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池青玉背对着她说了一声。

蓝皓月垂下眼帘,心知还是都瞒不过他。这时他已将古剑放回带扣中,走回到她身边,缓缓伸出手,却不说话。蓝皓月愣了愣,迟疑着将手递给他,他袍袖一卷掩住手指,将她拉了起来。

她身上本就有伤,方才坠落时虽有他护着,但终是受到了极大的撞击。此番费劲站起,竟已无法坚持,他略一思忖,解下胸口的带扣,连同古剑一起交予她手中,道:“帮我拿着。”

“为什么?”蓝皓月不解。他一言不发,只是背转了身子,半跪于地,道:“上来。”

蓝皓月微微惊讶,正踌躇间,池青玉急切道:“快些,再不走,真要被呛死在这里么?”

这时上方想必已成了一片火海,呛人的烟雾不住朝下侵袭,蓝皓月依照他往日的样子将那精致的银质带扣系在自己身上,随后软软地伏在了他背后。

池青玉一手持着竹杖,一手托着她,略显吃力地站了起来。

她手里还拿着半截烧着的木柴,小声道:“我给你指路。”

“嗯。”池青玉平静地应着,往着隐约有风的方向走去。

这条甬道低矮蜿蜒,蓝皓月被难闻的气味呛得几乎无法呼吸,但她还是强忍着,举起火把照着前方的路。

池青玉走得有些艰难,她缩着身子,恨不能让自己变得轻如纸鸢。除了给他指明拐弯,提醒脚下有砖石之外,她没有与他多说话。很多时候,她只是静静地伏在他的背上,听着他的足音与呼吸。

丝丝缕缕的阴风在甬道中盘旋,前方还是深浅莫测。蓝皓月蹙眉打量两边,墙壁上布满青苔,但每隔一段距离便安有铜制灯台,只是大约年代久远,那灯台内早已没了灯油,空成摆设。

转过一个弯之后,原本一成不变的石壁间忽有一处凹陷。蓝皓月扭头望去,惊见那凹陷处铸有铁门,透过早已生锈的栅栏,依稀可见那门内设有石桌石床,像是曾有人待过的样子。蓝皓月一时惊愕,急忙叫池青玉停下脚步。

他听了她所说的情形,诧异道:“除了石桌石床外还有没有别的东西?”

蓝皓月举起火把细细望着,蹙眉道:“那床上有被子盖着……”她又低头看那铁门,门上有沉沉铁锁悬着,她试图伸手去拉,但才一使劲,肋下伤处不由阵痛,只好停手。

“我来。”池青玉听到她拽拉铁锁的声音,谨慎地让她先下地退至一边,摸到了那铁锁,随即飞快出剑斩下。但听“呛啷”声响,那铁锁本已锈迹斑斑,当下被砍断落地。他缓缓推开铁门,走了一步,忽又道:“你跟在我后边,不要乱走。”

蓝皓月低低应着,牵着他的袍袖跟随。这石室内格外阴暗潮湿,石桌上放有烛台,但蜡烛早已没了踪影。除此之外,就只有一张石床倚墙而置,那床上覆有一层暗绿被子,看上去并不平整,也不知底下有何物。

池青玉手中的古剑低垂,碰到了石床边缘。此时蓝皓月手中的火把已即将熄灭,她借着微弱的火光望着那床被子,不禁拉过池青玉的袖子,小声道:“池青玉,你把被子掀开,让我看看底下有没有藏着什么东西……”

他微微一怔,略扬起眉,“你自己不敢吗?”

“我……”她才刚刚开口,他已然迅速出剑,将那被褥直接挑起。蓝皓月本想跟他说话,此时眼角余光一扫,顿时手脚冰凉,情不自禁地尖叫起来。

池青玉皱眉按住她的手腕,“干什么?”

她紧紧抓住他的手,望着那石床上白惨惨的东西,哆哆嗦嗦道:“床上,有骷髅。”

话音刚落,手中火把恰好燃尽,扑忽几下后倏然而灭。

一室漆黑,蓝皓月觉得呼吸进的空气都是阴冷腐臭的,她手一抖,还在冒着烟的木棍掉落在脚边,发出惊心动魄的声音。

眼前虽什么都看不见,但脑海中还残留着方才那暗绿被子下惨白尸骨的影像,她几乎要将池青玉的手攥进掌心了。但在此时,他却忽然微微一挣,往前走了一步。

“别走!”她乞求地紧抓住他不放。

“我只是过去一下……”他喟叹了一声,“你要是怕,就留在后边。”

“我要跟着你!”蓝皓月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是不肯放手。她自己的手心里冒着冷汗,倒显得他的手有些发热了。

池青玉这回没有说什么,似是拿她没有办法,顾自朝前探出身去。剑尖横扫过石床,果然碰到了异物。他放下古剑,伸手拂去,指尖触及那微冷的尸骨,不由一震。这尸骨甚是完整,就像是静静躺在被子底下沉睡了多年。池青玉随师傅研习过医理,熟知人身骨骼经络,细细摸索一番,便知这死者生前曾受过重伤,尤其是胸前肋骨,更是断了三根。

他想要辨认这死者的身份,但遍寻之余也没有任何配饰。他俯身再度摸索,这石床甚是厚重光滑,上边除了被褥外别无他物。

“池青玉……”蓝皓月小心翼翼地在身后探出头,“我们出去好不好?”

“等一下。”他蹲□子,手指掠过床沿下方,却触及些微的凹陷。伸手抚过石床背面,那凹陷愈加繁多,池青玉凝神细想,不禁一怔。

石床背面,竟有一行行的字迹。那些字显然是有人以硬物刻出,但笔划歪斜潦草,想来是匆忙之间或是力竭体虚而成。

池青玉依靠手指的感觉摸着那些刻痕,心中默默记着可认出的字迹。蓝皓月不知他在做什么,焦虑之下更觉心闷,虽想忍着,但终究还是蹲□咳了起来。

池青玉一惊,回身道:“起来,我们走了。”

“我……不是……催你走……”她越是想憋住,越是咳得厉害,身子摇摇晃晃,还担心他说的是反话。

他拿起古剑,伸出手碰到她的肩头,“没事了,还是我背你。”

蓝皓月愣了愣,感觉到他拉住自己的手臂,将她负在了背后。他慢慢地走着,她心神不宁地道:“池青玉……”

“嗯?”他用竹杖探着,避开了石桌。

“我的火把灭了,看不见了。”

“我早知道。”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我又没有说……”

“你不需说,我也知晓。”

作者有话要说:T_T 日更伤不起啊,好累好累【回音】,明天暂停一次,╭(╯3╰)╮。你们看,这样小池小蓝可以在甬道多待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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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清风逐浪犹相随

在彻底的黑暗中,蓝皓月没了主张,唯一能做的就是趴在池青玉背上,不言不语。这种黑暗既无处不在广浩无边,又压抑狭小让人恐惧。虽然明知是徒劳,她还是控制着自己的呼吸,生怕干扰他的脚步。

头顶上方不时响起咯吱咯吱的声音,偶尔也会有泥土簌簌掉下。她大着胆子将脸伏在他肩头,他的肩膀虽不算强壮宽阔,却能给她温暖的安慰。他的呼吸深深浅浅,蓝皓月能感觉到他背上出汗,不觉侧过脸,用手背划过他的颈侧。

池青玉原本就不甚平稳的脚步忽而一顿。“蓝皓月!……”他的语音低沉焦虑,在甬道内萦回。

“热吗?都是汗。”她顾自伸着手,指尖触及他的脸颊。

他急促地呼吸了几下,咬牙道:“你安分一些,我就不会热。”

蓝皓月愕然,不无失落地收回手,一声不吭地趴在他肩后。

又行了一程,甬道变得朝上倾斜,先前若隐若现的那股风倒是渐渐清晰了。池青玉却像是已经支撑不了多久,走一段便会扶着石壁歇上一歇。蓝皓月心中忐忑,也不敢多问,只是默默地用衣袖替他拭去额前颈侧的汗水。

“这宅院原是青城掌门广玄真人的府邸?”他在停歇时忽而问道。

“是啊。”蓝皓月点头道,“我听说过他的名号,是个很厉害的人物。文武双全,才华横溢,青城派在他手中日渐鼎盛。在他生前,据说连我外祖父外祖母都要忌惮他几分。”她说到此,不禁疑惑道,“但是刚才那个尸骨,又是怎么回事……对了,你后来在石床下摸着什么了?”

池青玉道:“有字,或许就是那人临死前所刻。”

“刻的什么?”她讶然追问。

他沉默片刻,似是在思索,许久才道:“字迹很凌乱,我只辨认出几个。”他顿了顿,缓缓道,“莲花,叶家,子夜刺杀……”

“叶家?”蓝皓月忽然想到了峨眉弟子尹秀榕曾说过的松竹庵一事,那其中的凶犯岂不正是青城派一个姓叶的男子?

她正在犹疑之间,池青玉已经重新拄着竹杖朝风声袭来的方向走去。

随着逐渐接近风源所在,久已黑暗的世界也渐渐透出了隐约的光亮。蓝皓月欣喜地抱住他的肩膀,“我们快要找到出口了!”

此时那甬道的斜度越来越大,池青玉费力地背着她往上攀爬。蓝皓月惭愧道:“让我下来自己走……”

“没事……”他咳了一声,抬臂碰到石壁上长出的藤蔓,用力拉住借力上行。蓝皓月屏住呼吸,眼见不远处有一光亮如同白日,不禁闭上了眼睛,等她重新睁开双眼之时,池青玉已经背着她到了那光亮近处。

果然是一个狭小的洞口,外边清风徐徐扑来,却不知到了何处。池青玉感觉到了风声,低声道:“到尽头了吗?你看一看,外面是什么地方。”

“嗯。”蓝皓月从他背上下来,扶着藤蔓慢慢走到洞口,才一探身,竟险些栽倒出去。幸亏她手中还拽着藤蔓,才站住了脚。

外边天光大亮,刺目的阳光直射入眼,蓝皓月低头望去,脚下泥土松动不断下滑,原来这洞口竟是开在半山,底下便是滔滔河水东流不息。

“我们在山崖上了。”蓝皓月急忙回头告知池青玉,此时明亮的光线照进来,她感觉他的脸色很是苍白,不禁诧异道,“你,怎么了?”

他倚靠在石壁边,道:“没什么。你有绳索吗?”

蓝皓月怔了一会儿,解下腰间粉白绸缎,递到他手中,“这个可以吗?”

他用力扯了几下,默默将之绕在自己双肩,又让她依照先前那样趴在他背后,以绸缎牢牢束住她的腰。他的竹杖放回了带扣中,背在蓝皓月的身后。

故此他只能抓住藤蔓慢慢前行,走到洞口的时候,池青玉忽停下脚步,低声道:“你要好好看着,不然都摔死。”

蓝皓月深深呼吸:“好。”

他略微踌躇着,“现在不怕了吗?”

“为什么要怕?”她环住他的肩膀,侧过头看他。

“将性命交给一个瞎子。”他淡淡笑了一下。

“不准你这样说。”蓝皓月抿着唇,想了想,又道:“你不是说我是小孩子吗?小孩子,不懂什么是害怕。只是知道你会带着我。”

池青玉怔了怔,轻声道:“走了。”

山风疾劲,他背负着蓝皓月,自洞口一跃而下。

急速下坠的时候,蓝皓月的长发在风中乱舞。她紧紧抱着他,很想闭上眼睛,但又不得不强睁着双目,大声喊道:“身边有岩石!”

池青玉反手出剑,刺在岩壁之间,利剑与岩石相撞,迸出点点火星。两人下落的速度为之一阻,他双足蹬着石壁,左手摸到突出的石块,稍稍稳住身形。蓝皓月往下瞄了一眼,但见白水汹涌奔流,一浪大过一浪。

“底下有河,摔不死的。”她为了缓解紧张,故作轻松道。

池青玉紧紧抿着唇,指节迸起,身子贴在岩壁间,道:“骗我。”

“哪里骗你,你听。”她一边为他指点着脚下,一边侧身伸手也攀住岩石。

“我自然知道底下有河……”池青玉小心翼翼地又挪动了一步,“摔不死,可不会淹死吗?”

“你不是说过自己懂水性吗?”她脸色发白,却还是强作笑意。

他不做声,待到踏足于一处凹陷,才正色道:“只是粗识而已。”

“你也会骗人……”蓝皓月一语未完,忽见他掌下沙石滑动,不禁惊叫,“当心手下!”

话音刚落,池青玉原先攀着的地方突然塌陷。他一时失色,情急之下持剑直立于身前,借着那剑尖与岩壁的摩擦之力略缓了缓下落之势,但两人毫无支撑,眼见就要坠入河中。池青玉猛然出掌攀着岩壁,那岩壁间长有杂草藤蔓,他用力抓着,足下借力一蹬,反身纵下。

眼前的景物混乱不堪,蓝皓月只觉头脑一片晕眩,她在最后的时刻,甚至想解开自己与池青玉身上的绸缎,好让他独自逃生。但在这刹那之间,又怎容她做出任何反应?直至落到江边,她都还是混混沌沌,几乎已经失去了知觉。

只是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冲力袭来,她的手才拉住绸缎打结之处,便被浪花打得沉了下去。她原是识得水性的,但在这此时神志不清,一下子呛了许多水,呼吸不畅,手脚冰凉。挣扎之际,有人托住了她的后腰,奋力将她推出水面。

她大口地呼吸着,才算稍稍清醒了一些,忽而回过神来,一翻身便往下扎去。水势湍急,她屏息摸着,忽然发现原先连着自己与池青玉的绸缎在此时松开,飘回了自己身边。

蓝皓月的头脑一片混乱,拼命往下游,终于在即将不支之时握到了他的衣裾。

这时刻,已顾不得什么了,她紧紧揽住他的腰,却觉他在下意识中亦握着了她的手。她从未有过那样的欣悦,但又无法表达,只顾拼命拉住他往上游去。

“哗”的一声,两人破水而出。

也不知是谁带着谁,就那么竭尽全力地朝岸边靠近,终至到了浅水处,蓝皓月筋疲力尽地伏在青苔上,却怎么也爬不上岸。池青玉摸到了她的脚踝,使劲托起,将她送上了岸。她喘息着再将他拽上来,见他半跪在地不住咳嗽,浑身湿透,手臂处不断渗出血来。

“是你自己在河里将绸带解开了?”她爬到他身边,抓住他道。

池青玉无力地道:“怎么了?”

“我险些就找不到你了!”脱离了危险,她却有种想哭的感觉。

他抬手胡乱抹着脸颊上的水,不再说话。

蓝皓月憋着眼泪,知道池青玉是尽力将她送出了水面,却不愿拖累她,才顾自解开了联系彼此的绸缎。

她的心口堵得难受,忽然就扑到了池青玉身上,眼泪汹涌而出。

他手臂一颤,险些摔倒。勉强撑住了身子,却一时无语。

肩前那个人儿同样是湿漉漉的,却有着温软的身体。池青玉想要躲开,又担心会不会惹恼了她,竟就怔在了原处。

听得她的哭声稍稍小了,他才强作欢颜道:“小孩子,你还是害怕得哭了。”

蓝皓月抬起头望着他,见他额前发缕覆在眉间,不由伸手替他拂开,认真道:“我不是害怕,我是担心。”

池青玉微微侧过脸,默然不语。

她与他近在咫尺,看着他清逸的脸庞,真想好好告诉他许多许多的心里话。可这时,他却吃力地站了起来,道:“我们在哪里?”

蓝皓月怔怔地坐在岸边,许久才随之站起,低落道:“不知道……这条河,好像就是桃源镇边上的……”

“你休息一会儿,我去找路。”他虽是这样说着,没了方向,只能伸手跌跌撞撞地朝前走。

蓝皓月于心不忍,想到他之前交予她的古剑与竹杖,这才发现那带扣虽还在肩后,但其间的两个圆环中早已空空荡荡。她一惊,回头望着河水,心道若是掉进了河里,可就再难找回。

她不甘心地往刚才掉落下来的荒山那边走了几步,忽见草丛中有物件闪着白光,急忙上前查看,竟真是池青玉的佩剑。

蓝皓月心中一喜,不顾自己身子虚弱,捡起那古剑,又为他去寻找竹杖。好不容易才在另一边的石堆里找到,她才刚刚将之放回肩后带扣,却觉腰后一寒,竟被人以利刃重重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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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险境方知情如水

蓝皓月未及开口,已被身后的人一把捂住了嘴。

“这里地处偏僻,倒真是幽会的好地方。”那人低沉地笑着,将她揽至身前。蓝皓月怒睁双目,回头但见一双带着调笑之意的眼睛瞟向自己。

——正午。

她的心猛地一沉,但这次却不再像以前那样激烈反抗,她甚至不希望惊动远处的池青玉。然而此时池青玉本已摸着河边树身走了一程,忽而停下了脚步。

“蓝皓月?”他似是有所察觉,试探着问。

蓝皓月被正午紧紧捂住了口鼻,眼见池青玉转身又往回走来,心急如焚,拼命地蹬上身前树木,反身就朝正午撞去。

池青玉听见这边的动静,心知必有事情发生,不禁寻音飞奔而来。不料他还未靠近山岩,自岩上忽飞掠来数名灰衣人,个个手持单刀,如急旋风一般齐齐砍向池青玉。他却好似全无察觉,依旧快步向前。灰衣人的刀尖已近在眼前,池青玉忽地双袖激扬,一边面不改色地朝前而去,一边运指如风点上众人刀背。

那数人刀势为之阻碍,骤然改换攻势,劈头盖脸朝他周身笼下。池青玉侧身一闪,听得身后有人冲来,反手摁住对方手腕,趁其无力还击之际夺去他手中单刀,随手一扬,正架住前方攻来的一刀。

此刻灰衣人不断围攻,他无意与之多做纠葛,身形疾旋之下横刀斜扫,抢在最先的数人应声而倒。他才想举步,却听山脚下传来蓝皓月一声低呼。

池青玉不禁微微蹙眉,此时忽觉身后风声疾劲,那来势迅猛中带着阴柔,不似一般掌风,更不同于刀剑啸响。他身形疾掠,忽又反身出刀,刀尖碰触之处惟觉绵力无穷,一股内力缠绕其间,倏然滑上手腕。

他运力震臂,刀身直捺刺向对方,那内力蓦地激增,强压着他的刀势意欲将他逼至河边。池青玉方才坠崖时本就受伤,此番咬牙强撑,手臂上血流如注,拼着一股劲猛地一收刀势,趁对方出掌之时侧身擒向其咽喉。

那人长袖卷拂,状如利刃,直扫池青玉面门。那边的正午趁势抓住蓝皓月腰身,将她横抱在怀,掠向池青玉身后。

池青玉此时正足踏岸石往后疾掠,横刀护面,堪堪挡住那人的长袖。正午本就对他怀恨在心,见他无暇分心,含着冷笑之意,伸手便打出一枚飞梭。那飞梭甚是轻巧,其来势迅疾,风声却被掩住,无声无息地朝着池青玉后心射去。

蓝皓月情急之下大叫出声,正午怒极,反手便卡住她的咽喉。池青玉忽而一撤防卫,循着声音斜掠而至,那飞梭紧贴着他的肩膀划过,他手中单刀一晃,朝着正午头顶直劈而下。正午抬腿飞踢,池青玉手中刀锋竟偏向了蓝皓月面门。

蓝皓月惊慌之中无法闪避,眼见白光直落而下,肌肤彻骨生寒。池青玉却好似感觉到了异样,出掌扣住蓝皓月肩膀,将之迅疾护在身边。孰料此时身后又有一股真气澎湃而来,她回头但见一道缤纷彩练飞卷如虹,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目的绚丽,一时之间竟让人无法直视。

“快走!”她焦急大喊,想将池青玉推出。但那彩练遮蔽了天日,重重扫中两人后心。

她只觉眼前一黑,胸口窒闷难忍,再也支撑不住,身子便像断线风筝一般斜飞而出。池青玉正抓住了她的手臂,连带着被那彩练击中,与她一起跌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