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碧玺又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

陆景松也醒了:“谁啊?”

“你睡。”姚碧玺披了件衣服出去接,“怎么这么晚打电话过来了?”

江织问:“家里有没有酸萝卜?”

姚碧玺知道怎么回事了:“有盐腌的,酸的没有。”

“那我挂了。”

姚碧玺趁他挂之前问了一嘴:“是不是你媳妇儿想吃?”周徐纺最近很爱吃酸,孕妇最容易半夜嘴馋了。

江织否认:“不是,是我想吃。”

这也用得着给媳妇儿担?

姚碧玺不拆穿他:“明天我让你大伯父做点。”

“嗯。”江织,“打扰了,再见。”

姚碧玺失笑,回了房间,陆景松问她:“谁打来的?”

“江织。”

难得了。

江织性子慢热冷漠,除了跟陆星澜说得上几句话,跟其他陆家人都没什么交流,顶多问一句说一句,很少会主动联系。

陆景松坐了起来:“怎么这么晚打过来?有什么事吗?”

姚碧玺说:“徐纺想吃酸萝卜,江织正满世界的找呢。”依江织的性子,肯定是找一圈没有,实在没办法,才打电话四处问。

“我们陆家的男人都疼老婆。”陆景松语气颇为骄傲,对疼老婆这事儿,他很是自豪。

姚碧玺笑骂:“少往你自个儿脸上贴金了。”说到疼老婆,她就担忧了,“咱们家星澜啥时候能领个媳妇儿回来。”

过了十二点半,江织还没回来。

周徐纺给他打电话了。

“江织。”她很着急,“你快回来,我不吃酸萝卜了。”

江织说话很轻柔:“怎么了?”

“你太久不回来,我担心。”她怕江织遇到劫财劫色的恶人,毕竟江织这么有钱、这么貌美。

“马上就回去了。”江织耐心哄着家里情绪不安的小孕妇,“别等我,去睡觉。”

“那我去睡觉。”周徐纺叮嘱,“不用再买酸萝卜了,你要快点回来。”

“嗯。”

江织又哄了几句,才挂掉电话。

乔南楚趿着拖鞋下楼了,打了个哈欠:“老子上辈子欠你了。”

江织把车门打开,催他:“快点上来。”

两人去了温白杨那,乔南楚分明有钥匙,还跟做贼似的,偷偷摸摸地进屋,灯也不开,抹黑进的。

“怎么不开灯?”

江织想拿手机来照路,乔南楚冷眼警告:“关掉,我女朋友在睡觉,你拿了东西就走,别打扰她。”

行吧。

江织只好借着微弱的月光摸索着进屋。

两人轻手轻脚地去厨房,光线太暗,可视度太低,江织腿长手长,腰部高度就到了餐桌,他一个没摸准,重重撞上去,地面都震了。

乔南楚回头吼:“你轻点!”

江织:“……”

狗东西!

乔南楚打开冰箱门,从码放整齐的保鲜盒里了一盒酸萝卜,塞给江织:“行了,拿走吧。”滚吧。

江织往冰箱里看了一眼:“再给我一盒。”

总共就三盒。

乔南楚瞥了他一眼,又去拿了一盒:“赶紧走。”

两人一转身,就看见温白杨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个键盘,月光微暗,只隐约看得清轮廓,这才重重呼了一口气。

乔南楚去开灯:“吓到你了?”

温白杨把键盘放下,手语说:“我以为是小偷。”她刚躺下,想起房门没有关严实,便起来关门,客厅的门一打开她就知道了,因为有风吹过来,只是她听不到,不知道是谁进来了。

乔南楚回头,轰赶某个上门讨东西的家伙:“还不走?”

江织对温白杨说了声:“抱歉。”他拎着两盒酸萝卜,走了。

乔南楚去关门。

“周徐纺想吃酸萝卜,江织跟我过来拿。”

温白杨的睡衣很保守,长衣长裤,外面还套了一件薄外套:“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不想扰你睡觉。”乔南楚看了看门窗,都关好了,“你去睡吧,我回去了。”

温白杨走过去,拉了拉他的袖子。

“太晚了。”

留他呢。

乔南楚笑着问:“那我睡哪?”

她这里没有客房,两间空房一间做了衣帽间,另一间改成了她的工作室,她指沙发:“睡那里。”

她年纪尚小的时候,还是同他一起住,后来懂了男女之防就搬出去了,乔南楚没少因为这个操心。

“客厅有蚊子。”他像在跟她撒娇,“我想睡你房间的地板,行不行?”

他工作忙,能陪她的时间很少,来了就想多跟她待会儿。

温白杨想了想,点头。

她的房间不大,地铺就打在她床边,乔南楚伸个手就能碰到床上的姑娘。

关灯之后,她看不到唇语,用手机给他发了一条信息。

“你喜欢小孩吗?”

周徐纺怀孕的事她知道。

乔南楚回得很快:“不喜欢。”他侧躺着,借屏幕淡淡的微光看她,“如果你喜欢,等我们结婚了,就领养一个。”

不是不喜欢,是他们不可以生。

温白杨看着手机上的字,很久没有回复。

乔南楚又发了一条:“别胡思乱想,睡觉。”

“嗯。”

她把手机放下了,睁着眼睛看了一会儿他在黑暗里模糊的轮廓,之后才闭上眼睛。

和乔南楚在一起,是她这一辈子,做过最贪心的事。

“白杨。”

乔南楚叫了她一声。

她听不到,没有回应。

屋里只有窗帘缝里漏进来的月光,漆黑得看不清人的样子,他说:“温白杨,我有你就可以了。”

江织回住处的时候,都过一点了。

他一开门,就看见坐在门口小凳子上的周徐纺,她立马冲过来抱他:“你怎么去这么久,我担心死了。”

江织一只手里拎着袋子,用另一只手抱她:“有什么好担心的。”

“坏人都喜欢晚上出没,我怕你碰到。”

“我就是坏人。”

那不一样,江织的坏只针对坏人,而那些劫财劫色的恶人会对一切有钱、长得好看、有钱还长得好看的人动歹念。

世道很黑暗,漂亮的男孩子在外面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漂亮男孩子的女朋友也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男朋友,以免他遭到这个险恶世界的残害。

周徐纺:“我以后再也不嘴馋了。”

江织把酸萝卜拎到她眼前:“吃不吃?”

周徐纺吞了一下口水:“……吃。”

江织让她在餐桌上坐好,他去厨房温了一杯牛奶,烤了两片面包,煎了点午餐肉,还在午餐肉上盖了两片周徐纺不爱吃的生菜,和酸萝卜一起端出来。

周徐纺吃得很满足:“江织,你这么辛苦去帮我找酸萝卜,我要回报你,你现在想要什么,我全部答应你。”

江织擦掉她嘴角沾的牛奶:“爱我吗?”

周徐纺嚼着酸萝卜:“爱。”

他笑:“可以了,你未婚夫很容易满足。”

未婚夫呀。

周徐纺高兴得把她不爱吃的生菜全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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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也是存稿君

400:徐纺孕吐反应,江织只想陪产

7月初,因为百德器械的原材料仓库“冒烟”,江氏八笔海外订单,延期了六笔,江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二号这天,许九如将江家旁支的几位董事请到了本宅,除了江氏的集团总经理江织之外,所有江家的董事都到了。

“我们的货出不了,海外那几家医院取消了后续订单,而且要求我们江氏按照合约的内容赔偿。”

说话的是已逝江老太爷的堂侄。

许九如坐在主位:“后面的合作呢?”

江家堂侄摇头:“我得到消息,他们首选的还是陆氏。”

原本以为陆氏少了百德这个左膀右臂一定会大伤元气,却没想到到头来是江家吃力不讨好。

事有蹊跷,不对。

许九如吩咐下去:“去查一查,是谁在给陆家供货。”

江陆两家格局大变,帝都商界风起云涌。再看江织,这几天就过得悠哉悠哉了,拍拍电影陪陪女朋友,坐着看看江家上蹿下跳。

“6号的航班。”

电话那边是乔南楚。

江织6号飞M国,目的是江家在外资企业手里的那15%的股份。

乔南楚问他要不要陪同,JC有大把的谈判高手。

“不用,我一个人去。”

这时,周徐纺皱着脸从浴室出来。

“先挂了。”江织挂了电话,“怎么了,纺宝?”

“想吐。”

周徐纺怀孕已经两个月了,开始出现妊娠反应——孕吐,尤其是刷牙的时候。

她这几天因为总想吐,胃口不太好,江织不放心:“我打个电话问问医生。”

江织最近联系妇产科医生联系得特别勤,周徐纺都不好意思再打扰人家医生了:“不用打了,是正常的孕吐反应,理想两个月的时候也会吐。”

江织摸摸她的脸,好像瘦了点儿:“难受吗?”

“还行。”

“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弄。”

周徐纺摇头,什么也不想吃:“你今天不是要去片场吗?”

她不舒服,他哪还有心思出门:“不去了,在家陪你。”

“你是导演,不能翘班。”

她语气严肃,像个领导。

怎么跟姚碧玺说的不一样,姚碧玺说怀了孕的女人敏感脆弱,要多宠宠多惯惯,要寸步不离千依百顺,可到了周徐纺这儿,不要宠不要惯,夜里吃了次酸萝卜还内疚了半天,说累着他苦着他了。

“不放心你。”江织就想在家陪她,“你最近胃口不好。”

周徐纺有着钢铁般的意志力:“孕妇都这样,过一阵子就好了,你不用担心我,放心去打拼事业吧。”

一点都不想打拼事业只想黏着女朋友的江织:“……”

这时,有人敲门。

江织去开门,是林秋楠和温白杨一起来了。

周徐纺很高兴:“你们怎么一起过来了。”

林秋楠大袋小袋地往屋里提:“在路上碰到的。”

她和温白杨都是来送吃的。

上午九点,江织去了片场,几乎隔半个小时就给周徐纺打个电话,赵副导没胆量去偷听,不过他远远看着,觉得江导最近春风得意。

“江导,”中途休息的时候,江织又摸到手机了,赵副导忍不住调侃了,“给谁打电话呢?打得这么勤。”

江织按的是一号键:“我老婆。”

赵副导:“……”

您老婆不是被撕票了吗?他也不知道,他也不敢问。

这是江织出门不到两个小时的第五通电话,问她有没有不舒服、无不无聊、有没有想吃的、想不想他、要不要他陪……

第四通电话的时候其实都问过了。

周徐纺也不会不耐烦,乖巧回答。

“徐纺,把电话给奶奶接。”

“哦。”

周徐纺把电话给林秋楠了。

江织先开得口:“奶奶。”

“嗯?”林秋楠愣了一下。

他语气没有很亲昵,但比之前已经自然随意了很多:“徐纺身体不是很舒服,你可以在家陪陪她吗?我不放心她。”

林秋楠握着手机的手轻微颤了一下:“好。”

“谢谢。”

挂了电话,林秋楠怔了很久:“江织刚刚叫我奶奶了。”

嗯,周徐纺也听到了。

这是江织第一次开口叫林秋楠奶奶,没有刻意为之,很自然而然。

“徐纺,能摸摸你的肚子吗?”

周徐纺愣愣地点头。

林秋楠小心翼翼地伸出了手,覆在了身周徐纺的小腹上:“小乖孙,我是曾祖母。”老人家轻声细语,她脸上有笑,眼里却含泪光,“你曾祖母年纪大了,不知道还能活多久,你要记住你曾祖母的声音哦。”

周徐纺好伤感:“奶奶你会长命百岁的。”

林秋楠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7月6号,江织飞M国,次日回。

7月8号,江氏周年庆。

401:江家可以领盒饭了,江孝林的一见钟情

7月8号,江氏周年庆。

周年庆的头一天的晚上,江维尔回了一趟老宅,当时夜深,许九如已经歇下了。

“母亲。”她在门外喊。

许九如唤她进去:“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她从包里拿出来一个文件袋,放到许九如的床头。

“里头是什么?非要这么晚送过来。”

“我的股份。”

江维尔名下有百分之十的股份。

“我留着也没用,放你那儿也好,给林哥儿也好,你看着办吧。”

许九如撑着身子坐起来,没有碰那个文件袋:“你拿回去。”

“我用不着。”

她轻轻松松的口气,像是没当一回事。

“糊涂!”许九如冷着脸训斥,“这些股份哪能随便给人。”

“你不是我母亲吗,怎么是随便给人?”

她反驳得理所当然。

许九如一时语塞。

这个女儿是她老来得女,是她心头最软的一块肉。

“维尔,”她将江维尔拉到床边,把那个文件袋塞回了她手里,“这里面是你的嫁妆,我已经没什么好东西留给你了,这个不能动。”

许九如是疼她的,这一点江维尔从来没有怀疑过,只是她身处高位太久,眼里和心里都放了太多东西。

“二哥你真的不管了吗?”

江维礼一审的日子已经定了,辩护律师表了个态,让江家做好心理准备。

“不是不管,是管不了。”许九如长长叹了一口气,“维尔,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狠心?”

江维尔没有作声。

“可我不狠心能怎么办?”老人浑浊的瞳孔微微发红,“我做得越多,江家就越摘不清,你二哥的仕途已经毁了,不能再搭上你大哥了。”

不能搭上是整个江家吧。

其实江维尔不太能理解她的母亲,富贵有了、权势有了、有儿有孙,受万人羡慕追捧,到底还要图什么呢,人生在世也不过数百年,已过古稀,野心与欲望也该走到头了。

“转让协议我已经签好了,就放你那儿吧,你用得着就用,用不着就帮我收着。”江维尔把东西留下,走到了门口,她回首,“母亲,不要跟江织斗了。”

次日,江氏周年庆,许九如由江扶汐陪同出席。

“董事长,您来了。”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从会所里面出来,他上前迎接,对江扶汐也点了点头,“三小姐。”

江家老爷子过世后,许九如就暂代了董事长的位置,近几年管事的是江孝林和江扶离,若不是重要事项,许九如很少会亲自出面。

“织哥儿和林哥儿都到了吗?”

“都在里头。”

许九如化着精致的妆,拂了拂身上的旗袍,进了会所。

江家素来低调,这样大张旗鼓的办周年庆还是头一回,商政界有头有脸的人都请了个遍。

唐想寻思着:“有点不对头啊。”

江孝林随意靠着桌子,身体稍稍往后倾:“怎么不对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