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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策抱住怀中的人,轻轻喟叹一声,脑海中似乎闪过种种,又仿佛空白一片,只想拥住眼前的人,将人紧紧的嵌在怀中,让她不再发抖与哭泣。他想告诉她,自己会给予一切她想要的一切,算计也好,陷阱也罢,都也认下,即便倾尽一切,都愿意将给予的,她想要的那些都拿去,也无所谓了,只要怀中人不再畏惧与哭泣。

皇甫策闭了闭眼眸,柔声道:“过去了,都过去了,以后只会更好了……”

明熙感受这温柔至极的拥抱,听着这宛若叹息的声音,抬眸想看清眼前的人,可这人却将自己越拥紧,只能看到侧脸的轮廓。

两人靠得如此近,似乎听到彼此的心跳声,这人的气息一如往日的平和温软。明熙缓缓地更加地靠近他,嘴唇轻轻擦过他的耳垂与侧脸,直至触碰到唇。明熙清楚的感觉到他的紧张,可却没有丝毫的抗拒,仿佛还带着几分期待。

一颗心宛若被什么触了一下,唇间的酥麻感直至传入了心尖,让皇甫策的心随之颤了颤,他不假思索将对方抱的更紧,狠狠地压住了她的唇。伸出舌尖,触碰着,侵略着,直恨不得将怀中的人揉入骨血里,一次次的触碰软绵的唇舌,如此地渴望着对方的回应,充满了眷恋与不舍。

面对宛若掠夺般的亲吻,明熙怔愣了片刻,才搂住了对方的腰身,唇舌轻柔试探般地回应着,只是轻轻地触碰,却换来了对方狂风暴雨般的侵略与索求。

得到了回应,皇甫策喘息越发粗重了,他的手摸索着解着明熙脖颈间的盘扣,微凉的唇轻轻触碰着她的眉眼,额心,脸颊直至脖颈。

明熙头脑有些发蒙,虽知似乎有什么不对,可这一刻她一点都不想拒绝他,甚至心中有说不出的窃喜,也伸手去解他脖颈的盘扣时,当那温热的手触碰到微凉的脖颈时,皇甫策的动作迟缓了片刻,也只有片刻的犹豫,便昂着下巴,给那只手,腾出更多的空间。

两人慢慢的倒在床榻上,皇甫策撑着一侧,亲吻着明熙的耳垂,舌尖一下下的逗弄着那敏感的耳后,感受她的脉搏。

明熙因那酥麻感,忍不住的轻吟了一声。皇甫策似乎感受到明熙的畏惧,一遍遍地触碰着她的敏感,乐而不疲。

“咳咳!”柳南端着一盏灯,似乎知道里面有些不妥,站在了屏风外咳嗽两声。

皇甫策与明熙如遭雷击般,瞬时放开了彼此。外面的光线传入床榻上,皇甫策见明熙衣襟散乱,脖颈间的盘扣都已开了,不自主地挪开了眼眸。

柳南等了片刻,听到里面没有的动静,才开口道:“药汤已备好,奴婢着人抬进去吗?”

皇甫策见明熙抖着手,扣不上盘扣般,急声道:“等等!”

皇甫策顾不上许多,忙坐到明熙身侧,将她脖颈上的扣子扣好。微弱的灯光下,明熙抬眸便能看见皇甫策垂着眼眸极为认真的模样,心中的失落少了,甜蜜又多了几分。

明熙见皇甫策的衣襟散乱,抬手帮他扣上脖颈上盘扣。皇甫策身体僵了僵,片刻才放松了下来。两人整理好衣襟后,皇甫策长长出了口气,才让柳南进来。

站在屏风外的柳南无声的舒了口气,端着灯盏走了进去,将屋内的灯盏全部点燃了。几人抬着装满药汤的木桶走了进来,屋内瞬时拥挤了。

明熙坐立不安又说不出的心虚:“我先回去了,明日……再来看你。”

皇甫策抬手拂过明熙鬓角的乱发:“嗯,早些歇息。”

柳南忙道:“奴婢送娘子回去,娘子明日可要早些来。”

明熙本失落的心情,因这句话变得愉悦:“罢了,你伺候殿下吧。”

柳南见皇甫策并无表示,忙点头道:“那娘子慢走,奴婢着人给娘子引路。”

☆、第一章:春心莫共花争发(19)

一场大雪后,整座帝京被冰雪笼罩其中,厚重的积雪压弯了枝头。

太极殿内的正寝里,燃着不少炭盆。屋内点了灯火,更显烟雾缭绕的,空气有些不畅。殿内许久不见阳光的缘故,弥漫着一种沉沉的暮气。

明熙将床榻最远的窗户,开了一条不大的缝隙,片刻的功夫,整座寝殿的空气好了不少。

明熙的到访,让久病在床的泰宁帝心情好了不少,他脸色也比一个月前好了不少,一直紧皱的眉头也微微放松了。

泰宁帝喝下了一盏参汤:“阑珊居自昨日,该是很忙,今日你怎舍得进宫了?”

明熙将剥好的橘子,放在了托盘上:“太医说,这段时日陛下的身体已是大好,想来让皇甫策回宫的事,该是不急于一时。”

泰宁帝却也不恼,笑道:“昨日下了圣旨,今日你便入宫。朕就知道又是为了他,他什么时候回来,是朝堂上的事。不管何事,朕自是不能应你的。”

明熙将剥好的橘子端到了泰宁帝的手边,讨好道:“那你为我与他指婚如何?”

泰宁帝怔了怔,敲了敲明熙的头,佯怒道:“若是皇家的旁人自然可以,若是他……呵,恐怕朕做不了主。”

明熙失落的长出了一口气:“陛下,为何会觉得不可行呢?”

泰宁帝道:“你为何又要想不开,非他不可呢?若是招婿,自有朕给你做主便是,何必非要巴巴的入到这深宫里?”

明熙不敢争辩,懦懦道:“陛下少年时又不是没有喜欢的人,定然知道我现在的心意。若没有遇见也就罢了,可遇见了,只要他不讨厌我,不拒绝我,还有半分可能,我也想试一试啊。”

明熙见泰宁帝沉默不语,不禁又道:“我知道,如此会让陛下为难了,可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我只求陛下这一次,好不好?”

泰宁帝抿着唇,轻声道:“朕若可保你一世安泰,又怎会不愿成全你?可朕还能活上几年,你将来在宫中若无依靠,可知这是一条怎样荆棘的路?”“

泰宁帝拍了拍明熙的手,轻声道:“你定是想着,他一定会心仪你,与你两情相悦,可假若一辈子都不能呢?你入了这里,想出去难若登天,还谈什么以后。”

明熙咬牙道:“你们总和我说以后,可我管不了那么多以后!我很想和他在一起,哪怕他不喜我,厌我,可我不想就此放弃。还没有试过,怎会知道结果一定会失败呢?万一我心想事成了呢?”

明熙的脸上,虽溢满了焦急,依然明艳动人,也怪不得有这样的自信。这种执拗与焦急,又让眼前的人与当年的那人重叠了。

泰宁帝缓缓垂眸:“那么多人那么多双眼睛,不比你一双眼,看得更明白吗?你还小,路那么长,入了宫不能心想事成,想过退路吗?”

明熙怔愣了片刻,咬牙道:“陛下休要小看了我,你怎么知道我办不到?如果我全心全意的待他,怎么会感化不了他?

“他本就是那么好那么和善的人,陛下许是觉得我冥顽不灵……可试过不成的话,只当自作自受。若不试一试,即是将来能过自由自在的日子,挑个你们都觉得很好的郎君,可是我依然会追悔莫及……这一辈子都会在后悔中度过。陛下忍心见我如此吗?”

泰宁帝与明熙对视了许久,叹息道:“在这宫中,有什么情谊可讲呢?自□□到朕,这些年下来,你可见过谁会独宠一人?谁又当真笑到了最后?”

“大雍宫这几十年来,都不曾得见证过任何人的美满。朕活了这些年,见得最多的便是进宫时个个的满怀憧憬,可最后却孤老深宫。”

明熙道:“既做了决定,怎能瞻前顾后?因爱生怖,亦我所求。若人生再无可怖,岂不索然无味?那些安逸和顺遂的以后,都不是我所祈求的。我只想要他,求陛下成全我。”

泰宁帝垂眸道:“你即如此笃定?为何还来求朕?若他愿意与你相伴一生,朕自不会阻止。若他不愿意,朕定也不会为你强求。”

泰宁帝沉默了片刻,又道:“太子的婚事,绝非朕一人能左右。朕对他有芥蒂,可他对朕的芥蒂恐怕更深,朕若执意为你赐婚,只会引起他对你的反感,说不得他会以为你拿朕去逼迫他。”

明熙思索了片刻:“可我……可我当初……”

“三年,你们在阑珊居里朝夕相处,依然连朋友都做不成,此时你又哪来的自信?”泰宁帝半垂着眼眸,“你来求婚,朕自是不允,但他若愿意来为你求下太子妃之位,朕必将为你排除万能。”

明熙抿唇:“陛下这是强人所难,以他的性格,怎会为我求太子妃之位?”

泰宁帝笑了一声:“那他知道你心仪他吗?或是,你对他说过,你心仪他吗?”

明熙沉默了片刻,轻声道:“我虽不曾明说过,可想必他很早便知道此事……只是我不说,他可能会故作不知,或是真的不知道吧。他对我绝非无情,甚至应该和我差不多的心情。”

泰宁帝道:“那他可曾对你说过,他心仪你呢?或是对你有所承诺?”

明熙道:“自然不曾,他若所有承诺或表示,我又何必来求陛下。”

泰宁帝瞥了眼明熙,淡淡道:“既如此,所有的事,也只是贺女郎的一厢情愿了。”

明熙气结:“陛下不愿帮忙,又何必落井下石的,我走了!”

“慢着。”泰宁帝冷哼一声,“这是贺女郎求人的态度吗?”

明熙顿住了身形,硬邦邦的开口道:“陛下觉得我应该怎么求您,才算好态度。”

泰宁帝笑了笑:“裴达和六福说,你昨日学会了熬煮燕窝粥,今日晚食咱们便喝燕窝粥。”

明熙挑眉道:“那陛下是答应我帮忙了?”

泰宁帝侧了侧眼眸,看向一边道:“那要看这粥,熬得好不好了。”

明熙笑道:“阑珊居今日定然比昨日还忙碌,让裴达先回去,我一个人陪陛下用晚食,好不好?”

泰宁帝知道明熙让裴达回去,是为了给皇甫策送信帮忙,也不为难:“让裴达去吧,晚上朕让六福送你回去。”

明熙抿唇一笑:“那我先去小厨房看看。”

泰宁帝点了点头,躺了回去,慢慢闭上了眼眸。

长长的宫道上,六福与裴达两人并排而行,越走越发的偏僻了。

裴达有些心虚,率先开口道:“非是我不劝娘子,只是……所有的话都说尽了,娘子不肯听我的。”

六福道:“你说的这些,我知道。娘子自幼一条路走到黑的性子,这时候这种事谁劝都没用的,可娘子上次还不曾这般执拗太子之事。陛下只是想知道,是不是太子那边给了娘子暗示?”

裴达谨慎道:“师父您是知道的。娘子那样心大的人,太子有所暗示,也不会察觉的,不过最近两日倒是相处的很好。”

六福点了点头:“那你可有听到过什么?”

裴达恭敬道:“我倒是不曾亲耳听见太子说过什么,但娘子的态度,几乎在醉酒那夜之后有所转变,只怕昨晚该是也发生了,我不知道的事。”

六福挑眉道:“哦?昨□□子去送燕窝粥后,在东苑待了多久?”

裴达思索了片刻:“昨日阑珊居,人来人往了一日,娘子傍晚时闭门谢客后去了东苑,前后不过半个时辰。”

六福道:“如此?半个时辰……给些暗示也够了。”

裴达想了想又道:“这段时日,太子曾多次对娘子示好,两个人朝夕相伴都已不再争吵。想来,不光是昨晚的事,只怕这些都让娘子误会太子对她有意。”

六福冷笑一声:“那你可要注意了,恐怕太子已将心思用在娘子身上了!”

裴达道:“娘子无权无势,如今的太子也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六福用拂尘敲了敲裴达:“当年娘子受娘娘宠爱时,多少人等着巴结娘子,贺府那位继夫人,哪次见了娘子不说尽好话?如今娘子备受陛下宠爱,你说太子有何图谋?这些人,只怕专等陛下有个三长两短,到时好顺利接收……可陛下若是无事,还可以骗骗娘子,以安陛下之心!”

裴达倒吸了一口冷气:“陛下三月不朝,莫不是真如外界传言那般?师父可是有了打算,娘子自幼跟随皇后娘娘,到时肯定会求太子,将您接出宫去,您也不必为此忧心……”

六福附在裴达耳边道:“你放心好了,太医说陛下已是大好。陛下之所以如此,是想多看看多想想,你没事便提点提点娘子。即便恢复了往昔,可太子不过只是太子,历朝历代有多少个太子,笑到了最后?”

裴达点头连连:“师父放心好了,我定会照顾好娘子。”

太极殿内,泰宁帝闭目躺在床上,听到轻微的脚步声后,缓缓睁开了眼眸。

六福俯身轻声道:“太子似乎不曾对娘子有所暗示,想来这件事只怕是娘子这一头热,太子与那王家的事,已成定局……”

泰宁帝抬手,制止了六福的话:“这种事本就无须暗示,阿熙心仪了他多年,朕可不相信他不知道。”

六福道:“那陛下的意思?”

泰宁帝:“他定也知道阿熙最喜欢他哪一点,只要稍加示意便就成了。不用猜测了,这太子妃之位,肯定是他抛出来引诱阿熙与朕的。”

六福思索了片刻,轻声道:“那今日陛下留下娘子,是为了……”

泰宁帝笑了笑:“少年慕艾,该是相互吸引才是,你觉得阿熙不值得人喜欢吗?长相、性格,哪一点不好呢?他皇甫策正是这个年纪,多年来身边只有阿熙,一点都不动心吗?”

六福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老奴说,娘子可是一等一的人了。放眼整个大雍,哪里找娘子这样好的,太子当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如此的费尽心机,不知图些什么……若万一将娘子的情谊磨完了,将来不知道怎么后悔呢。”

泰宁帝冷笑了一声:“只怕他还在自作聪明,觉得身边有个傻瓜可以一用。”

六福笑道:“便是如此,陛下才会这般宠爱娘子。这大雍宫里,有几个如此实心又让人安心的人。”

听闻此言,泰宁帝望向窗外,一双眼眸仿佛闪起了些许光亮,又仿佛布满了雾霭,许久许久,轻轻叹息了一声。

“那些自作聪明的人,总是对别人的好视而不见,或故意曲解。这世上,得不到才是最好的,真真在一起了,说不得也不会珍惜了。阿熙这样的性格,不知到底随了谁……”

六福怔了怔,好半晌才道:“娘子是皇后娘娘一手带大的,自然像娘娘多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朝花夕拾,是鲁迅先生的原创词,出版新闻局要求不能找出更早的出处,就要改名了。

所以这本书的名字,肯定是要更改。

那么我两年前原定的名字叫《一朝锦绣》,因为锦绣这个词出现太多,所以后来才改成《朝花熙拾》

大家感觉如何?

大家能想到更好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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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别想了,来不及了,6月20就出版了。就《一朝锦绣》了,这是我写完《一世安宁》也就是两年前定得名字……多就多吧。只能告诉自己,当初这名字取得好,不然两年的时间出来了那么多。而且,现在临时要改名,又有点命中注定该是《一朝锦绣》这这名,不然前几本书,为什么都没有这个变故。

就当是命中注定!!!!!!!!!!!!

其实我写稿的两年里,一直用的都是《一朝锦绣》,只是后来许多人说,今年的小说和电视剧很多都叫锦绣,我才改的!我取《一朝锦绣》写稿的时候,还没有到处都是这个名字……

☆、第一章:春心莫共花争发(20)

夜已深,皇甫策泡完了汤药,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这一日比昨天还要忙累,可闭上眼眸,脑海里全是那人,昨晚的一切一遍遍的重放着。他明明不喜她的,可为何会有如此多的情不自禁。两次亲近,如今想来该是懊恼后悔的,可每每回忆都只剩下满足与窃喜。

每一次触碰,都是看不到彼此的夜里,可不知为何能清晰的感觉到对方的所有细微的动作,甚至能想到这人所有的表情,一切的一切历历在目。那些触碰,宛若心与心的试探和抚慰,让本来觉得冰冷的人都热了起来。

所有的思维,都是清晰的。明明白白地知道,拥抱着她时,心中有种拥有了全天下般的满足与舒适。那种触碰与亲近,能影响所有的思维与情绪,仿佛要将整个人献祭给她,无怨无悔。

想至此,皇甫策骤然坐起身来,哑声道:“点灯。”

柳南自脚踏上坐了起来,轻声道:“殿下?可是不舒服?”

皇甫策坐了好半晌,才道:“贺明熙回来了吗?”

柳南道:“戌时就回来了。裴达来时,殿下已歇下了,娘子这才没过来。”

皇甫策抿了抿唇:“为何不禀了孤?”

柳南怔了怔,小声道:“殿下忙累了一日,只怕娘子扰了你。素日里,您歇了,是不许人打扰的。”

往日里,明熙有事没事都要来东苑转转,即便皇甫策午休时,也赖着不走。一次皇甫策大发雷霆后,东苑上下规定,只要内寝熄灯,不许任何人进东苑。

皇甫策沉了口气:“将今日王大人送的那对累丝白玉凤簪找出来。”

柳南松了一口气,笑道:“早知道殿下要看了,那对凤簪白璧无瑕又做工精细,金丝层层缠绕其中。说不得是王二娘子托父亲送来的,一早就给殿下放在床头的桌上了。”

皇甫策回眸看了眼那锦盒:“给贺明熙送过去。”

柳南微怔了怔,忍不住道:“这凤簪用了一整块的和田玉雕砌而成的,镶嵌在金丝之中,有颗颗宝石点缀,可谓巧夺天工,在宫中也是极难得一见的珍品。王大人特意送来一对,想必也是有……”

皇甫策蹙眉道:“孤让你给贺明熙送去。”

柳南轻声劝道:“夜已深,说不得娘子已洗漱了,不若明日……”

皇甫策道:“孤使不动你了吗?”

柳南忙道:“奴婢这就给娘子送过去。”

夜已深,西苑的厢房仍亮着。

虽然今日说到底,泰宁帝依然不曾松口,可明熙心情很是不错。洗漱后也睡不着,让裴达将几套新做的衣袍与首饰,依次试穿。

此时,明熙身着绯色百褶裙,含笑端坐在梳妆镜前。裴达细致地为她拆着发髻,铜镜中的人散着长发,不施粉黛,肤如凝脂,螓首蛾眉,巧笑倩兮。

“奴婢许久不见娘子如此欢欣了,以后天天这般也好。”裴达忍不住露出了浅笑,连往日紧蹙的眉头,都舒展开来。

明熙玩着鬓角的长发,笑道:“我穿哪一套,最好看呢?”

裴达道:“娘子若心情好了,自然穿什么都好看。”

明熙佯怒瞪了眼裴达:“不许敷衍,总得有最好的吧?”

裴达笑道:“娘子肤白,最配艳色,那玫红正红,做得都是极好的,正好配上那套新打的东珠头饰。”

明熙得了满意答复,又忍不住的抿唇一笑:“我也是那么觉得!不过……皇甫策似乎没什么鲜艳的衣袍,我们要不要再给他做几件喜庆的?他以后要常常宴客……”

裴达轻声道:“自然是要做的,但殿下为人素淡,娘子若送人东西,必然要依投其所好,哪能自己喜欢什么送什么?”

明熙若有所思,颌首道:“也是,当初我若能听你一句,也不会拗了那么多年。”

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裴达放下了牛角梳,蹙起眉头,轻喝道:“如此晚了,何事惊扰娘子?”

门外的侍女,低声应道:“柳管事来了,有事求见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