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那件事情…爱妃处理得如何了啊?”吞吞吐吐,终究还是问了出来。昭阳帝心中顿时一片轻松。随即又有些紧张起来,期待而又害怕地看着水笙。

水笙微微一笑,轻声道:“皇上放心吧,臣妾都办妥了!”

“那…花昭仪…”

“臣妾只做她死了,派人将她带去了尼姑庵子里。从此皈依佛门。如此既不用伤她性命,又可杀鸡儆猴,维护皇家的体面!”

“哦,好,好…”昭阳帝松了口气,却又觉得有些可惜。那么一个绝代妖娆…

“怎么,皇上后悔了?想她了?”水笙一眼便看穿他内心所想。

“呃,不,不!怎么会!”昭阳帝急忙辩解。

就算有些可惜。却也是不能回头的,好马还不吃回头草呢!再说那么多人都看见了,他如果不施以惩戒。皇帝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叹了口气,他坐了下来。道:“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朕那天与你说地话竟然被人传了出去,弄得朕如今真是骑虎难下啊!最可疑的人就是水笙!但倒不是昭阳帝真的就蠢到对事情没有一点主见。而是水笙表面上看来跟这事八竿子打不上关系,所以连向这方面怀疑地念头都未曾有过。

水笙笑嘻嘻从宫女手中拿过刚沏好的贡茶,双手奉上,然后转到他身后轻柔按摩着肩颈,道:“这又有什么所谓?反正左右都是皇上地主意,正好趁机赶紧把这事办了,皇上退居太上,也落得轻松!”

昭阳帝抿了口茶,点头道:“爱妃所言极是!”叹了口气,又道,“自从朕继位以来,兢兢业业,整日为国事忙碌,也是时候该歇息一下了!”

水笙笑容不变,心中却大肆腹诽。他哪里为国家做了多少事了?年轻的时候不过是个承平君主,两个儿子成年后更是将所有国事一甩两手开,“歇息”的时间可多了!

旋又想到李荃、李峮两兄弟。若两人的优势能集中在一人身上,怕不又是升龙王朝的一个中兴时期吧!只可惜兄弟不同心,终至为人趁虚而入。

而殷骏鹏,这个以“前朝皇族”身份而存在地人,气质、胆色正一步步显现出来,他能否承担起开辟一代盛世的责任呢?再回头看自己的所作所为,从此以后,天下大乱还是天下大治,谁能预言、谁能评说?

人生便像是一座大舞台,所有人都不过是舞台上的一个公仔,随着命运之绳而跳动。唯一能做的,不过是尽己所能,在这舞台上散放出最美丽的精彩,轰轰烈烈,盛名骂名,留待身后传扬吧!尚书花大人求见。”一小宫女进来禀报。

水笙从书中抬起头来,淡淡瞄了她一眼,道:“有请。”

走出正殿,花永志正焦虑不安地站在中间,见她来了,急忙上前叩拜。

“臣参见贵妃娘娘!”

水笙坐下,随意挥了挥手,道:“花大人无需多礼,请坐。”

花永志哪里坐得下!自从花月颜出事以后,他就整日提心吊胆。上次失宠过后,花月颜好不容易才又翻过身来,没想到居然会发生这种事,被皇帝抓奸在床!

这已经不是能不能得宠的问题了,给皇帝戴绿帽子,那可是要诛九族的呀!

自己的女儿是个什么脾性,他最清楚,平日里花月颜是怎么对水笙地,他也心里有数!再加上后宫沉浮,水笙这个人的心机手段高明到令人觉得可怕的程度,花月颜地事,她不落井下石已经是上天积德,想要她出手相救简直就是难比登天!偏偏唯一能号令她的少主又不在京城,远水难解近渴,他只好去求了殷胄风,讨来一道手令,希望死马当成活马医,或能派上点用场!

“娘娘,臣冒昧打扰,只为了小女地事情…”他心急,也顾不得拐弯抹角了,直截了当说道。

水笙弯起嘴角,淡然道:“本宫早知道,花大人乃是为此而来。照理说,本宫蒙大人不弃,收为义女,与花昭仪也算姐妹一场,本当尽力周寰,只是此事乃是皇上指名惩处地,本宫也是难做啊!”

花永志一听急了,急忙道:“娘娘大义!小女与娘娘也算是在宫里相互扶持的姐妹,还请娘娘务必伸出援手!况且…”他瞟了左右一眼,从怀中掏出书信一封,递予水笙。

水笙接过来,展信一阅,心中登时冷笑一声。

那信正是殷胄风写地,让她助花月颜一臂之力。

倒是没想到花永志会有这招,实在是殷家除了殷骏鹏还真没有别人被她放在眼里。

而就算是殷骏鹏,如果是这种无理的要求,同样也别想得到她的首肯!

收起了信,塞进怀里,水笙故作为难叹了口气,道:“二爷的吩咐,水笙自然不敢怠慢的,其实就算二爷不说,我也不会袖手旁观。只是这次这件事…”

花永志听她的自称都发生变化,还以为殷胄风的信果然起了作用,不由多了些底气。看来唐水笙不论爬得多高,始终也不过是个棋子、殷家的卒子而已!

“娘娘深得皇上宠爱,若是娘娘能够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相信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水笙微微一笑:“大人太抬举水笙了!那这样吧,我去跟皇上求个情,看能不能将月颜小姐逐出宫廷、放入空门,这样,至少能保住一条性命!”

花永志不由神情一黯。确实,出家当尼姑虽然可惜,但总比丢了性命强。况且这也不是永久的归宿,一旦殷家复辟成功,就可以让她还俗,过回正常人的生活。

于是当下磕了个头,道:“多谢贵妃娘娘!娘娘的大恩大德,臣永世难忘!”

“花大人不必如此,快快请起!”水笙急忙将他扶起来。

本来就对皇帝说的是花月颜出家了,没有人知道她已经死在她手里。而此时对花永志也不过是敷衍之词,皇帝可以轻易淡忘一个曾经受宠的妃子,她的父母却不会。所以花月颜的死讯迟早会被花家揭开,而在这之前,斩草除根,这个道理水笙还是理解得很透彻的!

第九十章 夺宫

“殿下,这样是不是太冒险了?淑妃娘娘正在努力劝说皇上改变主意,我看我们还是等等吧!”方凡忧心忡忡地说道。

“没用的。她的对手是如今父皇最宠爱的贵妃,不会有胜算的。”李峮的眼中充满了血丝,神情复杂说不清楚属于何种情感。

方凡无奈地叹了口气。

当李峮执意要对付欧阳欢的时候,他起初还不知道为什么,直到后来贵妃的迅速上台才反应过来,当是李峮与水笙有过什么秘密协定,李峮才会以助其登上妃位为交换来换取左右二丞的复立。当时还曾想李峮与新任贵妃攀上关系对于他们是有益无害,没想到过不到半年竟然就如此反目成仇!

而这回的翻脸,给他们带来的不啻于灭顶之灾!“一切照计划行事!”李峮阴沉着脸,下令。

“是。”方凡躬身应道。

“殿下,事情有点不对。”洪英匆匆走进李荃的书房,忧心忡忡道。

“怎么回事?”李荃抬起头来看着他。

“我们的人发现,二皇子府里的人最近走动非常频繁,而且禁军方面似乎也有些不同寻常的举动。”

李荃的心一下子揪紧了。

“你是说二弟…”

“属下担心,二皇子会有不臣之心呐!”

李荃站了起来,在房里走了两圈。

“他应该还不至于敢谋逆,但却可以对付我。只要我不存在了,自然没有人与他争那太子之位。”

洪英也同意这个观点,紧锁着眉头:“可是殿下。就算我们知道,仅凭太子宫里这些侍卫,怎么可能是禁军的对手?”

李荃长叹了口气。

平日里总以为夫子门生便是高人一等。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事到临头才发现,仅凭满腹的才气和书生意气根本没有用处。没有武力在手,连生命都无法主宰,何谈其它?但如今悔亦晚矣,皇帝突如其来的让位念头使一切阴谋阳谋都浮上了台面,他再没有机会去紧密部署一步一步夺取军权。本以为双方的情形都是一样。他甚至还略占优势,因为他毕竟是名正言顺地太子,但李峮竟然要凭借武力强来了吗?

“殿下,属下以为,当前之计唯有速速进宫伴驾,借皇上的威慑来震慑二皇子,然后请皇上在最短时间内让位于殿下,这样殿下就是未来的皇帝,二皇子便不能再翻起什么波浪来。”洪英劝道。

李荃想了想。点头道:“也只有如此了。你速去备马,我这就去觐见父皇。”

洪英领命去了。不一会儿,车马便已备妥。李荃坐上马车。前后侍卫包围着,向着后宫宫掖疾驰而去。走到半路。突然闻听“咚”一声鼓响。突然从信道尽头冲出一队禁军,同时两方地墙檐宫角上。伸出无数的长弓,张弓搭箭,全都瞄准了他们这一行人。

车夫一惊,猛地一拉缰绳,马儿“希聿聿”人立而起,马车顿时停了下来。

太子府地侍卫们也不是省油的灯,骤逢突变,稍一愣怔之后立刻围拢上来,将李荃的马车团团护在身后。然而当他们看见这严阵以待的阵势,远远多于自己数十倍的禁军人马时,还是忍不住傻了眼。

李荃毫无准备,在马车骤停时因为惯性一头撞上了车门,差点就跌出车去。一撞之下就知不妙,不顾头晕目眩拉开车帘往外看去,登时心头一凉。

终究还是慢了一步吗但,他是太子!皇帝钦立地太子!就算再多十倍禁军又能耐他何?

整了整衣冠,推门而出,傲立在车头,果然,几百名禁军围着他,却根本不敢动弹。

就在此时,后宫庭掖突然传出一阵接一阵的惨叫声、呼救声,他全身的血液似乎在瞬间凝固,手足冰凉,血色全无。

原来,李峮的目标并不是他!他只不过要将他困在这里而已!

他的目标竟然是…

呼叫声嘎然而止。从后追上的禁军狠狠一刀砍在宫女的背上,浑然不知怜香惜玉为何物。殷红的鲜血喷涌而出,顿时沾染了整个衣衫,宫女软倒下去,再也没有起来。

在如狼似虎的禁军刀下,到处都是破败地尸身,缺胳膊少腿的不在少数。一些还没有完全断气的宫女太监,被禁军发现了伸手就补上一刀,刀过命亡,从此不再有痛苦,也算得上是一种另类地仁慈。

禁军,这支本是宫廷的护卫者,骁勇善战,平日给予众人无限安全感地军队,此刻却成为他们应该保护地人的噩梦,宫廷,变成了一片血地海洋,血花飞散在空中,淡淡的红色的雾笼罩在宫苑上空,地上一片猩红,断肢残腿,死不瞑目的斗大头颅睁大了恐惧的双眼凝视着天空,临死前最深刻的恐怖永远停留在了他们眼中,哭叫声、呼救声、痛嚎声、喊杀声…林林总总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奏响了名为“地狱”的乐曲,在无助的宫人们眼里,面目凶狞的禁军仿佛牛头马面,无情追索着他们的生命,求助无门。

正一起午憩的昭阳帝和水笙被这震天的嘈杂声惊醒了,两人翻身而起,面面相觑。

“来人!来人哪!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昭阳帝大声喊道。

张宝苏撞开门,屁滚尿流地摔了进来,苍白着脸色,一路大叫:“不…不得了了!皇上!不得了啦!!”

昭阳帝脸一凝,多年的帝王生涯总也练出了些镇定的功夫。厉声喝斥道:“什么不得了了?你给朕说清楚!”

张宝苏趴在床前,浑身打着哆嗦,不知道是怕皇帝多一些还是怕外面的杀戮多一些。抖着声音几乎是哭着喊道:“皇上,禁军造反了呀

“什么?!”昭阳帝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可能?!儿呢?他这个禁军统领跑到哪里去了?!”

张宝苏还未来得及说话,就听到一个本应清亮,此时却显得无比阴沉诡异地声音说道:“父皇,儿臣在这里。”

随着话音,一身戎装的李峮大踏步走进来。浑身浴血,宝剑上还有血水点点滴落在地上。

他的头发披散着,眼中露出疯狂地光芒,俊美的脸庞此刻看起来倒像是一尊无比美丽而又无比恐怖地夜叉,欲择人而嗜的眼光从皇帝脸上掠过,像一把利剑,划过瑟缩在床角的水笙。

水笙的心脏紧缩着,不自觉再缩了缩身子,感觉到从心底升起蔓延到四肢百骸的恐惧。和久未有过地,面临生死一线的恐惧。

昭阳帝虽然也觉得李峮此时的样子不大对劲,但却没有工夫去理会那么多。只是急急问道:“儿,外面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禁军会无缘无故造反?你这禁军统领是怎么当的?!”

李峮弯了弯唇角。说话的声音说不出的诡秘:“为什么?父皇。这要问你。”

“问我?”昭阳帝愕然。

“对,问你。”李峮一步步向他走近。“第一问,我为国征战沙场那么多年,立下大小功勋无数,乃是统领军队的不二人选。为什么,你却要剥夺我的军权?”

昭阳帝在他的瞪视下,完全慑服于那种诡异地压迫感,心脏一阵紧缩,呼吸凝滞。

“第二问,你后宫佳丽无数,为什么还要抢去我心爱的女人?让她恨我,设计我,背叛我?”

水笙脑子里“轰”的一声,捣住嘴,堵住到口地惊呼。

他疯了!竟然把一切都归结到皇帝身上!

“第三问,我自问文韬武略,无不强过大哥,可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将皇位传给我?!”

话音刚落,他已经走到床前,站定。

滴着血的剑锋就在昭阳帝眼前,他只觉得一阵眩晕,连话也说不清楚了。

“等…等等…”他颤抖着,好不容易才能发出点声音,“朕…朕没有要剥夺你地军权啊…朕只是…只是撤了你地禁军统领,以示薄惩…”

“然后呢?再逐步一点一点把我的权力架空?”李峮地眼睛眯了起来。

“不…不,怎么会呢?!”昭阳帝急忙否认。

“就算你没这打算,但你将皇位传给大哥,他又怎会容得下我?”李峮不为所动。

“不…如果你想当皇帝,朕传位给你就是了!传给你!传给你!”昭阳帝心慌意乱之下,说话有些颠三倒四,“至于…至于花昭仪,你想要就给你!都给你!”

李峮诡异一笑:“花月颜?我要她干什么?”他的眼神再次落在水笙身上。

水笙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快冻结了。

“朕已经答应传位于你了,你…你快带你的人走!”昭阳帝慌乱地摆着手。

李峮突然贴近他,两人面对着面,几乎贴在一起。昭阳帝终于从李峮眼中,看到那一直看不到的熊熊野心,和完全疯狂的凶恶。

“晚了,父皇,晚了。如果你能在我下定决心动手之前这么做,或者还可以逃过一劫。但我如今已经走到这一步,我没有退路了。”

“呃…”昭阳帝只觉得心口一凉,紧接着便是剧痛传来。

李峮抽身离开,空着双手。昭阳帝终于得以审视剧痛传来的地方,心口处,插着一柄利剑,正是方才李峮拿在手上的。

直到此刻,他才真正相信,李峮,是真的弑父来了!

“你…”

颤抖的右手指向自己的亲生儿子,左手捂住胸,却堵不回喷涌而出的鲜血。无神的瞳孔逐渐放大,不甘、气愤、难以置信!

身子歪倒向一边,正是水笙的方向,吓得她尖叫一声,连滚带爬翻下床。

痉挛了几下,皇帝的身躯便挺直不动了。霎时间,寝宫里净得吓人,张宝苏早已不知在什么时候逃出去了,除了水笙和李峮,再无别人。

李峮看也不看父亲的尸身一眼,缓缓地,走向水笙。

水笙的脸白得像纸,然而她却昂着头,默默地注视着李峮,慢慢向自己走来。

李峮来到她的身前,停下。

他凝视着她,她回望着他。

时间仿佛停滞在这一刻,他的眼中,愤恨、恋慕、痛苦、不舍…万般神色,复杂交错。

他伸出双手,抚上她纤细的颈项,稍一用力,便可折断这脆弱的生命。

命悬一线,然而她却仍然,一瞬不瞬地与他对视着。

终于,他长叹了一声,双手滑向她的脊背,一使劲,将她紧紧抱在怀中。

仿佛全身的力气都压在了水笙身上,她支撑不起,两人一起滑跪在地上,昭阳帝的尸身前。

肩颈处传来湿意和冰冷,那是他的泪。

低声,啜泣,回荡半空,直冲心臆…

第九十一章 宫变之后

“三十一年春,帝崩,传位于二子。”

轻描淡写一句话,将这场父子、兄弟相残的人间惨剧一笔带过,史书也不过就是成王败寇的产物。

事实是,二皇子李峮发动宫廷政变,囚禁了太子李荃,谋刺了昭阳帝,然后自立为皇。

政变发生后,李峮随便抓了数十个死囚,权当作犯上作乱的逆党杀了,便昭示天下叛乱已平息,但皇帝为乱军所害,临终前指名传位李峮。这个说法本身疑点颇多,并不能服众。但李峮手握京畿重兵,谁又敢说个“不”字?

李峮并没有杀李荃,因为一旦杀了他,便立即会引起文官集团的激烈反弹,不利于朝局的稳定。李峮虽然是武将,但对于治国之道也不是完全没有概念的。但无可否认,李峮上台之后,武人们的腰杆登时挺直了许多,以前被文人雅士所瞧不起的、只会舞刀弄枪的“粗人”如今可是风光无限,因为有未来的皇帝撑腰了嘛!而文官系统也并没有在表面上显现出太大的抵触情绪,李荃还在李峮手上,他们在救出李荃之前,投鼠忌器。

李峮一登台,立刻下令全国进入戒备状态,各地兵勇齐出,严加管制,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文人只能束手待毙。而在他的强力高压下,并没有因为皇帝骤逝、太子“失踪”等种种不利因素而出现混乱,李峮的治国能力,可见一斑。

以上种种其实都在人们的意料之中,但接下来的事情却让众人、包括李峮自己的党羽惊诧莫名。

他竟执意要立“先帝遗孀”,贵妃唐水笙为皇后!

满朝哗然。

如果说他想要纳花昭仪月颜入后宫,倒还不至于令人惊讶。毕竟他和花月颜的奸情也算是促成这次宫廷政变的直接导火索之一。但为何又扯上贵妃水笙?扯上还不打紧,居然到了要立为皇后地地步。皇后是谁?母仪天下,与皇帝平起平坐的人物。清白女儿家想要做上这个位置都不容易了,何况是名义上地后母?

“陛下,万万不可啊!”方凡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陛下如果执意要立贵妃为皇后,那要置子矜妃于何处?天下将怎么看待陛下?陛下立足未稳,如果此刻再自毁墙角,后果不堪设想哪!”

没想到李峮皇位都还没坐稳,便想做此悖逆天下之事,好不容易他们才能有今天的地位,他怎能眼睁睁看着李峮自掘坟墓?!

子矜妃便是指的李峮的正妃赵子矜,本来,依照排位,李峮即位后便应将她立为皇后,如果水笙做了皇后,她又该怎么办呢?

李峮却眼皮都不眨一下,想也不想说道:“子矜就让她做贵妃吧。至于天下人的评说…朕已经做了那么多了,再多几件也没什么大不了了。”

他说地是自己夺宫弑父篡位的事情。

“陛下…”方凡顿时感觉秀才遇到兵,有点无处着手的感觉。还想再劝,却听到李峮一声冷哼,“皇室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外人来指手划脚?!”

此言一出,方凡只好闭上了嘴

作为当事人的水笙虽亦觉意外按她本来的打算。李峮即使丢不下她。最多也只会将她纳入后宫而已,却万没想到他居然要将她立为皇后但心下却又并不是感到很难以理解。那日。夺宫之时,她便觉察出他似乎有些不对劲。

他的眼神,仿佛她才是这一事件的源头根本似的,恨极、偏又爱煞,生与死,无从选择。在她看来,立后,已经不单纯是一个新帝、一个王朝地事情,对李峮来说,已经杀害了自己父亲的他,似乎是要通过这种形式,说明些什么,证明些什么,又或者…是对自己的一种惩罚,一种无言地宣誓!

染血后的宫廷,虽然血迹已经擦洗干净,空气中却仍然似乎飘荡着淡淡地血腥味。尸体早已掩埋,破败地草木也重新植过,窗明几净,看似与以前并无二致。但宫人早已不是原来的宫人,“先帝”地嫔妃各自瑟缩在自己的宫中,那夜的血腥吓坏了她们,尚不清楚对于她们,这位“暴虐恐怖”的新帝会作何处置。

忠于“先帝”的宫人们大多已被诛杀,剩下来的无不心惊胆颤,惶惶不可终日。宫廷整日沉浸在低迷紧张的气氛中。虽有那些新进来的宫人们、新帝的嫔妃们脸上带着十分的喜气,却也无法将这份喜悦蔓延到所有人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