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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澜怔了怔,他又接着问:“难道你跟程东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吗,他没有背着你在外面找其他人?那你们为什么离婚?”

莫澜瞪大眼睛:“你…你怎么知道我们离婚了?”

吴为笑笑:“这几年溜须拍马的事儿没少干,整天看人脸色多少也练出点眼力来了,我也会观察的。刚才跟程东说起,他也承认了。”

“他今天来过?”

“嗯,他真的是好人,知道床位困难我住不了院,来替我联系想办法。昨晚多亏你们救了我,真的很感谢。你放心,你们的私事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我不会乱说的。”

莫澜啐他:“别拿他跟你相提并论,我们的事儿跟你这个完全不一样。”

她从急诊大楼出来,正好遇见吴为的太太金钰红跟程东一起走进来。金钰红大概是给吴为送换洗的衣服来刚好遇到程东,不知他跟她说了什么,她不时点头,乍一见莫澜显得有点意外,也很不好意思,红了红脸道:“对不起,昨天是我没搞清楚状况,实在对不起。”

莫澜没接不要紧之类的客套话,只是漠然地看看她。

金钰红更尴尬了,也不好再多说什么,点了点头就要错身走过去。

“等一下。”莫澜叫住她,从皮夹里取了一张名片递过去,“我是律师,虽然主要业务做医疗纠纷,但婚姻家庭的案子我也接,有需要的话可以找我,保证不让你吃亏。”

金钰红错愕,继而反应过来,又涨红脸说了声谢谢。

等她走进病区,莫澜好像才留意到程东似的,上前几步说:“你放心,我今天不是来找你麻烦的。”

“我没这么说。”程东道,“你来看吴为?为什么给他太太留名片?”

“不是只有你会做好人的,只不过我们方式不太一样。”莫澜笑了笑,“男人出轨后可以六亲不认,万一要离婚,女人单枪匹马容易吃亏,不如找个好律师,未雨绸缪。”

程东难得认同她的观点,没再接话。莫澜眼看两人就这样陷入无话可说的境地,不知怎么的又想到他昨晚的匆匆而别,心头又腾起火来:“怎么了,没话跟我说,却把我们离婚的事告诉老同学,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跟我划清界限?”

“要划清界限也不用等今天,我说过,从离婚那天开始我们之间就没有关系了。其他人迟早会知道,又何必隐瞒?”

“噢,是吗?”莫澜带了丝挑衅地看他,“那昨晚算什么,是不是非得做完全套你才肯承认自己有感觉?”

程东说:“那是意外,我们都喝多了。”

他也一直是这么告诉自己的,之所以动情,是酒精的作用,是一个意外。

意识清醒的情况下听他亲口再说这样的话,莫澜难免感到灰心。昨晚的一切或许真的只是她的错觉,毕竟她也这样骗自己说程东还爱着她、他们之间还有希望,一骗就是好多年,骗得连她自己都要相信了。

吴为说的有道理,婚姻也挺不靠谱的,她跟程东夫妻一场,到头来竟然看不透他对她的感情。有时她想,她跟程东如果是像吴为他们那样有第三者插足导致感情不睦反倒简单了,她可以潇潇洒洒地走,没有一点留恋,绝不拖泥带水。

可事情偏偏不是这样,所以她总是看到自己的软弱和委屈求全。

程东见她抿紧唇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什么,蹙了蹙眉说:“还有事吗?没事我先走了,我还要去交接班。”

莫澜摇了摇头,没再抬眼看他,心灰意懒地转身往台阶下走。

程东知道她心不在焉的时候下楼最容易摔跤,一直站在原地盯着她,果不其然见她踩空失了重心,连忙上前要扶。

谁知有人比他更快一步,就在她身旁伸手托住她的胳膊,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排忧解难

“我没事…”莫澜勉勉强强站稳,抬头看清“好心人”的脸,惊诧道,“孟检?你怎么会在这里,来看病?”

孟西城笑了笑:“好久没见面,也不用一见面就这么咒我吧?到医院来也可以是为了工作,跟你一样。”

有的男人适合穿制服,有的男人适合穿西服,孟西城就属于后者。南城的初秋,艳阳当空时依然很热,他却西装革履,领带都一丝不苟,然而站在那里并不显突兀。

莫澜一扫刚才的低落情绪,兴冲冲地拉住他:“有案子吗?有劳你孟检亲自出马的一定不是一般的案子吧?”

孟西城没回答,看了一眼她抓着他衣袖的手,她就赶紧放开了,笑嘻嘻地跟他商量:“要真是不能说的案子就算了,我对这医院挺熟的,你想看什么我陪你去啊!”

程东蹙紧的眉头就没松开过,默默地在旁边看着两人互动。他不认识孟西城,也从没听莫澜提起过,不过听她口中的称呼,这位应该是名检察官。

莫澜一般是不接刑事案件辩护的,从业至今最多也就接触过一两次。他不知道她跟孟西城是怎么认识并熟稔到这样的地步的,甚至情绪都能轻易受他影响。

孟西城比他们年长好几岁,笑起来眼角有细细的纹路,儒雅而沉稳。发觉程东盯着他们瞧,也抬头迎上他的视线:“你是胸外科的程东程医生?”

程东道:“你认识我?”

莫澜也有些好奇:“你们之前见过?”

孟西城依旧笑着,对程东道:“你大概不认识我,不过在我经办的案子里,你曾经做过证人,提供了证言,只不过没有出庭罢了。”

程东沉吟片刻:“是一年前急诊科伤人的那个案子?”

“嗯。”

“我记得那案子已经宣判了。”

“对,但还有后续的事情没有了结。”

两个男人你来我往,像高僧在打机锋,只有莫澜完全在状况之外:“你们在说什么呀,到底什么案子?”

孟西城又笑了笑,虚扶她一把:“你不是要跟我去了解情况吗?去了就明白了。”

莫澜的斗志被激发出来,整理了下衣裙,一扬下巴:“那还等什么,走吧!”

她的脚刚才扭那么一下,没受伤也多少有点疼,要回身上台阶,就勾住孟西城臂弯借了把力。这回他没再示意她放开,只好笑地轻轻摇了摇头,看她的神色就像长辈对晚辈的宠溺。

程东觉得胸口微微一紧,说不上来那是什么样的感觉。莫澜上学的时候是很酷的,都很少笑。后来他们恋爱结婚,她眼里只有他,以至于他都差点忘了她对其他人也是会有那种明媚生动的表情的。

莫澜跟孟西城并肩走了一会儿,她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松开了。孟西城回头看了看,见程东已经离开,才问她:“刚才那是你男朋友?”

她摇头:“前夫,怎么了?”

“哦,原来就是他啊…”他意味深长地笑,“那看来你们是余情未了啊,直觉告诉我,他对我有敌意,可能是吃醋了。”

她撇了撇嘴:“吃醋不是应该拦下我们,然后喂你一记老拳,跟你打上一架吗?他这也叫吃醋啊?大叔你现在直觉不太准了呢,办案的时候千万别挂在嘴边,小心领导不买账。”

孟西城笑道:“小丫头还是这么伶牙俐齿。”

“不小了,婚都离过一次了,不像大叔你还是钻石王老五。”

孟西城笑容淡了些,绅士地为她拉开门:“别贫了,到了,进去吧!”

一年前的一个深夜,急诊值班医生接诊一位夜半遇上车祸的富二代,全身多处骨折,多脏器受损,几个科室的医生会诊抢救了整夜,好在伤者年轻底子好挺了过来。伤者家属都不在本地,也没法了解更多详细信息,陪床照顾他的是两位自称他朋友的打工仔。本来以为就是普通的车祸,没想到第二天医生交接班的时候发现好不容易从死亡线上救回的人已经身中数刀,鲜血从病床一路蔓延到门口,这回他没能再挺过去。医院的多个摄像头都拍下了案发时的情形,凶手就是他其中的一位“朋友”,事实上从车祸开始这就是一场因为感情纠纷而起的仇杀。这个年轻人躲过了命丧车轮的厄运,却没躲过紧接而来的尖刀。

案子并不复杂,凶手也很快落网,经办的检察官就是孟西城。

“动手的主犯判了死刑,他那个掩护他的朋友是从犯,也判了七年。一穷二白的两个人,因为主犯的女朋友去了被害人的公司工作后就提出了分手,于是迁怒到人家身上,觉得有钱有什么了不起,我有得是办法让你无福消受了。到头来除了一条命,什么赔偿也拿不出来。”孟西城感慨道,“其实有钱的确是没什么了不起,多少钱能买得回一条人命呢?”

更不用说那几个从此支离破碎的家庭和若干无辜受牵连的人生。

莫澜一直平静地听他讲完,才问:“那现在呢,凶手已经服判了,还有什么事没了结?”

孟西城道:“是被害人的父母,他们决定提起另外的诉讼。”

“诉求呢?”

“让医院承担责任。”

莫澜并不感到意外,这样的想法也是常情——儿子死了,希望没了,凶手死不足惜,但总还要有人站出来为这件事负责。

她问孟西城:“那你现在还要做什么?”

“这周犯人就要枪决了,我到医院来看看,还原一下当时的情形,看还有没有什么建议可以给被害者的家人。”

莫澜心头震动:“你…是怕他们到医院来闹吧?”搞不好又酿成其他的悲剧。

孟西城苦笑:“已经闹过了,昨天刚劝回去,不知道还会不会来。”

“这么多年了,你做事的风格还是这样。”莫澜的声音里有了异样的情绪,深吸口气振奋起来,“我能帮你吗?这几年我接的大大小小的医疗纠纷也不少,留学也主攻这块领域,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可以让我试试的。”

孟西城笑道:“我刚才在台阶上遇见你的时候就想,说不定这就是天意,在我进退维谷的时候,正好有一位擅长这方面的美女律师从天而降。受害人那边还没有正式委托民事律师,你愿意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他毫不吝啬地夸她,她竟然难得地脸红了。

孟西城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低头去看她:“咦,看不出来,你还会脸红啊?”

他认识她的时候,她才不到十六岁,穿一套洗得发白的校服,嚼着口香糖用鼻尖看人,又酷又拽,像所有他见过的不良少女。不同的是她眼底一片清澈,却像受伤的幼兽一样充满戒备,对陌生人说着无关痛痒又言不由衷的话,整张脸都写着别来烦我四个大字。

他翻过她的作业簿和试卷,看穿了她刻意隐藏的聪慧和锐利。这世上除了学霸、学渣和看似学霸实则学渣的学酥之外,他不知应该怎么定义她这种装成学渣的学霸。

总之她是一个惊喜,也是一个奇迹,很快从原生家庭的悲剧里走出来,成为优秀的律师,有了今天这番成就,甚至都可以帮他排忧解难了。

孟西城感到欣慰,也不忘提醒她:“对方代表的是医院,你会不会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

孟西城又笑:“那位程医生啊,你的前夫。你要相信我身为男人的直觉,看你们俩这样子,要完全做到公事公办可不容易。你如果要顾及他的感受,我能理解的。”

“你也说了,是前夫,从离婚开始就没有瓜葛了。”她赌气地援引了程东的话,“我就专做医疗纠纷的,要是每个案子都要顾及他的感受,那岂不是要失业了。”

孟西城摇了摇头:“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但他毕竟是医院的医生,而且这个案子他也是关键人物。”

莫澜想起他刚才确实提到程东是这个案子里的证人,于是不解地问:“怎么个关键法?”

“事发当晚他值班,是参与抢救和手术的医生之一,而且他当时就发现了蹊跷,后来给警方破案提供了重要线索。”

“什么蹊跷?”

“你不觉得奇怪吗?”孟西城道,“一个富二代深夜被送进医院,陪护的两个所谓朋友却是连费用都垫付不出来的打工仔,又不是偶然经过车祸现场的目击者,他们怎么会成为朋友的呢?”

仔细分析起来的确是这样的道理,可程东当时要集中精力做手术和抢救伤者,竟然还能注意到这样的细节,一定非常有心。

他向来都是这样,比一般人聪明,还比一般人更用心。

别有下次

孟西城见莫澜脸色凝重,问道:“怎么,想到什么了?”

莫澜沉吟:“嗯,我是在想,如果当时就有医护人员留意到这种不对劲,那就已经尽到了注意义务,还想让医院负责恐怕就难了。”

孟西城点头:“没错,但受害人家属情绪上很难接受,所以…要不是有难度,也用不着聘请你这么优秀的律师了。”

她恢复了笑脸:“喂,你今天一直这么夸我,就不怕我骄傲吗?”

“你不是一直挺骄傲的?我夸不夸你都没什么区别啊!”

莫澜抿唇笑,他低头看她,心头轻轻一跳。

“走吧,我请你吃饭。”他掩饰似的抬手看了看表,“想吃什么,随你挑,别太远就行,等会儿我还要回单位加班。”

“哎,别,你今天这么夸我,怎么也该是我请你吃饭啊!何况你还给我找活儿干,我还得谢谢你。”

孟西城也不推辞,跟她一起往医院门口走打算去吃饭。

唐小优在大门口等莫澜,看到她身旁的孟西城愣了一下。莫澜为她介绍道:“怎么了,不认识啊?这是市检察院的孟检,南城杰出青年法律工作者,我们以后说不定还要跟他在法庭上见面的。”

孟西城伸手:“你好,我叫孟西城,其他的你就别听她胡诌了。”

唐小优回过神来,握住他的手说:“孟检你好,我是莫律师的助理。”

孟西城还在等她介绍自己姓甚名谁,手机却响了。他接听之后对莫澜道:“不好意思,有点急事我要先走,不能跟你们一块儿吃饭了。下回补上,我来请。”

“行啊,没问题,你快去吧,别耽误了正经事。”

孟西城的风度没得说,莫澜拍拍小优的肩膀:“他已经走了,放松一点。我刚才只是开玩笑,我不接刑案,不太会跟检察官有交集的。”

“嗯,我知道。其实我无所谓,你接什么案子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工作。”她推了推眼镜,问她,“不是要去吃饭吗?吃什么?”

不用请客吃饭,莫澜就带小优去吃医院食堂。唐小优一见大堂里人头攒动就忍不住皱眉:“这人也太多了。”

莫澜指了指楼上:“吃职工食堂呗,没那么挤。”

“职工食堂只对医院的员工开放的,咱们没有饭卡怎么吃?”

莫澜扬了扬手里的东西:“谁说没有,走吧,跟着姐吃香喝辣!”

医院二楼的职工食堂菜品丰富,掌勺的大厨手艺不错,所以饭菜的口味也很好。虽然没有楼下食堂那么拥挤,但正好饭点的时间,人也不少,吃饭的座位差不多刚好坐满。

莫澜买好饭菜,一眼望过去,不偏不倚正好看到程东。他不是一个人,似乎还有个年轻的姑娘跟他一起来,可能是一块儿值班的同事,他先买好就找地方坐下了,对面还有两个空位。

莫澜赶紧拉着唐小优快步走过去,把餐盘往桌上一放,就在他对面坐下了。

程东顿了一下,抬眼发现是她,声音就冷了几分:“这个位子有人了。”

莫澜把头发甩到身后:“咦,食堂吃个饭还要占位子的吗?难道不是谁先抢到就谁坐吗?”

小优见怪不怪,默默在一旁低头吃自己的。

程东忍耐着,向周围看了看,确实没有其他空位,他想换也没得换。

莫澜观察着他的表情,有点小小的得意,故意问他道:“跟你一起来的是什么人啊,新女友?是医生吗,还是护士,还是医药代表?”

她似乎已经忘了今天早些时候两个人刚闹得不欢而散,一心关注他身边的是什么人。

她并不是占有欲很强的那种人,她只是敏感。过去她从来没怀疑过程东对她的感情,两人眼里只有彼此是完全可以感知到的。只不过她不像程东那样在优渥的环境中一帆风顺地长大,她早早就懂得“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的道理。她离开他身边的这几年,他又经历了什么事,又遇到些什么人,她其实都无从得知。

他那么优秀,自然会受异性青睐,她甚至都还无法确定他身边是不是有了新人。

孟西城所谓男人的直觉准不准她不知道,反正她自己的直觉告诉她,她现在就正在吃醋。

程东低着头吃饭,轻笑一声问她:“哪一种能让你把座位让出来?”

莫澜还认真想了想:“都不能。”坐都坐下了,说什么都不让。

“那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莫澜嘁了一声,见他抬起头看向她身后,也忍不住扭头去看。原来跟他一起来的女孩儿打好了饭,见他这边没位子,就走到旁边去等了。

程东朝她抬手笑了笑,算是回应。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表情和动作,激得莫澜心里更酸了。

他都多久没这样对她笑过了?她几乎快要忘记了,他笑起来也是阳光和煦,自带光环的。

她不是滋味儿地用筷子戳着米饭,红烧肉喂进嘴里也像嚼橡皮。唐小优见两人这样相对无言也挺尴尬的,就主动跟莫澜聊起来:“你刚才说的那个急诊科伤人致死的赔偿案,确定要接了吗?”

“啊?噢…”莫澜边吃边说,“还不知道,要跟当事人见见面再说。这案子孟检很上心,我也不想让他失望。”

她有意无意地看了程东一眼,他像是无动于衷,但莫澜看得出来,他其实把她们的对话都听进去了。

这案子程东也是关键证人之一,届时她还要来拜访他的,不急在这一时,吊吊他的胃口也不错。

唐小优吃的不多,很快就吃完了。莫澜没什么食欲,也只草草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瞥了一眼已经在另一个大桌找位坐下的年轻女孩儿,对程东道:“那是实习医生吧?我看到她的胸牌了。我现在吃完了,你要不要叫她过来坐?”

明知她是开玩笑,程东却很认真地看着她,语气郑重地说:“把东西还给我。”

莫澜有些莫名:“什么东西?”

“别装傻,这是职工食堂,你能坐在这里吃饭,难道不是因为拿着以前我给你的那张饭卡吗?以前你是医护人员家属,怎么用都没关系,现在再用已经不合适了,所以最好别再有下次。”

他工作总是很忙,大部分时间都在医院食堂解决三餐。莫澜有时会来陪他一起吃,有时等不到他下手术却已经过了饭点,他干脆就把自己的饭卡给她,让她饿的时候先去吃饭,不要枯等。职工食堂的环境和菜品都更好一点,他舍不得让她去楼下跟人摩肩擦踵地抢一份盒饭。

至于他自个儿,其实无所谓,通常他想起来吃饭的时候,食堂已经没人了。

爱过,疼过,缠绵过,婚姻的结合是水到渠成,然而离婚却很匆忙,他放在她那里的东西有很多都没来得及要回来。

他想过的,有的也许永远都要不回来了。

莫澜这时反应过来,脸色红了又白,好半晌才找到自个儿的声音:“怎么,觉得我白花你的钱了?”

她不知是在讽刺他还是讽刺自己,反正心里挺难受的,不仅仅是被冤枉的感觉,而是觉得他在感情世界里真的是赶尽杀绝,连一丁点美好的感动和回忆都不肯让她保留。

程东说:“不是钱的问题,只是不合适。”

莫澜望天轻笑一声:“那我是不是还应该说对不起啊?闯入了你的领地,冒充医护人员家属,罪大恶极。”

程东抿紧了唇不说话,唐小优看不下去了,拉起莫澜要走:“有什么了不起的,饭卡还给她,咱们以后不来就是了。”

莫澜却回头瞪了她一眼,咬牙道:“什么还给他?他的东西我早就全都还回去了,这张饭卡是我妈的,是她留给我为数不多的一点东西!程东,我到底有多对不起你,连这些你都要拿走吗?”

每个人心底都有些禁区是不能触碰的。她气得发抖,拎起包就往外走。

程东追上来拉住她:“什么还给我了,你把话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