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法子了,红着脸亲她,她这才笑眯眯地喝汤。

就这样亲一口喂一口,可算哄着她把一碗汤喝下去了,她像只偷了腥的猫,愉悦得不得了。

“声声。”周清让把碗推开,扶着她的腰,“你要胖一点,以后生宝宝才能少受一些罪。”

看他一本正经额样子,陆声逗他:“我要是胖了,你不喜欢我了怎么办?”

“我不会。”他更一本正经了,“我发誓——”

这个老古董啊。

陆声握住他那只发誓的手:“你怎么一点儿情趣都不懂,”嗯,她就教他,“这种时候,不用发誓,你只要把我按着亲就行了。”

她像只成了精的狐狸,他是寺里修行的高僧,狐狸懂情趣,知红尘,高僧正儿八经,木鱼打坐。

他似乎在想可行性,然后没有按着她亲,而是说:“桌子会硌人,不能按。”

陆声:“……”

狐狸也没办法了,只能在高僧打坐的坐垫旁打盹了。

夜半月凉。

陆声梦醒,摸摸枕边,周清让不在。

她睡意消散,坐了起来。

“清让。”

“清让。”

她在屋里喊了两人,没人答应,门缝里没有灯光漏进来,客厅是暗的。

十一月的晚上有些凉,陆声起身,披了件衣服出去,客厅里只有一室的月光,书房里亮着灯。

她推开书房的门。

周清让抬头看门口:“声声。”他似乎有些惊慌,手还撑在助步器的把手上,双脚站立着没有动,头上大汗淋漓。

陆声走过去,用袖子擦了擦他脸上的汗:“脚还会疼吗?”

“有一点点。”

很疼,走起路来像有无数根针在扎。

“你先歇一会儿。”

陆声去浴室,装了一盆热水过来,她扶着他坐下,蹲着去挽他的裤腿。

周清让按住她的手:“我来敷,你快去睡。”

陆声不听,把他的裤腿卷起来,借着灯光打量:“都肿了。”她拧了热毛巾,敷在他满是伤疤的腿上,“你是不是练了很久?”

周清让摇头:“也没有很久。”

又骗人!

前几天气温回升,他腿上手术的地方有些发炎了,这会儿那里红肿的不像样子,陆声看着都心疼:“干嘛这么急?又受伤怎么办?”

他弯着腰看她:“没多少时间了。”

“嗯?”

陆声没听明白。

“我们的婚礼。”热水烫红她的手,他把手覆在她手上,“声声,我不想坐在轮椅上娶你,不想你还要低下头来吻我。”

十一月七号,央视主持人周清让与陆家三小姐陆声大婚在即的消息挂上了热搜。

十一月十三号,周清让与陆声的婚礼在陆家旗下的酒店举行。

二楼大堂,宾客满座。

薛宝怡没个坐相,翘着二郎腿,往嘴里扔了颗花生,问对面的乔南楚:“江织会来吗?”

乔南楚:“会。”

薛宝怡觉得不会:“你怎么知道会?”

“猜的。”

瞎几把扯淡吧。

薛宝怡今儿个穿了身白西装,五官硬气,就是眼神有几分匪里匪气:“我怎么猜不到?”

乔南楚指了指脑子:“这就要问你的智商了。”

薛宝怡:“……”

这孙子骂他傻呢。

他才不觉得他的智商有问题,他觉得有问题的是乔南楚:“你们背地里是不是有联系?”

毕竟乔南楚怎么着也是个干情报的警察。

乔南楚懒得回答他这个问题。

薛宝怡立马嗅到了:“好啊,你们俩背着我苟合。”

苟合?

这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吧。

乔南楚一颗花生扔过去:“不会说话就闭嘴。”

薛宝怡头一甩:“就不。”

他也一颗花生扔回去。

不过,他没扔准。

那颗花生砸在了乔南楚旁边的江孝林头上,江孝林用指腹摸了摸被砸的那一处,瞧向桌上辈分最高的薛冰雪:“薛三爷,你家的小辈不管管?”

都是当爸的人了,还这么中二。

是要管,薛冰雪板着一张很童颜的脸:“宝怡,你再这样我就跟侄媳妇说了。”

薛宝怡不爽:“我怎样啊?”

他就觉得这群孙子针对他!

薛冰雪用教育的口吻认真地纠正他:“不是苟合,是暗通款曲,你书都读到狗肚子去了。”

和江织“暗通款曲”的乔南楚:“……”

薛宝怡扬眉吐气地朝对面两只“孙子”哼哼,顺便给他知识渊博的叔斟了一杯茶。

这时,几人的手机同时响了,消息来自同一个群。

群是方理想建的姐妹群,薛宝怡死乞白赖地非要进群,然后,不止薛宝怡,方理想索性把各位姐妹的家属也都拉进去了。

方理想在群里发了一张照片,是她们四个姑娘坐在新娘旁边照的。

江孝林那个不要脸的:“唐想拍得最好看。”保存。

薛冰雪不认同:“不是维尔吗?”保存。

薛宝怡也不认同:“是我老婆。”保存。

乔南楚看了一眼群里的照片,点了保存:“幼稚。”最好看的分明是他女朋友。他端起茶杯品了一口,问薛宝怡,“这茶怎么样?”

干嘛突然问茶?

薛宝怡跟着品了一口:“还行吧。”陆家用来招待宾客的茶,当然不会差。

乔南楚面不改色地评价:“比我女朋友泡的差远了。”

“……”

所以,他是在炫耀什么?

是他先找茬的,薛宝怡当然不能输了,谁家还没个天下第一的小祖宗:“我家方理想打游戏牛的一批!维尔游戏段位那么厉害都被秒了,要不是方理想当了演员,肯定能去打电竞。”牛批走起来,“不当演员,世界冠军都是我家方理想的!”

夸人就夸人,干嘛还踩人。

这薛冰雪就不高兴了:“游戏里打人不算,维尔跆拳道特别厉害,能一个人放倒八个人,她以前还进过国家队。”

江孝林抱着手,看戏都嫌戏太智障:“你们是小学生吗?”比什么打游戏和打人,他家唐想可是商业精英。

薛宝怡:“哼!”

薛冰雪也小声哼了一下。

叮。

群消息又响了。

理想今天木有理想了:“唐想,你口红好好看,哪个色号的?”

唐小姐:“TF橘调豆沙,色号忘了。”

唐小姐:“明天我给你寄一支。”

理想今天木有理想了:【爱的抱抱】【心心】【心心】

橘调豆沙?

那是什么颜色?

江孝林看了看照片:“不是红色吗?”

薛冰雪也看了看:“是红色。”

当直男遇到直男遇到直男遇到直男……

乔南楚懒洋洋地问了句:“口红除了红色还有别的颜色吗?”

薛宝怡怎么着也是个娱乐公司的老板,总比他们要“懂”一点,他自信地回答:“没有啊,都是红色。”

另外几位都表示同意。

在这个问题上,他们终于达成了一致。

492:声让番外2,江唐番外,纺织现身(二更

隔壁桌,坐的是陆家人。

陆声出嫁,最难过的就是陆景松了,他从三天前开始,就夜不能寐食不下咽了,嫁个女儿,让他体会到了痛彻心扉的感觉。

他穿着一身橄榄绿的军长,埋着头,肩膀一抖一抖。

姚碧玺递了张纸巾过去:“别哭了,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你还要带声声进场,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他平时在部队也是铁骨铮铮的,怎么可能哭,他抬起头:“没哭。”

“那你脸上那是水吗?”

“……”

陆景松抹了一把脸,再铁骨铮铮他也是老父亲啊,有些话他也就只能跟他老婆说:“我昨天晚上做梦,梦见咱们声声刚学说话,躺在婴儿床上叫我爸爸。”

说着说着,铁骨铮铮的陆军长又泪目了:“一眨眼她就这么大了,要嫁到别人家去了……”

说到后面,铁骨铮铮的陆军长泣不成声。

这是姚碧玺第四回见丈夫哭,第一回是她答应他的求婚,第二回是生陆星澜,第三回是生陆声。

这是第四回,但大庭广众之下还是头一回。

姚碧玺踢了踢他的鞋子,提醒:“你的老部下们都看着呢。”

他的部下们就坐在后面。

陆景松回了个头:“都给我把眼睛闭上。”

平时被操练多了,都有条件反射,一桌子身穿军装的男人齐刷刷地立正,敬礼:“是,军长!”

那一个个的,脸上都是有杠杠和星星的。

阿晚被吓得一个激灵。

突然,他肩膀被人一拍。

“姐夫。”

阿晚扭头:“谁是你姐夫?”

明阳花拉椅子坐下,穿得很正式,但那个锡纸烫就很不正式了,流气又骚浪:“你啊,姐夫。”

阿晚冷漠脸:“我跟你不熟。”

明阳花倒了杯茶,扯歪了勒得他不舒服的领带,像个有几分姿色的小流氓:“你不用跟我熟,跟我姐熟就行。”

阿晚不想跟这个锡纸烫说话。

明阳花自来熟:“我姐要录影,等会儿才能到,她叫我先来看着你。”

阿晚觉得他们姐弟都莫名其妙:“看着我干嘛?”

“怕你被外面的女人勾走。”

阿晚:“……”

吉时还没到,有点时间,明阳花就跟未来姐夫唠起来了:“姐夫,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阿晚不想听。

明阳花兴致勃勃:“你知道你老板为什么会失踪吗?”

阿晚有点兴趣了。

明阳花凑过去,神秘兮兮:“因为周徐纺她啊,”他掩着嘴,小声地说了一个藏在他心底的惊天大秘密,“是一只女鬼。”

阿晚:“……”

帝都的公子哥儿里头,明小六是最中二的。

中二的明小六还在神经兮兮地说着惊天大秘密:“我亲眼见过,她眼睛是红色的,还会飘来飘去,吓死个人。”

阿晚心想,他还能说什么呢?

“要不是身上阳气太重,被勾走的就是我了。”明阳花哼哼唧唧,“根本没你老板什么事,我才是人间使者。”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奇怪。

阿晚正要回味——

“晚晚~”

这矫揉造作的一声。

阿晚默默地起身,突然一只手搭在他肩上,把他按回去了座位上,他闻到了一股……女人香……

阿晚眼皮有点抖:“你、你别动手动脚。”

肩上那只手非但没有收敛,还移到了他胸口,五指并拢,一抓:“哇,好硬哦!”

明阳花一口茶水全喷在了阿晚的脸上:“咳咳咳咳……”

呆滞如阿晚:“……”

“明小花,你干嘛呢,看把你姐夫弄的!”

明赛英抽了张纸,给阿晚擦脸。

阿晚老实憨厚的脸上浮出了一抹可疑的红色,他抓住她的手:“你、你别碰我。”为什么他一碰到她就瞎几把结巴!

他跟碰到了烫手山芋似的,赶紧甩开女人没骨头一样的手。

明赛英耸耸肩:“OK。”她不碰他,在旁边的位子上坐下,“江织走了,你来给我当保镖吧。”

阿晚一米九的大块头显得椅子很小,他搬着椅子往旁边挪:“我拒绝。”

“那我就在网上公布我们的恋情。”

“……”

他们有个狗屁恋情!

明赛英单手撑在桌子上,支着下巴,礼服掐出窈窕的身段,她靠近他:“当我的男人还是保镖,给你选。”

阿晚竟有种被逼良为娼的操蛋感觉:“我们不熟。”

“是吗?”她手搭在他肩上,身体软得像条蛇,贴在他身上,“那要不要跟我去厕所熟一熟?”

阿晚已被烧熟,有事请烧纸。

明阳花:辣眼睛!

六点零八分,吉时,新娘入场。

新娘还没入场,因为新娘的爸哭成了狗。

“爸,”陆声挽着陆景松,站在入场的那扇门后,“别哭了,我又不是以后都不回来了。”

陆景松直接哭出了声:“呜呜呜……”

陆声赶紧哄:“好了好了,不哭不哭。”

“以后你要是受了委屈……”陆景松用帕子擤鼻涕,一抽一抽地说,“回来跟爸爸说。”

陆声红着眼,安慰父亲:“不会受委屈的,除了你和哥哥,他是这世上最心疼我的男人。”

陆景松对周清让一直是很满意的,就今天,就在女儿像煮熟的鸭子一样飞走的时候,陆景松突然对这个女婿不是很满意了。

“哼,还没嫁呢,你就帮着他。”

陆声哭笑不得:“我爱他呀。”她眼底有泪光在闪,“爸,别难过,您的女儿很幸运,嫁的是她爱的、也爱她的人。”

陆景松:“呜呜呜……”

还别难过,他要难过死了!

“爸。”

“爸。”

“爸。”

她一句一句,软软地喊着。

陆景松想起了她牙牙学语的时候、她跌跌撞撞扑到自己怀里的时候、她在幼儿园朗诵《我的父亲》的时候、她学自行车摔破了膝盖趴在他肩上哭的时候、她留学归来拥抱他的时候……

是什么时候,他的女儿长大了?她穿着婚纱,亭亭玉立。

“爸的小心肝啊……”

陆景松抱着女儿哭到肝肠寸断……

门后,结婚进行曲响了。

陆景松忍着肝肠寸断的痛,把眼泪抹干,红着鼻子眼睛说:“声声你别哭哈,妆会花。”

她眼里有泪,笑着点头,挽着父亲,踩在铺满了玫瑰的红毯上。红毯的另一头,周清让在等她。

十几米的距离,父女俩却走完了半首进行曲。

父亲是一身橄榄绿,女儿一身白婚纱,紫色的灯下,两双泪眼。

脚步停下,走到底了,陆景松把陆声的手交到周清让手上,想嘱咐他好好照顾他家闺女,可话到嘴边,却说:“清让,照顾好自己,别生病了。”别太早走,别太早让他女儿一个人。

周清让点头,郑重地承诺:“我会的,会活很久很久。”

陆景松抹了一把眼睛下台。

“爸。”

他一只脚踩在了下去的台阶上,弯着腰回头:“怎么了,闺女?”

陆声鞠躬:“谢谢您,生我养我。”

陆景松下台哭去了。

剩下的路,周清让带她走:“我们走慢点。”

“好。”

他走路时微跛,手心出了很多汗。

“声声。”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