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们最好征求大家的意见!毕竟,如果回风峡关,只要有支援就有活命的机会,而不回,则一点机会都没有了!”他说。

孙犁沉默了。他不能强迫每个人都跟自己一样,愿意为风峡关而死。

于是殷骏鹏将众人召集起来,言简意赅向他们说明了目前的处境。

开始还有许多人不理解为何大敌当前还有心情开会,但随着话题的展开,他们地脸色渐渐凝重,先是发白,然后涨红。

最后,殷骏鹏缓慢但却清晰地说道:“我们不会强求大家。如果大多数人都愿意继续前进的话,我们就继续前进,一切但凭大家自己做主!”

场面陷入诡异的寂静中,明明数千人地队伍,却只听得倒马儿的嘶鸣和浓重地呼吸。

每个人都在进行着生与死地抉择。

渐渐的,有人开始出声了。

“死就死了吧!总不能祸害其他地兄弟!”

“他娘的,老子的老婆孩子还在关内呢,怎么能让牧族蛮子进去?”

“反正老子连他老娘都搞过了,还怕他儿子吗?”

粗鄙的话语惹来众人一阵哄笑,紧张、低迷的气氛顿时烟消云散,一张张平凡的面孔此时看上去却都那么的不平凡,那么的崇高,那么的闪亮。

也许他们没有显赫的出身,也许他们曾经在野蛮的烧杀抢掠中迷失了自我,但当生死一线之际,国家民族与个人死生并行之时,他们的选择却是那么淳朴、那么自然。他们并不像文人夫子,满口的忠义道德,却用自己的行动诠释着什么叫做“大义”何谓真勇士?

这便是真勇士!

殷骏鹏看着他们,只觉得血气上涌,一种从未有过的感动充斥在心头。从来他所受的教育都是,一切以复国为要,所以无人不可牺牲、无事不可转圜,天底下除了自己,没有什么事更重要的。然而此刻,他竟分明将这些都忘到了九霄云外!

“好!大家都是好男儿!我们就让牧族的蛮子们瞧瞧中原男儿的大气概!”孙犁也是被感动得热泪盈眶,大声喊道。

殷骏鹏勉强压抑下激动的心情,长久以来的习惯令他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尽力保持神台的清明。他沉声道:“好,既然大家都愿意以身殉国,我便陪大家同生共死罢了!只是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做?掉头迎向敌人的大军,还是另想办法?”

众人不由齐齐都是一愣。随即是难以遏抑地尊敬和佩服。须知升龙王朝军队的高级军官,向来便是权贵子弟的专属,平民将军并不是没有。却大多在有权有势之后改变了自己。像这次地事,换了一个人别说征求他们的意见了。怕是就要扔下所有人自己一跑了之,更遑论跟他们一起去送死。这一刻,他们终于从心底承认了殷骏鹏是他们地领导者!

“大人,这种事情,我们来做就行了!您前途光明。实在不必跟我们一起送死的!”

这话并不是什么讥嘲、反话,而是真正出自内心的劝说,殷骏鹏听了,不由一声长笑。

“你们把我看成什么人了?你们能够为国尽忠,我却也不是个孬种!此事不用再说,我意已决。孙犁,我觉得向两侧撤退比较合适,你的看法呢?”

孙犁心中一阵激荡,知道此时时间紧迫。于是也把心思拉回了战略上来。

“我们不知两侧是否有敌人,但比起回头跟牧族大军硬碰硬,确实是好多了!”他沉吟道。

其实向两侧跑。不一定能逃过牧族人的追剿,敌人地人数太多了!而且就算跑了出去。又能去向何方呢?

他们却都避免谈论这个问题。皆因他们都很可能是没有明天的人。

“还要派人向关内报信,金汗图卷土重来。若发现无法引守军出关,说不定会再次发动强攻。”殷骏鹏想了想说。

“没错。不过这报信的人手却不宜太多,否则必难以逃过牧族的搜查。”孙犁点头同意。

殷骏鹏看了看孙犁,道:“这事就交给你吧!你带几个人,亲自跑一趟。”

“什么?”孙犁大惊,随即断然拒绝,“大人,属下绝对不会离开!不如…大人自己去吧!”

区区几个人,要躲过牧族人的耳目并不算太困难,而且随着大部队的反击或者离去,必将吸引牧族人的目光,偷偷潜入的人就更加有利了!这也可以说,是唯一可以活命的机会。

殷骏鹏扳起了脸,斥道:“放肆!送信这么重要地事情,怎么可以由得你说不要就不要?难道你想把我支开,自己来做统帅吗?”

“我…”孙犁哑口无言,他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也知道殷骏鹏不过是故意说出这种话来逼他答应,更知道殷骏鹏是有心要救他一命。

“不…大人,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离开大家的!”他含着热泪道。

殷骏鹏叹了口气道:“你的心情我都了解。但是我并不擅长潜行匿踪之术,我去送信,危险颇大。而如此重要地任务,我又不放心交给别人去做,只好交给你了!不要小看了它的难度,单枪匹马穿越敌人地布置,并不比我这里来地轻松!”

“大人…”孙犁还要再说,却被殷骏鹏打断了。

“好了,不用多说。我目前还是你的上司,军令如山,你想抗命不成?”他声色俱厉地说。

孙犁一直苦忍地泪水终于落下,七尺男儿,泣不成声。

“好了…快去准备吧,你要赶快上路,迟则不及。”殷骏鹏拍了拍他的肩膀。

孙犁一咬牙,“扑通”一声双膝跪倒,泣道:“属下一定不辜负大人的期望,把信带到;也请大人一定要平安回去,我孙犁,愿永远追随大人麾下!”

若是换了以前的殷骏鹏,必会为了收服一死心塌地的追随者而暗自得意。但此刻他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自忖是必死的人了,除了感慨,也并不在意。

遣走了孙犁,殷骏鹏和数千名勇士瞪鞍上马,尽管面对如山的敌军,我自夷然不惧。

“出发!”

殷骏鹏一声令下,响亮的号角声平地而起,回荡在辽阔的天地间。

虽千万人,吾亦往矣!

蹄踏山动,气势如虹!视死如归的战士们,奔向明知必死的未来义无反顾!!

第一百零八章 立后大典

七月十五,是李峮定下的立后之日。而在此之前几日,立后大典实际上便已经开始了。

所谓礼不可废,决定立后之后,便命礼部侍郎周云充奉迎使,兵部尚书方凡充发策使,户部尚书王卫泉充告期使,大学士张光泉充纳成使,礼部尚书崔延充纳吉使,右丞相梁涛充纳采问名使。六礼分司,各有专职。正使以外再设副使,以依鸾宫为皇后行第,先纳采问名,然后纳吉纳成告期。

纷纷扰扰到了十五这天,宫中礼仪尽出,中和韶乐设在宣平门外,丹陛大乐设在太和门内,法驾卤簿陈设在乾坤殿丹陛及庭院内,“女乐”则分设在御龙宫后面和栖凤宫前面。

文武百官俱已入朝,分列东西,因为此次立后大典牵扯了太多瓜葛,人人面上皆是一脸凝重。不多时,清鞭三响,鼓乐声起,李峮头戴珠冕,身着金龙皇袍,隆重升朝。

众人急忙叩头,行“三跪九叩”大礼,三呼万岁,声可动天。

李峮入座,司礼太监大呼“起”,众人方才起身,各自归位。周云手捧着迎亲和册立皇后用的节、证书、金印等,奉上与他,置于御案。他一一看过,方令王德宣谕道:“今封唐氏为皇后,尔等可持节展礼,不得有误。”

众人再拜。周云躬身出列,王德捧过册、宝,交予他。他恭谨接过,百官再拜,才拜辞出殿,来至依鸾宫。

皇后仪仗已经陈设在宫门之外。皇后礼舆以杏黄缎子帷幔覆上,金色凤凰振翅欲飞。花永志既认了水笙做干女儿,便成了国丈。此时早已恭候在偏殿中。

自有礼官引了周云进去,周云道:“周云奉制。以今吉辰,率职奉迎。”

花永志跪拜道:“臣谨奉典制。”

于是周云偕同花永志一起出了偏殿,来至正厅。早有内侍候在门口,周云又道:“今月十五吉时,臣周云等承制。率职奉迎。”

内侍道:“周大人请稍候,容奴才禀报。”说罢转身走入门内。

司言立于门内阶前,内侍通传于她,她再禀报尚仪。尚仪于是入内,呈禀水笙。

水笙早已准备停当,端坐椅中。头戴金凤后冠,身着大红烫金霞帔,胭脂红粉,珠玉环身。高贵典雅,气势非凡。

轻启檀口,水笙道:“宣。”

于是尚仪出门复命。周云等人鱼贯而入,来至堂前。

先行跪拜大礼。周云起身后道:“臣奉制。恭奉册宝。”说着捧出立后的金册、金印、宝书。

水笙站了起来,缓缓走下殿阶。对着金册、金印等跪拜道:“臣妾恭受册宝。”言毕双手接过,交予身边内侍。

周云等人于是跪辞,水笙则返回厅内。

受过册印,她便可说已经成为皇后了,顿时百感交集,难以细述。回头看着红漆盘上,锦帛铺垫的皇后金印,那金灿灿的颜色,晃花了人的眼,也侵染了人地心。

“咳,咳!”内侍咳嗽两声,唤回她的神智,方发觉花永志已经来到阶前。这个男人,自己杀死了他的女儿,他却又成为自己地便宜父亲。原本充满期待的花月颜红颜薄命,可通过自己他仍然达成了国丈地梦想。对他,该如何评说呢?

旋又想到唐老实,那个憨厚的庄稼人,怕是一辈子也不会知道自己的女儿已经成为一国之后了吧?进了宫,便是与以前完全断绝,隐山村中的唐水笙已经自这个人间彻底消失。

花永志神色复杂看着宝座上的女人,那一身地荣华,原本应当属于自己的女儿花月颜。但事已至此,没有任何人力可以挽回,他亦别无选择。

“戒之戒之!夙夜无违命!”僵硬地说完,他转身而去,紧接着花夫人也从内堂转出来。

泪眼涟涟望着水笙,哽咽不成言语,旁人皆谓她激动无法自持,水笙却心知肚明她只是想到自己的女儿。

“勉之戒之…夙夜无违命!”痛哭失声,由宫女搀扶着退了下去。

水笙长叹一声,未及感慨,尚仪已恭谨道:“请娘娘离堂登舆。”

她只好收摄心神,在左右的搀扶下缓缓行出依鸾宫。

周云等早已等候在侧,待水笙登上凤鸾,引阶而行。凤鸾一路经各宫室来至宣平门外,沿途各宫嫔妃宫人皆跪伏恭迎。宣平门外,百官宗室早已列班拜迎,水笙凤鸾到来,立时钟鼓和鸣,端肃与热闹齐具,凤鸾再入太和门,穿乾坤殿,至御龙宫。

尚仪趋前,跪拜道:“请娘娘御驾。”

水笙遂走下凤鸾,先入偏殿中小憩。

李峮冠服端整,坐在乾坤殿中,尚宫入得禀报道:“启禀皇上,皇后娘娘已至偏殿。”遂起驾御龙宫,直入正殿。

尚宫再入偏殿,引水笙至阶前,随后跪奏道:“皇后驾到,请降坐礼迎。”

话落,水笙缓缓拾级而上,于宫人及群臣的跪拜中慢慢走向李峮,那个从今以后,她名正言顺的丈夫。

看荣华尽降,生死离合转眼过,苦辣酸甜惟有自己懂。想想她初入宫庭,何曾想过会有今日?到如今万众臣服脚下,母仪天下与天相比高,人世权柄尽入手中,荣极贵极,却毫无半丝喜悦。

作为一个女人,她无疑已经走到顶点。然而她却清楚地知道,不够…还不够!

李峮静静凝视着,这个已然与他的生命、权势、喜怒哀乐密不可分的女人,正一步步走向他,走向辉煌的至尊之位。她与他分享着这一生最大也最深地伤痛,共同承载着他的野心抱负,唯有在她面前可以放下一切伪装,赤裸裸无需掩饰。然而他是否真的爱她至无法分离?自己如此执着立她为后,所为何来?

而她一旦成为皇后,今后会变成什么局面?

眼神交汇,眼波缠绕,诉不尽爱恨情仇,掩盖在华丽地外衣下,是怎样纷繁的心思?

李峮站起身来。

缓缓走下御座,他伸出手,拉住她地。

她浑身一震,低头看向交覆地双手。

“走。”

坚定而执着地,他拉着她,共同走上台阶,落座权力至尊,共同俯视阶下芸芸众生。

百官与宫人趋前,行三伏九叩大礼,高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从未如此刻般,水笙觉得权力与自己那么接近,唾手可得!

金碧辉煌的华府,雕栏玉砌,却是人世间最精美地牢笼,束缚着爱恨情仇。

李荃站在庭院中,默默注视着皇宫的方向。所有人都去参加水笙的立后大典了,唯有他被禁锢在牢笼里,不能去,也不愿去。

这里离皇宫并不遥远,更是处于禁军的重重包围之下,宫闺深处的鼓乐丝竹,这里能够清晰地听到。

他的嘴角,露出一丝心碎断肠的无奈苦笑。

第一百零九章 被救

受罢众人朝贺,李峮起身,牵着水笙退入寝宫。

寝宫里,皇帝御幄、锦帘玉毯,无不与众不同。李峮与水笙进得房来,立在榻前,自有尚食奉上饮食餐具,两人于是坐下,黍实、稷、稻、粱等一样不少,又喝过合卺酒,终于礼成。

二人来至内室,今日乃册立之日,水笙就宿在御龙宫里。尚宫服侍着两人除下礼服、凤冠霞帔,然后一干侍从人等这才干干净净全都退了出去。

房中只剩下李峮、水笙二人。

房事,两人并不是第一次,所以并没有太多洞房花烛的气氛。对坐相视无言,本应最亲密的夫妻,却是各自心事重重,不知如何启齿。

李峮轻轻勾起她的下巴,近乎叹息着:“水笙,此刻…你在想着谁?”

水笙苦笑了。

她似乎谁都想到了,又似乎谁都没想到。

无语。

李峮轻轻叹了口气,紧紧抱住她,温热的嘴唇覆上她的,辗转吮吸。

烛台上儿臂粗的大红喜烛“噼啪”一声爆出火花,温暖的红色笼罩着整个空间,给这冰冷的空气注入几分柔和和喜气。春帐销魂,抵死缠绵,两颗迷茫的心,甜蜜而痛苦,似远又忽近,明朝醒来之时,是否仍能契合温存?

殷骏鹏发现自己正在一团迷雾中走着,四周是白茫茫的一片,不辨东西南北,找不到出

忽然,有人轻轻呼唤着他。声音那么熟悉,是谁?

一个翩翩倩影在他前方出现,缥缈的声音令他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却不知为何很肯定她在叫着自己。

清秀的脸庞,秀丽的轮廓下是一双灿若繁星地眼眸。仿佛将天下尽数收纳其中,令人觉得若能探清她眼中的神色便是天底下最大的成就。

仿佛镌刻在心版上地容颜令他心头一震,呢喃自口中飘然而出:“水笙…”

前方的倩影微笑着,向他招了招手,他地脚便像有着自己的意志。迈开了步伐,慢慢走去。

“水笙…”

他伸出手,拉向倩影的玉手,那影子“啊”了一声,似像退缩,他急忙牢牢拉住了,不肯放手。

“你…你醒醒!醒醒!”

呼唤的声音渐渐清晰,他重重一震,眼前迷雾突然消失无踪。他睁开了眼睛。入目的是牧族人常用地毡篷,圆形的顶盖向中收拢,布幔围绕挡去了风雨。四周摆着桌椅凳柜,也是牧族人特有的矮脚家具。而他此刻正躺在暖和的羊毛毡上。在他身边。一个年轻的牧族女孩目不转睛看着他,脸上还有一丝红晕未消。

“你醒了!”清脆的嗓音如同黄莺初鸣。悦耳动听。殷骏鹏发现这便是那个呼唤着他的声音。

“这里…是什么地方?”

他舔了舔嘴唇,觉得干渴异常。而嗓音则向被沙子碾过一般,嘶哑而残破。

“这里是我的毡篷啊!你已经昏迷了整整十二天了,刚发现你的时候,你身负重伤,我从小到大,都没见过那么严重地伤呢!”

他一凛,方回想起发生了什么那震天的呼喊仿佛又在耳边响起,面对几万大军的进攻,区区几千人地队伍犹如螳臂当车,看起来是那么的渺小。然而面对滔天巨浪般地攻击,没有人畏惧,也没有人退缩,在飞箭如簧中拼死抵抗,在枪林刀山中奋力搏杀,战至最后一滴血!

最后,只有寥寥数人和他一起冲出重围,但却早已不辨东西,昏昏沉沉中任由战马带着他们漫无目地逃逸,最终完全失去知觉。

心中涌起难以遏抑的痛楚,不为自身地伤势,而是为了那壮烈牺牲的英雄男儿!他们本可不死,却因为他把他们带进了草原,全军覆没!

为何他竟然还活着?

努力想要动一动身体,却发现无论如何也无法移动分毫。而且用尽全身力气换来的微微一个抽动,便引得浑身如被针扎,剥皮抽筋一般剧痛,以他的意志也无法抵抗,嘴角溢出一声呻吟。

“哎,别动!”女孩急忙按住他的身子,“你的伤口还未痊愈,当心又裂开来!要知道我为了给你止血可费了不少心思呢!”

他苦笑一下,艰难地点点头,提不起半点说话的心思。

脑中始终回旋着这次的失败…是的,他失败了!不但没能完成解围的任务,令牧族大军重临风峡关,而且葬送了随他进攻的所有士兵,更葬送了自己辛辛苦苦搭建起来的功勋和未来…

他知道这次自己做了一件非常傻的傻事,甚至差点赔上自己的性命,但他却一点也不觉后悔!时至今日,若要他再作一次选择,他的决定仍不会变!

他知道,自己已经改变了,不再是昨日的殷骏鹏。

如此改变,是福是祸?还无法评说。但,他不后悔!

“姑…姑娘…”

“哎,我叫塔娜,你别姑娘、姑娘地叫了!我不习惯。”

“…好吧,塔娜姑娘,你救起在下的时候…是否还有看到其他人?”

“哎呀,不是叫你不要叫我姑娘吗?你们中原人哪,真奇怪!没有哦,我就发现了你一个人,没发现别人。”

殷骏鹏对于这个牧族女孩的直率真有点吃不消,随即又心一沉,为她后面那句“没发现别人”。

最后,始终只剩下自己一个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