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是室内温泉。

精壮的中年男人从温泉池里站起来,转过身来,他两鬓微白,五十上下,左边半张脸全是凹凸不平的疤痕。女侍上前,为他披上浴巾。

此人便是新月镇的毒王,庞宵。

李文炳上前:“派去普尔曼谈判的人已经回来了。”

庞宵坐下,女侍伏跪在地上,为他系腰间的带子。他端起茶杯,不怒也满面凶相:“苏卿侯答复了?”

“答复了。”

他喝着茶:“他怎么说?”

他有批货,要从普尔曼借道,一半运出去,一半留着打开普尔曼的交易市场,这两件事都要苏卿侯点头,他就派了人去谈判,表明他互惠互利的合作意图。

李文炳欲言又止,半晌才回话:“小治爷说,”他实在难以启齿,头皮发麻地转述了那位爷的话,“他说不和丑的人合作。”

两年前,卧底警察端了庞宵的一个窝点,庞宵被炸,坏了一只耳朵,还毁了半张脸。这骂他丑的话,在整个红三角,也就只有普尔曼的那位小爷敢说。

正在给庞宵穿衣的女侍闻言手抖了一下,指甲刮在了庞宵的腰腹上,女侍立马跪下,瑟瑟发抖地求饶。

“把三把刀给我叫来。”

吩咐完,庞宵将女侍的头摁进了池水里,疤痕遍布的脸狰狞可怖。

次日。

三把刀被请来了庞宵的别墅,一路由二十个人“护送”。

人未到,口哨声先响。

只见来人头戴黑色针织帽,帽子从头顶直接罩到脖子,只露两个眼珠子,一米七左右,身穿黑色皮衣、迷彩裤、短靴。

“又是哪个惹我们宵爷不高兴了?”

声音清脆,细腰长腿,是个女人。

鲜少有人知道令人闻风丧胆的三把刀竟是个女娇娥。三年前,新月镇的大毒王蜥蜴被三把刀刺杀,庞宵趁机上位夺权。

从那之后,庞宵的名字传遍了红三角,三把刀的名字也挂上了红三角杀手榜的榜首。

庞宵开门见山:“帮我杀个人。”

三把刀拉了把椅子坐下,翘起腿:“行啊。”面罩下的一双眼睛眨巴两下,睫毛又密又长,她食指与拇指搓了搓,“给钱就行。”

只要钱给够,阎王爷的命三把刀给您去取。

庞宵开价:“两千万。”

三把刀抠了抠腰间的枪套:“杀谁?”

“普尔曼,小治爷。”

三把刀大笑了一声:“宵爷,你玩我呢。”她摸了摸面罩下笔挺的鼻子,“我就算再孤陋寡闻,也知道小治爷是哪号人物,我哪有那个本事杀他。”

当年蜥蜴是死在了自己的老窝里,身首异处,死了三天才被手下发现。

“你要是没那个本事,整个红三角就没谁有那个本事了。”

她惊喜的口气:“是吗,我这么厉害?”她眼珠子一溜,顿时冷冽,“那你他妈的拿两千万跟我玩不嫌掉价啊。”

苏卿侯的命就两千万?

玩她呢!

太嚣张了这人!李文炳当即拔枪,直指她脑袋。

三把刀眼角弯弯,竟生了一双看着无害的笑眼,她掐着嗓子温柔无比:“快点放下枪,别惹毛我,不然搞你哦。”

李文炳气极。

庞宵抬手,示意李文炳收枪:“你开价。”

她可爱地歪了个头,故意掐着声音,调了蜜似的,甜得腻人:“宵爷你觉得苏卿侯的命值多少钱?”

搁这讨价还价呢。

庞宵重新开价:“一亿。”

她起身就走。

“三亿。”

她停下,回头,笑了笑:“好说。”

庞宵想称霸红三角,苏卿侯必须得死。

罂粟种植地新月镇、军火交易角普尔曼、世界豪赌城万格里里,三处三角相连,地理上称之为红三角。

万格里里还有个别称,叫销金城,这里的消费水平在世界上都是名列前茅的,整个城市一派奢华。

TNB,世界级车行,从展区到跑道,一共占地十九平方公里。

车行门口,军绿色的吉普刚停稳,大堂经理就立马前去相迎。主驾驶的车门打开,先下来一只脚,小腿纤细,肌肉紧实,线条好看得过分。

经理笑脸相迎,说着一口标准的英文:“展小姐来了。”

“嗯。”

懒懒的一声,又轻飘飘的。

她下了车,将墨镜戴上,手里挽着个鳄鱼包包,皮衣、短裤、铆钉靴,走哪都是回头率。

展东东,万格里里世界车行的顶级会员。

经理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进到大堂,展东东才将墨镜摘下,一双笑眼,鼻翼有颗小小的痣,天鹅颈,脖子修长,漂亮得极具攻击性,她往那一站,八百米气场——老娘天下最美最潇洒。

“新车到了吗?”

经理恭敬道:“到了。”经理点头哈腰,就差伏地跪下了,“现在领您过去看看?”

真不是他狗腿,是这位祖宗壕,壕无人性!

她把墨镜挂在领口,打了个响指:“带路。”

赶紧的,前面领路!

十几个汽车销售员一起,一辆一辆看过去,展东东眼睛看哪里,哪里就有销售员为她专人专讲。

展东东看得很快,一圈下来也就花了一个多小时。

经理见她停下,立马递上一杯手磨咖啡:“展小姐可有看中的?”

她抿了一口咖啡,舔了舔红唇,纤细修长的手指一一指过去:“那辆,那辆,还有那辆。”她笑着,眼睛弯弯,“都要了。”

经理抬头,眼睛发光,犹如在看财神爷。

此刻,展东东站在露天的展厅里,大片大片的阳光从她后面打过来,她背靠着一辆红色的玛莎拉蒂,皮衣下的黑色背心超短,露出一小截白得晃眼的蛮腰,左腰下有一处黑色藤蔓一样的刺青,一直从腰延绵到锁骨。

这是个罂粟一样的女人,让人着迷。

经理脸笑成了一朵花:“我这就去给您办手续。”

展东东把咖啡放在车前盖上,转身上了另外一辆车,关上车门,她摸了摸方向盘:“酷是酷,不防弹呐。”

得改装。

她把钥匙插进去,一踩油门,车开得“飞”起来。

她展东东酷爱两样东西,钱,还有车。

赚钱是为了干嘛?当然是为了买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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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治爷这条线,是在陆姜糖出生后第四年,当时他31岁(老男人了!)

展东东和小治爷的剧场版预告之前发过围脖(搜我笔名),建议看看。

正文 568:东治cp初次交锋(一更

普尔曼,红木风。

晚上有风,海浪打着船身慢慢摇,杯子里的红酒也慢慢摇。

怎么没月光呢?

苏卿侯躺在椅上,看着海上的天,想炸了它。

气氛尤其的压抑,旁边的阿King和阿Kun都感觉到了,主子心情不妙,看来有人要遭殃了。

甲板上正好跪着一人,是红木风的海盗头子,老曼。

“小治爷饶命啊。”

老曼哆哆嗦嗦地在求饶。

苏卿侯穿着黑色的衬衫,没打领带,扣子松了两颗,若隐若现地露出一点锁骨,正式而又散漫。他瞥了地上的人一眼,把酒杯放下:“行啊,叫爸爸。”

别说叫爸爸,叫爷爷叫祖宗都行。

老曼冷汗直冒,颤颤巍巍地叫了句:“爸爸。”

还是没月亮,烦人。

苏卿侯拿了酒杯,没兴趣喝了,瞄了两下,轻飘飘地一砸。

老曼啊了一声,红酒当头泼下,脑袋立马见红,他正要磕头求饶,就被苏卿侯一脚踹在了肚子上。

“让你叫爸爸你就叫,这么怂,当什么海盗头子。”

叫也不行,不叫也不行。

总之,小治爷不爽,就是要搞人。

老曼心里拔凉,绝望了,趴在地上发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被钱迷了眼,违背了小祖宗的指令。

小祖宗慢慢悠悠地,走过来了,一脚踩在老曼的手上:“就你这软骨头,还敢背叛我。”

他伸手。

阿King立马递上一把匕首。

他用手指弹了弹刀尖,还算锋利,随即把匕首扔在了地上:“先切三根手指,我要是看得高兴了,没准会留你一条小命。”

这是他的规矩,背叛他,先断三指,再看他心情处理。

老曼不敢犹豫,抖着手捡起匕首,咬了咬牙,一刀剁下去,当场血溅两尺,他嗷嗷痛叫,只听见小祖宗呀了一声,往后退,嫌恶地看了看自个儿的裤腿,漂亮的眼睛像有艳丽的花开在了里头,应该是带刺的玫瑰,又美又扎人。

他幽幽地说,像是在抱怨:“你的血溅爷身上了。”

完了……

老曼顾不上疼,遍体生寒,四肢发软:“小、小、小治爷——”

小祖宗没兴趣听,挥了个手,像赶苍蝇:“扔下去喂鱼。”

阿King:“是。”

老曼大叫,一个劲儿地直呼饶命。

这种场面,阿King早见怪不怪了,面不改色地把人拎起来,用绳子一捆,直接扔进海里。

苏卿侯就站在船边儿上,看着底下的人挣扎,越看他心情越好,他就喜欢看别人这种“想跟他同归于尽又搞不过他”的模样。

突然,一只湿漉漉的手抓住了他。

他立马拔枪。

那人双脚蹬在船上,一跃而起,甩了他一脸水之后,勾住他的脖子,用力往下一拽,两人一同摔下了船。

“小治爷!”

“小治爷!”

阿King和阿Kun大惊失色地冲过去。

船下,水声哗哗,浪花滚滚。甲板上的光照不下去了,一片漆黑。

苏卿侯一落水,就死死勒住对方的腰,刚刚呛了两口海水,他眼睛都逼红了:“你是谁?”

对方双腿夹着他的膝盖,一股子蛮劲儿:“听说你是只旱鸭子。”

她嘴里像含着东西,又刻意掐着嗓子,声音很沉。

这腰……

是女的。

苏卿侯一手箍住她的腰,一手摸到枪:“你听谁说的?”

知道他是旱鸭子的就那么几个人。

她没回答:“我不太信。”她不太信,这搞天搞地的妖孽会是个怕水的,她啧了一声,“得试试。”

她说完,勾住苏卿侯的头,死死往水里摁。

“砰。”

是枪声。

“小治爷!”

阿King和阿Kun一前一后往水里扎了。

这枪是苏卿侯开的,因为在水下,杀伤力还不如一把刀。

对方用的就是刀。

苏卿侯胸口中了一刀,离心脏不到两厘米,若不是他用手挡了一下,那他必定上了西天。

这女的,挺有能耐啊。

苏卿侯昏了一天才醒过来,人还在高烧,他眼里都是火:“人躲在船下面你们都不知道,是死人吗你们?”

阿King、阿Kun,以及一众手下,都埋头不语,等主子发泄了一通,又用杯子砸了几个人的脑袋之后,阿King才开口:“小治爷息怒,您的伤要紧。”

苏卿侯脸上毫无血色,半躺在手术台上:“医院、诊所,还有药店,掘地三尺也得给我把人挖出来。”

那女杀手中了枪,得要医治。

阿King懂了:“是。”

他带上人,要去掘地三尺,身后小祖宗又丢来一句:“是个女的。”

女的?

这么彪!

管冲一条街,是普尔曼的贫民窟。

三把刀当然没去医院、诊所,和药店,她又不蠢,干她这一行的,要是没点自救的能耐,早死八百回了。

她用毛巾胡乱擦了一把汗,然后把毛巾咬在嘴里,烧红了刀子,在伤口上浇上消毒水,一刀下去,直接把子弹挖出来。

三亿。

真他妈不好赚。

她把毛巾从嘴里吐出来:“妈的,下次再搞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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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还在码……

正文 569:噢,是爱情啊!(二更)

一周后。

陆家的实验室被人入侵。

钟博士半夜赶过来:“数据还在不在?”

值班的刘博士说:“都还在,而且没有被拷贝过。”

钟博士松了一口气。

“博士,”助理急急忙忙跑进来,“采血室少了一管血。”

心又被硬拽到了嗓子眼了,钟博士急问:“哪一管?”

“001管。”

那是陆家小公子陆姜糖的血。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昨天小公子发烧,刚采了血,还没来得及全部销毁就被惦记上了。

普尔曼。

小治爷的伤昨儿个刚养好,今儿个就躺不住了。

阿Kun接了个电话,敲了敲门:“小治爷,东西弄到了。”

门没开,光听声音,也听得出来小祖宗心情不错:“我要求不高,就弄个011那样的出来。”不够011那个能耐,他一天就能把人玩死。

哦,补充一下。

老致爷又开始搞实验室了,先前小治爷不是把苏蝉送给了老致爷嘛,就研究了点儿成绩出来。最近小治爷太无聊,就把老致爷的实验室抢过来了,并且用直升飞机把老致爷丢到了孤岛。

当然了,怕老东西寂寞,他还丢了一百多个女人过去,可惜了,老东西不育,不然没准能给他整个弟弟妹妹出来。

实验室原本叫维利斯,是老致爷苏鼎致取的,小治爷嫌拗口,更名为“鼎go”,谐音鼎狗。

鼎go实验室。

昨天,新来了一批染色体异常的“志愿者”。

负责人布朗正在点名:“展东东。”

一只白皙的手举起来:“到。”

布朗看了一下资料,安排下去:“六号染色体变异,第一试验组。”

展东东埋着头挤上前,身上穿着蓝白格子的病号服,她抬头,目光与布朗后面的博士相撞,仅对视两秒,她又低下头。

半个月后。

“嘀——嘀——嘀——”

实验室里的警报突然响了。

泰勒博士穿着防护服,他停下手头的事:“怎么回事?”

助手柯拉说:“是小治爷来了。”

“又迷路了?”

柯拉点头。

泰勒博士把护目镜拿下来:“你在这里看着,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是,博士。”

泰勒博士走后,柯拉在实验室里巡视。

这个实验室,是专门用来改变试验者记忆的,为了避免麻烦,基因实验之前,所有试验者都要抹掉进来之前的记忆。

通过放电,改变神经元细胞突出的连接,当然,效果也因人而异。

实验台上正躺着的是048试验者,手脚、脑袋、胸口都贴着电极片。

姓名:展东东。

性别:女。

年龄:26。

在所有试验者里,她的各项体征数据都是最突出的。

柯拉目光定了一下,发现放电设备上的数据错了一个小数点,他走过去,调好,随后目光就不自觉地落在了048的腰上。

这个女人的腰上有刺青,是很特殊的图案,像一条细细的藤蔓,从左腰开始,往上部分被衣服遮住了。

柯拉不由自主地伸手,想掀开来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