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青和思忖了片刻:“我手头上没有那么多流动现金。”

“谁说我要现金了,你们骆家不是还卖珠宝吗?钻石肯定不少吧。”他语气颇有几分退而求其次的不满,“就要原石。”

骆家最近购入了一批价值上亿的钻石原石。

这个消息,还没有对外公开。

骆青和察觉出不对了:“你怎么知道我们骆家有批原石?”

果然是狐狸。

好精啊!

还好他这种当大哥的,就是稳:“道上混的,什么消息搞不到。”不跟她东拉西扯,他直接撂话,“别跟我拖延时间,把东西准备好,晚上八点,一手交人一手交货。”

骆青和问:“地点。”

“等着。”

然后电话就被挂断了。

通话时间两分四十五秒,骆青和回头吩咐了句:“去取原石。”

沈越迟疑了一会儿,询问:“您要去赎骆总?”

骆青和坐回老板椅上,人往后靠:“有问题?”

“彭先知投靠了骆总,对您很不利,您何不干脆……”他没往下说,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何不干脆借刀杀人,让绑匪直接撕票。

骆青和仰着头,审视他:“你是在教我怎么做?”

借刀杀人?

谁知道是不是挑拨离间。

沈越垂首,说:“是我多嘴了。”

骆青和没多说,只道:“出去。”

沈越出去了。

骆青和在老板椅上坐了会儿,起身进了洗手间,开了水,把她自己那个手机扔进了洗手池里。

等水浸没了手机,她才关上水,出去。

“Vicky。”

总经办的Vicky从座位上起来:“小骆总,您有什么吩咐吗?”

骆青和笑问:“手机可以借我一下吗?我的掉进水里了。”

“当然可以。”

Vicky连忙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

骆青和道了句谢,接过手机去了楼下的女厕,她拨了个电话:“帮我办件事。”

电话那头询问了几句。

她道:“沈越那里,给我提防着点儿。”

再往下两楼,是贸易总部。

叩、叩、叩。

三声敲门后,里面的人道:“请进。”

“唐总。”

进来的是国外珠宝贸易的总监齐露。

唐想抬头:“什么事?”

“小骆总让人去加工厂提了一批钻石原石。”齐露请示,“用不用我去通知骆董?”

她是唐想一手提拔上来的,服从的自然是唐想的命令。

她说:“不用,让她提。”

都不问是哪批原石?

有些奇怪,齐露也不多嘴:“行,那我先出去了。”

办公室的门关上后,唐想拨了个电话。

“想姐。”

唐想嗯了声,说:“找个人来,要会鉴定钻石。”

“现在啊,上哪找?”大金估摸着,“这得找专业人士吧。”

唐想说不用:“半吊子也行。”

半吊子?

那可是一个亿啊!

“万一她拿假的来糊弄我们——”

他话还没说完,唐想就接了:“那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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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晚上十二点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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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4:DNA结果出,徐纺身份明(二更

他话还没说完,唐想就接了:“那就更好了。”

大金:“?!”

他怎么听不懂啊。

挂了电话,大金挠挠头,转身就踹了骆常德一脚。

骆常德被五花大绑地扔在地上,嘴巴上贴了胶布,他说不了话,呜呜直叫。

大金蹲下去,戴了口罩,眼里阴森森,拍拍骆常德的脸:“想问为什么踹你?”

骆常德拼命往后挪。

大金拽住他一条腿,拖过去:“老子看你们姓骆的不顺眼,一群畜生。”他盒饭都不想吃了,踹一顿再说。

晚上七点。

江织接了一通电话,是医院的血液鉴定科打过来的。

“江少,鉴定结果出来了。”

江织:“说。”

周徐纺从厨房偷吃冰激凌出来,就看见江织在阳台发呆。

她叫了一句:“江织。”

江织没反应。

她把嘴上的冰激凌擦干净,再去阳台,从后面拍拍他的肩:“江织。”

江织转过身去:“嗯?”

他神不守舍的。

周徐纺踮着脚看他:“你怎么了?”

天黑了,外面在刮风,江织把阳台的窗户关上,牵着周徐纺去吊篮椅上坐着,他蹲在她面前:“DNA的鉴定结果出来了。”

周徐纺猜到一些了:“结果是不是不好?”

江织点头。

她很轻微地蹙了一下眉头:“是骆常德吗?”

“嗯。”

她猜对了。

江织抓着她的手,握着:“你、骆青和,还有骆颖和,都是同一个生父。”

骆颖和居然也是……

周徐纺拽着衣角,低下了头:“我做了心理准备的,”她心情很低落,“还是会失望。”

她讨厌骆家。

她也不喜欢身体里有一半骆家的血。

江织摸摸她的脸,低声哄着:“可以对别人失望,只要别怨你自己。”

她嗯了一声,还是很失落。

江织端着她的下巴,让她抬起头来:“周徐纺。”

“嗯。”

江织经常会连名带姓地叫她,要么是气恼的时候,要么是正经认真的时候。

他看着她,语气郑重其事:“你要记着,你以后是要冠夫姓的,要进我江家的户口和族谱,跟骆家一点关系没有,你得跟我姓江。”

本来很不开心的,他这样一说,她就忘了不开心,嘴角有小小的弯度,眼里阴云散开,只有江织了:“是江周氏吗?”

江织点头:“嗯,是江织家的江周氏。”

她笑了。

生在骆家,是她不幸,她不怨,不生在骆家,她遇不到江织。

她抱住江织的脖子,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刚要退后,江织逮住了她:“你又偷吃了冰激凌。”

周徐纺:“……”

第五人民医院,血液鉴定科。

当然,除了血液,毛囊、粘膜、指甲的鉴定也可以做,有设备,只是不对外开放。

刘医师盯着手里的鉴定报告看了很久,起身:“主任,你有没有觉得这个人的DNA很奇怪?”

鉴定科的于主任四十多岁,秃头了。

刘医师把鉴定报告给于主任过目,提出了他的疑问:“她的六号染色体排列是异常的,而且挨着的两个基因座都发生了突变,按道理说,这种概率应该很低。”

基因突变的几率本来就低,两个相连的基因座都突变,差不多是百万之一的概率。

刘医师觉得太奇怪了:“我还特地多检测了一些基因位点,发现突变概率高得出奇。”

正常情况下,基因突变的情况都很微少,除非是感染了基因疾病,或者是医疗刺激,比如药物刺激、辐射刺激、电波刺激等等。

这个二十二岁的女性,突变的基因位点多得超乎正常了。

于主任把那份鉴定书锁进抽屉里,没有解释刘医师的疑问,而是严肃地告诫他:“快打住你的好奇心。”

刘医师一懵:“啊?”

于主任郑重提醒:“上面下了命令,立马销毁所有样本,这个人的基因资料绝对不能往外泄露。”

这么神秘?

刘医师实在忍不住好奇,问于主任:“这是谁下的命令?”

“江织。”

江小公子!

刘医师下意识就闭了嘴,没敢往下问了。

于主任再一次提醒:“记住,把你的嘴闭紧点。”

刘医师立马点头。

血液鉴定科的办公室外面,站了个人。

科室的护士长在走廊就看见了人,叫了句:“萧博士。”

是长龄医院的萧轶博士。

萧博士五十出头,戴着眼镜,看上去很年轻,他面相和善儒雅,冲护士长点了点头。

护士长走过去,问:“您是来找我们主任吗?怎么不进去?”

萧博士主攻生物医学,他的团队和第五医院有个基因医学项目,两边来往很多,前阵子萧博士还在国外参加研讨,刚回国不久。

“所里突然有点急事,我就不进去了。”他把手里的血样递给护士长,“帮我把这个样本给你们主任。”

“行。”

萧博士道谢后,便先行离开,待走出了血液鉴定科室,他拨了个电话:“云生,晚上来一趟研究所。”

萧博士未婚,有一养子,名云生。

医院走廊的灯全亮了,依旧阴森,已经晚上八点。

赎人的时间改了,骆青和八点一刻才收到‘绑匪’的通知,就一句话——九点,白露港。

白露港是待开发区,由一条马路隔开,一边是正在建设的工地,一边是横跨了半个帝都的章江。

这个点,这一带都没什么人。

监控……

当然要黑掉!

两辆面包车停在江边,车牌都被包住了,一黑一白,车窗都紧闭。

骆常德被捆成了粽子扔在后座,嘴巴被封了,他唔唔啊啊、动来动去。

大金直接一脚踹过去:“老实点!”

问他为什么这么粗暴?

呵呵。

你去坐四年冤狱试试,看你对嫁祸你的仇家粗暴不粗暴。

要是打坏人不犯法,他绝对要把骆常德打死!

大金开了一丝车窗,问外面望风的小弟:“人来了没?”

小弟说:“还没有。”

还没来啊。

大金看了看时间:“还有五分钟。”他拍拍骆常德的脑门,脸上戴上口罩,眼睛里放了点杀气,“五分钟后,你女儿要是还没出现,我就把你扔进章江里喂鱼。”

骆常德脸肿成了猪头,他满头大汗、面目狰狞,又气又怕,蹬着腿唔唔唔。

大金又在他脸上啪了一巴掌,把人揍安静了,才交代:“做了鬼也别怪我,怪就怪你生了个好女儿。”

怪你女儿!

拿笔记住,这是重点!

骆常德头上青筋暴起:“唔唔唔!”

大金一嘴巴子抽过去,直接给他呼出了五个手印:“大哥说话呢,谁准你哼哼了。”手打得不过瘾,他用脚再踹上一脚。

他揍得正带劲呢,耳朵上戴的耳麦里有声音了:“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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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5:骆家父女自相残杀(一更

他揍得正带劲呢,耳朵上戴的耳麦里有声音了:“人来了。”

再多踢一脚!

踢完,大金觉得踢得脚有点疼,他甩甩脚脖子:“在哪呢?”

耳麦里的女声说:“五百米外。”

大金拿来个望远镜,东瞧西瞧,啥也没瞧见:“一个人来的?”

“是。”

大金摸摸耳朵上的小玩意,嘿嘿,高科技嘞。

他咧着嘴:“谢了。”

对方沉默。

黑客就是黑客,瞧瞧这逼格!大金顿时生出了一股敬仰之情,就问了:“大神,你是男是女啊,怎么用的是假声音?”

大神沉默。

大神越神秘,大金越好奇:“大神,让我听听你的声音呗。”

大神不回答,并且把耳麦暂时切断了。

大金心想,自个儿还是太嫩了,这才是大佬风范,神龙见首不见尾啊。

这时,远处车灯打过来,是骆青和到了。

大金拿了根铁棍子,下车了,留一只脚踩在面包车,抖了抖腿:“来了,骆大小姐。”这女人胆子也是够大,真一个人来了。

骆青和还坐在主驾驶,目光往外一扫而过,路灯下,六个人,全部遮面。

她问:“我父亲呢?”

大金故意装了个腔,声音听声去像被掐着:“在车上,好着呢,一根汗毛都没拔他的。”

就是打了几顿而已。

打几顿的事就不用说了,大金直接说正事:“我要的东西呢,带来了吗?”

骆青和推门下车,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布包:“东西拿去,把人放了。”

大金瞥了几眼那个包。

一亿的钻石就这么点儿?估计一颗都很贵!

大金手里拿棍子,底端杵了杵地:“谁知道是不是真的,不得先验货啊。”

骆青和毫不迟疑,直接把布包放在了车的前盖上。

大金朝后喊了句:“钟专家,你去验验。”

‘钟专家’是个小老头,穿着背带裤,打着领结,镜片厚得鼻梁都快架不住了,往下滑了点。

他撑了撑鼻梁上的眼镜,拿着个放大镜,从布包里抓了一颗还未切割的钻石出来,借着路灯,对着放大镜瞧了又瞧,正面翻来反面去,观察了好一会儿,还喷了点化学试剂,最后点点头:“这颗没问题。”

这颗放到一边,‘钟专家’又拿了一颗,继续验。

骆青和问:“可以放人了吧?”

大金给小弟使了个眼色:“放人。”

他小弟一脚把骆常德踹下了车。

被五花大绑的骆常德像条咸鱼一样,挣扎着在地上蠕动。骆青和过去扶他,撕了他嘴上的胶布:“没事吧?”

骆常德鼻青脸肿,脸色很臭,话都是咬着牙说的:“帮我把绳子解开。”

骆青和先给他解了脚上的绳子,看见他脚踝上全是青紫。

这群绑匪,胆子可真不小。

“钻石给你们了,”她看着这群人的头儿,“我们可以走了吧?”

大金做了个请的姿势,细长的单眼皮一笑就是两条缝:“骆总,要长命百岁哦,下次没钱了还找你。”

这个不要脸的!

骆常德咬着牙,把绑手的绳子摔在了地上:“扶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