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清绫也注意到了对方火热的视线,却是更加的不好意思,以前虽然对她存有爱意的目光看的不少,但是面对这个陈想想介绍的人,特别是在对方盯着自己的眼神虽然火辣,但是却没有任何的淫邪之意,有的只是火热的爱慕之情,更加不知道该如何回绝。掩饰性的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花茶,动作优雅。淡黄色的茶水透过有些苍白的嘴唇,在其间滋润而过,流入樱唇之中,似是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玉清绫的动作倒是使对方从痴迷之中醒悟过来,余晖也没有想到自己刚才竟然那么丢脸的像个色狼似的盯着玉清绫看,一脸尴尬,看了一眼对面的佳人,似乎是在观察茶楼的布置,没有注意到自己刚才丢人的动作,脸上的神色依旧是很淡雅冷漠,心中不由暗暗庆幸。

幸好没有给发现,不然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以后就更加没有机会了。回头看了看坐在旁边的陈想想,见到她正偷偷嘲笑着自己,原本舒缓的神色神色有些尴尬。清咳了一声,敛了敛神,余晖对玉清绫道:“很多女士都爱喝这花茶,不但又美容的作用,而且对于多数女性都患有的贫血也又一定的疗效。”

陈想想翻了翻白眼,这个余医师还真是三句不离本行啊,不过他一个外科的,什么时候对这女性内科这么了解了。最重要的是用如此方法去博女孩子的喜欢,似乎有些过于老土婆妈了。

陈想想当然没有想到这余晖完全是因为太过于紧张,所以导致胡言乱语了。余晖虽然今年也马上近三十了,但是真正和女孩子打过交道的时间并不多,而且像这样对一个女孩子有好感更是第一次,这简直是比让他再去考一次博士更难的事情。

不过听到了余晖的解释,陈想想这才注意到玉清绫的脸色的确是不好,甚至白的有些吓人。先前没有注意到这点的原因一来是陈想想这人一向比较大大咧咧,对于这类小小的细节从来不注意,二来则是因为玉清绫的脸色和上次见到的也差不了多少,印象之中玉清绫的肤色就是比较白皙的,但是如今看来却不是这么回事了,一个人脸色再怎么白皙,总不可能连嘴巴都是有些苍白的,而且没有一丝的红润之色,虽然没有发青,但是白的却是有些吓人。

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玉清绫,却见到玉清绫的表情依旧是淡淡的,没有任何的反应。陈想想突然觉得玉清绫此人有些怪怪的,虽然以前在初中之时,也一样内向不与外交往,但至少有喜有怒,不像现在这样竟然没有一丝情绪,平淡的几乎是木偶死人一般。

虽然心里怪异,但是陈想想还是关心的问道:“是前几天的工作太忙缘故吗?”

玉清绫一时无言,如此关心对于自己而言,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心中有些异样,不知所措满满缠绕,玉清绫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陈想想的关心。最后只有无言的点了点头。

“那你一定要注意身体,还有你那个雇主真是太苛刻了,还不让你开机,你以后如果再遇上这样的主顾,你就回绝了吧,不管怎么样,身体最重要。”

余晖听了陈想想如此说,心中也是有些替玉清绫担忧,早先听陈想想说过玉清绫是化妆师,他也从来没有和这份职业的人打过交道,自然不知道这份工作的内容还有辛劳程度,不过听过有人说过这份工作却是很轻松地,只是看到玉清绫清瘦苍白的样子,一个字也难以相信,真的轻松,又怎么会搞成这样,而且从刚才对于玉清绫的某些细节观察,也发现了玉清绫应该是比较懂得养生之道的人,如今却是这幅模样,有几分怜惜,忍不住道:“对啊,玉小姐还是注意一下身体的好,毕竟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玉清绫心中更加不知所措,掩饰的低下头,喝了一口茶。没有回答。

两人见到玉清绫如此样子,以为是自己多事了,毕竟和对方见面不过几次,根本没有权利对着对方指手画脚,即使是出于关心的目的,自己也有些过了界限,竟然还管起了对方工作的事情。

“清绫你在哪里工作,是跑剧组的吗,还是专门替新人什么的化妆?”

陈想想想了一下,根据玉清绫的情况,貌似前者更有可能,跑剧组的比较辛苦,还有那些个明星大腕都是不好相与的。

玉清绫摇了摇头,对于陈想想避开三人之间的敏感话题,心中却是又几分庆幸。

“那玉小姐是在哪里工作的?”余晖知道自己这样问是有些冒然,但还是忍不住开口。

玉清绫知道对方对自己有意思,只是自己却是不能接受他的好意了。

放下一直握在手中的辈子,玉清绫抬起头,第一次正视余晖,余晖看到了玉清绫如同深渊一般的漆黑眼神,忍不住心中一颤,只是玉清绫却是淡淡吐出五个字:“安生殡仪馆。”

安生殡仪馆,这五个字如同惊雷一般投入。

“砰。”陈想想手中刚握起的杯子。只因陈想想听到了这句话,一时惊吓,滑了出去,倒在了桌子上,发出了重重的撞击声,在这个安静的茶楼里分外的醒耳,杯中的龙井茶全部洒在桌子上。

陈想想连忙从身上找出纸巾,企图将洒在桌上的茶水吸干净,但是又因为玉清绫先前的那句话,神色惊慌,手忙脚乱,竟然又将放在一边的整个茶壶给碰翻了。

余晖心中的震撼不比陈想想轻,一时之间竟然震住了。见到陈想想的失误,回过神来,却是不敢再看玉清绫,低下头帮着陈想想收拾。

玉清绫见到两人如此反应,仍旧是毫无情绪,没有一丝的愤怒或是不好意思,见到两人越弄越乱,也没有上前帮忙,而是朝着远处的服务员示意了一下,招呼过来收拾。

桌子清理干净了,新的茶水也已经送上来了,三人这回是真正的无言以对。陈想想原本是有些害怕玉清绫的,毕竟替死人化妆,即使自己是护士,常年碰到的尸体并不少,但是初听到这个职业,还是觉得无限的恐怖。

只是自己身为双方的中间人,如果对介绍的一方有了这种心理,那就是自己失职了。最重要的原因。陈想想也就得诧异,如果换成是别人,她职业是替死人化妆的,自己一定会退避三舍。但是事情到了玉清绫这儿,却没有这种感觉,只是心中全是在胡思乱想着,猜测着。玉清绫好好的一个女孩子竟然会去做这类工作,回想,发现玉清绫的的家庭并不差啊,当初她们那边的小镇消费的水品还不高,但是玉清绫的家里绝对是佼佼者。先且不说她父母的职业什么,单是每天接送玉清绫的轿车以及玉清绫那些个国外进口的让别的女生馋涎的衣服零食便可看出。

不过,或许是天有不测风云的缘故罢了。

想到这里,陈想想渐渐有些释然了,不过转头看向余晖的神色,心中却是忍不住一个疙瘩。余晖当初看上玉清绫,陈想想也看出了是一见钟情的原因,在后来余晖对于玉清绫的描述中,陈想想也渐渐明白余晖所喜欢的女孩子是文静优雅,善解人意类型的。现在因为自己的资料不全面,没有想到玉清绫的工作性质竟然会如此的…恐怖,有点难以找出形容词的感觉,毕竟这类工作是一般的男人都接受不了的。

余晖心乱如麻,一团愁绪杂乱无章,严格上说他对于玉清绫是十分满意的,无论是长相气质,当然这是在扣除对方的职业的情况下,余晖是个实际理性的人,不可能只因为对玉清绫又好感,就忽略了其他外在的东西,他喜欢玉清绫,一见钟情,而且这种感觉冲击十分的强烈,所以他想和玉清绫长远的发展,但是对方的工作,却是让自己犹豫了。他也是一个正常的且有长远规划的理性男人,不可能伟大到可以忽略对方的说职业,不顾外人的眼光。以及心中的异样来追求玉清绫。

玉清绫眼神淡淡的瞟过了似有纠结之态的二人。对于两人的反应,似是自嘲,又是苦笑,唇角扯出了一个怪异的弧度。

陈想想见到了余晖的神色,也知道在玉清绫说出自己的职业之时,想要配对的二人早就没戏了,这种情况下,余晖不摆手就走已经是很好了。

为了不使气氛再尴尬,陈想想故意提出了许多别的话题来避开这个敏感的话题,尽力的将气氛搞活起来。

好在虽然玉清绫冷淡,但对于陈想想所说的话题偶尔会点头或简短几字来附和,而余晖虽然心不在焉,但也没有太过于失礼。

自茶楼一聚后,几人没有再联系过。

几人之中余晖的心情最过于复杂,对于玉清绫他是真的喜欢,但是他不可能不顾及家里的感受。

只是对于玉清绫,自己的心中总就是不舍,玉清绫是自己第一次有冲动想要交往的女孩,如今此事却是无疾而终。

这天好不容易做完了两个手术,连续一天一夜没有合眼,神经有些紧绷,好在自己早就习惯了连续高强度的工作,从医院里出来,慢慢的走向停车场,此时是午夜时分,医院的地下停车场几乎是没有人,估计连管理员也已经在值班室里打着瞌睡,停车场里十分静寂,脚上皮鞋发出的脚步声笃笃的回荡在空旷广大的空间里。

“铃铃铃…”突兀的,放在身上的手机急促的响了起来,余晖身上备有两个手机,一个是专门用来医院联系的,另外一个则是联系朋友和亲人的。

此时响起的则是用来联系医院的那支手机,那支手机一般是不会响起,除非遇到很紧急的情况。

原本绷紧的神经猛然一突,余晖拿出手机,接通电话,还未开口,便听到陈想想的声音着急的传出:“余医生,请你马上回来医院一下,你的表妹出了车祸被送到我们医院,但是现在情况很不好,还在急救。你的姑姑和姑父…”

陈想想的话还没有说完,余晖脑子里已经一片空白,提起腿向着电梯方向跑去。

余晖的父母都是科研考察人员,工作很忙,余晖自小就被寄放在他的姑父姑妈家,对他来说他们就是他的第二个家,而表妹叶雨,自小就与他亲近,他也一向很疼这个可爱的小表妹,一直到出国以前,自己和叶雨之间就无话不谈,感情比亲兄妹还要亲近。

电梯慢慢的上升,余晖的心中却是忍不住害怕,姑姑和姑父最疼爱的就是这个女儿,当初姑姑生叶雨时是难产,所以对着这个来之不易的女儿格外珍惜,这次如果叶雨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余晖不敢想象姑姑姑父该怎么活下去。

叮,电梯终于在急救手术室的一层停下,余晖冲出电梯朝着走廊尽处的手术室跑去,远远的就看到靠在姑父身上的姑妈。

手术室里的抢救红灯还亮着,余晖看到站在手术室外的陈想想,连忙跑上去焦急的问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因为焦急担忧,眼神几乎是充血。

陈想想不知道该怎么说,今天正好碰上她值班,原来正无所事事的到急救室这边找这里的护士玩。

下了电梯,突然见到对面的电梯里急急的推出一辆急救车,白色的床单上沾染了满满的殷红的血,血水从床单上一直蔓延滴流在地上,留下一条细细的痕迹。

陈想想不是没有见到过出车祸的病人,但是从来没有见到过被撞得如此惨的人。

原本的好心情突然没有了,有些难受的看着那个被一路推到了急救室的病人,虽然早在选择这门职业之时老师就教过自己对于生死要看的开,但是今天见到了如此凄惨的情景,还是忍不住要伤心。或许自己真的不适合这门职业吧。

“病人家属呢?赶紧通知病人家属吧!”

突然从急救室里急急跑出医生,见到陈想想,也不管是不是他们这一块的护士,对陈想想道:“赶紧通知病人家属,病人的情况很不妙,估计是不行了,让他们及早做准备。”

刚送进急救室就说不行了,这是多重的伤啊,陈想想甚至不敢想象,只是病人的情况一无所知,如何联系家属。

陈想想趁着急救室还没有关闭,也不管规矩,走进了急救室,正好一个医生拿着一个原本白色的血染皮包出来,陈想想见此顾不得血染的污秽,抢过皮包打开,里面除了一些零零碎碎的女士化妆品外只有一本书,还有一个皮夹,里面有一些证件,陈想想才知道这病人名叫叶雨,只不过却是没有一点亲属的信息。

焦急的很,陈想想将皮包里的东西全部倒出,却是一无所获,突然手触到一个硬硬的口袋,打开那个拉链,里面藏着一部手机,不由喜出望外,连忙打开键盘,见到上面竟然又好多的未见来电,爸爸,妈妈的,选了那个爸爸的一项,按下通话键,电话响了几下便接通了,从电话里传出了一个成熟的男声,夹杂着十分明显的担忧:“小雨,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回家。”那个男的声音刚落,复有响起了一个女声:“小雨,你怎么又不声不响的跑出去了,爸爸妈妈好担心你,你赶紧回家吧!”

陈想想突然有些犹豫,不知道该如何来告诉他们这个噩耗,想着视线不由的看向了稍远处手术台上的人,不由惊吓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手术台上的人明显被撞得面目全非,身体的手脚肚子全身都有撞伤,厉害的地方甚至是已经有些分离,血水混着肉骨模糊,十分可怕,之所以还没有死去,或许是因为在一些关键的要害处没有撞得厉害的缘故,只是这样子却是更加加重了她的痛苦,陈想想当了几年的护士,自然知道什么样的病人还有救,什么样的病人没有救。

呆愣的那一会儿,电话里的人显然着急了,对着陈想想呼唤了好几声:“小雨,小雨…”

陈想想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对着电话一头沉重道:“叶先生叶太太,我是天和医院的护士,叶小姐刚才因为车祸被送到了我们医院,请你们尽快赶来。”

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了男人的呼叫声,或许是叶雨的母亲禁受不住这个打击晕了过去,陈想想等了一会儿,听到电话里另外一个男士的声音复响起,捂住欲泣发出声音的嘴巴,清了清嗓子,对着叶雨的父亲说清了地址,而后不等对方问叶雨的伤势,却是急急挂掉,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怎么陈述叶雨现在的情况。

忍住害怕,再看了一眼手术台上的人,陈想想跑出手术室,倚在外边的墙上,看了看手上的手机,里边的屏幕上有一张大头贴,是一个长的十分淑女可爱的女孩和一个英俊的男人的照片,两人搂在一起,动作亲密,陈想想知道这个女孩肯定是叶雨,而那个男孩,或许是叶雨的男朋友。现在叶雨没有多久可以活了,或许最想见到的不仅仅是她的父母还有她所爱的人。

陈想想翻开通讯录,企图在上面找到一些线索,翻了好久,终于在一项亲爱的前面停下,抱着试一试的态度,点开了电话,电话很快接通,嘟嘟嘟慢慢的响起。陈想想听着有节奏的电话呼叫声,原本焦急不断跳动的心脏恢复了正常。

‘嘟…’突然电话被掐断,紧接着电话里传来机械的女声,“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陈想想奇怪了一下,电话怎么会被突然中断呢?

想了想,又按下了通话键,电话在响了好久后,依然没有被接起,陈想想的耐心也在慢慢的耗尽,正要摁断,突然电话接通了,从里面传来嘈杂的背景噪音,似乎是在什么繁华的娱乐场所,伴随着一个磁性却是不耐烦的声音。

“叶雨,你到底要做什么,我们已经分手了,你大方一点好不好,不要让我看不起你,不要再缠着我了。”

陈想想正要说的话突然被打断,有些小小的郁闷,不过听到电话里那个男声的内容,脸色有些不好,显然听此便明白这个叫叶雨的女孩深深的爱着这个男的,只是被甩了。

想到躺在手术台上奄奄一息的叶雨,陈想想按捺下原先有些恼怒的要挂电话的冲动,对着电话的一端道:“我不是叶雨。叶雨她…”

还未说完,电话里的人便不耐烦道:“你是她朋友吧,来找我说情的,我现在还是那句话,她这样无聊的女人我早玩厌了,你拜托她识相一点,不要搞得到时候大家都不好看。”

陈想想还想解释一下,突然电话里传来低低的女人娇糯声,咬了咬牙,在心里骂了一句混蛋,陈想想将电话挂断。

继续翻找着叶雨的通讯录,现在自己什么都不能替叶雨做,唯一能够帮助的就是在她临死前可以让她的好友她所爱的人来见她一面,不给她留下最后的遗憾。

突然视线停留在“余晖表哥”一项,陈想想的手一颤,点击进去看了一下上面的号码,果然是余医师的电话,因为先前玉清绫的事情,两人联系多了,陈想想曾经记过余晖的号码。没有想到叶雨竟然是余晖的表妹。

犹豫了一下,陈想想并没有按叶雨的电话,而是再三确认,从口袋里拿出了自己的手机,直到面对上面的电话号码一字不差。陈想想并没有按下这个电话号码,而是按下了医院里的联系号码,专门用来急救的通知了余晖。

余晖的问题让陈想想有些沉默,她很想说病人没事,家属不要担心,但是事实却并不是如此,里面的病人情况很不妙,非常的不妙。

陈想想的沉默让余晖和叶家父母有些明白了,但是仍然不敢置信。

余晖正欲冲进去,可是手术中的红灯突然暗下。手术室的大门被打开,这次手术的主医生有些沉默的走了出来,见到余晖讶异了一下,但是看到余晖扶着的哭的泣不成声的叶母,用刚摘下手套的手拍了拍余晖的肩膀,沉声道:“余医生,还有病人家属,你们节哀吧,我们已经尽力了,病人送来时已经是奄奄一息,没有多大的生机,而且全身的多处严重损伤,也不是我们可以挽救的。”

“不要,不,小雨不会有事的…”叶母哭倒在叶父身上,神情哀戚,而叶父的神情则是有些呆呆的,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精明。

主治医生见此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倘若让他们见到了叶雨的遗体,估计会伤心地疯掉。

拉了拉情绪略微清醒点的余晖,低声道:“等一下你们看病人遗体的时候,要又心理准备。”

主治医生说完不等余晖相问,摇了摇头,慢慢的离去。

余晖看着从手术室里推出的蒙着白布的尸体,想到上面躺着的人就是自己从小到大一块儿长大的表妹,一颗早就看惯了生死离别的心仍然忍不住颤动,想到了先前医生的话,又想到了叶雨是出车祸死的,多少有点明白那个意思,只是轻轻的掀起一角,小小的看了一眼,却是忍不住倒吸凉气。

这是原本已经哭的瘫软的没有力气的叶母见到了自己女儿的尸体被推出,竟然平生又生出了一股力气一般,站了起来。跑到了尸体的旁边,一把掀起余晖掩上的一角…

“啊…”

由于叶母的坚持,尸体并没有直接送火化场焚了下葬,而是被接回了叶家。

叶雨的父亲是一家大型外资的高层,家里条件很好,房子是别墅式花园,二楼才是主人家住的地方,一楼多用来会客或是举办聚会,只是叶母做梦也没有想到今天竟然会在这个客厅里给自己的女儿举办葬礼。

自从看到叶雨的遗体晕过去后,叶母就一直没有合眼过,却也是没有守在叶雨停灵的那间房子里,一直守在门外。这个倒不是叶母恐惧之类的缘由,只是看到女儿的残破的面目全非的遗体,叶母就忍不住愤怒哀戚,但是这次的交通事故,却不是对方的责任,是叶雨在闯红灯的情况下突然出现在卡车司机的车前,只是因为叶雨所处的是一方弱势群体,所以交警部还是让卡车司机赔偿了小笔金额安抚家属。

这笔钱叶家自然是不会在意,虽然心里难受,但是站在客观的角度上,其实那个司机才是受害者,但是女儿没有了,叶父叶母也没有心情去想那么多。余晖将那笔钱还给了司机,然后偷偷在底下联系一些殡仪馆,不少殡仪馆都提供给尸体化妆整容的服务,其中不乏好手,既然叶雨已经去世了,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余晖只想再最后给表妹尽一份心,叶雨生前最爱漂亮,每次出门前都要在镜子前化妆好久,反复照了确定妆容无误,才肯挪动屁股,如今既然叶母执意要给叶雨热热闹闹的办一场丧礼,相信如果叶雨真的地下有灵,也不想自己如此丑陋的出现在生前的好友亲戚面前。

按着朋友提供的殡仪馆电话,一个一个的打下,原先都是信誓旦旦馆内的化妆师水品如何如何的高,但是吹嘘过后听了余晖所讲的叶雨的状况,全部都找理由逃避。余晖深呼了一口气,看着电话上的最后一个电话,输入号码,电话笃笃几声便被接通。

可是令余晖失望的是,当自己讲明了叶雨的情况后,一样遭到了拒绝。

眼见着就要挂电话了,余晖深呼了一口气,对着电话里的人问道:“那你知道哪里又比较好的化妆师吗?”

电话一端犹豫了一下道:“如果你想要将尸体修补好,这个不是靠我们这边化妆师这样小小的化妆品可以解决得,你最好还是去找那些画尸人,他们或许可以帮尸体恢复原状。”

听到事情又转机,余晖连忙问道:“那如何才能找到他们?”

“具体我也不知道,那些人手艺比较高超,不会在殡仪馆里固定的上班,一般都是接活干的。”

余晖有些失望,正要挂电话,突然电话里传来有些大声的声音,对余晖道:“我们这里上次请过一个来替我们这里的尸体化妆,当时那个死者也是车祸的,被撞得不轻,那人三下两下就给整好了,只要不靠近看,不要随便挪,还真是看不出来。”

“是吗?那人是谁?”余晖赶紧问道,“能不能把他的号码给我。”

余晖的运气或许真的不错,碰上了一个热心人,竟然真的将那个画尸人的号码给了余晖。余晖记下号码,便连忙联系。

接电话的人是个男人,从声音里的沧桑感之中可以看出年龄不轻,在余晖答应许与对方丰厚的报酬之后,那个叫“老李头”的画尸人终于答应了替叶雨修补遗体。

余晖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叶父叶母,叶父倒是很高兴,至少不用看到自己一向最爱漂亮的女儿如此模样离开。叶母却有几分的不赞同之色。因为叶雨身上撞伤处十分密集,如果真的要修补就意味着那个画尸人会看到自己女儿的身体,虽然现在是顾不得了,但还是有些不愿意。嘴里只低估着为什么没有女的画尸人。

余晖在一边听着,不知怎么的,就又想起了玉清绫,自己刚才打了那么多的殡仪馆电话,本市的殡仪馆几乎都被自己打遍了,貌似没有玉清绫工作的那个安生殡仪馆,而且玉清绫也是自己所见到的唯一一个女的替尸体化妆之人。

余晖想着,神色有些恍惚,一直到了叶父叶母的叫唤下才醒过来和叶父叶母出门去迎接那个画尸人。

只是看到从出租车上下来的那个醉醺醺的男人,余晖不觉皱了皱眉头,这就是传说中的画尸人。

一头灰白的头发,脏兮兮的胡子,还有破旧的灰色褂子,喝的醉醺醺的红彤彤的脸蛋,若不是他手上那个破旧的大木箱子,余晖或许还会以为是看到了一个流浪的醉汉。

不过既然先前那家殡仪馆如此的推崇,余晖还是抱着试试的想法过去扶稳那个老李头。

老李头看到叶家华丽的房子,脸上露出了痴痴的笑容,道:“早知道你们这边这么有钱,我就该多收点钱,太少了。”

余晖听了老李头的这句话,脸色不豫,只是想到了自己的表妹还在里边等着他的技术修补遗体,按捺下火气,对老李头温文道:“李先生,里边请。”

老李头一把推开扶着他的余晖,晃晃悠悠的往室内走去。

看着老李头虚浮的步伐,余晖有些担忧,连忙跑上去建议道:“李先生,要不你等酒醒了再去化。”

老李头听了余晖的话,突然笑了起来,仿佛余晖说了什么傻话一般。余晖有些尴尬,问道:“李先生怎么了。”

那老李头用脏兮兮的手指着余晖道:“我笑你傻,咱们做这行的就该喝点酒壮胆,罪了才好,不然你当我们每天对着那么恐怖的尸体不会害怕啊。少说废话,还不赶紧带路。”

余晖原本看到老李头时对着他的装扮就有几分不信任,听到了老李头如今如此看待自己的这份职业,不信任又增加了几分,不过想到了先前殡仪馆工作人员的介绍,还是忍住没有说,将老李头引进停放叶雨尸体的房间。

看到老李头的身体晃晃悠悠的拎着大大的箱子走了进去,叶母有些担忧,而叶父也是一样的怀疑,其实余晖心中也是很不相信,但现在也只有死马当活马医。

余晖还是觉得不信,推开门走了进去,准备在旁边监督着,若是一有什么异样,就马上阻止。

老李头将手中的大箱子放到了地上,看了看叶雨脚后点着的长命灯,又是痴痴的笑了笑。

余晖有些不耐烦,催促道:“李先生,请快一点!”

老李头听了余晖的话,却是将脏兮兮的手放到了嘴边,轻声吁了一下,然后轻声道:“小心点,不要吵醒了死者的灵魂。”

余晖从来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论,不耐烦的看了一眼老李头,却是不言语。

老李头用颤巍巍的手慢慢掀开了盖在叶雨身上的白布,看到叶雨尸体时,也为叶雨的残破而小小的吃了一惊。只是当视线看到叶雨已经面目全非的面相时,倒吸了一口凉气,用手摸了摸因为喝酒而有些迷糊的眼睛,再仔细一看。

突然脸色一变,酒似乎一下子清醒了,轻手轻脚的将白布盖回到了叶雨的身上,然后对着叶雨的后脚处深深的拜了三拜。然后拎起来时用的那口大箱子,快步朝着门外走去。

余晖见到老李头如此模样,一下子有些惊慌,连忙尾随着老李头想要阻止他离去。

好不容易在客厅赶上了老李头的步伐,余晖对着老李头道:“李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老李头的脸上难得出现了肃穆的神色沉声道:“我老李头做事一向知道分寸,能所能及的定会做,如果是做不到的也不会为了钱丢了命。”

“什么意思?”余晖有些搞不懂。

老李头深呼看了一口气道:“这具遗体我修补不了,我劝你们也不要想着再随便找个画尸人来修补,还是早点烧了让死者安息的好。”

“你这是什么意思?”叶母听了老李头的话,又伤心起来了。

“没有多大的意思,这是为了你们好。我老李头一向贪钱,但不会贪不该贪的钱,也不会做自己做不到的事情。”

说罢就要离开。

余晖见到老李头的样子不像是在说假话,而且原本吊儿郎当的形象一下子变得高大,说出的话也让余晖有种不得不信服的力量。

只是,看了看又泣不成声的姑妈,早先时候自己和姑父也不止一次劝说过姑妈让姑妈把表妹的身体早点送到火葬场,但是姑妈却是坚持着不肯答应,一定要为叶雨办一场大葬礼风风光光下葬,了解姑妈的脾气,一旦决定了的事情,是撞了南墙也不肯回的性格。

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老李头身上,对老李头道:“李先生,你就帮个忙,至于价钱我们还可以再商量。”

先前的对话之中了解到了老李头贪钱的性格,只能用这个来诱使他答应。

“不是钱的问题,是我实在不能接,自不量力的苦头我已经吃过了,也不想再尝试了,今天我不接你们这个生意,你们也别找别的人了,免得好好的害了别人。”

老李头摇了摇头就要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