那么喜欢粉色的女孩子,屋子里却没有一点暖色。

哦,除了两盏吊灯。

周徐纺从浴室出来。

江织问:“那两个灯,为什么放在床头?”

都是他送的,一盏是他家里的,一盏是粥店的。

周徐纺解释说:“因为是你送的。”本来装屋顶上了,可她很喜欢这两个灯,总想摸摸,就放床头了。

江织看看灯,看看她。

这姑娘啊,随便说说,都能戳他心窝子。

“过来,先吃早饭。”

“哦。”

周徐纺坐沙发上去,刚拿起筷子,发现有未读,是江织给她发的微信,时间是早上五点。

她疑惑地看着江织:“你为什么给我转账?”

江织把打包带过来水晶包和虾饺拿出来,正要跟她说,她就先问了:“我被你包养了吗?”

“……”

她的脑回路,一直都很清奇。

她表情呆头呆脑,江织在她脸上戳了一下:“什么包养,谁教你的词?”净不教好的。

周徐纺说:“电视上。”

江织给她盛了粥,问:“哪个电视?叫什么名字?”

她一五一十地回答:“顾总,你的小娇妻又带球跑了。”

江织:“……”

这种的,也能过审?

周徐纺最近有点太沉迷电视剧了,之前她在医院给他当看护的时候,一有时间就捧着平板看剧。

林晚晚那个脑残,还向她推荐各种肥皂剧。

都是被林晚晚带坏的!

“喜欢看电视剧?”

周徐纺忙点头:“嗯。”以前看得少,最近才发现电视剧特别好看。

江织就说:“不要看一些乱七八糟的,等电影杀青了,我拍电视剧给你看。”周徐纺封闭太久,跟张白纸似的,他得看紧点,不能让一些乌七八糟的东西把她带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