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傲天方才看清刘虎手中的人竟是商娇,不由大吃一惊。

“你是谁?竟敢当街殴打我陈氏的文书?这还有王法吗?”叶傲天厉声斥问,急急地步下阶来,俯身便想要去扶商娇起身。

“慢!”

叶傲天俯下的身体却被一只粗大的手臂给拦了下来。

刘虎听了叶傲天的话,不仅没有丝毫退让,长满横肉的脸上反而挂了一丝嘲讽又快意的笑。

“王法?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就是王法!”刘虎边说,边从上襟里摸出一纸借据,展开,出示在叶傲天面前,傲慢地道:“看清楚!她商娇的哥哥商振亮,本是咱们连州一个小商人,借了老子一万两银子做买卖,没钱还,病死了。你说她这当妹妹的,不该替她哥哥把钱还上吗?结果她倒好,欠了老子的银钱还不上,在她哥哥的灵堂上寻死觅活,撞得头破血流!老子心好,容她待在自家宅中养伤,她却瞒着我偷偷卖了祖宅,隐姓埋名跑到这天都来好吃好喝地过日子!你说,这笔债老子不该讨回来么?”

刘虎说得振振有辞,叶傲天听着听着,眼神复杂地看了商娇一眼。

想当初官道相遇,他便知商娇可能是有难言之隐,才会一路跟着他们。却不想,她当时的处境原是这样的艰险。

难为这个姑娘,历经了这些人世艰险,却还不忘初心,一心做自己的事,靠自己坚强而独立的生活。

他叶傲天除了东家,平生没有佩服过什么人。而今天,他却佩服起商娇的不屈与坚强来。

只是,刘虎有借据在手,叶傲天想要救她,也是一筹莫展。

刘虎觑见叶傲天一脸为难,当下又神气地狠踹了商娇肩膀一脚,“小贱.人,给我跪直了!看我今晚不好好教训教训你!”

商娇呼痛的闷哼,叶傲天再也按捺不住,狠狠推了刘虎一把,“你做什么?便是她欠你钱,你也不该如此待她!”

“哟呵?”刘虎被推了个趔趄,却浑不在意地浑笑道:“倒有人怜香惜玉起来了?”边说,他边将字据刻意向叶傲天抖了抖,“你既如此为她打抱不平,不若便按这借据上的数字,再加上这小贱.人私逃数月的利钱,一共三万两付给我,你既得了美人,我也乐得少养一人吃饭,如何?”

“你!”叶傲天眼见刘虎狂傲无赖的嘴脸,直气得怒目圆睁,双手握拳,却又无计可施。那么多银子啊,叫他一时之间如何能拿得出来?

刘虎于是更加猖狂得意起来,将借据往襟里一揣,笑道:“拿不出来?那这小贱.人是生是死,就不劳阁下费心了!”

说罢,他衣袖一挥,冲手下家丁摆了摆手,得意地大喝一声,“给我带走!”

两个家丁得令,立刻便要拖走商娇。

“住手!”

围观的人群里,一个声音骤然响起。

众人尽皆往声音的来处望去。但见一个月白的身影,披了一件靛蓝的大氅,如芝兰玉树一般,分开众人,缓缓走了进来。

卷二 情起时,风云聚,一寸相思一寸情 91、怜惜

91、怜惜

那个人,温润如玉,一双温柔的眼看着商娇,带着疼痛与怜惜。

“东…东家?”

跌跪在地上的商娇看着眼前的来人,心里没来由地一阵慌乱,只恨不得能挖个地洞将自己藏起来。

为什么,要在她最狼狈、最无助的时候,被他看到?

她可以让所有人看到她的无助,受无数人的嘲弄与耻笑——却独独不想让他看到她此时的模样…

正不知所措,自觉难堪时,商娇却突然觉得身上一暖,一件靛蓝色的大氅已披在了自己身上,带着温暖的体温,遮掩了她被刘虎拉扯与殴打间被扯得松开的襟口,裸露的肩膀。

商娇不自觉地抬头望去,却见陈子岩已蹲身下来,眼神柔和地看着她,一言不发地,伸出手来,将她揽进自己怀里。

经了所有的惊惧,历了所有的伤害,商娇咬着牙,硬是没有掉一滴泪。可当陈子岩抱住她的那一瞬间,感觉到自己被一阵熟悉的温暖所包围,商娇突然委屈得泪如雨下,埋首在陈子岩的怀里,和着血泪,哭得无声,却撕心裂肺。

听到商娇隐忍的哭声,陈子岩只觉得自己的心从未像现在这般被揪着疼过。

他只看到她乐观、聪慧的一面,却万万不知,她竟有着这样的遭遇与苦楚。

明明已是这般艰难与无助,她却从来都是乐观积极的,活泼开朗的,聪明慧敏的…

就像一株小小的,不起眼的小草,再怎么任人践踏,也不屈不挠地,从石缝中伸展出来,汲取着微弱的阳光,努力地展现着自己不屈的生命力。

这样的女子,怎能不令人怜惜?怎能不令他心动,心痛?

陈子岩于是伸手,爱怜地抚摸着商娇的头发,一下一下,只觉得心都已经化成了水,柔和成一片,“好了,商娇,不要哭了…”他轻声地安慰她道。

她哭得他的心都快碎了。

蜷缩在他怀里的小小身体发着抖,是那样无助与害怕。陈子岩只能紧紧地抱着她,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她,告诉她,一切有他!

可偏生此刻,刘虎却凑上前来,叫嚣道:“喂,你是何人?竟然敢阻挠老子带走这个小贱.人?不想活了是不是?”

陈子岩眼波一转,循声看向刘虎的眼顿时满是冰凌。

“我是何人?”他冷冷一笑,缓缓起身,逼向刘虎,褪了身上温和气质,竟变得凌利逼人。“一个连州里的小商户,竟敢跑来天都的陈氏商行里肆意行凶,殴打我陈氏的雇员,我倒是想问问——你是何人?竟敢对我陈氏这皇家采办如此无礼,你可是在藐视皇家天威?”

一席话,掷地有声,威严相逼,竟在瞬间便让刘虎额冒冷汗。

皇家采办?

这可办的都是皇差啊!放眼大魏,这样的商户也是寥寥可数,得此头衔者,几乎都是行业里的佼佼者。得罪了他,便等同于是在自寻死路!若将来他振臂一呼,天下行商之人,还有谁敢与他刘虎做生意,打交道?

思及此,刘虎心里已有些惊惧退缩。但偏偏还不肯示弱,又从怀里拿出借据,色厉内荏地道:“皇商,皇商便可不讲国法了吗?这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不要说是你,便是天皇老子来了,我刘虎也不怕!”

陈子岩轻眯双眼,看着刘虎叫嚣,一言不发地劈手便夺下了刘虎手中借据,拿在手里仔细察看。

刘虎在陈子岩身后得意地道:“如何,这白纸黑字,又有她哥哥商振亮的亲笔签章,岂会有假?”

陈子岩唇角浮出一丝冷笑,“不错,这张借据无甚问题。”他慢慢转回身去,眼底认过一丝算计,刻意冲刘虎笑道,“那按刘公子你的意思,只要我替商娇将这一万两银子还上,这笔账,你们便两清了?”

商娇闻言巨震,忙拉住陈子岩的衣角,“东家!”

她自与陈子岩相识以来,便无时无刻不感受到陈子岩的关心、信任与袒护,陈子岩对她的恩情,她已觉如山沉重,无以回报。

若今日陈子岩当真拿出这一万两银子,替她了债,那今后她要如何回报他?

她欠他的,已经太多。要怎么还?

要她怎么还?

可是,若陈子岩不救她,还有谁能救她?谁会救她?

商娇陷在这矛盾的情绪里,一时理不清头绪,脑中如浆糊一片,混混沌沌。

刘虎听得陈子岩这么问,以为有戏,大手一挥,得意地道:“非也非也!这一万两,乃是借据上的数字。若加上这小贱…”说到这里,他突然觑见陈子岩怒瞪着他,立时心虚地改了口,“若加上商娇这出逃几月的利钱,以及我派人找她的各种损失,非三万两现银不可!”

话到此处,他摇头晃脑,洋洋自得地问:“如何,公子可是有意帮这小…美人还钱?”

陈子岩闻言浅然一笑,却有着浓浓的嘲意。

上前一步,他逼近刘虎,缓缓开口,“一万两银子,几月下来,便生出两万两的利钱?刘虎刘公子,你当真好算计!都说狮子大开口,刘公子的口,可比狮子还大啊!”

刘虎大咧咧地笑着,却死不悔改,反将陈子岩的军道:“陈东家既是皇商,想来家中也是家财万贯,这一万两的本息,再加上两万两的利钱,左不过区区三万两银子而已,陈东家既有心于这个女人,难道连这点儿散碎银子也拿不出来?”

陈子岩却摇了摇头,依旧笑得和风细雨般,“莫说三万两,便是三十万两,于我而言,也是小数而已。”

说到此处,陈子岩突然一侧头,唤道:“叶管事!”

“东家!”商娇听得他唤叶管事,焦急地拉扯着陈子岩的衣角。

这刘虎分明就是在讹诈他,他难道看不出来么?

陈子岩感受到商娇的焦急与担忧,回过头来,冲她安抚地微微一笑。

待得叶傲天听令来到身侧,他扭回头,目光直视着刘虎,面上依然带笑,声音却陡然寒冽无比:“只不过,要想从我这里拿到这些钱,也要看你刘虎的本事!叶管事!此人当街掳人、要胁、殴打、讹诈、收取高利贷,令你速将此人拿下,送交官府依法查办!”他指着刘虎,一字一句,细数他的罪状。

一时间,画风陡转。

商娇不意素来温和的陈子岩竟也有如此凌厉的时候,不觉怔愣当场。

面对强敌,不出手便罢,一出手便直击要害!她的东家,能带领陈氏走向茶业的顶端的人,原来并非没有手段。

只不过,他从来便不曾将这些手段,用来对付身边亲切之人罢了。

果然,刘虎一听陈子岩细数他的罪状,立时急了眼,“你,你想干什么?你想欺负我们这些来客商么?天都还有王法么?”

陈子岩闻言,从胸腔迸出一声轻嘲,慢慢走近刘虎,道:“王法?刘公子,我今日便来告诉你,什么是王法!商娇欠你的钱外逃,固然是她不对,可若不是你苦苦相逼,她又如何会以死相拼?她若不逃,落在你手里,可还有活路?你仗着自己有点财产家世,在连州横行于市,欺男霸女,目无王法,此罪一;

你在这天都城中,众目睽睽之下,当街掳人、要胁、殴打、讹诈,扰乱我京城治安,在场诸位皆是人证!此罪二;

我大魏立国之初,太祖皇帝便对民间高利借贷之事深恶痛绝,曾三次下诏严查,行至今日,朝廷虽不再下诏彻查,但这种民间高利借贷仍是大魏明令禁止之事。如今你一万两借债,短短数月竟涨至三万两,难道不算高额借贷吗?此事若上达天听,你当人头难保!此罪三。”

在陈子岩的疾陈之下,刘虎气势越来越弱,额际竟冒出了冷汗。

“更何况,”陈子岩步步进逼,“你可知你今日打的人是谁?还是那个在连州被你欺凌的小小孤女?商娇她如今不仅是我陈氏的雇员,我陈子岩的管事、文书,更是当朝睿王都曾点名盛邀入府的茶艺教席,是连睿王都敬重的先生!刘虎刘公子,你这样当街打她,可是连睿王也不放在眼里了?即便我不将你送官纠治,仅凭你现在所为,便是睿王来了,断断也饶不了你!”

这一番猛药一下,刘虎吓得差点当街尿了裤子。

好半晌,方才抖抖索索地找回自己的声音,强道:“你…你莫唬弄于我!这商娇不过就一个弱质女流而已,哪会连,连睿王都器重她?”

他话音方落,这一次不用陈子岩开口,人群里已炸开了锅。

“你且信了陈东家吧,陈氏商行还当真有一个女子入了睿王府任过教席呢!”看刘虎倒灶,人群里有人扯着嗓子喊。

“可不是!这事儿在天都谁不知啊!”有人随即附和。

陈子岩淡笑,扬着头,略来嘲弄地问:“如何,刘公子,需要我上请睿王来与你对质吗?既如此,便辛苦你与我们往睿王府走一趟,让睿王来定夺此事,如何?”

刘虎在围观众人的呼声中,已经渐渐蔫巴了下来,此时再听陈子岩这么说,早已心跳如雷,脚如筛糠。

他终于明白,何谓“强龙不压地头蛇”。更何况,这天都本就是达官权贵聚集之地,哪容得下他一个小小的商户来此闹事?

擦了擦额上大冷天冒出的汗珠,刘虎终于弯腰赔罪道:“别别…陈东家,怪我,都怪我…其实我也不是故意的,还请陈东家原谅刘某这一回罢!这事儿咱们就此作罢,作罢,如何?”

陈子岩看着刘虎卑躬屈膝的样子,知道他再无反抗之力,遂也不再趁势追击。

回头招来叶傲天,他轻声吩咐道,“去铺中账房处,先支一万两银票出来”

叶傲天得令,快步步入铺中。片刻后,便已取得一张银票,奉到陈子岩手中。

陈子岩拿了银票,向刘虎伸出手,道:“刘公子,今日之事,你既已知错,我便也既往不咎。但你需记得,得饶人处且饶人!我们行商之人,更是万事不能做绝,仗势欺人,为非作歹,四处结仇,否则必遭天谴!

至于你与商娇的债务,商娇是我陈氏商行的人,她欠你的银子,我陈氏一力承担!自此你与她两清,若你敢再造次伤害于她,我必不会再轻饶于你!”

刘虎本以为陈子岩拿了他的错处,必会死纠不放,以图为商娇开脱。却不料陈子岩却并未穷追猛打,反倒将一万两的银票拿给了他,饶是他再无赖,此时也不由又是意外,又是对眼前这位年轻的皇商感佩至极。

刘虎双手拱拳,向陈子岩拜了一礼,道:“陈东家既如此爽快,那我刘虎也不是不通情理的无赖之人,便如陈东家所言,我刘虎与商娇自此两清,再无瓜葛!”

说罢,他双手捧着那一张借据,奉到陈子岩面前。又接了银票,仔仔细细地看了几遍,赶紧揣进自己怀里。

向陈子岩拱了拱手,刘虎越出人群,带着两个家丁飞快地溜走了。

至于那两万两的利钱,他哪里还敢再提?

眼看着恶主恶仆三人走得远了,人群也渐渐散去,陈子岩方才长舒了一口气。

低头,看着手中借据,他长指一动,“嘶啦”几声,那页薄纸便被撕得粉碎,扬洒于风中。

商娇跪坐在地上,看着那被风吹得远了的碎纸,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东…家?”她嗫嚅着,心绪翻动,几乎说不出话来。

那是一张一万两的借据啊,这巨额的债务,几乎可以买断她的一生!

可是陈子岩,就这样的把它撕了…

陈子岩转头,紧走几步,俯身伸手,温柔地替商娇拢了拢覆在身上的大氅。

“商娇,没事儿了。从此以后,你什么都不用害怕了。”

商娇看着眼前的陈子岩,他清俊的脸上,泛起柔柔的涟漪,唇微微向上,勾出一个温暖的弧度,就这样直视着她,目光清澈而柔和。

商娇咬着唇,想笑,却再又落下泪来,心里的感激与感动,已将她湮没。

“东家…对不起…谢谢你…”

陈子岩怜惜地她红肿的小脸,尚还在淌血唇角,心里阵阵闷痛。

情不自禁地,伸手将商娇揽进自己怀里,与他头颈相抵。

温柔的手,轻轻抚着她柔柔的发,悸动的心终在此刻安宁。

还好,今日他放心不下,跟在了她的身后。

若她当真被刘虎掳去,从此失了音讯…

他要怎么办?

没有了商娇,他要怎么办?

偏着头,轻嗅着商娇发间的清香,陈子岩满心的爱怜与歉意,缓缓道:“傻丫头,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我从不知,你经历过这般的苦楚与艰难,却还能活得这么坚强…昨日竟对你说出了那样的话,是我不好,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在陈子岩说出这番话的这一刻,商娇所有的心防,全然土崩瓦解。

这个人,如此温柔,如此懂她,让她如此依赖,让她如此信任…

伸出手,她缓缓地环住他不甚宽厚的肩,窝在他温暖的怀里,哭得一塌糊涂。

感受到她的回应,陈子岩拥着她的一只手愈发的用力。

另一只手,则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柔柔的,轻轻地哄着,“傻丫头呵,别哭,别哭…”

听着陈子岩柔声的轻哄,商娇的泪却越发的止不住,倚着陈子岩的肩,第一次如此放开心怀,放声痛哭。

内心里,却是前所未有的温暖与安宁。

仿佛有他在,纵然深陷阿鼻地狱,她亦安稳圆满。

这样的感觉,她从未有过,也再不会有。

卷二 情起时,风云聚,一寸相思一寸情 92、妙策

92、妙策

“什么?睿王我随商队,出…出使柔然?”商娇回转身,一脸惊诧地看着坐在上方案前的陈子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因着前几日被刘虎打街殴打的关系,陈子岩特意延了商娇几日的假期,令她在家休息养伤。

却不想好容易将脸上身上的伤养得好了,她才刚刚回到商行上工,便听到这样一个爆炸性的消息。

赶忙放下手中的鸡毛掸子,她几步走到陈子岩的案前,问道:“东家,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啊?为什么事先你都没跟我说过呢?”

陈子岩正面色淡淡地批复着手中的公事,闻言头也未抬,道:“就那日在睿王府,睿王召见我们几位皇家采办的商户,通传的此事。若当日你没有突然闯入王府,只怕睿王也不会临时起意,让你与我们随行。”

“哦,那日啊?”商娇忆及她与陈子岩告辞出王府时,睿王突然跟陈子岩所说的话,恍然大悟。

遂好奇心起,她索性趴在案上,趴在案前,贼笑着问道:“东家,我们去柔然做什么呀?睿王出使柔然是为国事,可带着我们这些商队随行是什么意思啊?”莫非朝廷有银子没处使,带着他们公费出国旅游考察?

陈子岩抬头看商娇有形没状的模样,不免有些好笑好气,拿起手中笔轻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哪有这么多为什么?自古使臣出使番国,皆会带上商队同行,一是展示国力,二也与当地进行交流与沟通。”

“哦。”商娇揉揉脑袋表示明白了,转了转眼珠,又好奇地问,“那东家,睿王此次突然出使柔然,又是所谓何事呢?”

陈子岩批复公文的手顿了顿,面色便有了几分凝重。