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皓月听了这话,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他却还是很高兴地捧着她的脸,道:“皓月,谢谢你。”

“为什么这样说……”她的声音有些喑哑了。

“你不开心了吗?”他的手微微离了开去,语气滞了一滞,“我只是想告诉你,以前总也想不明白的事情,现在终于懂了。”

池青玉说到这里,又稍稍加重了语调,道:“我很开心。”

蓝皓月努力忍着眼泪,贴近他的脸颊,“我也很开心。”

他笑了起来。

黑暗中,蓝皓月以同样的姿势触摸着他的脸庞,每一寸每一分,像是要与他一样,用最笨拙又最温柔的方式,将对方刻在心里。

……

雨声淅淅沥沥,她的指尖划过池青玉的唇边,感觉到了他的呼吸。怀着莫测的忐忑,她鼓起勇气,很轻很轻地吻了他一下。

犹如蜻蜓点水一般,只是微微触及,她因心中紧张,很快就撤了回去。

池青玉似乎一时还未曾明白她在做什么,竟愣着一动不动。蓝皓月见他没有抗拒,便抿了抿唇,重新又揽住了他。

可是她也不知道应该怎样才算是亲吻,只是凭着自己的潜意识,覆上了他的嘴唇。池青玉的呼吸陡然一促,直至她用娇唇一遍又一遍吻着,他才察觉出了这忽如其来的温软来自何处。

“皓月,别这样……”他在混乱中,还不忘想要提醒她。

“喜欢你。”蓝皓月趁着喘息的间隙,抵着他的额,用极低的声音说道,“青玉,你喜欢我吗?”

池青玉的心快要跳出来了,他想要拒绝这种出格的亲昵,但却有一种飘渺之感让他无法推开身前的人。

蓝皓月见他不回应,便轻启丹唇,糯糯地咬了一下他。

战栗触遍全身,池青玉情不自禁地捧着她的脸颊,喃喃道:“喜欢。”

那种飘渺的感觉又来了,好似潮水一般汹涌澎湃。他深深地呼吸,伸手慢慢摸到了她的嘴唇,学着她刚才的动作,小心翼翼地凑上前,然后,吻了上去。

两个人的呼吸交融在一处,十指相扣,掌心的温暖渗透彼此。

作者有话要说:捂脸围观……大家快学我的样子,悄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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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山野幽林风乍起

风雨渐渐小了,窗外有草虫幽鸣,伴着雨珠弹跃在屋瓦发出的滴滴答答,如抚琴之曲。

初次的缠绵倾尽彼此炽热,即便只是在别人眼里简单的亲吻,这两个人都浑身战栗,以最最庄重的心,呼吸着彼此的呼吸,像是要直至时间的尽头。

“青玉……”蓝皓月在黑暗中眨着圆圆的眼睛,长长的睫毛扫过他的脸颊,让他不由自主地让了一让。

她忍不住小声笑,摸摸他的眉眼,像是品赏世间最珍贵的宝贝。

“我喜欢你。”

“嗯。你说过了。”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我知道了。”

“池青玉,我喜欢你!”她蹙着眉,扯扯他的衣襟。

池青玉伸手抚过她的脸颊,很轻很慢,像是要将她的每一分都印在指尖。

“皓月,你在我心里。”他用极低的声音说着,几乎就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一样。

蓝皓月满足地侧过脸,碰了碰他的掌心。“那你还会回神霄宫清修吗?”她捏着他的手指,心里还有小小的担忧。

池青玉静了一会儿,低声道:“清修?我好像已经触犯戒律了。”

“嗯?”她本是伏在他怀中的,忽而用额头顶了顶他的下颔,“对啦,你近女色了,不能再守身如玉了。”

“别这样说话。”牵扯到这个话题时,他虽是不再像以前那样一本正经,但语气还是转为庄重,“我离山前,曾经答应师傅回去后就正式行礼接受符箓。”

“符箓是什么东西?”

他想了想,道:“就是用来表明正式入道的。”

“什么?”蓝皓月直起身子,惊讶道,“池青玉,原来你还没有正式入道!你这骗子!”

“我哪里骗人了?我自小在道观长大,言行都谨遵戒律,受不受符箓只是形式而已……”

蓝皓月捂住他的嘴,急道:“反正我现在知道了,你那些清规戒律都是你自己加上的,你再也骗不了我了!你不准回去受那个什么符箓,不不,你不准回神霄宫!”

池青玉也急了起来,“师傅待我恩重如山,我怎么能不回去?”

“你!”蓝皓月刚要生气,他又道,“我将你送回家后,再回神霄宫,跟师傅请罪……我也可以不受符箓的……”

蓝皓月乱蹦的心这才稍稍安定下来,故意揉着他道:“为什么坚若磐石的池道长又不想入道了?”

他略有尴尬,用手扶着她的肩膀,让她坐好。“皓月,男女有了肌肤之亲,就不能只贪图欢悦,而不顾以后。”

“我哪里只图欢悦了?”蓝皓月嘀咕着,脸上又是一阵发烫。

“我没说你。”他竭力镇定自己,但手指还是微微发颤,“是我定力不够,忍不住亲近了你。”

“青玉……”蓝皓月虽觉他这态度有点严肃,却也不禁认真了起来,细细想了想,忽然趴在他肩头,怯怯道,“你说,我被你亲了之后,会不会有身孕?”

池青玉似乎惊了一下,继而也思量片刻,忐忑不安道:“应该……不会那么快吧……”

“你确定?为什么我以前看戏文,都说小姐和书生有了肌肤之亲后就会生下孩子……不过我爹不准我看那些,我都是偷偷看,不太明白……”

他踌躇起来,过了一会儿,抱着她道:“你放心,我做的事我会负责,不会扔下你不管。”

蓝皓月松了一口气,枕在他肩头,可随后又开始絮叨,“你知道吗?听说生小孩子很痛的……青玉,我真的有点怕,不过如果我们有了小孩子,他一定长得像你,会很好看……”

他心中惆怅,但又不忍打断她的畅想,便这样抱着她,任由她说了很久很久……

已是深夜,蓝皓月又困又累,伏在池青玉怀中渐渐睡着了。他靠着墙壁,尽力让她躺得舒服一些,却强迫自己不许睡着。

十几年的清修生活一朝打破,池青玉的内心还处于悸动与惶惑之中。他想要理清思绪,却被一种奇怪的声音乱了心境。

那声音自远处而来,渐渐朝着这边靠近,似是有人在泥泞中行走,脚步声有些沉重。但与之相伴的,还有一种像是被人掐住了咽喉后所发出的挣扎之音。

池青玉一下子挺直了腰身,将背后的古剑悄然取下,同时轻声叫醒了蓝皓月。蓝皓月还处于朦胧之中,刚想询问,便被他按住了手背。

此时那脚步声已经到了附近,蓝皓月起先还以为是这屋子的主人归来,但很快就也听到了那时不时传来的诡异之声。她不禁握起长剑,紧紧盯着大门的方向。

透过虚掩的门缝,可以望到外面有惨淡的白光不住晃动,随后便是一声重响,似有东西被扔在了门外。蓝皓月怕外面的人进屋,想要起身,池青玉却将她拉住。

大门吱呀而开,一团白惨惨的光晕照进小屋。有一人手持破旧的白纸灯笼,如鬼魅般飘进门来。蓝皓月躲在暗处,只见此人发髻散乱,一袭长衫污秽不堪,几乎看不清底色。他原本是要往桌边而去,但才一迈步,就察觉到了屋中的异样,随即停在了屋子中间。

蓝皓月见状,急忙站起道:“对不住,我们是过路人,刚才进来躲雨……”

她话还未说完,那人忽然转过头来,蓝皓月这才看清他的样貌,此人已是年过半百的样子,面色焦黄,杂乱的胡须长及胸口,一双鹰眼阴戾生光,眼神狠毒,就像要剜进她心间一般。

蓝皓月吓了一跳,池青玉尚不知情,扶着她的手臂,朝着前方道:“阁下是这屋子的主人?我们未经允许擅自闯入,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那老者瘦削的脸上浮出冷笑,嘶哑着声音道:“少来这些文绉绉的空话!老实说,是不是有所图谋才找到了这里?”

蓝皓月一愣,“图谋?我们只是偶然经过……”

老者愤然瞪着她,忽而转身大步走到那挂着帘子的内室前,窃窃低语道:“徒儿,徒儿,你可知道他们是不是在说谎?”

蓝皓月与池青玉俱是一惊,两人在这小屋中亲昵了许久,竟完全不知内室中还有旁人存在。这时老者手中的灯笼行将熄灭,映得他的影子在墙上摇曳不止,衬着自屋外吹进的凉风,使得这屋子里平添了几分诡异。

更奇怪的是内室中很是安静,但那老者轻轻撩起布帘,似是朝里面看了看,随即又点头道:“好了,我已知晓,你先休息去吧!”

说罢,他霍然转身,只是盯着两人不言语,目光闪烁,犹如鬼火一般。蓝皓月被这古怪的氛围弄得心生寒意,拉住池青玉的手,一边往门边走,一边飞快地朝那老者道:“真是打搅你们师徒了,我们这就走,不会再回来了。”

“岂有此理,还想逃走?!”老者忽而怒喝一声,袍袖狂扫身侧木桌,将那桌上的杯盏震得疾速飞旋,直击向蓝皓月面门。

池青玉本就手握古剑,闻音出剑,但听一声脆响,那瓷杯断为两截,斜飞回老者身前。那老者也不知闪避,以一双肉掌生生抓住碎瓷,发出吱吱咯咯的声响。蓝皓月趁着这时拖着池青玉就想冲出门去,不料才一踏出门槛,脚下被绊,竟险些跌倒。

她低头一看,原来在那门外地上还躺着一个黑衣人,想必是之前被老者扔在此处。但她还未及看清此人是死是活,一阵凌厉之风自后袭来,蓝皓月心知不好,侧身一闪,无数碎瓷细屑已如针雨般飞来。

蓝皓月挽着池青玉疾速避让,忽觉腰间一紧,池青玉已探手将她带至自己身后,随即扬剑出招,如若夜空闪电,划出支离光华,旋回间便将已至眼前的碎瓷尽数击破。

碎屑飞扬间,那老者身形疾挪,转眼便迫近池青玉跟前。老者虽无兵刃在手,但掌法诡异多变,带着呼啸之风寸寸直逼池青玉要穴。池青玉以前还从未遇到过这样诡奇的掌法,当下不敢怠慢,手中古剑明明灭灭,处处阻截老者的攻势,旋即剑锋一转,又探向对方肩井。那老者忽而飞跃扑来,枯瘦的手指一按剑尖,借势剜向池青玉右目。

一旁的蓝皓月本不想插手,生怕自己的加入反而会给池青玉造成干扰,但看到此景,不禁毛骨悚然,也不顾自己伤势未愈,迅疾出剑狠狠刺向老者手腕。

老者闷哼一声,左袖一拂,卷向蓝皓月剑刃。此时池青玉的剑尖亦迫至老者眉心,老者上身微微一仰,躲过此招,随即双臂一展十指如爪,竟将蓝皓月与池青玉的双剑都牢牢抓在手中。

两人的宝剑俱为上乘利器,老者却似乎毫无痛感,沟沟壑壑的脸上更是怒气冲天,暴喝道:“不知死活的东西,竟敢对老夫动手!今天算我破例,就送你们与这倒霉鬼一起上路!”

作者有话要说:咩,四月的积分前天开始送了,总共300点,送完为止。【为毛感觉像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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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双剑不敌癫狂客

话音未落,但见他灰黑的袍袖陡然鼓起,双臂重重一震,蓝皓月与池青玉的宝剑都无法再往前一寸。

“去!”老者手腕一翻,内力如潮水激流,旋回震荡,蓝皓月只觉自己好像被卷进了巨大的漩涡,虽想要全力挣脱,竟无法抵御那内力的纠缠。老者露出讥讽之色,像是知晓她的痛楚,一掌将其震退。却在这时,那本是一直倒卧在地的黑衣人忽而挣扎着爬起,趁着他们交手之际,跌跌撞撞地朝着漆黑的树林逃去。

老者浓眉一扬,手腕扭转间弹射出一缕劲风,只听“嗤”的一声便正中那人右腿。那黑衣人本已奔至林边,被这一击之下登时扑倒,抱着右腿哀嚎不已。

此时池青玉冲破老者以内力结成的屏障,剑尖一颤,划出点点弧光。老者身形疾闪,如鬼魅般飘向斜侧,右肘一抬,压住池青玉剑锋,同时欺身而上,一掌劈向他肩膀。

蓝皓月斜掠而来,左手挽住池青玉,腰肢一拧,于旋转间飞身出剑,正是烟霞剑法中最出色的“月影凌波”。那剑光烁烁,看似直指老者咽喉,但在半空中斜落而下,倏然便到其胸口。老者铁掌一击剑尖,蓝皓月手腕一震,剑尖上挑至其眉间。池青玉亦一剑刺出,岂料老者袍袖一拂,将蓝皓月手中剑震偏出去,正封住池青玉的攻势。

池青玉剑势一滞,老者如旋风般卷至近前,二话不说一掌击出,直落在他的左肩之上。池青玉只觉肩胛一阵剧痛,不禁后退半步。蓝皓月却已拼了命似的朝着老者连连出剑,但老者身形飘忽,蓝皓月剑法再猛,也近不得他的身子半分。

眼看她力气殆尽,老者像是逗着她玩耍一般又掠向后方,她还待要追,池青玉仗剑而来,听得前方掌风又起,忍痛再次出剑。那老者嘿嘿一笑,双足点地腾跃而起,翻转间指风萧萧,将他们两人的剑势一一阻断,忽又足踏树枝当空扑下,灰黑袍袖如乌云盖顶,卷起阵阵阴风。

池青玉一惊,想要带着蓝皓月急退,但伸手之处没有抓到她,就在这一瞬间,老者的袍袖已扫至近前。他因担心蓝皓月被袭,便径直前掠出剑,只想抵住老者这一击。岂料老者虽手无寸铁,但那内力浩荡无尽,直如旋风般将其古剑牢牢吸住。

池青玉奋力出掌,正与老者相击,忽觉手掌间灼热异常,继而浑身如坠火海。老者还欲反扣其手腕,池青玉手中古剑迅疾横扫,堪堪划过老者胸口,迫得他略微一怔,这才得以全力后退。

一旁的蓝皓月飞奔而至,才到池青玉身边,却见他身形一晃,撑着剑半跪于地。蓝皓月不顾一切地上前抱住他,池青玉蹙眉摸到她的手腕,“你可曾被他打中?”

“没有……”蓝皓月抓着他的手腕,颤声道。老者大步上前,哈哈笑道:“小子,自以为是的下场就是这样!看你还敢不敢与我作对!”

“你这个疯子!”蓝皓月悲愤异常,揽着池青玉想要将他扶起,但她本就还未完全恢复,如今池青玉身子乏力,更是站不起来。她使劲全力,只累得气喘不止,老者却也不顾他们两个,身形一闪便掠向林边,将那个被击倒在地的黑衣人重又抓起,一把扣住其腰带,三步并作两步就回到屋前,重重地将之扔了进去。

那黑衣人无法爬起,躺在地上大骂道:“老匹夫,你无缘无故打死我师弟,又将我抓到这里,小心遭报应!”

“要不是你那师弟自己撞上来,又怎么会死?”老者哼了一声,“别拿报应来吓唬人,我根本不信这些!”

“你等着,掌门很快就会找到这里,你若是敢再伤我……”他话还没说完,已被老者一巴掌扇得脸颊通红。“无名小辈也敢威胁老夫?!”老者冷笑着一抬手,将那人下颔一扯,顿时让他连嘴都无法合拢。

随后,他又来到蓝皓月跟前,怪眼一翻,上下打量她,道:“小丫头,你是不是知道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所以干脆省点力气坐着不走了?”

蓝皓月紧紧握着池青玉的手,愤怒道:“他走不了,我难道还会独自逃走吗?”

此言一出,那老者本就坑坑洼洼的脸上更显怒容,他箭步上前一把揪住蓝皓月衣襟,将她扯离了池青玉身边,瞪着眼睛道:“还敢嘴硬?!你以为自己重情重义,偏偏我就最容不得世间有你们这样的人!”

“皓月!”池青玉一惊,撑着剑直起腰,向那老者道,“阁下若是觉得我们误入小屋太过无礼,我们早已道歉,你又为什么这样苦苦相逼?”

“我愿意怎样就怎样!今天本来只抓了一个倒霉鬼回来,现在你们两个自己送上门来,倒也免去了我来回奔波的苦处!”老者说到此,竟哈哈大笑,运指如风封住了蓝皓月的要穴,又将池青玉强行拉起,拖着他们两个往小屋而去。

到了屋前,他将两人往墙角一推,转身锁住大门,随即又抓起那个已经奄奄一息的黑衣人,把他拖进了挂着布帘的内室。

过不多时,内室中便传来黑衣人撕心裂肺的惨叫之声,在这潮湿的雨夜中犹如鬼哭一般,老者却以一种柔和的语气道:“徒儿,你过来看,这骨头应该如此接才好……”与之前一样的是,他说完话后,内室中依旧没人回应,只有黑衣人不断哀号,声音愈来愈低。可那老者却还是时不时地冒出几句话来,像是在指点徒弟如何疗伤。

这诡异的情形让蓝皓月不寒而栗,加上担心池青玉的伤势,她手心尽是冷汗。池青玉撑起身子,握着她的指尖,低声道:“皓月,你不要与他硬拼……这人内力高深又性情古怪,说不定会伤到你。”

“我知道了。你快躺下休息……”蓝皓月能感觉到他的手在微微发抖,想必是被老者内力所伤,虽竭力忍耐,但仍痛苦难耐。

她俯身扶着池青玉倚在墙角,他的呼吸很是不稳。蓝皓月握着他的手,想要运功为他疗伤,但才一动真气,却觉全身血脉膨胀,像是有千万道河流在不断急旋,几乎要将身子撑破。但她又怕池青玉察觉,便咬牙忍住,闭着眼默念往日父亲教谕的心法。

岂料越是想要运行衡山派的心法,她周身的血流就越是迅猛。蓝皓月心中慌乱,想来是那老者封住了她的内力,但如今醒悟为时已晚,她已实在到了无法忍耐的地步,竟发疯一样地挣扎起来。

池青玉一惊,急忙将她搂住,蓝皓月却还在不停地乱蹬。

“皓月,皓月!怎么回事?”池青玉不知她为何忽然变得如此狂躁,情急之下按住她的脉搏。岂料手指刚一触及肌肤,便觉灼热之感由内而来,再一细摸,蓝皓月的脉象竟忽快忽慢,紊乱不堪。

“别怕,我给你疗治。”他小心地劝慰着,摸索着让她靠在自己怀中,凝神调息,运行神霄宫之钧雷心法,将一股醇和阳刚之气缓缓注入蓝皓月掌心。

只是他之前已被老者击伤,此番再度强行运功,虽能压住蓝皓月体内那乱窜的真气,但他自己的真元却渐渐耗散,整个人如同坠入茫茫云间,只有凭借意志才能镇定心神,保住呼吸不乱。

神霄宫的心法内力本就绵远悠长,待得运行完一周天,池青玉那长跪于地的双膝已经发麻。蓝皓月倚着他,周身的那种燥热虽还未散去,但觉有一股暖暖的气息如春风拂面,在自己的体内不停运转,驱除了刚才那种焦灼的煎熬。

“你伤了……不能运功……”蓝皓月凭着仅存的一丝意识,睁开了眼,可屋内漆黑无边,只能听到他那沉重的呼吸声。

池青玉却还是执著地以内力替她疏导血脉,蓝皓月无力地靠在他怀里,心如刀割。

却在此时,那挂着的布帘子猛地一掀,老者托着一个木盘快步走出,他举起手中的蜡烛往他们俩这边照了一照,见池青玉在为蓝皓月运功疗伤,不禁冷笑几声:“劝你还是不要枉费力气,这世上还没有人能够化解我的点穴大法!”

池青玉紧闭着双目,沉声道:“你到底将她怎么了?”

“哼,哼!看你年纪轻轻,怎一点规矩都不懂?!难道不应该尊称我一声老前辈?!”老者将蜡烛放在桌上,负手踱到他身边,打量他几眼,“原来是个小道士,难怪不通世故。不过倒还有点本事,居然还能撑到现在,快说,你是武当还是青城的人?”

池青玉冷冷道:“我是何门派与你何干?”

老者拂袖,将那木盘塞至他面前,面露狰狞:“还敢嘴硬,等会儿也给你切开几道口子放放血!”

池青玉一皱眉,只觉一阵血腥味扑鼻而来,他是无法看到,但蓝皓月一见到那盘中那沾满污血的布条就觉胸口发堵,险些作呕。

老者见她还能坐着,反倒瞥了两人一眼,阴阳怪气地道:“两个蠢货,现在是不是生不如死?早知如此,刚才就应该乖乖向我求饶!”

此时蓝皓月虽不像起先那样痛苦,但体内的真气还在不断肆意游走,她扭过脸不看老者,咬牙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想要干什么?!”

“干什么?”老者颠了颠手中木盘,挑眉道,“这里平素都没几个人经过,你们既然来了,我可不会轻易让你们离开。”

“你说什么?!”蓝皓月一惊。

老者桀桀怪笑起来,指着盘中血污,道:“我不爱杀人,只爱钻研人断骨剜肉后怎么恢复。本来今晚出去抓人,只撞到两个毛头小子,还不小心打死了一个。现在又多了你们俩,哈哈哈哈……有我鬼医在此,绝对会让你跟这小道士好好活上几个月,供我玩个够……”他说至此,竟情不自禁手舞足蹈,好似得到了千载难逢的机会,一边向内室走着,一边念念有词。

蓝皓月不知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呆坐在黑暗中不能言语。池青玉暗中听着老者的脚步声远去了,才低声道:“皓月,他刚才说自己是鬼医……你可曾听说过这个名号?”

蓝皓月这才回过神来,努力在本就混乱的脑海中搜寻了片刻,这才想到以前父亲曾说过的南北双怪。“是了,南怪九幽,北怪鬼医……我记得他好像原本居住在岐山鸣凤谷,专爱在江湖中寻觅身体健壮的年轻人,打伤后再带回去疗治,可那些人哪里禁得住反复折磨,最后不是活活痛死就是想方设法自尽……”她说着说着,不由自主地往那内室望了一眼,不知老者又在做些什么。

池青玉盘膝倚坐在墙边,仿佛并没有被这吓到。他抓住她的手,虚弱道:“不要害怕,我会救你。”

蓝皓月没有想到他在这样的境况下还会安慰自己,她缓缓抬起头,望着他苍白的脸庞,哑声道:“都怪我,带着你走这种偏僻小路,结果……”

池青玉乏力地笑了笑,费劲地揽过她,“皓月……我们好像不太走运,不知是不是我命数太差的缘故。”

蓝皓月低下头,轻轻碰了碰他微冷的脸颊,抱着他道:“我才不信,听说我娘给我算过命,说我可以嫁个好人家。那个人武艺高强,英俊温柔,会对我很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