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迈巴赫开起来就是爽啊。”他觉得车里气氛尴尬,想调解一下,可回头一看,易欢她竟然脱了鞋子,整个人直接缩在后排座椅上睡着了。

闻凯将车速降了下来,力求稳妥安全地把这尊佛爷送回家。

“心真大。”他念叨了一句。

他猜测沈大此刻应该是气炸了。反正他想好了,今天明天最好都不要联系沈霃宽,免得被炮灰掉。

闻凯猜测的没错,沈霃宽确实被气得无法安静下来。哪怕理智对自己说,不应该生气,易欢总不会真的离开,她也是急于替父亲报仇才这么做的。可情感上,他真的做不到心无波澜。他的内心,此刻早已翻涌起了风浪。

他把车开得飞快,路边的景致刷刷往后倒退,脑子里却满是易欢哀求的眼神。

到了江牧淮家楼下,他还没缓过劲。他坐在车里,又后悔自己离开。他想,闻凯在那儿,易欢应该不会有事的吧。

他心情低落地走到江牧淮家,抬手按住了门铃。

此刻的江牧淮正和伊芙琳**,且刚准备尝试一个以前没用过的姿势。

你能想象两个人正那什么的时候忽然听到持续不断门铃声的那种感觉吗?

跟夺命音符一样。

江牧淮差点被吓得软掉。

他想不理会那门铃声的,可是按门铃的人就是不放弃,持之以恒,手指头像是被胶水黏在了他家的门铃上一样。

江牧淮十分气恼,只能匆匆结束。

敢大半夜这么按他家门铃的,除了他爹妈和神经病外他还真想不到第三人。

于是当他看到门口站着沮丧的沈霃宽时,惊讶得愣住了,“宽哥,就算咱俩关系好,你也不能…”

沈霃宽推开他,直接走到他的酒柜前,将钥匙往一旁一丢,拿出一瓶酒便喝了起来。

“你干什么!疯了吗!”江牧淮上前想去夺他的酒,被他一手推开。

沈霃宽像喝水一样把酒灌进肚子里。

“沈霃宽,你又怎么了?”江牧淮裹紧了自己的睡衣,一头雾水地看着他发泄怒火。

直到这一刻,沈霃宽心情才稍微冷静一下。他说:“你不用管我,我自己一个人呆一会。”

江牧淮斜眼瞅他:“我看你也不用说了,是不是和易欢又吵架了?”

吵架?

不是吧。沈霃宽轻笑一声,将酒瓶放在茶几上,整个人瘫在沙发上,“她说要跟我暂时分开一段时间。”

“噢。”江牧淮不知道自己这一刻说什么好,“反正易欢虐你,又不是一天两天。”

沈霃宽眼神里透出无奈:“我不怪她,我不生气,我很好。”他只是气自己,为什么三年前不曾陪伴在易欢身边,如果那时候他就知道那些事,查起来一定比现在好。

江牧淮拍拍他的肩,“到底因为什么事?”

“她让我娶时唯一。”沈霃宽捂着胃,“怎么可能呢…”

江牧淮:“什么鬼?我没听错吗?为什么?你们是都疯了吧,她凭什么要你娶一个残疾人?”

江牧淮的一句凭什么让沈霃宽思绪渐渐稳下来。

他开始想为什么。

越想越觉得,自己不该生易欢的气。他感觉得到,易欢也很爱他。可自己竟然因为一时的怒火把她丢在楼梯里。

江牧淮还在碎碎叨叨:“宽哥,她到底有没有真的爱过你啊?”

沈霃宽却伸手到处摸自己的口袋。

江牧淮问:“你找什么?”

沈霃宽道:“把你手机拿过来。”他想自己的手机可能落在了车里。

“你要打给谁?”

“你给我。”

江牧淮把自己手机解锁后递给他。

“哪个是闻凯?”他问。

江牧淮道:“备注名是SB的那个就是。”

闻凯掏出手机,将手机放在手机架上,开了免提:“阿淮,我在开车,你有事…”

沈霃宽的声音传了过来——“是我。”

“沈总。”闻凯瞄了一眼车内的中央后视镜,“嫂子没事,在车上,我正送她回去。”

“那就好。”沈霃宽很想听一听易欢的声音,可是又怕听到了心里不舒服,索性立即挂了电话。

“你要不要先回去?”江牧淮问,“我给你叫代驾?”

沈霃宽摇头:“不,今晚我不回去了。”易欢没事就好,他还想一个人静一静,他怕两个人见面不冷静再起争执。

“啊,这不太好吧…”江牧淮看了一眼卧室,心里只想说一个字:艹!

他空窗这么久,好不容易泡个妞,还没吃饱呢,就遇上了沈霃宽来找自己吐槽他的感情危机。简直想找个树挖个洞,把自己埋里面。

“怎么了,你家里有客人?”沈霃宽很快就嗅到了异常,他看着江牧淮,想起晚上他和伊芙琳出去,“这么快?”

江牧淮笑而不语,算是承认了。

沈霃宽无奈地说:“算了,你打给我司机。公司内线7712。”

“沈总。”伊芙琳穿戴整齐,大方坦然地从卧室里走出来,“方便带我一起回去吗?”

江牧淮有些不舍地望着她。伊芙琳走到他跟前,给了他一个告别吻,“你很棒。”她小声地夸了一句。江牧淮悄悄地挠了一下她的手心。

“你开车吧。”沈霃宽对伊芙琳道。

路上,沈霃宽吩咐她:“开快点。”

伊芙琳摇头道:“我不太认识中文字,我得照着地图开,开太快我怕自己不能开错。”

沈霃宽想了想,觉得太麻烦,“算了,路边停车让我开。”

伊芙琳头摇得更厉害了,“更不行的。您喝酒了,一嘴的酒味儿,我都闻得到。”她神色凝重,“喝酒的人不能开车。”

沈霃宽觉得自己有点儿要崩溃。这一天,就没发生一件舒心事。短短的一段路,伊芙琳开了四十分钟。

可他到家了才发现,此刻易欢并不在家里。

刚才闻凯和沈霃宽打电话的时候,易欢醒了。她坐起来,对闻凯说:“送我去医院,我要看看时唯一。”

“现在?”

“对。”

时唯一这两天的状态很不稳定,她总是看见人就说:“我未婚夫很忙的,他可能会来看我,他来了你们告诉我一声。”

有时候半夜醒了还会自己自言自语。以前她是不说话,现在是整天瞎说话。

时兆伟自从她住院后,就没完整地睡过一个觉。这两天尤其眼中,黑眼圈深得吓人。小廖这才叫人把他拖回去睡觉的。现如今,是她陪在时唯一病床前。

时唯一睡了很长一段时间,也不知道今天晚上会不会醒。

易欢来的时候,小廖正靠在椅子上打瞌睡。她站在门口,稍稍整理了自己的仪容,抬手轻叩房门。小廖一惊,回头看到是易欢站在玻璃窗外。易欢推门而进。

小廖惊讶于易欢的衣着,“易小姐你…”

易欢脸色还是有些憔悴,“可以方便你出去一下吗?我想找时小姐说点事。”

“唯一已经睡了。”小廖提议,“你要不要等明天她醒了…”

“欢欢。”其实时唯一十分钟前就醒了,她躺在床上正在想自己是谁。

听到别人的说话声,她像是刚还魂,记起了自己的身份。

易欢走到病床前。

小廖识相地退到门外,替她们关上门。

时唯一撑着胳膊,想坐起来,“你这么晚来找我,是有急事吧。一定是的。”

易欢过去扶她,把枕头垫在她腰后:“能坐起来了?”

“能稍微半躺着坐一小会。”时唯一笑着,“我想快点恢复,然后早点结婚。”

易欢看着她手上的戒指,露出一丝苦笑,“你看到你未婚夫了吗?”

“他每天都来。”时唯一问,“你见过他吗?”

易欢垂头,捂住脸,伴随着一声叹息。

时唯一这时候是不是不正常的?

“对了,我想起来了,我还没把交换的东西给你。”时唯一一会正常一会不正常,“给你,欢欢。”

“我不要你的手机。”易欢抬起头,“你拿别的跟我换。”

“你要什么呢?”

“手表。”易欢道,“你哥哥送你的手表。”

“我扔了。”时唯一表情局促,“我顺手丢窗下,后来就再没能找回来。”

易欢再次低下头。

时唯一开始在她耳边叨叨起她和她未婚夫的事,可能有些是真的经历过,有些是她自己幻想的。她问易欢:“我觉得十月初十是个好日子,你觉得呢?”

“我觉得七月初七也是好日子。”

“真的吗?”

“嗯。”易欢起身准备离开,这病房里气氛太奇怪,她呆这儿难受。

时唯一喊她:“欢欢。”

易欢转身。

时唯一目光灼灼,“要不要你帮我再去找找那块手表?找打的话我就送你啦。反正我结婚的时候,我未婚夫会给我准备一个特别特别特别漂亮的大钻石戒指。以后我就天天戴着我的钻石戒指。”

易欢笑着点头,一个“好”字在喉咙里打转,怎么也吐不出来。

时唯一拍拍床边,“我告诉你怎么去我家找。”

易欢哂笑,坐了过去。

她也睡不着,索性陪着时唯一一直聊天。破晓之时,时唯一再度入睡。

易欢却毫无困意。她安静地坐了一会,待太阳彻底照面之后,才拿着时唯一给她的钥匙,离开病房。

闻凯这时已经喝了好几罐红牛,眼睛都敖红了,看到她总算出来,忍不住说了声“谢天谢地”。易欢看着他的状态似乎并不适宜开车,便说:“你要不先找个地方休息。我一个人就行。”

“嫂子你饶了我吧,我得把你安全地送回家才行。”

他想克制的,可是那哈欠真的是一个接一个。他不是不能熬夜,而是之前连续两天都只睡了三个小时。

易欢开机,给伊芙琳打电话,说:“我让伊芙琳陪我。你还有很多事,我不能浪费你们的时间。”

半个小时后,伊芙琳带着同样没睡好的沈霃宽来到了医院。

易欢看着他面色憔悴,很想上去跟他说几句话,可是一想到东西还没拿到,生生压下了内心的冲动。她避开沈霃宽的视线,躲进了车里。沈霃宽也在生气中,见她还躲自己,便也扭头不看她。

伊芙琳也不知道这俩人之间突然发生了什么,只是安静地给易欢开车。

看着他们远去,沈霃宽觉得胸口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明明他是想来找易欢和解的。

过了一会,他收到易欢的微信消息。

易欢: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没休息好呢?

沈霃宽撇嘴。

一晚上都没睡,坐在沙发里在担心易欢,脸色怎么可能好。胡子都被气得多长了一茬,早上走的时候还没来得及修理,肯定看着憔悴。

他捏着手机,等易欢下面的话。易欢只要再多说一句软话,他被堵住的胸口就会豁然间舒畅起来的。

可是,易欢却给他发来如下几条消息。

——好好休息,不要管我了。

——既然来医院了,不如上去看看时唯一。夜里我跟她聊了很久,她看起来陷入了自己拟设的世界里。

——你可能真的要娶她,不然我怕她自杀。没关系,你娶吧,我不生气。相反,我会感谢你一辈子的,替我家人。

沈霃宽顿时觉得胸口比刚才堵得更厉害了。

他想摔手机!

这时,周围每个人都察觉到了他的冷态度。他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传达两个字:生气。

不远处,休息了一晚上的时兆伟慢腾腾地走过来。他看着沈霃宽的背影,忽然决定,先等等在上去。他以为沈霃宽会上去看望他妹妹,结果沈霃宽和闻凯说了几句话后,似乎是打算上车离开。时兆伟憋不住了,快步走跑过来,“沈总。”

他不想笑,可脸上还是堆满了笑,“一大早就来看唯一?”他拖着沈霃宽,“唯一最近老念叨你,我觉得她情绪有些过于激动,你帮我分析分析…”

沈霃宽抹不下脸,道:“我有脚,谢谢。”

时兆伟看出他情绪不佳,笑呵呵地松开手,“那成,你去看她,我刚好想起来有东西落家里了,我回去取,一会再来。”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虐吗?不虐啊…只是加一点点波折推动剧情快进然后准备完结!

感谢 爱吃肉的 浇灌的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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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气。石宽磊这个小配角塑造得有点崩啊。

其实刚开始的时候是没有江牧淮这个人物的,江牧淮是我从石宽磊人设中扒拉出来的。

开坑前觉得两年前的石宽磊这个大配角设定得过于复杂狗血!

所以正式写的时候,拆成了两个人,一个大配角变成了两个小配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