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徐纺抓了一把喜糖,也跟着道了一声谢。

等两人出去,工作人员抽空回了好友一条问忙不忙的微信:“不忙,刚刚江导领他女朋友来领证了。”

好友问:“哪个江导?”

“江织导演。”

“我去,大新闻啊。”好友是江织的粉,激动万分,“他女朋友好不好看?”

江织从来没有公开过女朋友的长相,圈里圈外都只知道他很宝贝那个女朋友,照片都不让媒体曝光一张。

“是气质型,人很耐看,跟江导站一块儿特别登对。”

好友急不可待:“有没有照片?快发给我看看。”

“存档的照片不能发。”她放下手机,朝登记处的门口喊道,“下一对,032。”

从民政局出来,刚过十一点。

“江织,你给我看一下。”

结婚证一直在江织手里,周徐纺还没仔细看。

江织把两本都给了她。

她不看路,一个字一个字地盯着看。

江织怕她摔,牵着她站在原地不动,过了一会儿,他问她:“看完了吗?”

周徐纺给了他一本,留了一本。

江织把持证人是他的那本收好,又向她伸手讨要:“都给我保管。”

“哦。”

她都给他了。

“周徐纺。”

“嗯。”

江织站在民政局最下面的一级阶梯上:“我们结婚了。”

她知道呀。

他牵着她走到平地,眼里的期待明晃晃的:“我们现在是合法夫妻。”

她知道呀。

行吧,不能拐弯抹角,周徐纺是直女,江织说:“称呼是不是要改一下?”

周徐纺看天看地看远方:“陆星辰,下雨了。”

江织不满意:“你叫一句老公给我听听。”

周徐纺叫不出口:“陆星辰,下太阳雨了。”

陆星辰:“……”

她不叫,他就不走了。

这时,车里的阿晚把脑袋从车窗里探出来:“你们在干嘛,躲雨吗?别杵着了,快上车啊!”

没眼力见的东西。

江织给了个脸色,阿晚摸了摸鼻子,默默把头钻进了车里。

周徐纺撇下江织,走过去,挨个发糖。

十一点半,林秋楠打电话来问:“证领完了吗?”

江织在开车:“嗯,现在在路上。”

“你问问徐纺过不过来吃饭,你大伯中午下厨。”

江织问周徐纺:“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

“那去不去奶奶家吃饭?”

周徐纺说:“去。”

江织回复林秋楠:“我带徐纺过去,半个小时后到。”

林秋楠嘱咐:“你车开慢点儿。”

“嗯。”

十二点,两人到了陆家所在的别墅区。

“徐纺。”

“徐纺。”

是林秋楠,她在小区门口等。

周徐纺让江织停车,她先下去了:“奶奶。”

林秋楠旁边还有一老一小,老的周徐纺在杂志上见过,是位建筑大师,小的是他孙子。

“老李,这是我孙媳妇。”

这介绍的言辞里,颇有几分炫耀的味道。

周徐纺问好:“你好。”

老李笑成了一朵菊花:“星澜家的还是星辰家的?”

咣!

车门关上的声音很响,江织下车走了过去。

老李这才瞧见这姑娘的“家属”,哦了一声:“原来是星辰家的呀。”

林秋楠忍俊不禁:“是啊,今天刚领证。”

这时,老李身边牵着的小小李奶声奶气地问:“爷爷,我可以把今天得的小红花送给姐姐吗?”

老李摸了摸小小李的脑袋:“当然可以。”

小小李怯生生地伸出小嫩手,把小红花送给了周徐纺小姐姐。

“谢谢。”

“不用谢。”

周徐纺抓了一把糖:“要吃糖吗?”

小小李伸出两个手去接,两个眼珠亮晶晶:“要。”

周徐纺把小小李的口袋都装满了。

“谢谢姐姐。”

“不用谢。”

一大一小,分外得和谐。

江织突然觉得,就算生了个带把的,也不是件太坏的事。

周徐纺给老李也抓了两把糖。

一路上,林秋楠逢人就介绍周徐纺,周徐纺逢人就送糖。不到一会儿,整个别墅小区就都知道了,陆家添了孙媳妇,是个不太爱说话但很礼貌的姑娘。

江织和周徐纺还没进院子,就听见姚碧在喊:“来了来了!”她赶紧催促,“星澜,快去点烟花。”

陆星澜瞥了一眼门口,拿着打火机去点烟花了。

江织和周徐纺进门了,姚碧玺一看见他们,摸摸口袋,急了:“我把红包塞哪儿了?”她直拍脑袋,“哎哟,我这记性。”

陆声在旁边提醒:“茶几下面的抽屉里。”

姚碧玺噔噔噔就跑进去了。

陆声摇头,好笑。

“恭喜啊,二嫂。”

“谢谢。”

姚碧玺从屋里跑出来,给周徐纺塞了个红包:“密码八个8。”

周徐纺:“……”

“陆星澜!”姚碧玺送完见面礼,转头就吆喝陆星澜,“你能不能打起精神来,点个烟花还在那磨磨唧唧。”

“我在点。”陆星澜毫无波澜,甚至打了个哈欠。

姚碧玺催:“快点儿!”

砰!

烟花升空,炸开。

白日星火,开在了夏日的太阳雨里。

中午两点,江织发了一条朋友圈,两个字:已婚。

后面附了一张结婚证。

乔南楚:恭喜。

我是一朵小冰雪:恭喜。

维尔:恭喜。

大麦山上的白杨:恭喜。

勇猛无敌的MAN·LIN:恭喜。

唐小姐:恭喜。

唐小姐的男朋友江先生:恭喜。

理想今天木有理想了:恭喜。

帝都第一帅:媳妇儿,咱们也去搞一张不?

理想今天木有理想了:【锤子】【锤子】搞什么搞,不要破坏队形。

帝都第一帅:哦。

帝都第一帅:恭喜。

后面,是陆氏一家陆续点赞,就陆星澜没点赞。

姚碧玺看着就来气:“陆星澜!”她在楼下喊,“别睡了,快起来点赞。”

楼上没动静。

这么大好的日子居然用来睡觉,你说气人不气人?

姚碧玺火冒三丈地冲上楼,拿了个枕头砸过去:“睡什么睡!大龄单身男青年有什么资格睡!起来,快去出去找女朋友!找不到就别回来!”

陆星澜:“……”

江织结婚之后,他家姚女士看他就更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了。

姚碧玺正要再把他教育一顿,江织的电话打过来了,姚碧玺态度三百六十度大转变,语气温柔如水:“喂,星辰啊。”

“行,我让星澜去拿,你在医院好好陪徐纺哈。”

说了两句,姚碧玺挂了电话,踹哪都不顺她眼的亲生儿子:“赶紧起来,去御泉湾帮你弟弟拿婚书。”

陆星澜刚醒,头发竖了两绺呆毛,一边脸被枕头压红了,睡眼惺忪泛着生理泪花:“让他自己去。”他还没睡够。

姚碧玺给他一记白眼:“他有老婆要照顾,你有吗?”

陆星澜:“……”

483:洞房花烛哟~~(一更

下午六点,陆星澜帮江织把婚书送去了医院。

江织站在病房门口,没走远:“怎么去这么久?”

陆星澜精神不振:“在路上睡了一觉。”

因为叫不醒,他一睡就睡了三个小时。

嗜睡症都没有像他这么能睡的。

“你这病还有得治吗?”江织问。

陆星澜轻描淡写:“没得治。”

江织没话说了。

“我回去了。”陆星澜转身,摆了摆手,又困了。

刚出医院,姚碧玺女士的电话打来了。

“婚书送到医院了没?”

陆星澜打了个哈欠,眼睛泛红:“送到了。”

“你不是又在找地方睡觉吧?”姚碧玺女士想骂人了!

陆星澜左右看看:“没有。”

他看见了把长椅,走过去,躺下了。

姚碧玺用万分嫌弃的口吻叮嘱:“晚饭别回来吃了,到处溜达溜达,多去姑娘面前露露脸。”

长椅太短,他腿太长,得缩着,他换了个姿势:“我有女朋友了。”

姚碧玺一听,惊呆了:“谁家的姑娘?叫什么名字?”

“姓周。”

姓周?

帝都姓周都有谁来着?姚碧玺女士的脑子被这个天大的好消息给堵住了,一时想不出来人选。

不管了,只要是个女的就行。

姚碧玺很是激动:“处多久了?”

“很久了。”不仔细算,也算得上“青梅竹马”吧。

“真的假的?!”妈呀,她离当奶奶不远了!

陆星澜眼泛泪花:“真的,我现在要去见他了。”

他挂了电话,会周公。

夏天的夕阳刺眼,一个撑着太阳伞的姑娘走过来,看了看长椅上熟睡的人,她拿了份保险宣传单,盖他眼睛上了。

夕阳铺在纸上,宣传单上用绿色的荧光笔写了一行字:您是否曾梦想仗剑走天涯,可是没有保险太害怕?请拨打电话1501584****,东厂陈香香将全程为您服务。

余晖缓缓变暗,二楼病房里的吉他声响了很久。

“行了,别唱了。”江织说,“她该休息了。”

萧云生把吉他放下:“那我明天再来给你唱。”

“好。”因为今天大喜的日子,所以周徐纺在白色病号服的袖子上绑了一条粉红色的丝巾。

萧云生收好吉他,推着输液架回自己病房了。

江织把周徐纺的病房门关上:“那么喜欢唱,怎么不在医院开个演唱会?”语气很酸,很酸。

周徐纺端着一碟切好的苹果在吃,正儿八经地回答:“云生每次演唱会的票都卖得很火热,医院太小了,开演唱会挤不下。”

他的意思是让萧云生来医院开演唱会吗?

江织一口咬走了周徐纺叉子上的苹果。

周徐纺又叉了一块,主动喂给他吃:“云生切的,是不是很均匀?”

江织只想把嘴里的苹果吐出来。

周徐纺还在夸奖:“他好会削苹果。”她把苹果皮拎起来给江织看,“你看,一刀削到尾,都不断的。”

周徐纺正要再夸夸厚薄均匀——

江织一个“不经意”抬手,就给扯断了。

周徐纺:“……”

她觉得江织是故意的。

江织把断成两截的苹果皮扔进垃圾桶:“不就是削苹果,谁还不会了。”

周徐纺很诚实:“你不会啊。”哦,还有,“你也不会唱歌。”

不止呢。

他还不会画画。

江织拎着周徐纺袖子上的粉色丝巾,把她的手拉过去,咬了一口:“周徐纺,刚领完证,你就嫌弃我是吧?”

周徐纺弯着眼睛,像只小狐狸:“你吃醋了吗?”

“嗯。”

江织把她手里那碟子苹果拿走了。

“那有没有好点?”她不开玩笑了,很担忧,“你这两天太紧张了。”她就是上趟卫生间,他也要跟着,守在门口一直打电话。

“现在也紧张。”江织说,“怕你被比我更年轻的小妖精拐走。”

小妖精指的是萧云生吗?

周徐纺眉宇轻蹙:“江织,你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他坐到她身边:“怎么不太一样了?”

她说:“你以前很娇气,很任性,也很随心所欲。”

他以前是很肆无忌惮,在外人看来,娇气、任性、随心所欲都是他的缺点,就只有周徐纺不这样觉得。

“你想说什么?”

“摊上我之后,你就一直在担惊受怕,一直在东奔西走。”她在自责,“你现在都没有以前爱闹了。”

现在的江织不怎么撒娇了,不怎么耍小脾气了,也不闹她。现在的他,谨慎、沉稳、如履薄冰。

都是因为她,她特殊的基因、她这一身异于常人的能力,让他变得战战兢兢、草木皆兵。

“什么叫摊上你,这话我不爱听。”

说实话,江织自个儿都不知道自个儿是个什么样的人,好事做过,坏事也没少做,恻隐之心偶尔有,杀人不眨眼他也会,不过都无所谓,为了周徐纺,他可以是任何模样。

他看着她,目光专注、认真:“周徐纺,你要是喜欢我娇气、任性,那你就多惯着我点儿、多宠着我点儿。”

周徐纺说:“好。”

以后,她会什么都依着他,什么都给他。

“还要多说点情话哄哄我。”他在循循善诱。

周徐纺全部答应:“好。”

目的来了,江织说:“叫一句老公听听。”

周徐纺不好意思,就趴到他耳边,小声地、轻轻地叫,他喊停,她就乖乖地一直叫。

“纺宝。”

声音微微轻喘。

周徐纺看他:“嗯?”

他眸光稍稍热了:“别叫了。”

“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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