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队直摇头:“这女的,嘴巴恐怕撬不开。”

乔南楚嗯了声:“亡命之徒,不怕死。”

本来还想顺藤摸瓜,把那个团伙揪出来,目前看来,还任重道远。

萧队摸了一把他的地中海:“我昨个儿晚上想了一宿,”想明白了,“把这姓张的打包送过来的人,是跑腿人Z吧。”

乔南楚好整以暇:“根据呢?”

“黑不溜秋,神出鬼没,三头六臂。”萧队笑,皱起满脸的褶子,“说的不就是职业跑腿人Z吗?”

对此,乔南楚不表态。

萧队对这个职业跑腿人是越来越好奇了:“你们刑事情报科不是查她查挺久的吗?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看着不像是什么大奸大恶的人。”

若是大奸大恶的人,把姓张的送来就够了,那包货,可值不少钱。

乔南楚答非所问,云淡风轻地扯了句别的事:“刑侦队上个月破了桩金店抢劫的案子。”

扯这干嘛?

“这我知道啊,说是有举报人给了重要线索,才破了案。”

乔南楚:“就是她举报的。”

萧队:“……”

那个案子还死了三个人,有五个凶手,作案之后没急着销赃,藏匿了一阵子相继回了老家,但金子太招眼,就没随身带着,五个凶手就雇佣了职业跑腿人运金子。

这是运完金子,就把人举报了?

“非要定义的话,”乔南楚想了想,“她是不会给我们警方添麻烦的人。”

这么一说,萧队更好奇了:“就是亦正亦邪咯。”他有一件事弄不明白,“她怎么被那个毒瘤子团伙给盯上的?这次的事情,怎么感觉像故意在搞她。”

“如果只是搞她,不一定要招惹缉毒队。”

萧队眼皮跳了一下:“什么意思?”

乔南楚问:“子豪归队了没有?”

0893,焦子豪,他们的同事。

萧队表情骤然凝重了:“还没有。”

“那可能凶多吉少了。”

搞职业跑腿人Z只是目的之一,他们想搞的,还有警方的卧底。

萧队咬牙,眼睛都红了:“这群毒瘤子!”

屋外,管弦丝竹声声悦耳,帝都寻欢作乐的地儿里头,数浮生居最为雅致。

包厢里装修古色古香,楠木做的屏风上,绘了一片落梅。

骆青和盘腿坐在丝绸的垫子上,煮了一壶好茶,她轻嗅:“张同。”没抬头,添了火再煮,“是叫张同吧?”

“嗯。”桌子对面,女人懒懒躺着,头发随意披散,铺在软垫的绣花上。

144:阿纺的亲子鉴定(二更)

骆青和斟了一杯茶,七分满,给了对面的女人:“她嘴巴严不严?”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笑道:“放心好了。”

骆青和再斟了一杯,浅尝一口,随口问着:“你的心头大患呢,除了吗?”

“困兽之斗,总要挣扎挣扎。”她拿了根青铜色的簪子,随意将头发盘在了脑后,“不说这个。”她看着骆青和,淡淡笑着,头发盘起来露出了额头,眉目端方干净,“我的货,你有没有兴趣?”

骆青和摇头,往茶壶里添了些水:“我骆家不碰这玩意。”

女人似笑非笑:“还有你不碰的?”

不是不碰,是不经手吧。

骆青和笑而不语。

对面的女人穿着朴素,只化了口红与眉毛,像初出校园的女孩子:“那个职业跑腿人,你跟她有仇?”

骆青和没有细说,只道:“太碍事了。”

“合作一场,给你个建议。”女人把杯子里的茶喝完,起身,紧身的黑色牛仔裤勾勒出窈窕的身段,她把外套与围巾都穿戴好,“能成为业内顶尖的跑腿人,肯定不是好拿捏的,FOR那帮子人都拿不住她一个,硬碰硬你肯定搞不过她的,不如先找找她的弱点在哪里。”

说完,她出了雅间,路过长廊,在拐角撞上了熟人。

她围巾掉在地上,抬头,诧异不已:“白杨,是你啊。”

温白杨把地上的围巾捡起来,还给她,然后从包里拿出了纸和笔,写道:“好久不见,子袭姐姐。”

张子袭看了她许久,低头找笔。

温白杨在本子上写了一句话,递给她看:“我会读唇语。”

“这样啊。”

她便不找笔了,给了温白杨一张名片:“有空的话,可以约我。”

温白杨接过名片,没有说什么。

她说她还有事,要先走了:“哦,对了。”她回头,眼里总有淡淡的笑意,“你跟南楚在一起了吗?”

温白杨眼神困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问。

张子袭莞尔,玩笑似的:“没在一起啊。”她挥挥手,先走了。

没在一起呢?

那当年算怎么回事?

那时候,她跟乔南楚还在念警校,乔南楚在学校里很有名,因为家世,也因为很优秀。她也很有名,却纯粹只是因为漂亮。

在一次搏击赛上,她对他一见钟情了,一开始,她也含羞带怯矜持不前,可没办法,她喜欢他,他不喜欢她,她只能主动,不记得追了他多久,他也一直不冷不热的。

突然有一天。

他漫不经心地问了句:“想跟我交往?”

她傻了很久,才点头:“嗯。”

又问:“会做饭?”

“会。”

当时是站在一处树荫下,他看着远处的篮球场,心不在焉似的,有一句没一句地问这:“洗衣服呢?”

“会。”

“哦。”他想了挺久,收回了放在远处的目光,看她,“可以外宿?”

情窦初开的女孩子,被这样问,自然羞涩,她家教很好,外宿是不可以的,想到是他,她还是点头:“……可以。”

“那行,交往吧。”他写了个地址给她,“明天搬到这里来。”

当时她以为,他想跟她同居。

去了之后,她见到了一个不会说话也听不到的少女。

当时,温白杨只有十四岁,刚从大麦山来帝都,脸上还有两团明显的高原红。

浮生居竹苑的最东边是贵宾间,门紧闭着,侍应生前来送茶,被门口守着的秘书拦下了。

秘书把茶送进去,又出来,继续守在门口。

“结果呢?”

里面是唐想,和她的客人。

男人带着四四方方的眼镜,五十多岁,头发半白,他把文件袋推过去,说:“没有亲子关系。”

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唐想思忖片刻,向他再一次确认:“那几个人都没有?”

男人点头:“而且,这个人染色体异常。”

染色体异常……

唐想立马问:“哪一条?”

“6号染色体异常。”

偏偏是6号。

骆家的养子,也是6号染色体异常。

“基因位点也很奇怪,但具体的情况,还需要做更精密的基因检测。”

外头。

骆青和打走廊路过,突然停下了脚,问道:“那是唐想的秘书?”

沈越回:“是。”

“去看看,她在做什么。”

沈越会意,走过去。

唐想的秘书将人拦下,说里面在谈要事,骆青和给了个眼色,沈越便不顾阻拦,直接推开了门。

“项目预算我——”

里面话说到一半,被打断了,唐想抬头,脸色十分不好看,直接发了火:“不会敲门?礼貌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骆青和已经走过来了,门大开着,她往里瞧了两眼:“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吗?自家人玩笑,发那么大火干什么?”骆青和眼角含着笑,瞧里头另外一人儿,“王总也在呢。”

是章林建材的王总。

大腹便便的王总从椅子上站起来,脸很圆,绿豆眼,笑眯眯地打着招呼:“正好在谈跟你们骆氏的项目,小骆总有没有兴趣旁听?”

骆青和笑笑:“不了,唐想的项目我就不插手了。”她撩了撩头发,往外退,“你们继续。”

唐想喊住了她:“等等。”

骆青和倚在门口,好整以暇地等着她的下文。

唐想坐着,手里还拿着茶杯,抬了抬眼皮,目光波澜不惊,瞧着骆青和:“不道个歉再走?”

骆青和当家之后,骆氏上下,唯她是尊。唯独唐想,在骆氏、在骆家,都是个例外,老爷子信她,半壁江山都舍得让她打理,甚至,她一个外姓人从来不把她这个小骆总放在眼里。

骆青和抱着手,嘴角收了笑:“抱歉,打扰了。”

“以后懂点礼貌。”

唐想说完,把门关上了。

待外面没有动静了,她才坐回去,亲自斟了杯茶端过去:“谢了,王总。”

王总摆手:“谢什么,举手之劳。”

等王总走了之后,藏在卫生间里的人才出来。

唐想才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话:“裘医生,这件事还请你保密。”

“我明白。”

今儿个天气好,太阳很暖。周徐纺出摊了,今天不贴膜,她今天买热水袋。快九点的时候,江织打电话给她了。

她接到电话很开心:“江织。”

“要收摊了吗?”

“嗯。”

江织说:“我过去接你。”

她说不要,不想耽误他:“你不是有首映会吗?”本来江织是要跟她一起出摊的,但他八点有首映。

导演怎么能缺席。

江导演说:“可以早退。”

早退,不算缺席。

周徐纺觉得可以:“那我等你。”

江织又跟她说了好一会儿,才挂电话。这个点,大桥下面有很多夜宵摊子,对面的公园里很多人在跳广场舞,隔着一条街都能听到音乐,很热闹。

周徐纺听力好,听见哭声了,是远处的巷子里,小孩在哭。

她走过去:“你哭什么呀?”

那三四岁的孩子胖乎乎的,又白又嫩,像奶黄包,奶黄包哭唧唧地说:“我的糖掉了。”

小奶黄包很可爱。

周徐纺就给了他一包棉花糖。

小奶黄包立马就咧嘴笑了:“谢谢姐姐。”

周徐纺想碰碰他肥嘟嘟的脸:“你妈妈呢?”

他奶声奶气地说:“妈妈在跳广场舞。”

这样啊……周徐纺戳他肉肉的小脸:“去妈妈那里,不要一个人乱跑,不然坏人会把你抓走。”

小奶黄包说好,蹦蹦跳跳地走了。

真可爱。

她想跟江织也生一个这样子的小胖子……她敲了一下头,想什么呢!没羞没臊!有点饿了,她想吃奶黄包……

正想着,转角有人猛地撞过来。

她纹丝不动,撞她的人被弹出去,摔在地上大口喘气。

“对不起。”

周徐纺道了歉,上前去问:“我有没有撞伤你?”

是个男人。

他猛地抬起头,抓住了周徐纺的手臂:“帮帮我。”

周徐纺这才看见他的脸,额头有伤,大汗淋漓。

“帮你什么?”

他一只按着腹,频频往后看,呼吸越来越急促,动作慌张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塞给了周徐纺。

他说:“我叫0893。”

说完,他爬起来,不回头地拼命往前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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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阿纺打架,江织护短(一更

说完,他爬起来,不回头地拼命往前跑。

周徐纺摊开手,看那张纸,纸上有血,她的袖子上也有血。

0893受伤了。

“人在前面。”

“快点!”

周徐纺侧耳,听了听,杂乱无章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这些人是在追0893吗?她站到巷子正当中去。

约摸有十多个人,一窝蜂地跑过来,完全不管挡在路中间的她,莽莽撞撞就冲过来,把她撞到了墙边上。

撞到了她呢。

周徐纺拍拍肩膀:“喂。”

跑在最前面的男人回了个头,尖嘴猴腮,满脸凶相。

周徐纺绕到前面去,路挡住,颓丧颓丧的表情,像个冷酷的流浪汉,她说:“你们撞我了。”

为首的男人穿皮衣,打了耳洞,染了黄头发,从脖子到耳朵上都是纹身,他很不耐烦,开口就恐吓:“不想死就让开!”

周徐纺没有让开,大大的卫衣脑子扣在脑袋上,漂亮的小脸摆着严肃又刻板的表情,重复:“你们撞我了。”

男人一把推过去:“滚开!”

没推动。

她岿然不动,表情更加严肃:“不仅撞我了,还推我了。”

男人搓了一把自个儿的手,嗤了声,回头指了几个人:“你们几个。”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先去追人,再扭头看周徐纺,吹了声口哨,凶着脸流里流气,“小姑娘,那你想怎样啊?”

周徐纺看了一眼跑着去追人的几个男人:“我要打你们了。”

这话,她是用正儿八经的口吻说出来的,巴掌大的脸上表情也郑重庄严,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可男人却哈哈大笑,用看笑话的眼神看她,笑完,他从巷子里捡了一根废弃的桌子脚,拿在掂了掂。

“那你别哭。”

说完,他表情突然凶狠,抬起手里的木棍子就朝周徐纺的脸砍。

以为能把着小姑娘吓哭……

结果她还纹丝不动地站着,伸手轻而易举就截住了桌子脚,男人眼睛一瞪,惊住了,立马用力一扯。

扯不动……

“你——”

周徐纺一脚踹在男人腿肚子上,他嗷了一声,抱着脚跳起来,痛得面红耳赤,正要破口大骂,只见那看着瘦瘦弱弱的姑娘随手把那根桌子脚扔出去,刚刚好,把前面去追的人砸趴下了。

她说:“都要给我道歉了才能走。”

前去追人的几个男人面面相觑之后,折了回来,把周徐纺围住了。

江织到的时候,摊子在,人不在,他找了一圈也没看见周徐纺,电话打了三次才打通。

“徐纺,你在哪儿?”

周徐纺说:“我在警局。”

江织一听警局,着急了:“出什么事儿了?”

她在电话里小声地、偷偷地说:“我打人了。”

打人?

打人没事,她没被打就行。

江织问:“监控拍到了吗?”

周徐纺想了想:“没有。”

那好办。

“别承认。”他把她的摊子收了,放到后备箱里,坐进主驾驶,一踩油门,飙得飞快,“等我,我马上就到。”

“哦。”

周徐纺挂了电话,就乖乖等。

那个男人——染黄毛打耳钉尖嘴猴腮的那个,叫华军,还在骂骂咧咧:“要我说多少遍,就是她先动手!”

周徐纺扭头:“不是我。”

华军啐了一口唾沫,恼火地踹开凳子,站起来冲着周徐纺,指自个儿的脸:“那这是谁打的?”

周徐纺看警察同志,坐得笔直:“我不知道。”

华军跟他那群鼻青脸肿的小弟们都气爆了,捋了袖子冲上去:“你他妈——”

张文一警棍敲在桌子上,吼了句:“当这什么地方?你再嚷嚷一个试试!”冲周徐纺抬抬下巴,“你说。”

周徐纺就说了,态度端正。

“他们撞了我。”

然后:“没道歉,又推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