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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点点头。

江潮惊叹:“这么快?”

她冷冷道:“本来就不该开始。你就当没这回事,能不能别再挂嘴上了?”

“我没挂嘴上。爸那都是喝醉了说胡话,我真的没有跟他提过这事。”江潮用唯一一只手掌指天发誓,“真的,我要是撒谎,就让我再断一条胳膊。”

江怀雅这倒是信的。

他们姐弟俩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干坏事一向有恃无恐,不屑于靠谎言粉饰。而且她爸…不靠谱没有极限,什么话都能说得出口。也就是她心里有鬼,才会草木皆兵。

江怀雅懒得纠缠这个话题。

刚揍了他一顿,她后知后觉地有点担心,瞅瞅他的手:“你爪子没事吧?”

“你还知道问?”江潮满脸委屈加不忿,“得了,我也不管你的事了,你爱怎么着怎么着吧。”

江怀雅良心难安,生硬地转开话题:“你追我上楼,就为说这些?”

“不是。”

江怀雅问:“那是什么?”

江潮忽然不说话了,抿着唇,一脸欲说还休。

江怀雅躺上床,摆出和他好好谈谈的架势:“是不是跟你这条胳膊有关系?”

江潮眼睛睁圆:“姐,你料事如神。”

江怀雅扯上被子,勾了勾嘴角:“鬼才信你打球打到骨折,你一年能往球场跑几趟?我也就是没心情拆穿你。说吧,谁弄的?”

“赵侃侃。”

江潮犹豫了下,招认。

江怀雅嘴角蓦地僵住:“你再说一遍?”

“赵侃侃啊,怎么的了。”江潮脸颊露出一丝可疑的桃粉。

江怀雅难以置信:“你再说一遍,谁?凭赵侃侃也能伤得了你,你一把老黄放出去,她就尖叫一声抱头鼠窜了吧?”

“…”江潮更不好意思了,桃粉涨成浅红,“这事说来话长。”

江怀雅一本正经,双手抱臂,审讯似的:“那就长话短说,怎么弄伤的?”

“…壁咚过猛…”

江怀雅想象了一下这个画面,一晚上都没有睡着。

倒也不是这事本身有多搞笑…不,这事本身也很搞笑。主要是男女主角的选角太过惊世骇俗,逾越了她内心的接受底线——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她亲弟和大他五岁的她闺蜜搞上了?!

江怀雅一下没法面对赵侃侃了。

她在家里一直待到了元旦,面对赵侃侃每年例行发来的“新年快乐”和一大段煽情友谊地久天长演讲,打打删删,半天没发出去一个字。

…还是有点接受不了。

一想到他俩的脸凑到一块儿,她就感到毛骨悚然。

她甚至不想去探究来龙去脉,只听了江潮说了个结尾:“反正就是追求未果的意思。”

江怀雅遥想当日赵侃侃拒绝她的介绍,开玩笑说要绑她去荷兰领证,嫁进他们家,总觉得细思恐极。敢情她这是开窍了…发现他们家还有另一个性别合适的对象?!

反正未果就好,未果就好。

她吓得都去想去找聂非池问问,他手头还有没有小念那样的娇俏可人黏人小师妹,可不可以匀两个给江潮。

事实证明人都是经不起念的。

她早上有过这么一个念想,中午江潮就匆匆放下了饭碗,说要出去接一个人。

要知道,他手上的绷带还没拆呢,她实在想不出来第二个敢坐他车的人。江怀雅怕他再出什么事,拉下大衣披上:“你要接什么人,我来帮你开车。”

江潮似乎意想不到:“你怎么突然这么好?”

“妈让我看好你。你要再出点什么事,我就要被扫地出门了。”江怀雅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江潮一手握拳,一手成掌,在手心敲,思量半天,说:“成吧,既然你想去,那就去呗。”他给她抛去一个暧昧的媚眼,“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江怀雅左眼皮猛跳,总觉得其中有诈。

一路安安静静开到火车站,江潮大手一挥,赶她下车。

江怀雅发懵:“你不去接?”

“那当然。火车站人挤人的,我这胳膊哪能去?”江潮瘫在副驾驶座上,抬着仅剩的一条胳膊,朝着两边车流比划,“你看这边还不好停车,我先去掉个头,你去里边接人,不是正好?”

他是半个残疾人,残疾人永远是对的。江怀雅认命下车。

她走了两步才回头,发现忘了件要紧事,不客气地敲敲车窗:“你到底要接谁?我要怎么知道是他?”

“放心,你认识的。”江潮诡异地一笑,“是非池哥呀。”

她仔细思考了下掉头把江潮装麻袋扔黄浦江的可行性,咬牙走向了火车站。

这几年没回上海好好待过,人来人往的景象有些陌生。

聂非池的车到的是最混乱的南站,鱼龙混杂。江怀雅举目望去,有两鬓斑驳的老伯扯着个蛇皮袋,一个个垃圾筒收塑料瓶。她问了两个人,才找到出站口在哪。

列车到站时分,围栏外面挤满了人。附近宾馆派人举着粗制滥造的广告牌,黑车司机见人就拉,语速快口音重,江怀雅被反复纠缠,在人群里一个劲摆手。

好不容易摆脱控制,江怀雅远远倚在一家便利店门口,抽出一根烟,却没点燃的*。

小时候交的朋友都不太好,学了一身吃喝嫖赌抽的本事。但她除了在她爸那儿继承了嗜酒基因以外,其他并不热衷。难得买一包烟,往往点一根浅尝辄止。

出站口旅客稀稀拉拉,已经走得差不多。

不能怪江潮坑他。不管他是不是故意设这个局,她都要承认,她没有那么蠢。出门的时候,她就从江潮的态度上看出了几分端倪,虽然可能性不是很大,但确实有可能是他。是她自己想来的,要不然刚才一定一扭头就上车把江潮拉走了。

她做得出来这种事。

江怀雅很想打自己一顿。但最后打开了微信,问问她那位办事不牢靠的弟弟,聂非池是不是已经联系上他了。信息还没编辑完,手机屏幕浮过一个浅浅的倒影。

她下意识抬头。

他站得半近不远,隔着一块方瓷砖的距离,静静地看着她。

没有联系的这段时间,他把头发剪短了,穿着她没见过的衣服,一件薄外套,随意之中又有种常年在外走动的人透出的轻便。3m口罩蒙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人潮汹涌,在他身后迟缓行动,却又那么匆匆。

她的眼眶莫名有些泛酸。

第39章

聂非池摘下口罩,下巴平整,那道伤口已经看不出来了,戴口罩是因为他来的地方被雾霾攻陷。

他远远朝她笑了一下。

江怀雅的眼睛连着心尖都被点亮了一瞬。

然而这短暂的光亮很快被泛上来的理智打磨柔和——

她注意过这趟班次,来自黎乔娜的老家。一个北方的小县城,附近没有机场。于是他车马劳顿,只能到这元旦期间人挤人的站点,和她相逢。

这一刻是沉默的,令人有些不自在。

便利店里的音乐隐隐约约传出来,她居然发起了呆。

聂非池等了一会儿,索性向她走过来,倚靠在同一堵墙上,耐心十足的模样,好像和她在这里耗一个新年也无所谓。

这是他们俩的习惯。

从前她的生活充满祸事,每当需要倾诉的时候,就找一堵墙,罚站一样双手负背贴墙,能说上一两个小时。聂非池听得累,就也靠着墙听。但他听得特别不专心,手里永远有一台nd,无聊的通关游戏一打两个小时,抬表问她:“讲完了?回去吧。”

总是这样,富有耐心,又漫不经心。

江怀雅蓦地回神,好像忘记了自己在哪儿。

——“哦,江潮在外面。一起过去吧?”

“等会儿。”

他突然转身。

两人本来就是并排靠着,他这么一侧,用身体整个挡住了她的去路。

江怀雅抬头,额头只到他下巴。

聂非池仔细地端详她的眼眶,用拇指尖轻轻碰了一下:“眼睛怎么红了?”

“可能是真的有兔子基因吧。”

他不作声,配合地弯弯唇角。

江怀雅把手里攥着的那包烟举起来,正色道:“被烟呛到一下。”然后为了不被发现烟盒里一根没少,甩手把一整包抛进了不远处的垃圾筒。

“那天没去送你,对不起。”

聂非池微微俯身,把手搭在她身后的广告牌上,额头轻轻蹭到她的额头,好像在用亲昵来表达他的歉意。

江怀雅心想他果然是在温柔乡泡了一泡,整个人泡软了不少。她笑笑说:“没事。”

聂非池眼眸清得见底,将她的一颦一笑都拢进这一方清池里:“那为什么又不回我消息?”

江怀雅信口说:“最近忙。”

“忙什么?”

“我有跟青海那边的志愿者队联系,那边事故频发,需要更新一批警示语标牌。其实这种标牌设计也属于ndart范畴,是我的专长。”她说得一本正经,自己都投入进了这套说辞里,“我一直在做这套标牌的设计。毕竟我也算半个受害者,得为后来人做点实事吧。”

接下来的话他都不想问了。

依照往常,他也许会追问,“忙得回消息的空都没有?”。但这种追问总是徒劳的,因为问着内心有答案,听着却不想和盘托出。她很少用心撒谎,一戳即破的谎言只会徒增他们两个之间的尴尬。

如果说他有从之前失败的相处里得出什么经验,那就是这一条了。

学会不再向她索求答案,而是把他的心先放在她手上。

聂非池别开脸,点点头,好像在赞同她的说辞。

江怀雅的手机响了,不用看都知道,是江潮打电话来催了。

她于是歪着头重复一遍:“那我们先去车里?”

聂非池有些出神。她原本对于亲密友人的游戏是极为热衷的,但从出差回去开始就突然人间蒸发。他想不出除了没有去送她以外,还做了什么导致这变化。

江怀雅在他眼前虚晃了一下五指,笑:“想什么呢?”

聂非池用另一只手捉住了她的手腕,放手心里摩挲了一下:“我在想,你回来这么久,有没有和我妈见过面?”

江怀雅不自然地把手抽回去,点点头说:“见过好几面。事情我都说了,应该没什么事了。”

他眼睑忽然下敛。

江怀雅仰起头,调动笑容:“真的不走吗,江潮估计等得要跳车了。”

勉强也算是重逢,不说话显得尴尬。

江怀雅问了许多无关痛痒的问题,譬如雾霾严不严重,车上累不累。聂非池的话忽然少了许多,有问必答,但不会多说一个字。

江怀雅心里觉得怪别扭,到后来干脆装作看风景。

那个捡塑料瓶的老伯还在。

江潮的车已经不在原先的地方,要拐一个弯,走到路对面。

天气真好。

这一小段路,她总控制不住偷瞄他的下颌。

那里原本有一道因她而起的伤口,可是即使是这么近的距离,看起来也依然平整光洁。他仿佛拥有异于常人的修复能力,纵使往血肉里割上一刀,也能云淡风轻地愈合。

江怀雅皱着眉,盯着脚下红绿相间的人行道。

聂非池察觉她有意无意瞟来的视线,想说什么,却见她已经埋头没了对话的兴致。

江潮等了半天没见人,倚在车门上透气,看到远远并肩而来的两个人,用力挥舞他仅剩的胳膊:“姐,非池哥!”

两人走近了,江潮甩开车门,潇潇洒洒坐进驾驶座,说:“你俩都坐后面吧,我来开!”

聂非池在车门旁边站定,视线若即若离地落在他手上,心想难怪江怀雅会来。江潮没跟他提过自己现在缺一条胳膊,需要人照顾。他还以为她是主动来接他的。

江潮见他好似心有疑窦,往自己左臂呼了一拳:“放心!不碍事!”

他又看向江怀雅:“你就这么让他开?”

江怀雅:“…”

像被教导主任揪住了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