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臻衢凑到她面前,细细观察她的脸色,“怎么不红润反而有些苍白啊,眼底还有黑眼圈!”

“我天亮才睡的!你说有没有黑眼圈了,怎么能不苍白,还红润呢!”

“妹夫他这么…强!”叶臻衢摸着下巴做了个惊讶的表情,那么英俊的脸蛋硬是给他糟蹋成了猥琐大叔。

叶冉慈看着他的表情,再想想他的话,瞬时明白了他要表达什么,脸一下子升起了温度。“你以为他是你,晚上除了床上运动就不会别的!”

“你哥我也有修整的时候。”

“是为了下次更好的冲刺。”

“少贫,上去给爸妈打过招呼没?妈可是既高兴又担心。”叶臻衢坐到沙发上看她,满含深意地笑笑。

“司湛宁打电话给妈了?”

叶臻衢点头。

“他说我昨晚很晚才睡,肯定是累了,会晚些起来,然后算是帮我请假?”

叶臻衢继续点头。

“所以…妈和你一样…想那方面去了?”

“BINGO!”叶臻衢打了个响指,“全中了嘛!快上去,省得妈看着时间不对劲,担心过头了。”

叶冉慈对他皱皱鼻子,“别做那样的表情,超恶心!”

叶臻衢笑,眉眼都舒展开来,扬扬手说:“去吧去吧。”

叶冉慈转身,理理头发,抖擞精神上楼去了。

结果叶太太看她的眼神,带着惊喜又透着心疼,没说几句就让她回去继续补眠,等她快走到门口了,又补了句:“晚上和湛宁一块回家吃饭吧,我让张妈做你喜欢的菜。”

叶冉慈极难看地回转头,“妈…”

叶太太走前来捏捏她两边脸颊,笑道:“怎么了?”

“我…”叶冉慈顿了顿,挣扎道:“能不回来吃么?”其实她知道跟她妈是不能辩驳的,在她家她妈一直是占据统治地位的。曾经的萝莉时期,她也想过,以后她要继承她妈的风格,当家里的第一领导人。现在想想,是多么梦幻的理想啊。她和司湛宁,不要领导与被领导,压榨与被压榨,只需要对等地位,各睁一眼闭一眼就可以了。

“什么话!”叶太太严肃完毕又换上笑容,“妈来打电话好了。”

叶冉慈郁闷地回去拿包,结果叶臻衢还在她的办公室里等着她回来,她有些郁结地说:“晚上别妹夫妹夫一个劲地叫!”

叶冉慈很想回去一觉睡到晚上,结果还真一沾枕头就睡着了,然后四点多钟就自动醒过来。她一睁眼,就看见司湛宁微笑着坐在床头看自己。

“醒了?”司湛宁转身去衣帽间给她挑衣服。

“你等了多久?”

“也不是很久。今天公司没什么事,就早回来了,顺便一会和你一块回妈妈那吃饭。”司湛宁拿出一条修身窄版长裙给她,“你看穿这件怎么样?”

“那怎么不叫醒我?”

“你昨晚睡得少,得补回来,否则脸上不好看,爸爸妈妈会以为我对你不好,那我可就冤了。”司湛宁微微地笑,笑容清浅。

叶冉慈瞬时没了声音回应,都怪他那话说的,满世界的误会,而且她还挑不出他的错。她拿过那条裙子看了眼,仰头问他:“穿这件,我怎么开车啊?”

司湛宁看着她的样子,一下子就笑了。下午的阳光透过白纱窗帘射进来,落在哪里都是朦朦胧胧的一层光影。她小巧的下巴微微扬起,露出细白的脖子,染上午后的光,薄雾一样若隐若现,很美。他俯□,凑近她的脸庞,明显看见她的眼神霎时收起了所有未清醒时的迷茫,略带戒备地微往后仰了身体。他只好顿住动作,扩开一个笑容,用手帮她梳过头发才再次站直身体,“我开车,你坐车。”

“哦。”叶冉慈也不争论,想想实在没那必要,便拿了裙子进主卫。

“很美。”司湛宁对着她笑。

叶冉慈低头看了眼裙子,抬头弯唇笑笑,“我还是裙子?”

“你。”

“我不穿裙子的时候,没听你这么说过啊。所以很明显,你是在说裙子。”

司湛宁一手抚在嘴巴上,略微仰头,想了会,笑道:“因为你穿裤子的确不美。”

叶冉慈没想到他直白如此,歪了歪嘴巴向梳妆台走去。

司湛宁去把鞋子挑出来,放在她脚边,看着镜中的她微笑着说:“因为你穿裤子是帅。”

叶冉慈挑挑眉,依旧没接话。她承认他这话说得很得她的心。

他们很早就过去了,到叶家的时候还不到五点。叶先生也叶太太都没回来,只有叶臻衢在。

司湛宁是牵着叶冉慈的手进去的,淡淡地笑着叫了声:“大哥。”其实叶臻衢比他还小三岁。

“呀,妹夫呀,这么早,公司不忙吗?”叶臻衢对着叶冉慈戚戚眉头,极热情地以主人公的身份带他们去沙发上坐下,又吩咐佣人上茶。

叶冉慈瞥了他一眼,了无生气地也跟着叫了声:“哥。”当她发现爸妈还没回来时,便想把手抽回来,却发现司湛宁一直握着,并没有要松手的意思。她又抽了抽。

司湛宁转过头来对她一笑,“看综艺节目还是看娱乐新闻?”

叶冉慈对他眨巴了下眼睛,缓缓地说:“我最喜欢看相亲类的节目。”她不是商人不是管理者,但她至少还是一名艺术工作者。他把她看得有多肤浅?

司湛宁帮她调了台,便翻起了财经杂志。

叶冉慈总算才把手抽出来,看一眼叶臻衢。他正一转眼珠,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看着墙角,明明他一直在看戏,还看得很欢。她在心里鄙视地骂了一句,面上说:“这期的男嘉宾真难看,不看了。哥,你跟我上来找本书,我上次怎么也找不到,是不是你给藏起来了?”

叶臻衢一进书房关了门便拆穿她,笑道:“闹啥别扭,妹夫那么体贴的,你还想怎样?”他知道自己的妹妹并不是真的要找书,只是找借口罢了。

叶冉慈的手指滑在书骨上,有些无奈地说:“我只想低调,低调,再低调啊。他似乎想和我对着干。我们结婚又没感情基础的。哥你也知道,像我们这样的婚姻,都不可能是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大家和平共处五项原则就好了嘛。”

“怎么个和平共处五项原则法?”

“互惠互利、互不干涉、各自为政、各自精彩。”叶冉慈想了想,又说:“再补充了一个,平起平坐好了。”

叶臻衢笑出声来,“平起平坐,你现在被欺压着?可能么?”

“表面上看是没有,但气场上是那样。”

“气场!”叶臻衢拉长音调,“表面上我是你哥,可谁又知道其实你不买我账呢?”

叶冉慈斜一眼过去,“算了,不和你说。你下去招呼着司湛宁,我在这画会画,吃饭时间喊我。”

等叶臻衢把门一关,叶冉慈铺好画纸,炭笔点在纸上,突然想画司湛宁吃瘪的样子。还没见过他那个样子呢,会是怎样的呢?她在脑子里描绘着,自己也笑了出来。“先按想象画一幅,留着以后对证去。”

第七章 ...

叶冉慈已经好几天没回画廊,这天一回去,就看见朱林在门口翘首以盼地等着她。

“冉慈姐,你要不再去兜几圈吧。”

“怎么,我几天不过来,你都不想念我?”叶冉慈笑着往店内走。

朱林拦住她,“你不想看见的人又来了。”

叶冉慈还没来得及转向,徐军路就从里面走出来。

“小慈。”

叶冉慈站定,深吸一口气努力使自己平静加镇定。她双手交叠抱在胸前,微微伸出一条腿做稍息的姿势,“徐先生,给你十分钟,把要说的话一次说完。”

“小慈,我要说的话,一分钟也不需要。”徐军路绽出一个笑,情深款款地看着她,“我们重新开始吧。”

叶冉慈微微勾起一侧嘴角,眨眼略略抬头看他,“你觉得我非得等着你?我就那么差,没人要,要回头?”

徐军路一下没了声音,笑容也有了裂纹,显得很尴尬。

“还有,提醒你一句,这个笑容十分的不适合你。”叶冉慈低了头思索,一会又抬起来,“别人的是情深款款,你的是阴险狡诈!”

徐军路没理她的讽刺,只问:“小慈,你结婚了么?”

叶冉慈顿了顿,转身往店外走,“我结不结婚,都不再和你徐军路有关系。”

“那就是还没结婚了?”徐军路没跟上去,只立在原地笑道:“那表示我还有机会。”

朱林在一旁看着司湛宁把车停在路边,然后在车内对着叶冉慈微笑,叫一声:“冉慈。”冉慈姐就上车了。他再瞄一眼眼前这个男人,嘀咕:“还有机会呢,早干什么去了。”

叶冉慈一坐到司湛宁的车上就喊:“吃饭去,今天饿得特早。”

司湛宁看她一眼,微微笑着,很温柔的表情,然后才缓缓地答一句:“好。”

叶冉慈刚才是因为徐军路在后面才叫开车走人的,现在看他那样悠闲,根本不像工作路过的样子,反而更像是专门来找自己的。她看向他,“今天又是考察这边吗?”

“没有。”司湛宁没有看她,嘴角却已经微微勾起,手指点在方向盘上,缓慢而有节奏。“今天早上大哥给了一副画给我,我高兴,就想过来找你一道吃饭庆祝下。”

“什么画,给我看看。”说到画,叶冉慈就兴奋了,半扭了身体过去。

司湛宁看她兴致如此高,不禁失笑。那张画其实就是前几天回爸爸妈妈家吃饭时,她画的他的样子,一脸的憋屈却又无处发泄的表情。“没在车上,不急,先吃饭吧。”

到了饭店,司湛宁让叶冉慈点菜,她说无所谓,让他随便点。结果司湛宁点的全是叶冉慈爱吃的菜。

叶冉慈觉得额角有汗流下来,有些僵硬地对他笑了笑,“你怎么不点个你自己喜欢的菜?”

司湛宁对上她的眼睛一笑,亮晶晶的眼睛差点就闪到她了。“我不是点了那么多了?还要加菜?”

“我是让你点些你爱吃的。”

“我点的都是我爱吃的。”

叶冉慈低着头戚戚眉头,轻声,“好吧。”

接着到上菜之前都是一段稍长时间的沉默。叶冉慈低着头,想着自己明明要坚持低调,可为何最近才一个星期左右,就拉他一起吃了两趟饭了。再这样下去,低调不成变高调了。而司湛宁则靠在椅背上细细地看她。她这副微微蹙着眉心的表情搬到纸上,应该与她画他的那副很配。于是光这么想着两幅素描像摆在一起的场景,他忍不住地又把笑染上了嘴角。

服务生把菜端上来,推下去之前那句,“请慢用。”才把两人的神绪拉回饭店里。

为了打破沉默,司湛宁状似不经意地说:“今天在你画廊里的那个是你粉丝吗?天天都在你画廊里看你的画啊。”

“天天?”叶冉慈敏感起来,“你确定天天?”

“没有,我去了两趟,刚好发现两趟他都在,按照几率来算,觉得比较大而已。”

“就是碰巧而已。”叶冉慈一带而过,她也不确定徐军路是不是天天去她画廊蹲点,不过以他的性格,极有可能。

“那他买画了吗?”

叶冉慈把筷子一拍,“他想买,我还不卖呢!”

“嗯?”

“没什么,就是看他不顺眼,不想卖他而已。”叶冉慈突然又觉得心虚,声音稍稍低了两个音阶,“挑三拣四的,磨蹭几天,还没选到一副,我不爽。”

“嗯,那就不卖。”司湛宁微微地笑着说。缓缓的语调,很能让人安静。他知道,她和那个人有些旧情瓜葛,他还知道,她并不愿意告诉他。

于是叶冉慈又沉默下去。她觉得自己太容易激动了,遇上徐军路的纠缠。果然她还不能放开,果然她还不够潇洒。

“一会送你回画廊?”

“明天再去取车好了。”叶冉慈扬扬手中的包,“这个我没忘拿。”

“嗯,那送你回去公司。”

“也是明天再去好了。”叶冉慈听着自己的话,低低地笑出来,“现在我回家睡觉。你方便不?方便的话送我一程,不方便就算了。”

司湛宁笑起来,笑容不大,却仍旧能看见那一对虎牙。他笑着摇了摇头,“这分明就只有一个选项,你得送我回去。”

“…”

司湛宁站起来,走到她面前,低头对她扩出一个满满的笑,“走吧。我是你老公,的确不该有第二个选项。”

“…”

叶冉慈跟在司湛宁的身后,越想越觉得他那句话太有深意。

司湛宁送她回去后,告诉她晚上不回来吃饭之后便回公司了。

叶冉慈觉得无比放松,做了个面膜之后就去睡美容觉,一睡就睡到晚上吃饭时间,还是佣人上来敲门喊她的。由于睡了一下午,到了晚上精神十分的好。她在画室极富诗意地,一个人静静画了一幅夜空,站起来很是欣赏地歪着脑袋看。她把画笔颜料收拾起来,又对着新作笑了笑才回房间。

原来一直没看时间,竟然已经画到了将近一点。她洗过澡坐到床边,一点要睡的感觉也没有。一直没听到声响,难道司湛宁还没回来。她呆呆地坐在床头等着,实在连她自己也说不出在等什么。结果还是一切静悄悄地,终于被她酝酿出一些困顿的意味,于是她往被窝里一缩睡过去了。

叶冉慈第二天早上伸着懒腰打着哈欠下去吃早餐,竟然发现司湛宁穿戴整齐斯斯文文,端端正正地坐在餐椅上看报纸。“你昨晚回来了?”她的尾调拉得很高,十足的疑问外加惊讶。

“嗯,喝得有些多,别人送我回来的。”司湛宁没有放下报纸,他实在需要东西挡住他现在的失落。

叶冉慈把果酱涂到吐司上,低垂着眼睛看着草莓酱,“我竟然不知道。”

司湛宁笑了一下,终于放下报纸,“身上酒味太浓,我不想把主卧都染上怪味,便直接去客房睡下了,没叫醒你。”

“你昨晚几点回来的?”

 

“十二点多。”

“我将近两点才睡觉,我竟然不知道!”

“呵呵,是么?”

叶冉慈拿过他放在旁边的报纸翻看,一边喝着牛奶一边说:“一会不用送我回公司了,我叫哥来接,顺便让他看看我昨晚的新作。”

“嗯,好,那我先回公司。”司湛宁突然觉得烦躁,快步去了车库取车。

“耶?”叶冉慈放下报纸,看一眼对面的早餐,再看一眼门口,司湛宁已经走没影了。“今天这么急啊,才吃了一半。”她嘀咕着说完,又把报纸竖起来悠哉游哉地浏览。

当车子开到宅子门口停下来等待大门开的时候,司湛宁不甘心地回头看了一眼。从这个方向看去,正好能透过餐厅大片的玻璃看见里面的情况。可此时他却看不见叶冉慈的表情,因为她正举高了报纸把自己的脸挡住。他一踩油门,把车子驶了出去。

叶冉慈觉得心情极好,吃完早餐到画室,又自恋地欣赏了昨晚那副夜空好一会,才心满意足地给叶臻衢打电话。

“哥,给你看看我昨晚的大作,我自己特满意。”

叶臻衢看看那厚重的颜色,蓝得近乎黑,实在喜欢不上来。“妹夫怎么看?”

“我没给他看过,他昨天晚上回来我不知道,今天早上又急着走。”

“我是看不懂你要表达什么了。”叶臻衢抱臂倚坐在桌角上,“他比较有研究。”

“真的?我竟然不知道!我又不知道!”

叶臻衢笑笑没接她的话,“走吧,是不是回公司,让我兜老远的圈子过来接你。”

“不回公司,去画廊,等我取了车再护送我回来。”叶冉慈拿着一支水彩笔晃晃点点,像夫子一样地说。

“怕遇见徐军路?”

“对头!”叶冉慈摇摇水彩笔,“不对,我怀疑他天天蹲那守着我。”

“那怎么不叫妹夫接你外加护送?怕他误会?”

叶冉慈偏头想了想,组织好措辞再开口:“也不是说怕。”她拧着眉头,“唔,就是觉得感觉不大好,虽然和徐军路是陈年旧事,但就是有些感觉不对。”

“你的感觉不对,不是因为徐军路,是因为肖铭,或者是以肖铭为代表的那些追求者!”叶臻衢白了她一眼,一语中的地揭开真相。

“嘿嘿。”叶冉慈眯着眼笑,“哥你别总结得这么完整这么深入好不好!”她坐到画板前,极快地描了一副叶臻衢的Q版画递给他,“不过现在我不担心了,他似乎有状况。”她继续地笑,“如果他今晚继续不回来吃饭,那我敢肯定我的猜测十有□是中了!这样咱俩就打平了。”

叶臻衢极其无语地看了她一眼,不知道该说什么。

第八章 ...

司湛宁当晚的确被叶冉慈说中了,没有回家吃饭。但他不是有应酬,而是直接出差了。

叶冉慈很高兴地只在家里与公司之间跑,没去过画廊。她知道徐军路是不敢出现在她家公司的门口的,所以并没有遇见他的戳心事情发生。

闷了一个星期之后,叶冉慈觉得她该出动了。她知道今晚家里要给叶臻衢介绍唐家那个二小姐,于是早早回家守着,她的任务就是防止他窜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