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穆颜的大声疾呼中,马车果然慢慢停了下来。

不一会儿,车帘一掀,靖风的头便探了进来。“二位姑娘,可有何事?”

商娇抱着肚子直起身来,一副腹痛至极之相,“我腹痛至极,需下车如厕…”

靖风闻言,面色浮出一抹尴尬与犹豫。

“再行不远便是胡府,姑娘不如回胡府后再…”

商娇忙摆摆手,痛苦无比地捂住肚子,“我忍不了了…我肚子好痛…”

靖风听商娇这么说,有些为难地转头看了看前头马上的胡沛华。

胡沛华颇不耐地哼了一声,“女人就是麻烦!”再抬眼看看四周动静,料想自己胡府高手众多,两个弱女子也翻不了什么风浪,便向靖风点了点头。

靖风得令,方才允了商娇所求,让她下了马车,只留了穆颜独在车上,又点了两名护卫下马,一左一右“护送”商娇如厕,自己则与主子侯在原处等待。

商娇下得马来,一路抱着肚子哀叫连连,转头四顾,只作找寻茅厕状。见她脚步颇慢,两名护卫虽有不耐,但也不好催促,却也放松了警惕。

渐渐地,一座金壁辉煌的府邸越来越近了,近到一街之隔,近到咫尺眼前…

趁着两名护卫不备,商娇陡然间撒开脚丫,飞快地向着那座府邸狂奔而去。

两名护卫不料商娇会有此着,先是一愣,待反应过来,商娇已跑过了街头。

“快追!”二人一声低喝,忙追着商娇而去。

但此时睿王府便在眼前,门口皆有侍卫重兵把守,两名胡府护卫不敢名目张胆的飞身拿人,只得紧紧追着商娇不放。好几次都差点抓住商娇衣角,却被她像条泥鳅一样闪身滑过。

短短的一条街,在商娇看来,却是生与死的距离。

她不敢往后看,只能闭了眼,以从未有过的百米冲刺的速度,飞快地向着街对面的睿王府跑去。

近了,近了…

商娇看着那一月前她还尚避之不及,只想抽身而退的王府,只觉得世间再没有一处地方比之更好。

眼看着宁静的对街斜刺里冲出一个,向着王府狂奔而来,戍卫王府的侍卫倏时紧张起来,纷纷拔剑厉声而喝:“什么人?”

商娇终于跑到王府门前,听到王府侍卫的厉喝,只觉犹闻天籁。

生生刹住双腿,她终于停了下来,双手支住不断打颤的腿,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唇边,咧出一个大大的笑意。

她赢了,她终于赢了!

直起身,她边喘着粗气,边向着已空无一人的对街竖起了中指。

特么的,还敢追老娘!老娘当年在学校跑八百米第一名的时候你还不知在哪个旮旯吃奶呢!你来呀,你来呀!回去告诉你家主子,老娘就跑了,看他不气得脸儿绿!

正笑得得意,一双胳膊却突然被两个孔武有力的执矛侍卫一左一右地架提了起来,反身拖着就往王府而去。

商娇脚下打跌,忙扭头回望,大声喊着:“欸欸欸,侍卫大哥,这是怎么了?你们怎么乱抓人呀?”

一侍卫回头睨了商娇一眼,冷声道:“你个小女子,未经许可擅闯王府门前禁地,视同行刺!我们自是要拿你回去问罪!”

“…”商娇目瞪口呆,她哪儿知道,王府门前的那片空地,也算是“禁地”啊?

片刻后,待反应过来“问罪”二字的涵义,她如杀猪般地挣扎惊叫起来,“侍卫大哥,误会,天大的误会呀!”

这两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啊?她出门真该看看黄历!

眼看着便要被拖进王府,突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商娇?你怎么在这里?”

卷二 情起时,风云聚,一寸相思一寸情 88、陈怒(感谢籽籽长评,特加更一章)

88、陈怒

那个声音从背后传来,极是熟悉,商娇扭头望向背后,见到来人,不由大喜:“刘总管,刘总管快救救我!”

刘恕见来人果真是商娇,也不由得又惊又喜,忙上前向侍卫追问:“两位且慢,这位是王府以前的茶艺教席商娇姑娘,你们抓她却是做甚?”

侍卫听得商娇与刘恕竟是相识,已知自己错怪了人,忙不约而同地放开商娇的手,向刘恕拱手笑道:“哦,原来竟是总管的熟人。我等奉命戍守王府,这姑娘莫名其妙就飞快跑来,闯到王府门外禁地处,我等误会她是刺客,方才把她抓了起来。既是误会,我等便向姑娘赔罪了。”

说罢,两名侍卫也向商娇施礼长揖。

商娇也忙回礼,看着侍卫退回原处,方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身旁的刘恕却已笑得见牙不见眼,腆了老脸向商娇问道:“商姑娘,你怎么会跑到王府来呀?可是有什么事儿么?”

商娇头四处一转,见府门处只刘恕一人,料想睿王肯定上朝去了,于是眼珠溜溜一转,咧嘴大笑道:“哈哈,刘总管说笑了。我多日未见王爷,就想趁着今日无事,便来看看王爷,顺便再给王爷拜个晚年,哈哈…不过我走到府外才想到,这个时辰王爷一定上朝去了,是吧?唉,我来得太不巧了!只好下次有空我再来王府拜见王爷。总管事忙,就不用将我来过的事情告诉王爷了!嗯,就这样,告辞!”

说罢,也不待刘恕发言,商娇一个回身便准备脚底抹油开溜。

刘恕忙一把拉住她,“哎…”

却听到门内墙角处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谁说本王不在府里?”边说,那声音的主人边慢慢转过墙角,出现在商娇面前。头束金冠,一身湖蓝绿的绣金燮龙长袍,衬得来人长身玉立,风流无俦,不正是睿王是谁?

此时,睿王一双鹰眸正凝视着不期而至的商娇,眸底闪过一丝喜悦,自得地扬头向商娇笑道:“小辫子,多日不见,今日特来王府,可是想念本王了?”

睿王笑得随意温和,却特意在“想念”二字上加重了音节。也不知有意或是无意,说话间,睿王的眼角往墙角处轻轻扫了一眼。

商娇料不到睿王竟在府中,顿时笑得比哭还难看,艰难地舔舔唇,哈哈强笑道:“…是啊!许久不见,甚是想念!王爷,近来可安好否?”

睿王慢慢踱身走近,俯视着眼前这个一月未见的女子,唇角一撩,笑道:“甚是想念?那小辫子何以过年之时,只混在送礼的人群里,给本王送来一份若不留意便会遗忘的小小礼物,连照面都不曾?便如今日,小辫子都来得府门前了,却依然不曾令人通传本王,可见得小辫子并未诚心想念我这个朋友!”

说到此处,睿王言语间,已多了一丝怨怼。

商娇哪里敢否认,忙指天发誓地道:“诚的,诚的!”她忙走近睿王,急道:“上次送阿濬的礼物,虽然不很值钱,却是我精心挑选的湖州狼毫。还有还有,那礼盒中的窗花,可是我第一次学剪的呢,费我老劲儿了!你看,我的手还被剪子给戳出个口子呢!还有今日,我也是因为想念阿濬,才来府里探望的…”

什么叫睁着眼睛说瞎话?商娇就是!

毕竟睿王刚刚不知不觉间便救了她一命,她从善如流地夸大自己想念他的心意,讨他欢心一下又有什么关系呢?

反正哄哄人开心又不用花钱,有什么关系?

却不料,睿王听得她受了伤,竟神色一变,立刻紧张了起来,“你受伤了?”他伸过手,一把将商娇的手拉到近前。

王府府门处,众目睽睽之下,商娇就这样被睿王拉住双手,细细察看伤处,顿时窘得满脸通红。

使劲地挣了挣,却未能挣脱,商娇只得大声道:“阿濬,小伤而已,我早就好了,你不必…”

正角力间,突然墙角处一人步了出来,带着急怒地低低一喝:“商娇!”

商娇再不意会在睿王府里听到这个熟悉亲近的声音,扭头循声望去,只见陈子岩正转过墙角,一双总是温柔温和的眸子如今却是又惊又怒,铁灰的脸上写满了不赞成,正看着她与睿王拉扯的手。

“东东东东东家…”商娇又惊又急,又莫名其妙的一阵心虚,差点闪了舌头。再不管睿王如何,忙一使狠劲儿,赶紧从睿王手中抽回自己的手。

掠过睿王,商娇几步跑到陈子岩跟前,心虚得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般不知所措,“东家,我,我只是…来给王爷拜年而已。”

说到这里,她自己也觉得这理由颇为牵强,不自在地咳了几声,又笑问道:“对了,东家你怎么也会来王府?可是有什么事儿么?”

陈子岩也看清了商娇的尴尬与不自在,虽不懂她为何会突然跑来王府,但却选择了不再追问,只点了点头,轻嗯了一声,算作回答。

然后行上前去,向睿王恭身行了一礼,道:“多谢王爷相送,草民就此告辞。”

说罢,他直身侧目,面色淡淡地看了商娇一眼。

商娇也知陈子岩有意要带她离开,忙上前几步,与陈子岩并肩站在一处,也向睿王行了一礼,“那阿…王爷,我也走了。有空我再来探望你。”

睿王闻言,剑眉不由一挑,鹰眸在陈子岩与商娇身上来回巡视一番,笑问商娇道:“哦?小辫子不是来探望我的吗?怎生的连王府都不进便要走了?”

商娇不由有些尴尬,抬眼望了望一旁默不作声的陈子岩,又向睿王强笑道,“我…我就是来看看王爷是否安好而已。王爷既然很好,那我也就放心了。”

说罢,她不动声色地靠近陈子岩,拉了拉他的衣角。

陈子岩只作不知,却再次弯腰施礼,向睿王致歉,“商娇小孩心性,叨扰了王爷。草民这便带她回去,好好惩罚一番,必让她不敢造次。”

说罢,他向身畔商娇凝眉一喝,“商娇,还不快走!”

商娇立刻装作颇害怕,颇无奈的表情,再向睿王福了福,“王爷保重,下回有空我再来看你。”

说罢,夹紧尾巴,颠颠地跟在陈子岩身后,就要跨出王府。

睿王沉着脸色,看着商娇与陈子岩如同唱双簧一般的默契表演,一言不发。

只商娇的脚即将跨出王府门槛之时,方才唤住了陈子岩,语气淡然地吩咐道:“子岩,商娇即是你的文书,又精通茶艺,此次便让她与我们同去罢。”

陈子岩此时已跨出府门,听到睿王的话,全身蓦然一僵。

商娇听得睿王的话,左右摸不着头脑,不由得看看陈子岩,又看看睿王。

陈子岩却不答,只惊讶地转身回看向睿王,直到确定睿王所言非虚,面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

“王爷,事关国体,商娇一介平民女子,不识大礼,与我们同去,恐有不妥。”他直觉地拒绝。

睿王却一挥衣袖,威严地道:“此事孤既做了主,子岩便不必多言。”

只淡淡的一句话,便让陈子岩再也说不出话来。

只得拱了手,向睿王恭敬的一礼,“草民遵命。草民告退。”

说罢,恭身退了几步,转身疾去。

商娇看着睿王与陈子岩像打哑谜似的,说着她完全听不懂的话,议定了某项与她有关的事,她却完全不知其意。

可当下她又不敢细问,见陈子岩离去,只得赶紧追了上去。

一路跟紧陈子岩走出了很远,再也看不见王府那连院的高墙,商娇方才气喘吁吁地追上陈子岩,与他隔着一步的距离,在他身后小声问道:“东家,王爷是什么意思啊?你们刚才到底在说什么?”

陈子岩脚步陡然一顿,大口喘气,似在努力平息自己的心绪。

转回身时,口气里已带了凌利与责备:“商娇,你今日到底在做什么?你为何会去了王府,还与睿王在王府门口举止如此亲密?”

“…”商娇不料一向温和的陈子岩会突然如此这般疾言令色的责问于她,一时怔愣当场。

陈子岩似心中愤懑,侧头又深吸了一口气,又道:“你若放不下睿王,放不下他所能带给你的泼天富贵,衣食无忧,当日又何必苦苦求了我,让我带你离开王府?或者,这只是你欲擒故纵的伎俩?”

欲擒故纵的伎俩?

只一句话,便如一把锋利的尖刀,狠狠地捅在商娇心口上,令她心头巨痛,鲜血淋漓。

“我放不下睿王?舍不了富贵?我欲擒故纵?”每问一句,她的脚便慢慢后退一步,泪水也不自主地盈在眼眶,沾湿了长睫,“东家,原来我在你心里,便是这样的女人…”

看到商娇受伤的表情,陈子岩脸上浮出一抹懊悔,唇张了张,似想说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说。

商娇倔强地抹了一把眼睛,硬是将那欲坠将坠的泪水又生生憋回,方才咧嘴笑道:“…一直以来,我都以为我与东家是有着不同常人的默契的朋友,我心中所思所想,别人不懂,东家却是懂的。可现在,看来是我高估了自己…”

说到此处,商娇长叹一口气,慨叹道:“帝王将相如何,泼天富贵又如何?到最后,谁不是荒冢一堆,枯骨一具?我商娇又岂会羡慕,岂会放下自由去攀附巴结?东家,你到底不懂我!”

言罢,商娇蓦地转身,昂首挺胸地疾速离去。

在她转身离去的瞬间,陈子岩伸出手,似想要拉住她…

却最终,只得懊悔地收回自己的手,紧握成拳,贴在自己的胸口。

卷二 情起时,风云聚,一寸相思一寸情 89、云涌

89、云涌

“什么?你说什么?”

听到护卫禀报的胡沛华,双目圆睁,震惊得无以复加。“你是说,那个女子,竟与睿王关系密切?…你们可当真看得仔细?”

两名护卫彼此对视一眼,皆点了点头。当中一人答道:“属下不敢欺瞒主上。方才我们见那个姑娘跑入王府禁地,本料得王府侍卫定会将她拿下问罪,或者驱逐于她,是故便隐身于远处观望,想借机行事。怎料竟看到睿王在王府门口,竟与她拉拉扯扯,状似亲密…此景乃我二人亲眼所见,不敢妄言。”

“唔——”听到此处,胡沛华双目微眯,低头沉吟。

靖风听得此话,也不由得紧张万分,倾身上前,悄然问道:“主上,那如今我们…”

胡沛华抬手制止,细思片刻后,他转头回望一下身后寂静的马车,一个翻身,利落下马,猛地撩开了马车轿帘。

正坐在马车里瑟瑟发抖的穆颜看到胡沛华,顿时吓得往车角缩了缩。

胡沛华跃上马车,冲入轿中,一把攫住了穆颜的脖子,厉声低问:“说,你与那个商娇,与睿王府有何关系?”

穆颜脖子被胡沛华掐住,动弹不得,只得痛苦地摇了摇头,“我…我不认识…睿王…”

胡沛华双眼危险地眯起,冷笑道:“不认识?你当我是傻瓜吗?若不认识,那商娇为何与睿王如此亲密?”

穆颜拼命地扳着那双攫住自己脖子的双手,断断续续道:“商娇妹妹的事…我全然,全然不知…她只是救了我,送我…送我出家而已…其余的事,我,我全然不知…我当真,当真不认识…不认识睿王…”

胡沛华闻言,剑眉微微蹩起,“救你?她只是救了你而已?你与她并不熟悉,甚至一无所知?”

穆颜赶紧点头,手死命地扳着脖子上的手。“商娇不会…她绝不会出卖我的!我相信她!求求你不要杀我…”

胡沛华却猛地掐紧了穆颜的脖子,狠戾地道:“你凭什么相信一个什么都不了解的外人?你又凭什么,让我赌上整个胡家,去相信你所相信的一个外人?你帮了她,日后死的便会是你我,懂吗?”

穆颜料不得胡沛华会因为她的话而发难,看到胡沛华眼中浓烈的杀机,脖颈处压迫加剧,她呼吸越来越困难,拼命扭动着身体,猛踢着双腿,额前青筋爆起,口舌突出…

“主子,不可!”就在穆颜以为自己即将死去的那一刻,靖风却适时地入得车内,劝阻道,“主子,虽然小姐自幼便在庵堂修行,但那庵中人来人往,指不得有人见过小姐真容。这穆姑娘与小姐容貌最是相似。而今眼看过了年节选秀便要开始,若主子此时杀了她,再想找人顶替,一时只怕不易。”

靖风的话如及时行雨,瞬间浇熄了胡沛华心中疯涨的杀机。

胡沛华的手稍稍松开了一点,却仍有些犹豫,“可若是那个商娇将此事告知了睿王…又如何是好?”

靖风忙道:“我刚刚仔细询问了一下那两个护卫,他们虽不敢靠近王府,但却隐身他处观望了一阵,皆说商娇只在王府门口与睿王拉扯了一番,随后便与一男子匆匆离去了。想来,此事事关重大,她还不敢轻易出卖咱们。更何况,我观她与穆姑娘甚是交好,现在穆姑娘在我们手里,我想她肯定也是有所顾忌的。”

胡沛华听闻了靖风的这番话,终冷静了下来,仔细思索了一番,方才猛然一挥手,放开了穆颜。

穆颜被挥到车角处,自觉如在鬼门关外走了一遭,捂住脖子剧烈的咳嗽。

胡沛华踱步上前,在穆颜惊恐的目光下,缓缓蹲身下去,与穆颜平视:“穆颜,你既承了胡沁华的命,那便要记得,你与我才是一家人,你所能相信,所能倚靠的,也只有我这个哥哥,以及我身后的胡家而已。从今往后,你与我才是一体。至于今日之事,我先暂且放下,你也权当得个教训吧,明白了吗?”

穆颜瑟缩成团,连连点头。

胡沛华便再不看穆颜,转身下得车来。

靖风紧随其后也下了马车,倾身上前,询道:“主子,我观那商娇,也不似有何家世背景之人,不若趁着她现在尚不敢吐口,我找个时机,先下手为强…”

胡沛华大手轻抚着指间箭扣,闭眼想了想,抬手道,“不可轻举妄动。这个商娇就算无甚背景,但睿王是何等人也?此时选秀在即,若此时我们动手杀了与他有所关联的人,只怕会引起他的警觉,将火烧到我们自己身上。”

“那…”靖风有些为难起来。

胡沛华又在心里计较了一番,又道:“…可一时不会吐口,不代表永生不会吐口。若今后车里那位当真入了宫,留这商娇在世,终是我心头大患!…你便寻个机会,制造一场意外,了结此事罢。记住,务要做得干净利落,不留一点痕迹,万不可让人——尤其是睿王有所察觉!”

“遵命!”

静思斋中,睿王正坐于案前,盯着眼前书籍,却终神思不属。

眼睛,不由得瞟向案前砚台处,搁的一管狼豪上。

那是她送的礼物。虽不贵重,却在新年的第一日,给了他意外的惊喜。

他原以为,有了在王府那段与他不愉快的日子,商娇出了王府,只怕是再不想与他有所交集的。

可是,当过年时,她却给他送来了礼物。

还有那一纸窗花,那上面红彤彤的四个大字:万事顺意,竟是她亲手所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