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个人在?”

“嗯。”

一个人他反倒放心一些了:“把地址发给我,我去接你。”

她抽抽搭搭地说:“好。”

再也不想让她哭了,简直要了他的命。

陆星澜心里酸酸涨涨的,像被什么勒住了,呼吸都有点疼,他挂了电话,缓了一会儿:“金峰花园。”报完地址,他催促老谭,“开快一点。”

老谭脚踩油门,加速。

十分钟后,有人按门铃。

陈香台从房间跑出来,没有立刻开门,她踮起脚,从猫眼里看,但什么也没看到:“陆星澜先生。”她狐疑,“是你吗?”

没人回答她,她扒在门上看。

“陆星澜。”她叫他。

他怎么不说话呢?怎么看不到人呢?

可门铃还在响。

“叮铃。”

“叮铃”

“叮铃。”

门铃一直响。

陈香台再趴到门上去,把眼睛凑到猫眼的位置,开始什么人影也没有,突然,她看到一只手,一只很壮的手……

不是陆星澜!

她立马去反锁,可是晚了,咔的一声,门开了,她还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就被门后的蛮力推了出去。

她趔趔趄趄地往后倒。

“还记得我吗?”锃亮的黑色男士皮鞋踩在了门垫上,男人走进来,“陈香台小姐。”

胡定坤。

陈香台见过他两次,一次是在去年的春节,她放爆竹,不小心扔到了他脚下,当时他看了她很久,那双侵略性很强的眼睛让她很不舒服。

春节过后,她就回帝都上班了,听谭女士说,胡定坤先生去找过她。

那时候她才知道,那个男人叫胡定坤,是开发金峰花园那个小区的地产商,是洪城数一数二的有钱人。

谭女士还说,胡先生虽然结过三次婚,但是没有孩子。虽然年纪大了点,但待人礼貌绅士。虽然脚有点跛,但富有大方,想嫁给他的姑娘有很多。

陈香台当时就听明白了,谭女士想把她许给那位已经年过四十、死了三位妻子、脚还有点跛的胡先生。

从那之后,谭女士怎么叫,她都不回去。可半年前,老太太摔了一跤,卧病在床,她才回了一趟洪城。

当时她在家里又见到了胡定坤,一顿饭的时间里,胡定坤看了她十几次,她吃不下,直接回了房间。

后来她回了帝都,还时常听到谭女士说胡先生怎么怎么样。可她对这位胡先生没有一点好印象,只记得他那双毒蛇一样的眼睛。

“你为什么会有我家的钥匙?”

他走路有点跛,身上穿着高定的西装和皮鞋,个子不高,中等体型,他反手把门关上了:“两百万买的。”

陈香台惊愕。

胡定坤笑了笑,眼神比半年前更具攻击性,是势在必得的口气:“看来你还不知道,你们家把你卖给我了,两百万。”

咔嗒。

他把门反锁,盯着陈香台,目光越来越灼热:“得手就付钱。”

陈香台拿起玄关柜上的雨伞,指着他:“不要过来!”她声音发抖,“我男朋友马上就到,你要是敢乱来,他——”

胡定坤一把抓住了她的雨伞,视线在她身上扫:“半年没见,你越来越漂亮了。”

陈香台丢掉雨伞,转身想往房间里跑,却被人从后面拽住了衣帽,拖过去,她大叫:“救——”

呼救的话还没有喊完,她就被纱布捂住了口鼻,她只吸了两口气,身体就软了,视线所及之处像在轰然倒塌,天旋地转。

胡定坤把她拦腰抱起来,进了房,扔她在床上,压着那套寿衣。他俯身过去,手放在她腰上。

“真细,”他肥硕的手往上,“别人摸过没有?”

她想大叫,开口却只发出了微弱的声音,她伸手拼命去推压在她身上的人:“陆星澜先生,”她嘴巴一张一合,无力地在喊,“陆星澜……”

------题外话------

**

淡定,蛋定。

正文 543:当年真相,香台身份(二更

“陆星澜先生,”她嘴巴一张一合,无力地在喊,“陆星澜……”

那是九年前的冬天。

那晚的风很大,呼呼作响。

女人惊恐慌张的声音被风吹得零零落落:“她死、死了没有?”

大货车的车灯碎了,地上躺着个女孩,血水从她乌黑的头发里渗出来。

一只粗糙的手按在了女孩的颈动脉上:“还有气。”

男人声音很哑、很粗,像被烟熏过,喉咙里似梗着东西,他眉骨处破了,血流得脸上到处都是。

这一男一女,便是九年前的陈青山和谭秀晶。

谭秀晶到底是个妇人,手脚都慌了:“那那那怎么办?”她看着丈夫,四下瞧瞧没有人,“要不……把她埋了?”

陈家门前就是马路,路两边都是山,只有稀稀疏疏的几户人家。

隔了好几百米,邻居喊了一声:“老陈。”

陈青山立马把放在地上的手电筒关了:“快把她抱进屋。”

谭秀晶脱了外套,把女孩还在淌血的头包住,半抱半拖地弄进了屋。

没过多久,女孩醒了。

她脸上的血迹已经干了,身上昂贵的裙子也脏了,她有点害怕,坐在地上往后缩:“你们是谁啊?”

女孩眼神懵懂,透着好奇,还有几分娇憨。

“这是哪儿?”她眼珠子到处转了一圈,“我是谁呀?”

女孩不记得了,不记得自己是谁,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而且,陈家人都看出来,女孩她啊,智商有问题。

后半夜,她开始发烧,昏昏沉沉。

院子里有争吵声。

“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老太太直接给了长子一巴掌。

她亲眼看见的,自己儿子开车撞了人。

老太太几乎崩溃:“你收了人家多少钱?”

前几日她就听见长子在电话里和人在谋划这件事,她怎么劝都不听,也始终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子竟丧心病狂到了这种地步。

她气得浑身发抖:“你快把钱和人都还回去!”

谭秀晶大喊:“不行啊妈,会坐牢的,青山会坐牢的。”谭秀晶已经缓过劲儿来了,眼里不再是恐惧,而是兴奋,“妈,不会有人知道的,而且我们发财,五百万啊,他们给了五百万!”

老太太一巴掌呼过去:“都是你这个臭婆娘怂恿的,我现在就报警,现在就报警!”她拿起电话,按了个1。

“妈。”陈青山闷着声音叫了一句。

老太太手顿了一下。

陈青山把电话抢过去:“你真要把你儿子送进牢里?”

老太太腿一软,坐在了地上,掩面大哭。

良知和骨肉。

她最终选择了骨肉。

不敢去医院,老太太只给女孩喂了退烧药,她头上的伤口没有处理,用碎布包着,血倒也止住了。

女孩再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她躺在地上的席子上,席子上铺了一床有些潮的被子,被子上血迹斑斑。

她睁着眼睛,到处看,看到了坐在旁边抹眼泪的老人家。

老人家红着眼拉住她的手:“对不住啊姑娘。”她痛哭,“对不住了……”

女孩有点懵,她有一双乌黑清澈的眸子,黑白分明、一干二净:“奶奶,你哭什么呀?”

老人家拍着她的手背说:“以后我就是你奶奶。”

“你是我奶奶,那我是谁啊?”

“香台,你叫香台。”

哦,她叫香台。

奶奶说,她出了车祸,头受过伤,所以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爸爸妈妈都不喜欢她,不让她在桌上吃饭。邻居家孩子骂她是智障,说她是捡来的。她委屈地跑去问奶奶,她是不是捡来的。

奶奶说不是,说爸爸跟她一起出了车祸,也受了伤,所以才不喜欢她。

后来,他们家买了新房子,还买了一台不用手码牌的麻将机,经常会有人来她家打麻将。

有一次,她摔碎了水杯,谭秀晶就用麻将砸破了她的头。

牌友也在,就打趣着问:“这是老陈的私生女?”

谭秀晶让她滚回房间,才跟牌友说:“什么私生女,听谁瞎说的?”

谭秀晶嗓门最大,她在房间里只听得到谭秀晶一个人的声音。

“瞎扯,是我自个儿闺女,就是脑子不好,以前一直放亲戚那养。”

“她一个弱智上什么学。”

“等再过几年,找个傻子把她嫁了。”

“不找傻子能怎么办?”

“脸长得好有什么用,还不是个智障。”

十六岁的陈香台那时候只有七八岁的心智,还不知道什么叫私生女,但她知道爸爸妈妈都不喜欢她。

不过奶奶喜欢她,奶奶会偷偷给她煮蛋吃,她不喜欢爸爸妈妈,只喜欢奶奶,她也不喜欢弟弟陈德宝,弟弟总是盯着她看,像要把她吃掉。

中秋节那天,爸爸妈妈带她去了很远的游乐园,只带了她,连弟弟都没有带。她当时想啊,肯定是爸爸妈妈看她听话,开始喜欢她了。

“爸爸。”

她在后面跑:“妈妈。”

陈青山和谭秀晶在前面,走得很快。

她穿着一件很大的T恤,是陈德宝不要的。她气喘吁吁,跑得满头大汗:“你们走得太快了,我要跟不上了。”

陈青山直皱眉头。

谭秀晶问她:“想坐旋转木马吗?”

“想~”

她好开心啊。

谭秀晶牵着她往旋转木马那边走:“我们在这等你,你坐完旋转木马了就来找我们好不好?”

小香台:“好~”

可是,等她坐完旋转木马,爸爸和妈妈都不见了,游乐园里到处都是人,她很害怕,不敢乱走,就站在那里喊。

“爸爸。”

“妈妈。”

“爸爸。”

“呜呜……妈妈……”

她怕得哭了,蹲在地上,一个人哭了好久好久。

有一个叔叔走过来:“小姑娘,你是不是跟爸爸妈妈走丢了?”

她哭着点头。

那个叔叔伸手,对她说:“那我带你去找他们好不好?”

男人的手很黑,指甲里有层泥垢。

她有点怕,把手往后缩:“我要在这里等。”奶奶跟她说过,外面有骗小孩的大人,不能随便吃别人的东西,也不能随便跟别人走。

叔叔问她:“你妈妈是不是穿着红衣服?”

“你怎么知道?”

“我刚刚过来的时候看见你爸爸妈妈了,他们在那边找你,我带你过去。”

她很犹豫,但天快黑了,她还是跟叔叔走了:“好。”

她没见到爸爸妈妈,又来了一个叔叔,把她拖上了面包车。

“长得不错,就是脑子有问题。”

“智障会不会遗传?”

“我哪知道,我家又没智障。”

“要是会遗传恐怕不好卖。”

“这长相,要卖到山里,别说傻子,就是生活不能自理也有人要。”

“也是,那脸蛋、那腰……”男人嘿嘿笑,“要不我们先自己玩玩?我还没玩过这么嫩的。”

“破了身就不值钱了。”

“……”

面包车摇摇晃晃,颠簸了一整个晚上。

她被人带到了山里,山里有个木屋,屋里关了很多很多女孩子,有比她高的,也有比她矮的。

那天晚上,木屋外的狗一直在叫。

“靠,好像是警察。”

“怎么办?”

“快把她们都带到车上去。”

这时,有个胆大的女孩用力一推,把男人推倒在地上,好多女孩子就趁机跑,她也跟着跑,拼命拼命地跑。

她跑了好远好远,鞋也丢了。

她好饿,也好冷,等天黑了,她就躲进公园的滑滑梯里面,用硬纸板盖住自己。天开始下雨,雾蒙蒙的,她睁不开眼睛,耳边一直有野猫在叫。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来了。

是个男孩子的声音,好好听,他说:“乖点儿,过来。”

“陆星澜……”

胡定坤一把拽住她的头发,扯开了她外套的拉链。

不可以。

她的身体不可以给别人碰。

她摸到床头柜上的杯子,手绕到胡定坤的脑后,用力砸下去——

------题外话------

**

前面提到过,香台染色体也异常,去实验室之前,智力只有七八岁,所以她看起来还有点……傻。

正文 544:陆星澜救妻,发狠虐渣(一更

她摸到床头柜上的杯子,手绕到胡定坤的脑后,用力砸下去。

咚的一声,杯子没碎,胡定坤的头破了,血从他后脑勺流到脖颈,他身体晃了晃,摸了一把头,笑了。

“知道我三任前妻都是怎么死的吗?”

胡定坤捏住了她的手腕。

咣——

杯子落地,应声而碎。

他满手的血,掐住她的脖子,目眦尽裂:“是不听话死的。”

电梯在维修,楼梯间里有脚步声,还有说话的声音,在空荡荡的、阴森森的空间里回荡。

“你别给我去添乱,听到没!”

谭女士在电话里耳提面命。

陈德宝不以为意:“就这么便宜了胡定坤那个老东西?”他不甘心,那个小妞他惦记好几年了。

谭女士还能不知道他那点小心思:“那也是给你作的,别再给我搞什么幺蛾子,胡定坤答应了,得手他就给我们两百万,正好能把你赔的那笔钱补上。”

后面有脚步声,陈德宝没在意:“陆家现在是帝都的四大家族之首,陈香台可不止值两百万。”

依照陆星澜的身价,两个亿她陈香台都值。

谈起陆家谭女士就来气:“陆家一毛不拔,再有钱又有什么用,还不如胡定坤,他可说了,等以后香台嫁过去,会再给我们家送几套房。”

陈德宝还是心有不甘:“早知道要便宜了别人,我就应该先把她搞了。”

身后的脚步声突然停了。

陈德宝回头,还没看清人,就被一脚踹在了地上,他屁股着地,手机离手,咣咣咣几声,掉到了楼下。

他抱着肚子,痛得倒抽一口气:“你他妈——”

这下看清人了。

陆星澜。

他穿了一身黑色西装,没打领带,里头是黑色衬衫,扣子扣到最上面,脚下是黑色皮鞋,他不急不缓地走过去,一脚踩在陈德宝的手上。

“啊啊啊啊——”

惨叫声把整个楼道的声控灯都叫亮了。

陆星澜垂眸:“别叫。”

太吵。

他踩着陈德宝的手路过,走到604门前,按了门铃。

可是没人来开门。

他看向陈德宝:“钥匙。”

陈德宝面红耳赤地咆哮:“我凭什么给你!”

凭什么?

陆星澜摁着他的头就往门上砸,一下比一下重:“给不给?”

后面的谭叔看得心惊肉跳。

砸了有七八下,陈德宝感觉要脑震荡了,都快吐了,他四肢直抽搐,翻着白眼说:“给、给。”

他哆嗦着手把钥匙掏出来了。

陆星澜拿了钥匙,打开门,发现门后还有条反锁的链子,这时,就听见男人癫狂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