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一旁的军士本来默不吭声,皇帝说话没他们插嘴地份,此刻听到这种侮辱皇帝地言语,怎能忍得住?一时间纷纷大声怒斥,眼看就要上来揍人。

“皇上,不可!”肖乾身为御林军统领,皇帝要见俘虏,他自然要随侍在侧。本来殷骏鹏放任法莉纱放了撒罗,他便有心劝阻,但如此孱弱之人,又在御林军的严密押管之下,量也翻不上天去,所以忍下了。然而此刻竟然听到皇帝要将此人留下来,还是在法莉纱地身边,便再也忍不住出言劝谏。

“皇上,此人乃是敌军余孽,意图不明,放在内宫之中甚是不妥,为皇上和娘娘的安全计,臣以为万不能留下此人!”他焦急地说道。

法莉纱是住在内宫之人,还紧邻着皇帝寝宫,如果一个女人也就罢了,想来也做不出什么事来,但如果再加上一个忠心耿耿的武士,那可就真说不好会发生什么了。放这么两个“敌人”在皇帝身边,万一出了什么事,他这个御林军统领的脑袋还要不要了?

殷骏鹏却是浑然不在意,笑了笑说道:“区区一个侍卫,有什么好怕的?他既然得公主的欢心,留在公主身边也多个说话的人,至于朕的安全…你以为就凭他,能伤得了朕吗?”

他的话中散发出强大的自信和傲气,这倒不是他自夸,如今这片江山可是他出生入死、用命搏来的,率领八千精骑突入草原的壮举前无古人,一身武艺天下难逢敌手,说实话这浑身是伤的邋遢俘虏还真没放在他眼中。

撒罗咬紧牙关,默默承受下这份侮辱。他虽不算聪明,却也不笨,知道此刻意气用事只会徒劳无益,如今已经找到公主,相信以公主的智慧总会找到脱身的方法,而自己需要做的就是养好伤,别再公主最需要自己的时候搞砸了事情。

肖乾面对着这个帝王,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了。皇帝是军人出身,一身豪气不减当年,纯就感觉来讲,自然是和他的胃口的。但一旦牵涉到帝王的身份,那可就真令人头疼了。然而在皇帝身边待了三年,皇帝的脾气他还是知道的,一旦决定了就不会更改,强行劝谏只不过自讨没趣而已,于是只好闭口不言。

他真的很好奇,这个月兹国公主究竟有什么好?能够让皇帝如此一次又一次为她破例?

殷骏鹏如今是一国之君,不论如何想留在法莉纱身边,还是不得不面对大量的国务政务。处理完撒罗的事情,便匆匆离去了。

他对撒罗的处置,法莉纱也觉得说不出的诡异。一个正常人,正常的皇帝,竟然容许这样的敌国武士留在卧榻旁,太匪夷所思了,若不是亲眼所见,她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殷骏鹏不是个昏头昏脑的人,他如此作态毕竟有自己的理由,但对他们这两个落难的主仆,还有什么值得他谋图的?

她也不是个傻子,仔细思忖了一番,有点头绪,转头去看见撒罗还坐在地上,不禁一阵歉疚。

急忙上去把他扶起来,看了看他如今的模样,也不知道是在战争中弄的,还是进入中原以后弄的,叹了口气道:“撒罗,你不是该跟皇兄在一起吗?为何会为了我跑到中原来?”

撒罗苦笑了一下,道:“公主,你有所不知。我原本是跟王子殿下在一起,从国都逃了出来。可是当听说国王和王后陛下的事后,王子立刻就昏倒了,之后就一直病着,怎么也好不了,医生说这是心病。我们的人如今虽然撤了出来,但王子病重,你又不在,没了主心骨,所以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我只好进入中原来找你。但我小瞧了中原的广阔,凭我一个人又怎么找得到你?好在后来听说你被他们的皇帝抓住了,关在皇宫里,就想了这个招进来,果然被我成功了!”

法莉纱此刻终于听到期待已久的消息,虽然皇兄的病又给她增添了新的忧愁,却怎么也好过生死未卜了!况且如今在敌人的地盘,担心也无用,倒不如用心在眼前人身上,多一个人总多一份出逃的希望。

怜惜地看着撒罗一身伤痛,她轻叹道:“为何不珍惜自己的生命?你这样胡来,万一他们抓住你却不给你说话的机会,一刀杀了又怎么办?”

撒罗笑了,笑得洒脱:“公主,承蒙不弃,让我成为王宫侍卫,但我既没能保护好国王、王后和王子,也没能保护到你,这失职的罪名,就算死上十次也不嫌多。如果这次还不能找到你,我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倒不如死了干净!”

法莉纱闻言一愣,随即怒斥一声:“说什么胡话?!如今我们国家正值危难,你一个外乡人,却为我们做了这么多事,哪里失职了?再说,要反败为胜,你们才是国家的柱石,没有你们,叫我和王兄怎么办?”

虽是斥责,听在撒罗耳中,他却觉得一股暖流升起,身上的伤也没那么痛了。

第三十五章 决心

法莉纱也自觉话说得有些重了。

但她忧心于兄长的病、国家的未来,虽说不至于爆发出来,却总要有个渠道得以宣泄,否则怕是无法承受如此之重。撒罗不过是刚巧撞在了枪口上。

但他不畏艰险、千里迢迢来寻找自己,没有任何理由成为自己的发泄处的,不是么?

叹了口气,她带着歉疚,低声说道:“抱歉…你有伤在身,还是先养好了上再说吧!”

如今她在宫里的身份不上不下,虽然满屋子的宫女、内侍,她却不愿欠了人家的情,随意指使别人的奴仆。正待自己来照顾,却被宫女们拦下了,说什么也不让她亲自动手。

撒罗却一点也不在意自己身上的伤,一把抓住了法莉纱道:“公主,我来中原找你,就是要请你尽快回去主持大局,否则…”

法莉纱心头一个激灵,猛地明白了殷骏鹏留下撒罗的真意。

兴隋和牧族联军在沙漠中打得风生水起,一路凯歌高奏占领了大半月兹国土,但沙漠实在太大了,月兹国的范围也不小,越往沙漠深处,联军的优势就越小,这也是为什么她将真正的防线、月兹国最后的力量都集中于沙漠深处的原因。显然殷骏鹏也已经发现了这件事情,但他们对于沙漠的了解比起月兹国人来说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儿,想要凭借自己的力量剿灭整个月兹国、月兹王室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任务,侍候危机了,月兹国人往沙漠里一躲,谁能找得到?

所以他才会留下撒罗。因为他已经猜到了撒罗的来意,而他们一旦有机会离开皇宫,唯一的去处就是那秘密基地。到时候兴隋军只要尾随他们。就不难找到月兹王室地最后藏匿之地,一网打尽!

终于猜到了原因。一直耿耿于怀的疑惑也得到解决,法莉纱忧喜交加,松了一口气。最怕就是不知几、不知彼,如今都知道了,对她来说也就等于解决了大半问题。

她笑了笑。对撒罗说道:“凡事都有个轻重缓急,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你地伤。什么也别说了,好好修养吧!”她制止了撒罗还要说话的念头,示意宫女们将他扶了下去,找了一处偏殿,安置下来。

如今多了一个人,固然多了一份力量,然而目标却也大了,出逃成功地可能性和风险都各有增加。最重要的是。随着撒罗带来关于兄长的消息,尽快回到大漠是现在最紧要的问题,但在这戒备森严的皇宫中。该如何做呢?

“公主,请用茶。”一个宫女走上前来。手里捧着一个茶碗。

“放下吧。”她随意地说着。

宫女依言而行。却再放下茶碗后并未立即离去,而是站到了一边。

“还有什么事么?”她不禁诧异地看向她。

宫女本是低垂着头。却突然微微抬起来瞟了她一眼,微微一笑说:“公主,今天天气那么好,难道您就不想出去走走吗?”

走走?她今天经历地事情太多了,先是见到了自己的尸身,又跟撒罗重逢得到了家乡的消息,现在都有些心力交瘁的感觉了,哪里还有走动的心思?

但她猛地回过味来,一个小小宫女怎敢在她面前如此放肆?

心中的戒惧顿时提升了好几个级别,她看着那宫女,面上却不动声色,漫声道:“噢?那你说去哪里呢?”

宫女低下了头,恭谨说道:“后宫的花园里,赶巧今年的月茉第一次开花,漂亮非常,公主不妨也去看看。”

法莉纱笑了笑,有点好奇,什么人会在那里等着自己呢?

不过她倒是不担心刺杀之类的,谁敢在皇宫里干那种事情?也不必担心有人陷害,现在殷骏鹏正想利用自己查到月兹国王室“余孽”地所在,断不会因小失大才是。

于是她站了起来,说:“也好。那就出去走走吧。”

那宫女喜出望外,立刻说道:“请容奴婢在前带路。”

法莉纱点了点头,两人一前一后,向着花园走去。

宫女说得一点都没错,月茉已经开花了,橙色的花朵开满园,衬托着茂密的深绿,越发显得亮丽华美。

如此美景,法莉纱仅仅投以一瞥,她一眼看到了花丛中端坐着地人影,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扬。

果然不出所料!

看了看身旁的宫女,已经躬身退下了,她微微一笑,漫步走到那人面前。

“娘娘,今天好兴致啊!”

塔娜看了看她,眼中闪过矛盾地神色,然后笑了:“是啊,今天天气这么好,所以出来走走。公主也是?”

法莉纱点点头,说:“老闷在宫里也不是办法,很多事情也不是枯坐着就能解决地,换换脑子怕是更容易找到解决之法。”

塔娜听了这话中有话的说法,看了她一眼,指了指身旁地座位,道:“公主,请坐吧。我们难得碰到一起,倒不如说说话。”

“谢娘娘。”法莉纱说着,坐了下来。

塔娜笑道:“说什么谢呢?这宫里长久以来就我一个人,皇上又忙于国事,我总也找不到个说知心话的姐妹,如今有了公主,我不知多开心呢!法莉纱笑着,带着一丝讥嘲,说道:“娘娘说笑了,有了皇上的独宠,娘娘应该无比幸福才是,简直羡煞了天下女子。”

塔娜的神情不由一僵,虽然只有一瞬间,却还是被聚精会神观察着她的法莉纱看得一清二楚。

她随即若无其事地说:“公主有所不知,在宫里,规矩多、麻烦多,连带说话都要先在脑子里转几个弯才能说出来,所谓谨言慎行,也差不多成为典范了。哪儿像以前,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随心所欲…”说着说着,竟是仿佛回到了过去,在广袤的草原上无拘无束,那天高地阔,意气风发,却恍若前世。

法莉纱有些同情地看着她。

中原皇宫里的规矩,她比塔娜知道得更清楚。兴隋皇室虽然是源于八百多年前的大隋,但期间没落甚久。兴建的皇宫无论从建筑物到人员,档次都比升龙皇室低了一个等级,新兴皇室的规矩也简化了许多,跟升龙皇家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然而即便如此,各种各样繁复的礼节和规矩,也不是出身于大漠的塔娜能够适应得了的。别看她如今颇有一国之母的风范,其间付出多少努力自不待言,而一个人的天性并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习惯了草原上无拘无束、单纯简单的生活,这种处处受人掣肘、勾心斗角的日子对她来说不啻于地狱,若不是深爱殷骏鹏,她怕是早就忍受不了了。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法莉纱默默叹了口气,说道:“是啊,再大的荣华富贵,也比不上自由自在的生活,中原的美景虽然靓丽,在我眼里,却还是只有沙漠的绿洲最能富含生命的美好。”

塔娜眼睛姥姥盯住了她,问:“难道公主还是想要回到沙漠吗?那里听说什么都没有,又怎比得上中原的富庶繁华?”

法莉纱却笑了,不答反问:“娘娘,您也是草原儿女,草原上也不必中原的繁华,您又为何缅怀过去的日子?”

塔娜哑然。她从法莉纱的眼中看不出一丝虚假,或许,她说的是真的吧?

小桃早就跟她说过,不能让法莉纱活在这个世上,然而她却不敢,不敢去取她性命。殷骏鹏如何看重这位公主她心知肚明,万一杀了法莉纱后引起雷霆之怒,岂不是得不偿失?况且她也不愿,不愿为了自己的幸福而剥夺一条无辜的生命。

但是,如果这位公主自己不愿意留在中原、留在兴隋皇宫的话,至少,她可以帮她逃出这个樊笼,为她好、也为自己好!

一瞬间,原本摇摆不定的念头终于确定了下来,她不再犹豫。

第三十六章 逼婚

“公主殿下,你孤身一人流落中原,必定有很多不习惯的地方,若是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请尽管开口。”塔娜笑着说。

法莉纱眼睛眯了一下,顿时把握到她的真意,露出愉悦的笑容:“多谢娘娘关心,我想,以后要请娘娘帮忙的地方必定不少。”

两人相视而笑,然而彼此心中却是各怀鬼胎。法莉纱稍微松了口气。目前的后宫只有塔娜一个人主事,如果能得到她的帮助,则逃脱的希望便大了不少。但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她为何会帮助自己,到还是心中有点数的,却不能当作就此放心的依据。须知人心最是难测,以后会变成什么样谁也说不准。

而且塔娜并未见多得殷骏鹏的宠爱,这后宫之中虽说由她主事,具体能调动些什么人、调动多少人都还在未知之数,法莉纱并不认为有了塔娜的帮忙就能轻松出逃。

接下来的几日,她并未有任何举动,而是耐心等着撒罗的复员。如果要逃,撒罗是不能不带的,如果他还是浑身带伤,无疑会成为自己的负累。

在撒罗养伤期间,她也从中得到了不少关于自己走后国内局势的消息,以及父母的决绝、兄长的悲怆,伤心之余,更是恨不能立刻回到月兹国,只可惜如今受制于人。

眼看着撒罗的伤一天天好起来,忽然有一日,大量的宫女内侍涌入了忆笙宫。

法莉纱不由得吓了一跳。

看这些人一个个手捧着各种各样的首饰、摆设,近来之后就在老宫女们的指挥下展开了声势浩大的大扫除,还有不少人拿着簇新地生活用品。将整个忆笙宫焕然一新,她暗暗心惊。

这样的阵仗她不是没有见过,但…殷骏鹏不会这么胆大妄为吧?

撒罗目瞪口呆看着中原的人作为。不禁脱口而出心中地疑问:“这…他们在干什么?”

法莉纱阴沉着脸,一声不吭。转头走进寝宫。撒罗看了众人两眼,急忙跟上去。

一个宫女迎上前来,正是那日带她去见塔娜之人,也是塔娜放在她这里的探子。为了方便跟对方地联络,法莉纱便将她留在了身边。

“公主。”宫女见她神色不善。不敢多说话,静静地等在一边。

法莉纱坐了下来,喝了口茶,将现金的形势在脑子里迅速过了一遍,然后对她说道:“你立刻去禀报娘娘,将此处的情形说与她知道,告诉她,我需要她的帮助。”

宫女虽然觉得没头没脑的,但主子们地命令哪里敢违抗?急忙应了一声。匆匆去了。

法莉纱屏退了左右。

撒罗看着这一切,终于忍不住再次问道:“公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法莉纱看了看他。却是反问道:“你的伤都好了吗?”

他愣了一下,自己的伤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么?但还是认真答道:“回公主的话。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法莉纱点了点头。沉声道:“你最近最好抓紧时间,恢复到最佳状态。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了!”

撒罗脸上一喜。他冒着生命危险来找法莉纱。固然是私心作祟,担心、思念着她的结果,但最主要的目的还是要让她尽快回到月兹国。然而找到她那么多天,却没有一丝动静,心头打鼓那是难免的。如今总算听说要想办法回国了,自然说不出的欢喜。

他有预感,如果公主继续留在那个皇帝身边,肯定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地,而且是他绝对不希望见到的事情。

正说着话,却听外面一声高呼:“皇上驾到”

两人立刻停了下来,外面的宫女内侍跪了一地,穿过他们,殷骏鹏大步走来。

法莉纱冷冷看了他一眼,转过头去。

他也不以为忤,反正法莉纱也没少顶撞他,径自在桌边坐下了,自己斟了一杯茶,一饮而尽。法莉纱无奈地看着他,知道他地性子,最是沉得住气。如果自己不开口,怕是什么也无法知道、什么也无法确认的吧?

“皇帝陛下,请问你派了那么多人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殷骏鹏笑了,不答反问:“朕已经派人查过了,下月初一乃是黄道吉日,就在那一天成亲如何?”

法莉纱和撒罗双双神色一变。

“皇帝陛下,这个玩笑开得太大了!”法莉纱硬声道。

“朕有没有开玩笑,公主殿下不是最清楚地么?”殷骏鹏狡黠一笑。

法莉纱不由一滞,然后说道:“皇帝陛下,请别忘了,我们乃是敌对关系。难道你想要娶一个敌国地公主吗?”

殷骏鹏晒然一笑:“为什么不呢?如果不是有心娶你,朕又何苦将你放到这里来?”

法莉纱紧紧咬了咬下唇,说:“你杀了我的父母、侵占了我地国家,你以为我会答应嫁给你?”

殷骏鹏的眼睛眯了起来,说出来的话轻柔无比,听在耳中却有阵阵寒意在背上拂过:“公主,不论你愿不愿意,都只能嫁给朕、做朕的妃子。至于你我之间的恩怨,你的父母乃是自尽而亡,与朕何干?况且,如果你成为朕的妃子,两国就结为了姻亲,就当月兹国是你的陪嫁吧!”

法莉纱死死盯着他:“所以,你娶我只是为了有个借口可以吞并我的国家?”

殷骏鹏眼中突然闪过一阵难以言喻的光芒,似哭非哭、似笑非笑:“或许是,也…或许不是。”

法莉纱心乱如麻,以他们两人目前各自的地位,她根本无法阻止他,而他之所以要娶她的理由,真的不知道吗?

“你…你要搞清楚,我便是我,不是任何人的影子或是替身!”她终究还是说了出来。

殷骏鹏猛地站了起来,欺近她,无法形容的威势顿时笼罩住她。

“你要做什么?!”撒罗大叫一声,扑上前来。

跟在殷骏鹏身后的侍卫立刻阻拦,没花多大工夫便将他制住,他只能狠狠地盯住殷骏鹏,却是再也动弹不得。

殷骏鹏却连眼角也没扫他一下,全副精神都集中在法莉纱身上,仿佛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他本就是个颇有气势的人,这些年成为人上人,征战四方,更是积累了越来越多睥睨天下的王者气势,此时全数投注在法莉纱身上,给她的感觉与三年前相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好在她陪在帝王身边久了,好歹有些自制力,还能勉强保持着镇定。

殷骏鹏脸上闪过一丝赏识。

他轻轻勾起她的下颚,温柔的声音仿似和风细雨,毋庸置疑的语调却不容许任何形式的反抗:“我的公主,影子、替身、工具,随你怎么说,只是有一点你必须记住,你是我的,只能属于我一人,无论我想要做什么,除了接受,你没有第二条路走!”

天上天下,唯我独尊!如今他已经到达了人生的顶点,以前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牺牲了太多太多,甚至包括自己深爱的女人。但现在已经不需要担心什么了,所有的一切都必将掌握在他手中,他想要的,没有得不到的。

而这一次,他不会让任何本该属于他的东西溜走,决不!

第三十七章 援手

皇帝要成亲了,这个消息在兴隋朝内掀起了轩然大波。

按制,皇帝可以有三宫六院,然而明媒正娶的只能有皇后一个,在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月兹国公主出现之前,这样的待遇只有一个人得到,那就是塔娜。在传出了皇帝将要与敌国公主成亲的消息之后,人们才赫然发现,原来就算是名义上明媒正娶的夫人,那场婚礼也仅仅只在草原上举行过,殷骏鹏回到中原之后,有意无意中,本该再办一次的婚礼就这么一年又一年拖了下来,如今回头想想,难免会产生皇帝是故意拖延的怀疑。

如果这样看来,按照中原礼制,塔娜却并没有完成皇后该有的程序了,一旦与月兹国公主的婚礼成功,这位公主才成为了最有资格做皇后的人,那又该将塔娜放在何处?人人都知兴隋王朝与牧族结为同盟,纽带便是草原公主塔娜,如果塔娜不能成为皇后,这段本就不算踏实的同盟究竟会走向何方?

且不说朝堂震动,牧族的行动也很迅速,就在殷骏鹏宣布婚期的第三天,草原使者就带着卓格亲自写的、措辞强硬的书信来到了卞京。殷骏鹏看了以后,只是笑笑,便将之束之高阁。“你这么做,难道就不怕牧族跟我们反目成仇吗?”殷胄风如此责问殷骏鹏。

“就算没有这事,这所谓之同盟也撑不了多少时候。不过现在还不用担心,卓格还想从我们这里捞取利益,塔娜的事情会被他作为讨价还价的筹码,却不可能悍然撕破脸皮。等到我们的互相利用到了尽头,哼。我自会先下手为强,何须惧怕?”殷骏鹏冷淡中带着些傲然,回答。

殷胄风于是无语。

而在内宫深处。这场风暴最直接席卷的人们,感受又与别人截然不同。

“娘娘。事情已经到了危急关头,您不能再退缩了!那个月兹国公主绝不可留,如果不除此人,以后这后宫里将没有娘娘地立足之地!”小桃心急如焚,拼命挑唆着塔娜。

“这…法莉纱公主罪不至死。只要将她送出宫去,皇上找不到她,心自然也就淡了。”塔娜虽有犹豫,主意却已拿定。

按照目前的形势来看,殷骏鹏显然很看重法莉纱,甚至她在他心中的地位比自己还要重要,虽然不甘,却不能不承认这个事实。如果法莉纱出了什么意外,那么最可能受到怀疑地就是自己。到时候,不论自己是否真的干过,被殷骏鹏所讨厌甚至憎恨那是绝对跑不掉地了。这样的话就算铲除了法莉纱又有什么用呢?

她想起了那天跟法莉纱在花园中的谈话,心脏一阵收缩。希望这位公主言出真心吧!否则她真的是有些束手无策了。

皇帝的婚礼。自然有司礼监去操办。闲杂人等也操不上心。但是司礼监毕竟是朝廷官衙地一个,具体事情还是得由宫中人来操作。这就给塔娜制造了机会。毕竟她是目前为止后宫里唯一一位后妃,理论上说所有宫女内侍都该受她管辖。

她将心腹混入了操办婚礼的人群中,顺利跟目前处于软禁状态的法莉纱接上了头。两人虽然动机不同,想要达到的目的倒是一致,因此合作起来倒也顺利。

但塔娜能够作主的范围也仅仅只在后宫之内,法莉纱更是在中原毫无势力,一旦出了宫之后可就是真正的孤立无援了,殷骏鹏想要再把她抓回去也是方便得很。这一点让两人伤透了脑筋,塔娜甚至提出让牧族使者帮助法莉纱逃走。

一旦落到了牧族手里,他们会怎么对待自己这个令殷骏鹏另眼相看的人?若不是知道塔娜没有那样的心机,她几乎就要以为塔娜是故意陷害自己了。

各种方法均被否决,事情似乎陷入了僵局,然而离预定地婚礼日却是越来越近。

就在这时,一个内侍找到了法莉纱。

“公主,这是您在婚礼上将要穿着的礼服,奴才特意拿来给您瞧瞧,可还满意?”内侍弓着腰,谄媚地笑着。

法莉纱正在忧心逃脱的方法,闻言不由一愣。

一向以来婚礼诸事都不需她操心,她也不愿去操心,一切用度自有人妥妥当当安排好,怎么今日却跑出个内侍来要自己看礼服?

不由得仔细打量了那内侍两眼,谄媚地笑容下,双眼却包含着别的含义。

心头微微一凛,她淡然说道:“拿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