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少爷。”

江织把擦手的帕子扔给了他:“留这儿看着,人没死就成。”

意思是,先让她喝点水、吃点苦头。

江川看了一眼在水里挣扎的少女:“少爷,这不大妥,万一——”

“我做什么了?怎么就不妥了?”江织半敛着眸,桃花眼淡淡地扫过去,“你们看到了吗?”

佣人先是发愣,而后都摇头。

江织面不改色地扭曲事实:“是她自己脚滑,摔下去的。”

说完他便走了,留下江川在看着,等人水喝得差不多了,才让人下去捞人。自然不会淹死人,分寸还是有,就是让骆颖和喝了点冷水,得了个肺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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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波回忆有点长,里面有剧情在,必须要写,前面铺垫过的回忆内容我尽量一句话带过,免得重复,你们自己脑子里理一下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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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群倒计时!

260:小徐纺:你看,我终于发育了!(二更

自然不会淹死人,分寸还是有,就是让骆颖和喝了点冷水,得了个肺炎。

打那之后,骆颖和对江织就彻底收了心思,别说惦记他了,怵他怵得要死,看见了就躲。

这事儿自然也传到了江老夫人的耳朵里,老夫人把江织叫来,发了一顿火:“要是人有个什么,你让怎么跟骆家交代?”

江织年少,不服管:“这不是没什么嘛。”

他是半点悔改之心都没有。

老夫人恼得很,鲜少这样疾言厉色:“还不知错啊你?”

他不知错,还有理了:“是您教我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我摔下去就是她害的,现在正好,两清了。”

十六岁的少年,轻狂得很。

江老夫人坐着瞧他:“前几日你还说是你自个儿摔下去的,怎么现在又成她害你了?”

少年扯起谎来面不改色:“她让人下去清理泳池,水打湿了路面我才滑了脚,不怪她怪谁。”

胡搅蛮缠也罢,不能把骆三搅和进来。

这般无理取闹的话把江老夫人气得不轻:“你还强词夺理。”没法跟他说理了,“下午你随我上骆家赔个不是。”

江织:“不赔。”

“你——”老夫人气结,打骂道,“你这泼皮!”她气得拍案起身,拂袖就走。

窝在躺椅上的江织坐起来:“您别走,我还有事儿问您。”他喊得急,气不顺,咳了几声。

江老夫人不忍心,又折回来了,给这小祖宗顺着气:“又要干什么?”

他喘了几下,因为咳嗽,白皙的皮肤透出淡淡的一层血色:“您知不知道骆三是从哪里抱养来的?”

“你问这做什么?”

“不做什么,就是想不明白而已,骆家想要个传宗接代的儿子,怎么不领养个正常的,偏偏找了个不会说话的。”

也想不明白骆三为什么要装哑。

“这是骆家的家事,外人怎么会知道。”江老夫人与他说了几句,“骆老爷子对外说,那孩子三岁了才被查出有问题,不忍心丢了才继续养着。”

这种理由,也就唬唬不知情的外人。

“养得不人不鬼的,动不动就打骂,”少年冷嘲热讽着,“我看是他仇家的孩子吧。”

平时连自家事儿都懒得管的家伙,对骆家那养子却上心得很。

江老夫人不悦:“少管别人家的事儿,尤其是骆家那个哑巴,你给我离他远一些。”

他哼了哼,没说话。

离远一些是不可能的,江小公子去了骆家就找那小哑巴,正因为如此,传出了不少闲言碎语,说江家的小公子有龙阳之好,尤其喜欢那种还没有发育的小嫩芽。

每每骆三听了这样的话,都非常哭丧,偷偷跑到卫生间,把束胸的白布解下来,拿这个小破镜子左照右照,越照越哭丧。

哎!

她真的是没发育的小嫩芽。

直到夏天,她才长了一点个头,胸前也长了一些,怕被人瞧出来,就总是含胸驼背,因为这个,江织说了他几次,说她缩头缩脑,像只老鼠。

“骆三。”

她刚摘完狗尾巴,被骆颖和叫住了:“手里拿的什么?”

是江织最喜欢的东西。

江织说了,今日会来找她,她特地去后院采了一把最茂盛的狗尾巴草,每一根都是她精挑细选过的。

骆颖和瞅了一眼那把草:“什么垃圾都往屋里捡,跟个要饭的一样。”数落完,她指了指放在门口的一盆兰花,“你把这兰花给大伯母送去。”

骆三站着没动。

骆青说过,不准她出现在萧氏的面前。

骆颖和见她不动,恼火得骂:“聋了是吧,还不快去!”骂完,又说,“放门口你就下来,骆青和要是问起来,你就说是我让你上去的。”

骆三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搬着盆兰花上去了。

“傻子!”

骆颖和得了逞,笑得洋洋得意。

萧氏跟骆常德在楼上吵架,这小傻子现在上去,只要被萧氏撞上,就有好戏看咯。

骆常德夫妇分居多年,萧氏住在三楼,骆三还没走近放门口,就听见了争吵声,模模糊糊的,听不太清。

是萧氏在谩骂。

“骆常德,你就是个畜生!”

“连你的亲表妹都不放过。”

她疯了似的,一边破口大骂,一边放声大笑:“老天都看不过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活该被周清檬剪掉命根子,活该你断子绝孙。”

骆常德也好不到哪儿去,情绪彻底失控。

房里,瓷器被砸得咣咣作响。

“你他妈住嘴!”

萧氏非但不收敛,还变本加厉地辱骂:“表妹搞完了,又看上弟妹了,你可真恶心!我要去告发你,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个猪狗不如的东西!”

“我再警告一次,给我闭嘴!”

“不要脸的畜——”

话没骂完,咚的一声,骆常德把萧氏按在了沙发上,双手掐住他脖子。

“你说啊,怎么不说了?”

“去告诉别人,是我奸污了周清檬。”

“去啊!你去啊!”

他用一只手掰着她的嘴,另一只手拿了一瓶安眠药,往她嘴里灌:“我让你说,我让你说!”

安眠药洒得地上到处都是,萧氏挣扎了几下,就不动了。

门没锁。

门后面,骆三捂着嘴,转身要跑,手里的花盆却撞在了墙上,发出了声音。

骆常德骤然回头:“谁!”

她惊慌失措,手上的狗尾巴草掉了一地,也来不及捡,抱着花盆跑下了楼。

骆常德盯着门口那条缝看了许久,才收回视线,他松开手,摸了摸萧氏的颈动脉——

咚!

他手里剩下的半瓶安眠药掉在了地上。

他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推门出去,在门口看到了一堆狗尾巴草,回头看了沙发上还没有闭眼的萧氏一眼,锁上房门,下了楼。

楼下大厅,只有骆颖和在。

“刚刚是你上楼了?”

骆颖和抬头就看见骆常德发红的瞳孔,下意识就往后挪:“不是我,是骆三。”她不敢看骆常德的眼睛,“骆、骆三上去送花,我让他别上去,他非不听。”

骆常德什么也没说,又回楼上了。

当天晚上,骆家的大太太萧氏去世,死因是吞了过量的安眠药,没有立案侦查,骆常德对外说是自杀,因为萧氏患有抑郁症和精神分裂,一直都有自杀自虐的倾向,根本没有人起疑。

那天夜里打雷,骆三睡得迷迷糊糊间,有人推开了阁楼的门,她以为是何香秀,坐起来开了灯。

是骆青和,她双目通红地走到床边。

“我妈死了。”

她逼近。

骆三往后退。

她目光无神,里面全是仇恨烧成的火焰:“你也去死吧。”

她拿起凳子就往骆三头上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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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快收尾了,开始收拾骆家的畜生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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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1:骆三,要不要跟我谈恋爱(一更

她拿起凳子就往骆三头上砸。

头破了,人没死,就像何香秀说的,骆三的命特别硬。

萧氏头七的那一阵子,骆青和变本加厉地折磨她,骆颖和也跟着添油加醋。她头刚好没多久,又被骆颖和用花枝抽了一顿,就因为她在地上捡了一颗糖。

糖是要给江织吃的。

江织骂她傻子。

他们见面的时候,正是夕阳西下时,余晖是红澄澄的颜色,漂亮的少年额头出了汗,脸与眼眶都是红的。

他说:“骆三,你跟我去江家吧。”

十六的江织,都还没有长大,他站在一片狗尾巴草里,单薄的后背挡住了光:“到我家里来,我用零花钱养你。”

他把那颗她捡来的糖放回她手里:“这样的糖,我可以给你买一屋子。”

骆三红着眼睛,用力点了头。

那日下午。

江织来给她送了一盒棉花糖,玻璃盒子装的,精致极了,比骆颖和的糖还要漂亮许多许多。

他把盒子塞给她:“不是我买的。”别别扭扭地解释,“薛宝怡给的。”

都是鬼话!

就是他买的,不乐意她在地上捡别人的糖,他跑了几条街,去给她买了个最贵的,连装糖的盒子都镶了钻。

他继续说鬼话:“薛宝怡认得吧,上次在门口骑机车的那个,染一头黄毛。”

他年少青涩,口是心非。

这么蹩脚的谎话,也就骆三相信,他说什么她都信:“认得。”那个喊他织哥儿的黄毛,还戴了十字架的耳饰。

骆三觉得那个人可洋气可洋气了。

少年还在扯鬼话,为了送她一盒糖,说了一个又一个的谎:“一个姑娘送给他的,我们都不爱吃。”

她嗯嗯了两声,坐在小池边的台阶上,挑了粉色的先吃,咬了一口,满足得眼睛都眯起来了:“这个糖好软。”

傻样。

“你是不是没吃过?”

她塞了满嘴的棉花糖,鼓着腮帮子,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江织皱了眉头:“上次给你糖果呢?”

她用粗粗的声音回答:“我还没吃。”

“干嘛不吃?”

不舍得吃。

因为那个糖有包装袋,袋子是五颜六色的,很漂亮,她舍不得拆了。

她傻兮兮地说:“留着过年吃。”

江织都不知道说她什么好了。

“喵。”

“喵。”

橘猫趴在她脚边,正用脑袋蹭她的手,她撕了一点点糖,给它吃,它嗅了嗅,甩开了脑袋。

她就自己吃了,一颗一颗往嘴里放,嚼着糖,两条黑黑细细的腿来来回回地得晃悠着,好不欢快。

江织看了也心里欢喜:“好吃吗?”

她点头,挑了一个粉色的,喂到他嘴边:“你也吃。”

棉花糖是粉粉嫩嫩,小光头的手是黑不溜秋的。

江织看了看糖,又看了看她的手,有些嫌弃她脏,但还是张了嘴,吃下去了。

甜得腻人。

但她喜欢,她很喜欢糖。

“那你明天在这里等我,我给你带棉花糖来。”

她冲他咧嘴笑:“好。”

还挺乖。

江织拎起那只懒洋洋趴着的肥猫,扔开,垫了块帕子,他自个儿坐下了,挨着骆三。

肥猫骆四:“……”

“喵!”

张牙舞爪了两下,它就老实趴到另一边去了。

“江织。”这两个字,她喊得最顺口了。

他手撑在地上,身体后仰:“嗯?”

她把脚边的橘猫抱起来,揉它肥得快看不到眼睛的脸,替它挤出一个讨人欢喜的表情出来:“骆四可以跟我一起去江家吗?”她小心翼翼地替怀里的肥猫‘讨生活’,“它吃得不多,睡外面也可以。”

吃得分明比骆三还多的骆四:“喵。”

江织又把猫拎过去,扔远:“可以。”不理会脚边龇牙咧嘴的猫,他问,“还有什么要带的?”

她想了一下:“枕头。”她好高兴,笑得腼腆,“我要带我的枕头去。”枕头里有很多好东西,她要带去他家里。

那个破破烂烂的枕头江织也见过:“你想带什么就带什么。”

她更高兴了,两腿蹬得更欢快了,怯怯地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我不会白吃饭的,我可以给你家干活。”

他问:“干什么活?”

她认真想了想:“我给你洗衣服。”

他语气带了点儿训人的意思,也不是真凶她,就是不乐意她洗衣服:“谁要你洗了,你一个男孩子洗什么衣服。”他别过脸去,不知是天太热,还是怎的,他耳朵与脖子有些红,“等到了我家,我给你找个学校,你就去念书。”

骆三拼命点头,用比公鸭嗓还难听的声音说:“你真好。”

他嘴角往上跑,就是不看她,看着远处的红日:“哪儿好了?”

“哪儿都好。”

哼,尽捡好听的说。

那天的天很热,他一定是被太阳烤昏了头,扭头去看她,让她黑白分明的一双眼睛迷了魂。

他鬼使神差似的,问了句:“那你喜不喜欢我?”

她傻了,张着嘴,口水流出来,嘴里的棉花糖都掉了,掉在了他手上。

脏死了!

这么脏,他居然还觉得她可爱,也不嫌弃她,用手背擦她嘴角的口水:“骆三,你要不要跟我谈恋爱?”

她吸了一口口水,喉咙一滚,咽下去了。

十六岁男孩子,头一回情动,很手足无措:“我不是变态,也不是喜欢男孩子,我就是——”

啵!

她在他脸上亲得贼响,沾了他一脸口水,怯怯地说:“江织,我好喜欢你。”

“你脏死了!”

骂完,少年红着脸笑了:“我也就一般般喜欢你吧。”

太阳快落山了,骆三才回花房,进门的时候,刚好撞上了花房的彭师傅。

彭师傅手里提着一只桶,蓝色塑料的,瞧不清里面装的是什么,骆三鼻子灵,嗅到了汽油的味道。

“骆三。”

彭师傅喊住她,又摇了摇头:“没什么。”

骆三摸摸光头,去花房浇水了。

当天傍晚,骆家大火,两死一伤,同日,江家小公子病重,昏迷不醒。

时隔八年,骆常德因花房杀人案被捕。

“董事长。”

里头没声音,佣人在门口说:“大少爷被警方的人带走了。”

还是没人应,过了一会儿,里面传来了咳嗽声。

262:纺宝示爱~舅舅发现端倪

还是没人应,过了一会儿,里面传来了咳嗽声。

佣人拿不准老爷子的意思,也不敢贸然进去打扰,在门外候了半晌才离开。

徐韫慈在客厅,正着急忙慌地找律师。

骆颖和应该是刚被叫回来,身上还穿着外出的衣服,化了个浓妆,冷不丁地来了一句:“报应。”

徐韫慈瞪了她一眼:“你上楼去,别在这儿添乱。”

她哼了一声,踢踢趿趿地上了楼。

十点,江织才带周徐纺回家,她哭过了,在骆家的阁楼上。许是累了,她在车上睡了一路。

江织轻手轻脚地抱她下车,她也没醒,等到了卧室,刚把她到床上,她就睁开了眼睛。

“醒了?”

“嗯。”她哭过,有鼻音。

江织给她脱了鞋,盖上被子。

她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搂在他脖子上:“我刚刚睡着了,做了个梦。”也不是梦,都是她的过去。

江织坐到床边,一只手撑在枕头,俯着身子看她:“梦到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