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无法反驳,但我依旧不肯说话,只以沉默表示抗议——反正现在我才是皇帝,他也不能做什么。

无泯君瞪着眼睛看了我半天,终于叹气道:“好好好,不杀就不杀……我给休邑王家人写封密信,告诉他们我已知道他们计划,但并不准备对他们动手,只让他们乖乖听话,再有下次,必死无疑。再告诉他们盛安公主我也没动,但送去北昌国了,如果他们还想要休邑王的那笔钱的话,就快点去北昌国追。”

我立马表示同意,并为无泯君的改变感到由衷的高兴,无泯君对此只是冷冷一笑:“要不是身体换了……”

我默默的打了个哆嗦。

***

当晚偌大皇宫中果然平安无事,第二日也传来休邑王举家被贬,自动迁往北昌国的消息,我松了口气,无泯君却不甚高兴,但他高兴不高兴,从来不在我考虑的范围之中。

守丧七日过去,我和他便浩浩荡荡的赶往东源国,这期间我已经以长宜公主的身份给东源国写了一封信,简单的表达了一下我们之间发生的事情,这写的,同我们和太师说的理由完全不同。

我写我去刺杀他,两人对打,在晦暗不明的烛火中和四目相对,他玉树临风,我沉鱼落雁,两人男未婚女未嫁,在这历史性的一刻忽然爱上彼此,他弃剑等死,我却难以下剑,两人在幽深的黑夜中僵持,最终他决定要美人不要江山,我决定放下国仇家恨,两人本打算就此归隐,却刚好碰上北昌国的事情,于是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从此结发相守,举案齐眉。

信的末尾说:长宜虽辱使命,亦不辱使命也。

无泯君看完全信之后笑的趴在床上完全起不来,还说我就算将来被破国灭家,也可以靠说书为生,然后用朱色的笔在“沉鱼落雁”和“要美人不要江山”的“美人”等形容我美貌的词上打了数个红圈圈,我对此愤懑不已,最终重抄一遍寄了出去。

虽然我派的人是几乎不眠不休的要送去,但时间也够久了,我和无泯君并未期待回信,我也大抵可以想象的到我年轻的皇弟和太后是个什么反应,然,现在我也决计是顾不着他们了。

东源国到西泱国并不很远,只是我和无泯君要做足礼节驾驶,带的下属和聘礼数以万计,我坐在轿中偶尔回头,只能看见近处的人,再远点就是一大片的灰尘飞扬了。

当然,中途也是少不得什么刺杀之类的事情,但侍卫太多,基本上我和无泯君是看不到刺客他们就都死了的,刺客全都是来刺杀无泯君这个暴力前太子的,也就是现在的我,我原本跃跃欲试,每次却都毫无机会,真是可惜。

途中舟车劳顿自不必提,我和无泯君终于赶到东源国,国门口,便看见许多红金式样的东西,轿子,布匹,首饰,应有尽有,皇弟居然亲自到来,在门口迎接我俩,无泯君原本是想摆架子的,但后来终于想起来他现在用的是我的身体,只好悻悻然下车,同我一起和皇弟假装友好谈话。

之后去了东源皇宫,我出去也不过不足一月的时间,但现在再回到故地,却好像已是彼生之事了一般。

——不过,也的确如彼生一般了。

所有东源国的人见了我,无一例外是担惊受怕又厌恶的样子,对着无泯君,反倒是和善的不得了,还带着一点同情,好像是说“为了国家,嫁给这个人渣,你受苦了”,搞得我真想仰天长啸,吐血三斗。

无泯君偏偏不知道好歹,私下不断同我抱怨:“东源国这些人怎么回事啊?看我那是什么眼神啊?”

我懒得理他……

我们两人去了皇宫,皇宫之中早已设好宴,只等我们二人入席,我和皇弟同坐最首,无泯君坐我下侧,太后坐皇弟下侧,无泯君正和太后面对着面,而再底下便是一些位高权重的官员,在这样的时刻,全都不敢发一声,实在窝囊。

大家都不断侧头看我这个暴君,被我发现,又马上低头唯唯诺诺的吃饭,再看太后和无泯君,太后正神色复杂的看着无泯君,眼神里带了一些以前从没有的怜惜,而无泯君完全不搭理他,自己一个人埋头吃着几道西泱国中少见的菜,跟饿死鬼投胎一样,丢尽长宜公主的面子……

看她这样,太后不但不怪罪,反而还微微的叹气,摇了摇头,好似在说“可怜的孩子,只能以吃泄愤了……”又或是说“哎,难不成西泱国不给饭吃?”

我沉默很久,最终真的以吃泄愤……

这一场宴会持续了很久,其间不断说着客套话,大家态度太过卑躬屈膝,我不忍见自己族人如此德行,于是说自己累了,打算回去。

无泯君嘟嘟嘴,小声道:“我还没吃够……”

无泯君饭量一向很大,我觉得我会一直胖下去……我习惯性的瞪他:“吃什么吃?回去!”

结果自然这一幕被尽收在百官眼中,他们一个个都露出了痛心疾首的表情,大概觉得我一直很虐待长宜公主……

我无语的放缓声音:“皎儿,我们先回去吧……你不累吗?”

无泯君正在喝汤,闻言立马喷了出来,极其不雅,众人脸色青黑。无泯君却擦了擦嘴,淡定道: “好,我们回去……”

他显然是在憋笑,因此声音含糊不清,却倒像是哭腔,所有人纷纷侧目,大概都觉得我们正在做戏,而无泯君,也就是长宜公主,只怕委屈的已经快哭了。

我压低声音:“快滚回去……”

待我们二人终于可以回他们准备好了的寝宫休息之后,我才想起来一件事——刚刚有个人一直盯着我和无泯君看,那人是我以前众多师傅中的一个的徒弟,唤作原郁,同我也算从小一起练功到大的,现在已是御前带刀侍卫,他和我关系不好不坏,盯着长宜公主看也没什么,可是他刚刚不知怎的,还一直用杀人的目光看着我,也就是无泯君……

【14】

原郁之于我,是师兄,是友人,虽然交情不是很深,但大概他也是心疼我嫁给一个暴君,然他的眼神和别人到底有点不同,至于究竟哪里不同,我又不大说得出来……

我和无泯君的寝宫并不在一处,毕竟尚未正式成亲,但也是相邻着的了,我以前住在极偏之殿,现在住在这里,感觉也没什么差别,我们两人先各自回自己的寝宫,然后我偷偷摸摸的溜到他那边去,两人坐在偌大的宫殿之中,相顾无言。

“我说,你以后注意一点,尽量表现出幸福的样子,不然他们都以为你很委屈。”半响,我同他说。

无泯君淡淡的瞥了我一眼:“必须要嫁给我,难道你不委屈?”

“呃”我愣了一下,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我也是个少女,也曾幻想过自己未来的夫君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也许是新科状元,我们俩在琼林宴上一见钟情;他也许是个武林侠士,我出外闯荡,他出手相助,两人日久生情;他也许是江洋大盗,胆大包天,入宫偷窃,却误入我寝宫,我们两人成了欢喜冤家……

对了,我最喜欢的男子,就是那种,面容清俊,神态柔和,墨发如瀑的白衣公子。

然而这不过是幻想而已,我知道,像我这种不受宠的公主,唯一的可能便是和亲,嫁给父皇指定的人,可我偏偏还生的不够倾国倾城,拿去给别国皇帝别人都未必收,所以只可能嫁给没什么用处的,父皇要以我牵制对方的东源国望族,比如以前的王家那位有小儿麻痹的二公子,或者张家因天花而满脸痘壳的大公子,亦或是……

“不委屈,”我最终摇了摇头,“你比我有可能要嫁的那些人都好看,又是西泱国国君,地位也比他们高,武功比他们好,文采比他们好,什么都比他们好……能嫁给你,其实按理说我还该额手称庆呢。”

无泯君看了我一会儿,最终嗤笑:“那也是。”

承认的也太爽快了。

我懒得理他,正打算继续说点事儿,忽然下人在门口通报说太后来了,我和无泯君对视一眼,吩咐完他记得态度和善点,就躲进了一旁的紫檀屏风之后,从小细缝中看着外面。

无泯君脸色别扭的对太后行了礼,而太后大抵认为“长宜公主”是因着当初自己派她去送死,所以才这么不情不愿的行礼,于是叹气道:“长宜,我晓得你恨我,可是……”

无泯君素来讨人厌,几乎很少管礼节,更不愿听这些唧唧歪歪的事情,我心中有些担心,却见他两眼一翻,真诚无比的对太后说:“太后,我怎么会恨您呢?如果不是您,我怎么可能会遇见无泯君这么优秀,这么完美的男子?如果不是您派我去刺杀他,我和他恐怕就要错过了,那时候我可真是追悔莫及哩……”

我在屏风之后捂住胸口,觉得呼吸有些不畅……

太后脸色发青,估计是不懂“长宜公主”是在说真话还是假话,半响才道:“那就好,那就好……委屈你了……”

无泯君还是笑:“不委屈,不委屈。”

两人相对无言,无泯君只冲着太后傻笑,估计最后太后是认为“长宜公主”是疯了,便铁青着脸离开了。我松了口气,正准备出来,与此同时,却有人破窗而入,身形矫健,落地无声,是个高手我以为是刺客,心中一紧,定睛一看,却是原郁。

现在我倒是有时间来仔细打量他了,一段时间不见而已,他却变了许多,从前有些轻佻的眼角现在完全沉定下来,此时危险的眯着,倒有几分杀意,五官俊朗,虽不及无泯君,却是完全不同的风味,一身贴身靛蓝色侍卫服将他挺拔的身躯完全显露出来,壮硕的很。

见一个人忽然出来,还隐隐带着杀意,偏偏又穿着侍卫服,无泯君也吃了一惊,道:“你……”

我暗暗叫苦,我还没跟无泯君说过原郁是谁呢!

却见原郁脸色青黑,表情阴鸷:“长宜……”

无泯君扯了扯嘴角:“嗯?”一边右手却放在了腰间,那里有把匕首,就是当初我用来刺杀他的那把,他不知怎的很喜欢,硬是要了去,我也懒得和他争,便给了他。

我拼命小声对无泯君说:“他不是坏人,不是坏人……”

可是显然无泯君听不到。

原郁此时却稍微收敛了一点杀气,忽然毫不客气的坐下,还自然而然的盘起腿,对无泯君道:“长宜,刚刚我在外面,你和太后的话我都听到了。”

无泯君“哦”了一声,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原郁闭了闭眼:“长宜,你说的都是真的吗?你喜欢无泯君……而不是为了国家,不得不喜欢他。”

原郁此时语气古怪,和以前任何时候都不同,我在屏风后面完全摸不着头脑,可屏风前的无泯君却忽然把手收了回来,笃定的露出了然的微笑:“哦……你说那个啊。”

“嗯。”原郁有些紧张的点头。

无泯君展颜道:“当然是真的!你也看到了,无泯君龙章凤姿,气度不凡,又是西泱国国君……试问这天下,舍他取谁?呵呵,不瞒你说,我喜欢他喜欢的紧呢。”

……他怎么越来越不要脸啦!

我无言的看着两人,却见原郁脸色的表情越来越古怪,最终他忽然痛心道:“长宜,你明明知道我对你的心意!”

说着,居然扑身而上,狠狠的吻住了“长宜公主”,也就是,无泯君………………

8

【15】

我惊叫一声,推开屏风就往前冲,而无泯君也立马反应过来,睁大了眼睛狂推原郁,奈何他此时是我的身子,原郁身材又比较彪悍魁梧,如此一推自然是推不开,我刚赶过去正要帮忙,无泯君已经伸脚狠狠的往原郁身下狠狠的那么一踹……

呜哇……只见原郁兄如断线的风筝飞了出去,且那风筝上绣的还是一只惊恐的猫头鹰……

我刹住脚步,就见无泯君恨恨的站了起来,一边大力的擦着嘴巴一边骂道:“死断袖!”

呃,无泯君显然被气得神志不清了,他现下乃是真真正正的女子一名,原郁亲“她”,倒是合情合理的,且就算无泯君此刻是个男子,原郁若情难自已而亲了他,那也是合情合理的,他怎么着也不该骂别人是断袖,就算对方是断袖……也不该说别人是死断袖啊……

原郁被踢的倒在地上抽搐,好半天才缓过来。一抬头看见我,更是浑身打颤,估计筋都要爆出来了,也真是……他捂住伤处,缓缓道:“长宜,你就这么讨厌我……?”

我讨厌不讨厌可以晚点再说,但原郁你……你非得要侧躺在地上,手捂着下面,表情如此严肃的问这样的问题吗?!

至于到底讨厌不讨厌他嘛……

“呃,还好……”我自然而然的回答,但无泯君立马大声道:“没错!”

“不瞒你说,我从来就没喜欢过你,你看看你……”无泯君一撩袖子,双手插腰,估计准备对原郁来一场彻彻底底的鄙视,我赶紧拉住他,以免他太过分。

原郁听了无泯君的话,一脸郁卒。哎,**与心灵同时受创,他也实在不容易。

我怕他要寻死,上前两步,和颜悦色地扶起他:“你别这样,其实……”

原郁毫不犹豫地推开我,两股战战的站立起来,模样很吃力,但脑门上分明刻着“身残志坚”四字,真让人感动的要哭出来。

无泯君还在生气,抱着胳膊瞪着原郁,好像原郁如果稍有什么不对劲的动作的话,无泯君就会毫不犹豫的把他给弄死。

好在原郁大概也是没什么能力再去为非作歹了,只是用充满愁苦的眼神看了看无泯君,然后一瘸一拐的从窗子那里跳了出去。

我默默看着这一幕,然后缓缓说:“无泯君,原郁他……”

话还没说完,无泯君就脸色不善的打断我:“你这里有个相好的,怎么不告诉我?我刚刚也好有个防范。”

我皱了皱鼻子:“我真的不知道原郁发什么疯,我们之前一起练武过,我把他当半个师兄。”

无泯君扯了扯嘴角,一脸鄙视地看我:“也是,依你的脑子,应该也很难发现他喜欢你吧。”

我大吃一惊:“你说什么,原郁喜欢我?!”

无泯君:“……”

我:“……”

我和无泯君大眼瞪小眼半天,他才嘴角抽搐道:“他不喜欢你亲你干嘛?!”

我吞了吞口水:“他这不是试探我吗……”

还以为是原郁发现了我和无泯君的不对劲,故而借此试探呢……想不到内情居然如此复杂。

无泯君翻了个白眼:“有这样试探的吗?况且他之后的语气和眼神不就是明摆着的么。”

我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细想一下,我和原郁虽然从小一起练武,但毕竟我是公主,两人之间的交谈也并不多,且我对练武这件事非常的天赋异禀,和我一起练武的人大多是充当沙包的作用,原郁就是沙包中的一个。

他因为年纪最大,又最好强,所以总是挑战我,我也自然不会客气,常常把他打的不成人形,我还记得有一次他和我比武完的第二天,师傅教我们练功,然后疑惑的说:“原郁呢?他怎么没来?”又看着角落里鼻青脸肿的原郁,疑惑的说:“你是谁?”

往事不堪回首,我也懒得细想,可……原郁喜欢我,也未免太没有道理了。

难道原郁这浓眉大眼的粗汉子,居然喜欢被虐待?

我脑中不禁浮想出他一边被人拳打脚踢一边暗自欢喜的模样,忍不住打了几个寒颤。

再看无泯君,他已经坐了下来,此刻正拿着一旁的铜镜,对着镜子左看右看,终是开口:“长成这样,性格又如此,居然还有人喜欢,啧。”

“……你好好给我解释一下什么是‘这样’,什么又是‘如此’……”我额上青筋隐隐跳动。

无泯君冲我一笑:“咱俩心有灵犀,不必多言。”

心有灵犀你个头……

我叹了口气,坐到无泯君身边去,托着下巴道:“不过我还是觉得有点奇怪……原郁居然喜欢我?哎,原郁居然喜欢我?”

“你不用多想了,现在就算你想和他在一起,也是万万不可能的。”无泯君淡淡道。

我自然是没想过和原郁在一起的事情,别说在一起了,哪怕到现在,我印象里的原郁也只是一个曾经当过我沙包的师兄兼如今的侍卫长而已。

之所以一直重复,只是因为太过惊讶罢了。

可无泯君这么说,我便忍不住反驳:“那也不一定啊,就算我现在是‘无泯君’,也可以纳个男妾呀。”

无泯君含笑望着我:“若当真如此,天下之人都将会知道,长宜公主是多么的,坚贞,不屈,是如何的,不肯与旁人共享同一个,夫君。”

“……比如?”

“还能怎样,又不能动你的身体,更不能自残,只能杀了原郁呗。”无泯君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

原郁是多无辜啊……

青竹蛇儿口,黄蜂尾后针。两者皆不毒,最毒无泯君。

【16】

原郁之事只是一件让人有些模不着头脑的小插曲,没一会儿我和无泯君便抛之脑后,开始商量起真正的大事。

什么是真正的大事呢?

很显然,就是我们的身子到底该如何换回去。

现下东源和西泱已然结盟,等明天举办过仪式,由财政司交纳今明两年的税款以及一些布匹牛羊,就算是确定了。

接下来便该要赶士兵回西泱了。

我们预计在东源待五天,今天快要过去了,明天得弄仪式,后天对将士们喊话,之后还有两天算是无泯君勉强给我的,让我能在东源国里多留一段时间——毕竟以后要回来就不容易了。

这两天里,我们还可以积极的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把身子换回去。

将来如果真的要和北昌国打起来,无泯君大概是要亲自冲锋的,我虽然武功不弱,但毕竟没有经验,而且对于兵法什么的,几乎是毫无所知。

若是真让我上阵,估计没一会儿就该全死光了……

仪式进行的很顺利,第三天无泯君帮我写好了台词,在东源国的城台上召集了许多人,和无泯君(长宜公主)一起表示两国结盟之决心,并将此事印了几十万分,张贴在大街小巷。

如此一来,算是处理的差不多了,第四天清早,我和无泯君便向太后表示两人身体双双不舒服,要分别在屋里大睡个一整天,让他们谁也别来烦我们。

太后他们虽然表示同意,但眼神都很复杂,毕竟双双染病……总能让人浮想联翩。

不过我现在已经是破罐子破摔,他们怎么想都无所谓……

我和无泯君换上一开始就准备好了的平民服饰,再对容貌稍作修饰,以免被眼力好的百姓认出,便仗着上好的轻功绕过侍卫们,径自跃出了城墙。我忍不住想起当初我去刺杀无泯君的情景,只能感叹大概我们两家守卫都比较不森严。

当初我为了去刺杀无泯君,从皇宫里出来,经过过云城街道,那时候西泱军队攻破柳城,在云城内的人们便深深的感觉到了危机,皇亲贵族们带头跑了不少,有能力的百姓也走了一部分,街市大多紧闭,只有卖粮的门才微微开着,我假意去买米,问了一下价格,居然斗米数金,店主为难的解释,说是柳城已破,粮食根本就快没了。

那时候偌大一个云城,荒凉的像《四国图志》里所记载的北昌国边缘的沙漠,既没有河水潺潺流过,也没有花草欣欣向荣,只有满目疮痍,让人不忍直视。

而如今不过半个月的功夫,自从我和无泯君宣布要结婚以后,逃跑的人三三两两都回来了,紧闭的店门也一个个打开了,小贩们就地摆着摊位,随意的贩卖着各式各样的玩意儿,每个百姓神色如常,悠哉自在的挑选着所需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