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陆府为什么要监视季府?”

整个京城,谁都知道,长公主两口子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存在。长公主是皇帝的亲姑姑,又有女子不得干政的说法,所以她完全没有必要掺合朝堂的事情。

那么他们为什么要监视季府?

要说是因为季箬得罪了他们,可季箬那点得罪,算得上什么?长公主应当是不屑于跟季箬计较的。

白翼想了想,道:“或者是太后的意思?”

冉殷摇头,提醒他:“比起长公主来说,太后更加信任的,应该是她娘家人。”

而刚刚那几个扮作闲汉的探子,已经有一个是来自太后娘家了。既然这样,太后就不可能再授意长公主监视陆府了。

白翼想了想,道:“爷,属下这就让人去查,看看陆府到底唱的是哪一出戏。”

“也行。”冉殷说着,忽然顿住了脚,他目光灼灼的看向白翼,问道,“你说,我应该做什么?”

白翼不解,疑惑的看着冉殷。

冉殷一本正经道:“是你说的要随时找到示好的机会。”这就是一个机会。

白翼这才恍然大悟…他家爷是在问他应该怎么利用这个机会跟季五娘子示好。

不由得哭笑不得道:“爷不如直接将这件事告诉娘子…娘子聪慧,咱们想不到缘由,说不得她能想到。”

“那岂不是显得本将军很蠢?”冉殷有些不同意。

白翼正色道:“爷,娘子是不是天下第一聪明人?”

“当然是。”冉殷点了点头…在他看来,季箬虽然在驭人上很有问题,可智计上却是没有人能够比得上的。

“那就对了。”白翼说道,“娘子已经是聪明人了,不会想找另一个聪明人共度一生的。”

冉殷还是有些迟疑…就算不想找另一个聪明人共度一生,也不会想找一个蠢货共度一生吧?那岂不是鲜花插在了那啥上面?

白翼又道:“爷,您说,娘子现在最缺的是什么?”

是堪用之人!冉殷恍然大悟。

季箬就像是有着巅峰剑术的剑客,可她没有属于她的可用之剑。

若是能得偿所愿,就做她手里的剑又如何!

“你先回去!”冉殷说完这话,转身就回头走去。

白翼看着冉殷匆匆的脚步,不由得抽了抽嘴角,心道:我的爷,这会子已经到了晚膳时间,您这个时候去锦桐院,说不得人家五娘子用膳去了,您就蹲在那锦桐树上喂蚊子吧!

到了锦桐院,果然没有看到季箬的身影。

从院子里下人们交谈的只言片语中,冉殷推断出来,季箬是去常福院陪大老夫人用晚膳了。

他没有继续蹲在锦桐树上,因为之前锦桃放了引蚊草,树上的蚊虫比平日里多多了。他趁着下人们不注意,钻进了小书房里面。

这个小书房,他以前是常来的,对于小书房的每个角落,甚至比季箬还要熟悉。

冉殷腹中并不饥饿,只是口中有些渴了,看到桌子上放了杯凉茶,也不管是被谁喝过的,端起来就一饮而尽。

喝完茶,他目光逡巡了一下,然后视线落在暗门的位置。

小书房的暗门有两个,这一个,是通向季箬现在的闺房的。

意识到这一点,冉殷心中忽然就起了一种旖旎的心思…跟他一墙之隔的,是她的闺房,而这小书房,也是她经常待的地方。

自己刚刚喝的那杯茶,大约是她喝过的。

冉殷一边觉得自己这样想有些猥琐,一边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

季箬用了用膳之后,直接回了闺房。

天有些热,她让锦桃点了驱蚊的香之后,打开了窗,然后坐在床边吹风。

一边吹风,一边跟锦桃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冉殷这才觉得自己不应该躲进小书房…大晚上的,季箬怎么也不会来小书房啊!自己此刻若是蹲在锦桐树上,说不得还能摇摇树干引起她的注意。

而且,她现在身边有丫鬟在,自己若是从树上跳下来了,还可以解释说自己是来送消息的,可自己若是从小书房钻出来了,丫鬟跟季冉氏告了状,这让季箬要怎么跟季冉氏交代?

到底,等人睡着之后,冉殷才灰头土脸的从小书房出去,一个翻身上了屋顶,然后踩着屋顶飞身离开。

第二日季箬约了女先生来授课…她的思绪走进了死胡同,这并不是什么好事,所以需要找些事情做,好教自己分心。

季箬心想,楼沾那边、冬梅那边、岑老夫妻那边,不管是谁带来点什么消息,她都能打破现在这个僵局。

所以她只能等他们带来点消息。

季箬的拔澄法已经练得中规中矩了,虽然从笔锋和劲道来说,算不得好字,可出笔的时候,至少不会再凝滞了。

等一个上午过去,女先生笑着对季箬道:“娘子还能写得更好一些,只是这一上午,似乎心不静。”

季箬点了点头,乖巧道:“先生放下,学生下次定不会分心了。”

这个女先生知进退,季箬便愿意给她脸。因此她每次教导,季箬都会听进耳里。

女先生很是满意,说了声下课便收拾东西回自己的院落…是用午膳的时间了。

季箬却坐在明轩堂没有动弹。

她捡起狼毫,重新蘸饱了墨汁,继续接着刚刚的字往下写。

“娘子不回去用午膳?”锦桃见女先生出来,便走了进来。

季箬左手对她摆了摆,道:“我找到了一个感觉,别打断了它!”

面具的事情太重要了,所以即便季箬想好好写字,也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脑子不要琢磨这件事,她只好顺其自然。

没想到这一顺其自然,倒顺出了一些思路来。

为什么她离开十二楼之后会梦到以前的事情?因为看到了以前认识的人,所以受到了刺激?

明显不是。

她自己就是大夫,熟读几百本医经和医案,从未听过能让人有这种反应的药。

那么,改变她记忆的,就不可能是药。

除了药,能够让人改变人记忆的,就只有巫术了。

季箬没有见过这种巫术,却也听说过关于它的传言。等一个上午过去,女先生笑着对季箬道:“娘子还能写得更好一些,只是这一上午,似乎心不静。”

季箬点了点头,乖巧道:“先生放下,学生下次定不会分心了。”

这个女先生知进退,季箬便愿意给她脸。因此她每次教导,季箬都会听进耳里。

女先生很是满意,说了声下课便收拾东西回自己的院落…是用午膳的时间了。

季箬却坐在明轩堂没有动弹。

她捡起狼毫,重新蘸饱了墨汁,继续接着刚刚的字往下写。

“娘子不回去用午膳?”锦桃见女先生出来,便走了进来。

季箬左手对她摆了摆,道:“我找到了一个感觉,别打断了它!”

面具的事情太重要了,所以即便季箬想好好写字,也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脑子不要琢磨这件事,她只好顺其自然。

没想到这一顺其自然,倒顺出了一些思路来。

为什么她离开十二楼之后会梦到以前的事情?因为看到了以前认识的人,所以受到了刺激?

明显不是。

她自己就是大夫,熟读几百本医经和医案,从未听过能让人有这种反应的药。

那么,改变她记忆的,就不可能是药。

除了药,能够让人改变人记忆的,就只有巫术了。

季箬没有见过这种巫术,却也听说过关于它的传言。

她自己就是大夫,熟读几百本医经和医案,从未听过能让人有这种反应的药。

那么,改变她记忆的,就不可能是药。

除了药,能够让人改变人记忆的,就只有巫术了。

季箬没有见过这种巫术,却也听说过关于它的传言。

第一百八十九章 见楼沾说清身份

等到下午的时候,季箬就见到了楼沾。

正值盛夏,太阳很烈。楼沾坐着马车来,也就走了大门到锦桐院这么一段路,尽管打了伞,脸还是晒得通红。

季箬心想,他来得这么爽利,一定是查到了什么东西。

虽然说医者不分男女,可季箬现在又没有生病,所以她并没有同楼沾在锦桐院说事情,而是带着人去了明轩堂。

明轩堂外面都是绿荫,后面有一小片竹林,因此非常凉爽,光线也比较弱。

楼沾这才觉得脸上舒服一些。

季箬吩咐锦杏:“取冰镇的葡萄来。”

锦杏答应着去了。

季箬吩咐完,扭头看向楼沾,这才发现他正一脸审视的看着自己。

楼沾轻咳一声,冷声道:“五娘子如何知晓食用冰镇葡萄可以让楼某脸上的红血丝尽快退去?”

季箬愣了一下,笑道:“好歹我也略通医术。”

楼沾听了这话,却没有丝毫相信。他这毛病,比冉家那位少爷的毛病还要少见,一个略同医术的娘子,怎么可能知晓!

不过他也没有追究,只开口问道:“五娘子今日找楼某前来,当不是让楼某与这位神医娘子辩古症的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看着锦桃,锦桃欲哭无泪的盯着自家小姐,生怕自家小姐点头说就是辩古症的。

她看到楼太医这张冷脸,吓都要吓死了,哪里还敢辩什么古症啊!

好在季箬是一个靠谱的主子,她冲着锦桃点了点头,算是安抚,然后转头看向楼沾,道:“自然不是。”

“是试药女来信了。”她说。

“试药女来信了?”楼沾瞪大了眼睛,“她真的还活着?”

“自然还活着。”季箬说罢,将自己早已准备好的信笺给了锦桃,锦桃拿着走过去递给了楼沾。

楼沾手微微有些颤抖,季箬神色平静的等着他读完那封信。锦桃不知道那信上写了什么,见锦杏用水晶盘端着冰镇葡萄走了进来,就上前在盘子里捡了几颗,剥一半的皮,然后顺势将果肉挤到自家小姐嘴里去。

这葡萄是西域那边来的紫葡萄,季箬很喜欢吃,却不耐烦剥,因为汁液会将指尖染出淡淡的紫红色。

信不长,楼沾看得很快。等季箬吃完四五颗葡萄,他便放下了信纸。

他抬头看向季箬,目光冰冷,问道:“你知道这信上写的什么吗?”

“自然知道。”季箬点了点头,“你没发现上面的字迹不是试药女的字迹吗?”

信纸上用的,不是簪花小楷,而是拔澄法。楼沾被信里面的内容所震惊,所以一时之间忘了计较字迹的不同。

用簪花小楷的,是试药女,用拔澄法的,是季箬。

季箬对楼沾解释道:“试药女在信末让我将信的内容誊抄一遍,然后将她写的烧掉了。”

她这般做,一是为了向楼沾展示试药女对她的信任,二是因为有些人可以根据墨迹分辨出落笔的时间,季箬干脆说信是自己誊抄过的,免得出这方面的幺蛾子。

楼沾没有怀疑季箬的说法。

他示意季箬将两个丫鬟吩咐出去之后,言简意赅的开口道:“我确实查到一些消息,与此同时,也多了一些疑惑。”

“我查到的东西,刚好可以解这信里面的疑惑。而这信里面的东西,刚好解了我的疑惑。”楼沾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季箬的反应,道,“你就这般把我的意思告诉试药女,她素来聪慧,定然能懂我在说什么。”

季箬心里一凛…她听懂了。

一颗心剧烈的跳动起来,她能够感觉到,她一直走不出去的那个死胡同,有一扇门正在缓缓打开。

情急之下,她直接开口问楼沾:“是谁?”

她在信里面以试药女的口吻告诉楼沾,她离开十二楼之后,这段时间,总是做一些奇怪的梦。那些梦像是真实发生在她身上的一般,可她从小到大的记忆跟那些梦又是没有一丁点儿交集的。

而楼沾那话的意思,虽然有些隐晦,却不难猜。

楼沾查到了每隔一段时间与试药女见面的人。

他不明白那人为什么要这么频繁的见试药女,如今看了试药女的信,他就明白了,那些人是要篡改试药女的记忆。

“那人是谁?”季箬迫切的看着楼沾。

只要找到这个人,她就可以抽丝剥茧,查清楚整件事情。只要弄清楚了过去发生的事情,她就有办法继续走下去,给自己争一辈子畅意的日子来过!

楼沾却是目光一凛,逼视着季箬:“你是谁?”

季箬脑子里嗡的一响,冷静下来…她刚刚的急切,让她在楼沾面前暴露了。

试药女能够听懂楼沾在说什么,除了因为她聪明,还因为她跟楼沾相处的时间多,她了解楼沾。

而这些,不该是季府五娘子该有的。

“你是试药女!”楼沾看着季箬,肯定道。

季箬听了这话,身子陡然一松,靠在了黄梨木的太师椅背上。

在十二楼那几年,楼沾对她非常的照顾。不得已欺骗楼沾,已经让她良心过意不去。可要叫她跟楼沾坦白,她除了害怕,更多的是无从说起。

如今楼沾自己看出来了,倒让她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三师兄。”季箬看着楼沾,终于喊出了这个久违的称呼。

“真的是你!”楼沾皱起了眉头,有些不高兴,“你倒是长进了,将师兄哄得团团转。”

季箬不是个吃亏的性子,闻言,虽然知道是自己理亏,可脑子里还是飞快的找出了三师兄的罪状。

“不怪我哄三师兄,实在是三师兄不肯认我。”季箬道,“离开十二楼后,我刚觉得不对劲,就到宣仪门前找了三师兄。”

楼沾当时也没有仔细看季箬的脸,过了这么久,早忘了这个人。现在听季箬讲起,他才想起来。

“药儿…”楼沾喃喃。

季箬看向楼沾,问道:“听说三师兄和十二楼现在的关系不是很好?”

楼沾还没有来得及表达自己激动的心情,就听到季箬这般一问。

自己收的师妹是季丞相的嫡女,被弄到十二楼里面篡改了记忆变成试药女,吃尽了苦头。要恨皇室和十二楼实在是太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她又是那般聪慧,一定会替自己讨个说法。

这个说法,只能向皇室或者十二楼讨。

她若是直接对上皇室也就罢了,以季丞相的权势,要保她一命简直太容易了。可她要是对上十二楼,事关小皇帝的死活,别说是季丞相了,就是阎王老子都保不了她。

那她找上自己是为了什么?

里应外合?

他拧起眉来,厉声问道:“你想要我帮你做什么?”

季箬并没有被他突然的严厉所吓到,冷静开口道:“三师兄,你也知道我是季府的嫡女,我也不怕跟你直说,我并不是季府的五娘子季箬,而应该是四娘子季箮。”

楼沾显然没有料到这一出,他脸上遍布红血丝,却没有吃葡萄压下去的心思。沉声开口问道:“怎么回事?”

“我也想知道怎么回事。”季箬突然站起身来,目光灼灼的看着楼沾,“我本应该是季箮,却被当作季箬接进了府里。那么,府上的季箮又是谁?三师兄,我不能靠着那一个个断断续续的梦去一点点揭开真相,我需要尽快恢复我的记忆。”

“原来你是要我帮你找…”楼沾觉得自己错怪了试药女,心里有些愧意,他讪讪的解释道,“你问我是不是和十二楼关系不好了,我以为…”

季箬轻笑一声,打断他的话,说道:“我自然要问清楚…我毕竟是十二楼跑出来的试药女,你若是跟十二楼的关系还如从前那般,我便要日夜担心三师兄你什么时候会将我活着的消息告诉十二楼,告诉太后娘娘。”

楼沾哑然。他没有想到试药女会有这么多的心思。

沉默了半晌,楼沾开口对季箬道:“你放心,我谁也不告诉。”

季箬嗯了一声。

楼沾又道:“至于那个施展巫术的人,我只知道他们是国师派来的。具体是谁,等我回去再查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